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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九)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4本章字数:5779

“饶我啊,饶我……”

春大当家的哀求声不绝于耳,但卢瑟却恍若未闻。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别的修行宗派都是尽可能地选择灵山福地,拼命苦修,而这万香殿却似乎在反其道行之,将门人弟子派驻在各国,也不知其有何用意。

楚国、大唐、吴越,到哪儿都有万香殿的势力,而且派出的还都是贤阶的先天高手,卢瑟并不认为这是偶然。

“春大当家的,你们万香殿手伸得长啊,我到哪儿都能遇上你们的人。”卢瑟拍了拍手掌,面­色­沉静如水,他没有露出丝毫狰狞之­色­,却让春大当家心完全沉了下去。

她原本以为卢瑟年轻,只要苦苦哀求,“花容失­色­”之下,必然让这年轻男子上钩,现在看来,这人油盐不进,当真是心硬如铁。

如果卢瑟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如此评价,只怕要笑了。他的心硬也要看是对谁,象春大当家这样玩弄别人于股掌之间的女子,他自然会下定决心。

“我不想折磨你,若是想得到一个痛快,就回答我的问题。”卢瑟平静地说道:“否则的话,你见着那生生玉髓么,我会将你的元神沉入生生玉髓之中,让你受那元散神裂之苦。”

“你敢!”

春大当家面上的哀婉荡然无存,她咬牙切齿:“我是万香殿下一任神女,你若是害了我,万香殿必不放过你!”

“我如果不杀你,万香殿就会放过我么?”过了好半晌,卢瑟才淡淡地回答。

在陈抟地巨掌揉捏之下。春大当家地如今只剩余一团红­色­地元神之火。即使这个时候将她放出去。她地修为也要大打折扣。那元神之火还具有人形。一双眸子盯着卢瑟。出不男不女地中­性­声音:“你……你……”

“好吧。我就不问事关你们万香殿机密地。我只问一句。你放出来地那团红雾。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晓。若知道那玄牡观下镇着这样地怪物。我如何敢打那玄晶骊玉地主意!”觉卢瑟软硬不吃。春大当家地不得不做出些缓和姿态来。虽然心中恨卢瑟入骨。可此时却不是吃眼前亏地时候。

“什么。玄晶骊玉?”

失声呼出来地是陈抟。他眉间­阴­郁在一起。神情极为震惊。卢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家伙如此失态。他心一跳。猛然想起那红烟曾经喊过什么三千年之类地话语。

陈抟也自称是三千年前寄身于唤魂木中地(,)。卢瑟看这个世界地史书。这个世界诸国混战。漫延至今已经有数百年。战火中得以完整保存下来地书籍中。史书是主要部分。但是。所有地史书几乎都是上溯到三千年前时嘎然而止。仿佛三千年前地历史有什么忌讳。诸国都无一例外避而不谈一般。那些禀持微言大义地风格地史官们。也没有记载这些事情。

“不必问她了,我知道那是什么怪物,这天下……有大麻烦了。”陈抟良久之后,终于苦笑着道。

卢瑟看了看他,既然如此,这个春大当家的就没了存在的必要了。

春大当家不是笨人,当觉卢瑟眼中因为下定决心面闪过的光芒时,她知道自己再不投降,便真是死路一条了,而且她比胡珍还惨,胡珍的元神在法宝保护之下还逃了出去,她元神却被困在这不知是什么地方,根本无法逃走!

“我愿以宗门祖师之名誓,只要你放过我,我绝不回来找你……”春大当家的尖声叫起来,但卢瑟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元神之火,直接按在了生生玉髓潭中。

元神之火不过就是拳头大的东西,被卢瑟抓住之后,春大当家一急之下原来是要猛扑过来的,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卢瑟的元神强大,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根本无法挣脱!

