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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不息 作者:春花秋叶2222

小震死了

我正在对着电视做瑜迦,电话响了。

“喂,新年好。”此时正月初九,还是过年期间。

“我是葛宁,我现在北京,有点急事找你帮忙!”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说。”

“你在北京有没有朋友可以借我二千块钱,我后天就可以还。”

葛宁生活奢华,但不知怎么的经常要借急钱,不过倒是每次都及时如数归还。

“可以,你去找我的朋友欧阳震,他的电话我找给你。”

“谢谢。”

我从抽屉里取出通讯录,找到小震的名字,报给她。

放下电话,我解冻了暂停键,继续做瑜迦,其实这样打断气韵是很不好的。

果然,不多久,电话又响起。

“喂,新年好。”

“冬冬,我是小震。”

“刚才你接到一个电话是不?”

“对,说是你的朋友。”

“请你借给她二千元钱,我做担保。”

“呵呵,我只是确认一下,这就可以了。我会借给她。”

“谢谢。你什么时候考试?”

“快了,还有一个星期。”

“真搞不懂你,英语这么好还要去读新东方,这么冷的天,还没过完年呢。”

“对,我也觉得有点冷。我要去生个火。”

“嗯,谢谢你帮我朋友,再见。”

“我永远为你效劳。冬冬,再见。”

这便是小震留在人间最后的声音。

七个小时之后,他的同屋回来,发现他独自倒在厨房的地上,已经离世。

报给我消息的是我们五人帮之一的卓尔群。

“冬冬,徐美棕的事情又发生了。”如果尔群神­色­严肃,那天下一定发生了如假包换的大事。

“你什么意思。。。”

“小震死了。”

“你在说什么!这绝对不可能的!我昨天中午还和他通过电话!这绝对不可能的!”我简直气急败坏,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对着话筒再吼:“不可能的!”

“真的。昨天下午,他煤气中毒死了。”

我漠然放下电话,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不过是去年的前天,美棕刚刚车祸去世,我们的五人帮从此少了一个,一周年刚过两天,难道悲剧真的重演?小震,美棕,说好大家一起玩的,为什么你们两个先走,留下我们三个为生活买单!

手机又响起,我听得耳朵手软,再没有力气去接。然而它顽强地响个不停,我只好接起。

“冬冬吗,告诉你一件事。”是大学里的初恋男友程宜。

“你要说什么。”

“你的学长,小震,他死了。”

“我知道了。”我颓然放下电话。电话别再响,再有一个人打来,我就真的要相信了。

然而它不响,我更不安。于是我自己给尔群拨去了电话。

我们在电话里语无伦次,一遍遍地说着重复的话。天冷得我说话哆嗦。

“汤楷文呢,他知道吗?”我问。

“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去。他也惊得不得了。”

“小震的后事怎么办?”

“他女朋友和大姐四姐已经去了北京,二姐三姐留在家里陪父母。”

小震是独子,上面四个姐姐,父母已经年过七十,我不忍再往下想。

“星期二下午就举行葬礼。”

“星期二是礼拜几?”

“星期二是礼拜二,就是。。。今天就是星期二。”

“今天是什么时候?”

“今天就是下午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就是今天。”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激动起来。

“现在他在举行葬礼!他走了!他离开我们了!他再也不会和我们一起‘疯狂,发泄,刺激‘了!”尔群对着电话叫,我以前和以后从来没听她这样说话。

我终于流下眼泪。

我和小震在同一间大学念书,他高我一级,年纪却小我半岁。本来我们不熟识,直到学校搞辩论赛,把小震,汤楷文,我分在了一组。一个极其无聊的辩题,我们却不分昼夜地准备,查资料,找漏洞,写稿子,想问题,最后终于夺得冠军。照片上,我举着锦旗站在中间,两个男生一边一个,我们满脸笑容,青春无敌。

从此以后我们三人成为好友。后来我把老乡卓尔群介绍了进来,而汤楷文介绍了他的老乡徐美棕,我们五人就成了死党。毕业后的两三年里,大家都是单身,经常就到我和美棕的小屋里做饭打八十分,为此小震特地买了一口大号电饭锅送给我,据说一锅可以烧出十三人吃的饭。

我们有时候也出去疯玩,到了后半夜没地方去又不想回家,便到小震的办公室里看录像。他的办公室在一个酒店的三楼,窗户正对着大海,是标准的海景房。里面有舒服的沙发和柔软的地毯。其实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多半已经昏昏欲睡,往往开着录像机就在地毯上倒得横七竖八。凌晨踩着人堆去上厕所,顺便关掉满是雪花点的电视机。

有时候也去我办公室,这时我就会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在我们经理的房间里开沙龙。照着培训时学来的手法,调简单的­鸡­尾酒给大家喝,顺便卖弄一下我的洋酒知识。不过我们办公室没有海景,望下去是机动车主­干­道,只适合喝酒,不适合过夜。浪漫如我们,到头来往往还是在半醉的状态下,勾肩搭背,一起往小震办公室挪。

我深深地叹一口气。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费思明­阴­阳怪气地走进来,斜眼看我。

我不欲与他计较,只是把照片收起来。

“拿来给我。“他眉头皱起地对我说。

“别这样好吗。思明,小震死了。”

“哦,是吗?”他表示出略微的惊奇,随后说,“做你的老相好不长命啊。”

我不再与他争辩。结婚一年半,我已习惯他的脾气,凡事不去细究,只求平安。

“好去做饭了,”他打开电视,“晚上我要吃­干­烧明虾,酱油多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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