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刚被众人嘲笑,恼羞成怒,忽地反手一掌,闪电也似打中梁文靖左颊。梁文靖倒退两步,眼前金星乱迸,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严刚一巴掌将他打退,低头一看袖口破损处,恼怒更甚,晃身间又欺到梁文靖面前,左手一招,梁文靖正要躲闪,不妨严刚左手乃是虚招,右手忽出,又是一掌,掴中他右颊。这一下出手更沉,梁文靖立地转了一圈,跌出丈外,黄袍公子一干人见他狼狈,笑得更欢。
严刚听得笑语,有心卖弄,不待梁文靖摔倒,箭步抢到,一伸手捏住他后颈,梁文靖一挣无功,严刚心狠手辣,顺势捏住他腰眼,喝一声:“起来。”将梁文靖举将起来,喝道:“给我去吧。”方要掷出,忽觉后颈酸麻,竟也被人捏住,继而手中一空,梁文靖已被夺走,他急欲转身,忽觉来人顺他转身之势重重一带,严刚一个立足不住,向那黄袍公子撞去。
那公子笑嘻嘻坐定,却不躲闪,眼看严刚撞到,他身侧一名美髯老者蓦地起身,抬手按在严刚肩上,严刚便似撞在一堵墙上,身形顿止。但他身处两股大力之间,纵然止步,仍觉小腿酸软,几乎跪倒,当下长吸一口气,回头怒视,却见梁文靖面颊高肿,傻愣愣站在那梁姓老者身边,那梁姓老者乜斜了眼,冷冷负手而立。
严刚恍然明白,这一摔定是拜这老者所赐,他生平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折辱,怒气陡盛,噌的一声,便从同伴腰间拔出一口剑来,不防那公子伸手拦住,笑道:“罢了,大家玩耍解闷,何苦舞刀弄枪的,伤了和气。”一干随从见同伴吃亏,均有助拳之念,听得这话,只得纷纷退下。
那公子俊目转动,向那梁姓老者拱手笑道:“老先生好本事。”那老者也不回礼,淡然道:“不敢当,乡下人的粗蠢把式,入不得公子法眼。”那公子见他气度沉稳,眉间隐含威仪,不由暗暗称奇:“这一介村夫,竟有将帅之气。”略一沉吟,又笑道:“敢问先生大号?”
那老者道:“大号不敢当,区区姓梁,名天德,蜀中人士,在外漂泊已久,此次入川,只盼骸骨还乡,不愧祖宗。”那公子见他说得郑重,心中疑问竟难出口,便笑了笑,目光落到梁文靖身上,见他双颊高肿,又觉好笑,说道:“小兄弟,方才严刚不懂事,多有得罪。但你本事到底差了些,今后可要记着用功,要么不是一个打两个,怕是两个也打不过一个。”说罢哈哈大笑。
梁文靖面色涨紫,恨不得钻地而入。那公子见他羞愧神色,蓦地心头一动,向那白衣文士笑道:“白先生,你瞧,此子像谁?”那白衣文士瞧了梁文靖一眼,淡然道:“恕白朴愚昧,倒是没瞧出来?”那公子瞧了白朴一眼,眉间掠过一丝不悦,又向那出手阻挡严刚的美髯老者道:“端木先生以为如何?”
那老者皱了皱眉,面上忽现尴尬之色。那公子笑道:“不必拘泥,但说无妨。”那老者苦笑道:“回主公,端木长歌以为,这个小子也不知从哪儿得了些造化,形容上竟与主公有些许相似,只不过土头土脑,论及风流气度,却不及主公之万一了。”那梁姓老者听二人谈论,忍不住瞧了儿子一眼,再瞧那黄袍公子,果觉二人有些貌似。
那公子又打量文靖一阵,忽而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料这荒山野岭,竟然有人与赵某……”话未说完,便听白朴咳嗽一声,黄袍公子一愣,哈哈笑道:“是了,赶路要紧……”走出两步,又回头瞥了梁文靖一眼,拉过那白朴,低语两句,白朴一怔,连连摇头,又郑重答应两句。那公子眉间生寒,面露不虞,白朴又说了几句,他才勉强点头,但见白朴还要再说,似感不耐,一甩袖子,去得远了。
梁天德见那二人耳语间,不时觑看梁文靖,不由暗暗留心,顺风听来,隐约听到“特生”二字,虽然不明其意,但总觉不祥,瞧那群人去远,不觉皱眉沉吟。
梁文靖则摸着双颊,既羞又痛,直怨父亲没替自己讨还公道,按理也该打那严刚两个耳刮子才对。梁天德听得多了,焦躁起来,怒道:“技不如人,别说两个耳刮子,便被人打死也活该,早知如此,就该少念两本鸟书,多练几天拳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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