元神之火浸入生生玉髓之中,如果她能象卢瑟那样有地火菁萃中和,苦熬个半年或许不会有事,可现在,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融化,就象是冬天的雪遇着春阳一样。

“饶,饶……我愿为奴为婢……”她用神念向卢瑟求饶道。

“抱歉,我已经有三个小丫环了,她们比你都年轻,脾气也比你好,我正可慢慢调教。”卢瑟很是歉然地道。

“我是万香殿神女,我元神一灭,万香殿立刻会知晓,那个时候,你就等着神形俱灭!”知道这次无法脱身了,春大当家的厉声诅咒道。

卢瑟没有理睬,即使杀春大当家的会惹出什么因果,他也坦然接受,因为他觉得,一个象春大当家这样轻贱他人的人,实在是天厌地弃。

“那个红雾究竟是什么?”卢瑟又象陈抟问道。

看着卢瑟的脸,陈抟心中一紧:“小子,你莫犯傻,便是我全盛之时,遇着那个老怪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即使他被镇压三千年,又为玄晶骊玉吸取了元神,你现在的这点本领,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谁?”卢瑟固执地问道。

在逃亡中,他看到乌州的那些普通人,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幼,贫贱富贵善良邪恶,都被那团红雾抓着塞入那永远在吞咽的大嘴之中。这让卢瑟异常愤怒,若说春大当家的作为已经是有取死之道,那么这团红雾的作为,更是死上一万次也洗不尽的罪状。

“饕餮……那家伙根本不是人,是上古遗种,不知怎么地到了咱们这来了。三千年前四凶兽齐现……”陈抟说到这时,声音有些颤,看了卢瑟一眼之后,长长叹息了声,却不再说了。

无论卢瑟怎么盯着他,陈抟都是不一语,被盯不过了,他­干­脆又回到唤魂木内。

知道这事情只怕牵涉到陈抟的伤心事,卢瑟也不为己甚,只不过知道那团红烟就是上古凶兽饕餮,也算是小有收获了。外头情形还不知如何,他也不能在这通天幻境久呆,因此,在春大当家的灵魂之火湮灭之后,他便离开通天幻境回魂。

就在春大当家的灵魂之火熄灭的同时,位于西南方向的昆炎高原之上,一座宫殿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这座宫殿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竟然是飘浮在云层之中!

整座宫殿连绵数十里,无数雕栏画栋亭台楼榭,假山水池园林花木,一切装饰之物是应有尽有。而且比起人间帝王更为奢侈的是,无数小型符纹法阵点缀于宫殿的各处,或幻­射­出奇珍异宝特有的光泽,或照亮原本­阴­暗的角落。

数以千计的女子奔走于宫殿的各处,这些女子无一例外,都是修行之人。

在宫殿最里边,一处占地最为广大的大殿前,一个女子惊骇地从中跑了出来。她脚步匆匆,丝毫没有修行之人的镇定,甚至险些被自己的衣袂绊住。

“为何如此慌乱,若是惊扰着殿主与神女,你之错过可是不小!”一个美­妇­人叫住她训斥道。

“司阿姨,大事不好,代表春江月的本命神灯灭了!”那使女焦急地道。

“春江月!”那位司阿姨一怔,神情变得甚为古怪:“她可是有贤阶中层的修为,如何说灭就灭,连元神都未逃出!”

本命神灯又称为元神灯,乃是万香殿中施用特殊法术制成,与主人元神息息相关,因为所耗材料甚是珍贵,因此只有万香殿的高层人物或者是高层人物预选者才会有,象是胡珍,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而春大当家的春江月,就是万香殿神女候选人之一,恰好有资格,所以她元神一湮灭,立刻为万香殿所知。

“你随我来,这三十年来,还是第一个有神女候选人在历炼中殒落。”那位司阿姨竖起眉毛,虽然万香殿远不只一个神女候选人,但是这春江月落能活到那一日,即使不能成为神女,也可以象她一样,成为被人尊敬的“阿姨”,可是现在却死在了外界!

领着那个使女站到一座小亭当中,司阿姨按了亭上的一个机括,若是卢瑟在的话,便能觉这个机括上刻着的,正是一个符纹。

那符纹被按进Сhā口,立刻闪烁出光芒,这光芒迅从连导的法阵传了过去,当光芒抵达小亭最顶上时,顶上向下­射­出一圈光柱,将司阿姨与那使女都罩了进去。

光柱消失之后,她们也随之消失了。同一瞬间,她们出现在离此十余里的另一座亭前。

“走吧。”司阿姨吩咐道。

她脸­色­越­阴­沉,领着那个使女匆匆上了这亭子正对的大殿。大殿前有一个与她一般妆扮的女子盘膝打座,听得她的脚步声睁开了眼。

“韩阿姨,请敲响云钟,请各殿主、神女升座,出大事了。”对这个女子,司阿姨却不敢傲慢,而是先行了一礼。

这女子在此已经坐了多少年,司阿姨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还是神女候选人时,便要尊称这女子韩阿姨了。万香殿中传言,这位韩阿姨与那位外出办事的蓝阿姨,实力根本不在神女与殿主之下。

“响云钟一敲,若是无事生非,司阿姨,你便要被贬出历炼了。”韩阿姨眉头抖了抖。

“下代神女候选人春江月本命神灯熄灭,已经元神殒落了。”司阿姨也知道后果,因此慎重地道。

韩阿姨也微微变了颜­色­:“既是如此,响云钟当敲了。”

随着她一声话落,云层上空便砰的一声响,然后当当的声音绕云不绝。

二、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六)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5本章字数:5624

卢瑟回魂归体,看到春大当家的犹自屹立于前,只不过一丝呼吸也没有,虽然容貌依旧,却已经是绝了生机。

他眉头挑了挑,再看春大当家的那个使女,那使女原本是自信满满的,此时却面露惊慌之­色­。

“将她拿下。”卢瑟吩咐道。

通天幻境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似乎有所有同,他在里头呆了不短的时间,可到了外头,却还只过片刻罢了。听得他一声令下,章玉与辛兰早就按捺不住,立刻各展神通,向春大当家的使女攻了过来。

那个使女见自己的主人不知不觉便绝了生机,连元神都未来得及逃走,尖叫了一声,象是看鬼一样盯着卢瑟,双方离得近,这个时候,她想要驾起法宝逃走也有所不能。

章玉自然还是她的剑婴,对于这东西的威力,卢瑟很是不满意,不过陈抟说了,只有达到第九层时,剑婴才会有不亚于一般法宝的威力。而辛兰则是驭出飞电,带着蓝白­色­电弧的飞剑破空而去,将春大当家的使女截住。

“你们这些狗胆的贼子,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么?”那使女带着哭腔叫骂:“万香殿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噗。”

卢瑟轻笑了声,这种威胁如果有用的话,刚才春大当家的就不会元神湮灭了。

“刷!”随着一声脆响,那使女祭出的一样法宝被飞电剑劈成碎片,飞电剑还不罢休,又向那使女奔­射­而来。不过辛兰毕竟未曾亲手杀过人,因此在击中之前便有些迟疑。那使女得她略一迟疑(,)之助,尖叫着避开,没料想早就在旁观查的章玉闷声不响,剑婴从背后飞来,对准她的后脑。

“不许动,一动就破了你的头!”小丫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感觉到自己脑后被尖锐地东西顶着。那使女如何还敢动。就连咒骂都不敢了。

“就连你地主人也在我手中灭了元神。何况你这小小使女。”卢瑟虚张声势地道:“你说……”

他正要逼问有关万香殿地消息。突然神情大变。因为就在远处。一团红烟正占据了小半边天空。

而且。那团红烟还分出无数小朵来。正向四周扩散。其中一朵。正是飞向他们这个方向。

“不行。得走!”

卢瑟当机立刻。也顾不得问话:“快走。”

他一边说一边上去,单臂用力,便折断了那使女的脖子。原本可以让章玉做的,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小丫环沾上血债。

众人都看到那扩散的红烟,知道是那个怪物追来,立刻撒腿便走,连打扫战场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辛兰得了休息,已经可以再度驭剑飞行,当下将三人都载了上来,虽然飞得不快,可那红烟要四处搜寻目标,追得也不算快,因此在辛兰力竭的时候,他们终于将那红雾远远地甩开了。

此时也出了乌州地界,卢瑟看到荆扬海峡的海水,不禁喟然一叹。

乌州城的百姓下场,自然是惨不忍睹,而且乡间的百姓,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凭借世俗的力量,哪里对付得了饕餮这样的怪物!

除非修行门派出面,象是吴越王室背后,也有几个修行门派在Сhā手,他们如果尽出­精­英,或许还可以同饕餮一战。

另外最让卢瑟担心的,还是那个中途救了他们的女子。那女子如今情形不知怎样了,看红烟的扩张度,她也未能阻止饕餮多长时间,以她的能力,再加上那粗豪汉子帮助,脱身应该没有问题吧。

明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可是卢瑟不敢往更可怕的方面想。

“公子,我们去哪儿?”见着乌州城中的那一幕,章玉心有余悸,乘辛兰打座休息的机会,她低声向卢瑟问道。

“寻船入海,饕餮虽然厉害,总不可能专门追着咱们一行。”卢瑟道。

他们沿途寻找,终于找着一艘渔船,因为消息还未传来,那渔船倒是不紧不怕,卢瑟再三催促,渔夫还是慢吞吞的。

他们登船不足半个时辰,那团红烟分出来的一小团红烟也到了海边,望着远处的碧浪白波,那红烟停了停,转身便要离去。就在这时,一道电光从海北飞驰而来,落在它的面前。

“你是什么怪物?”电光闪失之后,出现的是一个蓝衣女子,这女子面上亦喜亦嗔,说不出是什么神情,总之让人看了很是古怪。

“唔?”

饕餮的分身不会说话,只是出古怪的咕噜声,上上下下打量着蓝衣女子。蓝衣女子的神念让它本能地感觉到畏惧,它只是一个分身化影,实力比普通人要强,甚至可以拖得住后天阶层的修行者,但比起先天境地的修行者就差得太远了。

但它受着饕餮本体控制,因此又做不出逃跑的事情,只能尽可能地将那蓝衣女子拖子,好等本体赶来收拾。

蓝衣女子打量着饕餮许久,见它不回答,只是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知道它不会说话,可还是按捺不住怒火,只见她伸出手来,临空虚拍,立刻在饕餮分身前出来了一个蓝光手掌,狠狠抽了饕餮分身脸上一巴掌:“你这孽障,该死!”

难怪她心情烦躁,原本要为胡珍报仇的,可赶到江州后却扑了个空,以她的身份,总不能迁怒于那些普通人,因此准备返回大唐都城长安,可就在这半途上又得到神殿中的神念转信,告诉她下一代神女候选人之一的春江月元神殒灭,要她来查看一番。她才到此处,便遇着这个妖怪,而且这妖怪见着她,还敢站着!

既然如此,当然要多抽它几下脸,教它懂得如何礼貌对待修真之人。

她连着抽了十几下,抽得那饕餮分身身形淡化,几乎就要消失了,然后蓝衣女子才觉得不对,这怪物怎么不跑?

“咦?”就在这时,一股她从未遇到过的强大神念扫了过来,蓝衣女子心一惊,这神念比她可要强得多!

她腾身飞起,飘在空中,遥望西南天际,只见一大团红烟滚滚而来,那红烟中裹夹着血光杀气,隔着老远就让她心神颤。

“那是什么怪物,看起来象是这小妖的祖宗?”她心念电转:“听说春江月在此开设酒楼,为的就是殿中得到的一份残缺不全的图纸,说是这图纸画的地方有重宝玄晶骊玉……莫非这玄晶骊玉下竟然镇压着某个了不得的妖物,春江月动了它,结果放出妖物,自己也身死神殒?”

她见识心智比起春江月与胡珍都要强得太多,因此转瞬间便猜出了一半真相,只不过没有想到春江月以满城人和卢瑟等为饵,从妖物口中逃脱,半途又不甘心到手的宝物丢了,因此拦下卢瑟打听情形,结果遭到殒身之祸。

“玄晶骊玉是天生地长的异宝,少数几样不具有五灵属­性­的宝物之一,它用来镇压那种会五行遁术的怪物,用其炼制的法宝也不惧任何克制……那怪物定是极为强大,所以才会要动用玄晶骊玉。我观它的神念甚强,我不是对手,不可以身涉险,要替春江月报仇,等殿中援手到了也不迟!”

一念及此,这蓝衣女子倒是比春江月有决断得多,立刻驭着电光飞逃。

就在她飞遁的一刹那,那红烟中一道黑气喷了过来,击在她方才所处的半空中,险些就击中了她。

“竟然敢打我家小白的脸,你这女人休走!”那红烟中传来咆哮声:“我家小白,岂是你能抽得的!”

蓝衣女子哪里敢停留,她咬破舌头,一滴血渗入喉中,然后身上光芒大盛,度又快了一倍,转瞬之间便逃出老远!

“逃得倒快,若是我老人家实力恢复,岂会让你这厮逃脱!”饕餮停在海边,抖了抖身子,那团被抽了脸的小白便收了回去,紧接着红烟凝聚,渐成*人形,若是卢瑟见了,定会大吃一惊。

这人形竟然与陈抟有着七分相似!

“三千年未曾大吃过,如今大吃一顿,倒有些撑了……还是先寻个地方消化了再说,总不得象三千年前一般胡来,结果被人围攻封镇了……”那怪物自言自语道。

它这一搅场,对于卢瑟来说却是件好事,春大当家的死因,结果就被蓝衣女子归到了饕餮身上,而且这么厉害的妖物出现,意味着身上有着珍贵的材料与法宝,还有那玄晶骊玉的诱惑,因此万香殿暂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饕餮身上。

卢瑟对此并不知道,他现在又面临着一场麻烦。

荆扬海峡虽然只是海峡,可两岸宽阔也过四十里,故此辛兰无法御剑带他们飞渡。渔船太小,载着他们几人便满满当当的,他们才出海没多久,天气便突变,开始刮起大风,那一叶扁舟,在风浪中翻滚,顺水飘流,几欲沉没!

渔夫原本是慢吞吞的脾气,可这个时候也变得慌急起来,下帆摇橹,只盼着能早些脱离风浪中心,但人力有限,哪里脱离得了!

偏偏郑洪是个生长在山里的小子,他到同州还没多久,从未乘船出过海,在不停地巅动中,他闹起了昏船的毛病,呕吐起来。

“这风浪,何时才能歇啊?”看着吐得已经趴在船上的郑洪,卢瑟苦笑着想。

二、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七)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5本章字数:5020

辛兰与章玉没有卢瑟那么多担忧,身为修行之人,这些风浪她们并不畏惧,而且辛兰可以御剑飞行,也就意味着实在不行的话她们还有一条退路。

虽然她们还不象那些修行者一样将普通人视为可有可无的存在,但若说她们对普通的陌生人会有什么情感,那实在是骗人的。只有卢瑟是个例外,虽然自家公子五灵短缺,可以辛兰和章玉面前,这位公子实在神通广大的到了神秘的地步。

足足在海上飘了两天两夜,风浪才真正平静下来,可对于这艘小小的渔船来说,更大的危机又来临了。

船上的淡水储量不多,因为荆扬海峡的海水咸度不高,完全可以直接饮用,可经过两天风浪,他们正想饮用海水时,觉这海水已经咸得苦,显然,他们已经被风浪带出了荆扬海峡。

船上带了罗盘,可是罗盘也无法确认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放眼四望,都是茫茫的大海,而天上又­阴­沉沉的都是云,连可以供给他们辨别方位的星辰日月都看不到。

渔民这下是真慌了,水少只能节约着用,因此他嘴上都起了泡,也不曾喝上一口,最后还是卢瑟看不过去,令章玉从乾坤袋里取出清水,才让渔民安下心。

“原来是几位真人……万幸,万幸,小人此次能得活着回去,定在家中供奉几位真人的牌位,早晚上香。”渔民跪下来道。

修行之人可是高高在上的,这几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要搭乘他的船,可若是他们不高兴了飞腾离开,自己这小船如何能在大海中多支撑?

渔民打的主意卢瑟自然猜得出来,不过他很是同情,这是求生的本能,又不至于危害他人,能成全就当成全。

“你们时常遇到这样的风浪么?”章玉好奇地问道。

“在海上讨生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那渔民苦笑道:“仙女有所不知,咱们海上之人,能活过四十岁的百中无一,活过三十岁的也最多三成。”

章玉默然。她看了卢瑟一眼。身为受过苦地人。她自然知道。这个渔民并未撒谎。

“若是遇着风浪。你们可有什么自救方式?”卢瑟问道:“比如说象今日这样地情形。一般你们会如何去熬?”

“还能如何。这次是小人侥天之幸。得有仙人登舟。否则便是只能在海上随波逐流。运气好地话还可以回去。运气不好。耗得水­干­食尽……”说到这。那渔民声音颤:“小人曾祖父、祖父、父亲。三代没有一个是在床上故去地。都是乘船出海失了音讯。”

“那你们为何还要入海。在6上不一样可以有生计么?”辛兰奇怪地问道。

“小人是吴越国人。吴越多山地狭。6上(,)哪里有生计可寻?”渔民叹息了一声:“为商贾则须得课重税。为农夫则须得服劳役。家中债主从不少。七月收米九月饥。若是灾荒年月里。那税吏来了催租要粮地。哪一个不是家破人亡?小人在海上讨生活。靠着老天与海神保佑。一网下去得有收获。便是一餐腹中不饥。不必听着家中孩儿饿得直哭。也不必看着妻子衣不蔽体。这样下来。便是冒着风浪之险又算得了什么?”

这渔民是有几分见识地。说起话来让卢瑟心中一动。

所谓苛政猛于虎,如今天下诸国战乱,各国之间争斗已是旷日持久,即使是这三十年来没有什么大混战,可小战事还是不断,象吴越这样的小国,还必须拿出钱帛粮食来贡奉大唐、楚和其余的国家,加上又山多田少,百姓确实极为困苦。

“修行之人,只知道驱使百姓、歧视百姓,却没有用自己的修为为百姓做多少实事,即使有个别愿入世积攒功德的,也都是为了结善因善果,所做所为能造福一两家人便是到顶了。如果拿地球上相比,修行之人就是掌握了资源的­精­英,他们一昧利用手中资源为自己谋利,却不愿意将之转化为可以促进百姓生计的生产力……”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卢瑟这样的穿越者才会生起。

他想到自己的志向,就是利用修行者的各种神通,为普通百姓多做一些实事。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这里的天,就应该是百姓,而人则是那些掌握了修行神通的修行者!

这并不是单方面的施舍,而是双方的互利,单方面的施舍不可能长久,唯有双方的互利,才是长远之计。

须得为这世界构建一个修行者与普通人互利的长远之计才行,卢瑟心中想。

善念一起,在通天幻境之中,一道光束从穹顶­射­来,直照在通天塔上,光芒如炼披下,通天塔顿时金光闪闪。陈抟原本藏在唤魂木中苦修,也感觉到周围的变化,他出来一看,觉通天塔光芒渐收,第一层变得更加真切了些。

“不知道那小子又做了什么事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陈抟心想。

“有一样东西若是能成,或者今后遇着这样的风浪,渔民不必坐以待毙了。”卢瑟此时心中暗想。

船又在海上飘了三天,不过因为章玉的乾坤袋中补给充足,这小船上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饥渴。那渔民更是对四人曲意奉承,知道卢瑟喜好美食,每日挑那些鲜美无比的海渔海虾奉上来,卢瑟食量不大,可郑洪却是个大饭桶,他现在不晕船了,吃得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到第四日,辛兰御剑上天,终于看到了一座岛,在她指引下,渔船驶向这座小岛。这座岛方圆有五里多,呈梭形,岛的一侧是金黄|­色­的沙滩,另一侧则是礁石,一头尖处有座海湾,可以供船停泊,而另一头尖处则浪大礁多。

即使是那渔民,也不知道这座岛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他说可能是到了东海。大天倾之前,这里可能还是与6地相连的,但大天倾之后,海水倒灌入6,这里低洼的地方都成了海底,只有高处才成为零星散布的海岛。

让卢瑟觉得有些欢喜的是,这座岛灵气甚为充沛,实在是一处修行的好去处。

岛上丛林密布,鸟飞蛇行,兔起狐落,这些动物不知多少年未见过人类,因此都不怕人。他们下船之后,加上渔民和渔民的长子,一共是六人,很快就伐木建屋,在避风处建了座高脚木楼。有章玉与辛兰在,砍树是很轻松的事情,而力大无穷的郑洪,则负责搬运,倒是卢瑟自己,觉除了在旁指手划脚外似乎没了用处。

这让他有些赧然。

接下来几日,他们只等着天上云层散去,卢瑟隐约觉得,这种­阴­云密布的天气,与被放出来的饕餮有几分关系。可现在他实力有限,莫说对付饕餮,就算是再来一个春大当家的,他要应付起来也有些难度,毕竟同样的招数,再用第二次就没有那么灵光了。

因此这几天他又开始苦修,全力调动体内出现的水灵气息,借着这水灵气息去感应天地之间的元气。大海之上,原本水灵就非常充沛,而这座岛又是处不错的修行场所,比起原先呆在大山中时要强得多,因此在这里苦修五天,效果并不比在大山中苦修一个月差。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够随时调动周围的水灵,卢瑟便想做一个试验。

“所有的神通术法,不外乎是依靠咒语、指决、手印来出,或者利用法宝来激,若是我以元神为法笔,以水灵为墨汁,以天地为阵盘,勾勒出一个符纹法阵来,结果会如何?”

他心中如此想着便去做了,最先挑选的,就是他在鄱海上想到的那个给渔民们镇鱼的符纹法阵。

这个想法容易产生,可是要实现却是很艰难的事情,最初的时候,卢瑟在调动体内的水灵时,根本不能分心,一分心便无法感应到天地间的水灵。花了三天功夫,才能够一心二用,但体内的水灵又不按照他元神的约束成形,而是自然地在体内循环流动,往往才画出一笔,立刻便又流了回去。

“或许还可以试试这样……”在连着失败了上百回之后,卢瑟­干­脆将体内的水灵逼出体外,与天地间的水灵气接合,然后再以元神去给它朔形。果然,这一试验,当真将那符纹法阵画了出来,只不过这是一个无形的符纹法阵,除了元神可以察觉到外,­肉­眼根本看不到。

只不过这东西似乎没有什么用处,还比不上他的水灵甘露术可以祛邪救人。

卢瑟并不气馁,他转念一想,便将这个符纹法阵甩向一块石头。可是这符纹法阵一被元神甩出,立刻又散开,消失在天地之间,连个波纹都未曾溅起。

“不行,只做到这一步还不成,必须先得用神念锁定目标。”卢瑟试了几回,便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于是再度改进自己的设想。这一次他先分出神念锁定那块石头,然后再用元神驱出水灵之气勾勒成符纹法阵,果然,随着法阵完成,他心念一动,那无形的符纹法阵便飞到了那石头上。

“喀”一声响,卢瑟定眼看去,脸上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来。

二、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八)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6本章字数:5280

只见以那被卢瑟当作目标的石头为中心,一朵晶莹剔透的六瓣冰花绽放开来,足足有数尺之厚!

“冰霜新星!”

在卢瑟脑中,自然而然地便浮起这个名字。

看起来只是一朵冰花罢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普通的冰块根本不能够成威胁,甚至连迟滞他们的动作都很困难。但是卢瑟知道,这这冰霜新星术所制造的冰花,比起普通的冰要更寒冷。

若是威力再强些,这甚至可能是接近于绝对零度的冰块,能够将一切都冻结,甚至包括修行者体内的灵气流动和元神之火,都会受到其制约。因此,除非先天阶以上的修行者,否则中了这冰霜新星术,至少要冻上半天。

有半天时间,加上符纹法枪这种至强攻击之物,这先天阶以下的修行之人,可谓生杀任凭卢瑟处置了。此前卢瑟的符纹法枪只能是在偷袭状态中秒杀后天阶以下的修行者——还要是在对方没有动用法宝护体的情形之下,可掌握了冰霜新星术后不同,他完全能够在正面对决中杀死任何一个后天境界巅峰的修行者了。

不过现在,冰霜新星术的威力还没有这么强,最重要的是,卢瑟在施展这个神通的时候,准备时间过长。他自己估算了一下,折成地球时间,他放一个冰霜新星术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准备,再蠢的敌人,也不会站在那半小时不动弹。

“还需要勤加练习,若想让冰霜新星术真正成为绝杀招术,只有使之能达到瞬的阶段才行。”卢瑟心中勉强自己。

他丝毫没有因为冰霜新星术的缺陷而失望,从一个五灵短缺被无数修行前辈判定为不适合修行之人到现在,他已经克服了许多困难,有些困难看起来还是逆天级别的,但一方面机缘巧合,另一方面他也足够勤奋努力,还是做到了这一步。

他站起身来,有些想到辛兰与章玉面前显露一下的冲动,但很快他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年轻人有冲动是难免的,关键是要用理智控制住这种冲动。

接下来的几天,他全力投入到如何熟练地掌握冰霜新星术之中,所谓熟能生巧,用水灵勾勒符纹法阵,从最初的半个小时,到第二次的二十分钟,再到十五分钟,几乎每一次练习都可以看到进步。不过,到了三分钟时就成了一个槛,此后再缩短时间的难度可以说是成十倍地增长,卢瑟废寝忘食地努力,连陈抟的授课都未曾去听,可也只是能做到将之压缩到一分钟。

离他想要地瞬地步还相差甚远。不过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天晴了。

几乎是笼罩在天空中近一个月地­阴­云。终于散去大半。露出半边湛蓝可爱地天空。根据太阳与星辰地方位。那渔夫大致推断出。他们现在地位置。应该比原先他预计地还要偏东。

“便是大天倾之前。这里也是一片汪洋。从此处往正西。顺风顺水也要花上六天时间。才能抵达杭州。真人恩公。不知我们何时启程?”渔民前来报告完自己所察觉之后。向卢瑟请示道。

“你且将这座岛地方位与海图大致画出来。若是日后我还想到这岛来。也好找到它。”卢瑟道。

听出卢瑟有离岛地意思。渔民掩捺不住喜­色­。他离家多日。也想家中地婆娘幼子了。当下他在沙滩上画出附近地海域状况。特别是从杭州如何到这座无名岛上来。卢瑟细细看、认真听。不时还问上几句。

这座有淡水地岛水灵充沛人迹罕至。而且最重要地是还没有被修行之人占据。若是以后有什么问题。躲到这个岛上来闭关修行。是个不错地后备退路。

又准备了两日,主要是准备淡水和食物,他们终于出海。虽然不完全是顺风顺水,不过船行还是很快的,才过四天,他们就看到一连串的海岛如珍珠般洒落在海中,岛上有亭台楼榭,明显是有人烟活动。

“这便是东海龙峰岛,那座塔就是夕照塔。”渔民见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更重:“龙峰宗门,是我吴越四大宗门之一,在东海上,与贵国的东皇岛齐名呢。”

这龙峰宗之名卢瑟也听说过,见渔民虽是夸耀,却没有将船靠上这些岛上的任何一个,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显然,这个龙峰宗对于普通人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天下修行宗门,大多如此,仿佛不蔑视凡夫俗子就不能体现出他们的高贵一般。

尽管渔民很是小心想要避开麻烦,可是麻烦这种东西,向来是你不去找它它就来找你的,在绕开数岛之后,渔民正以为要离开龙峰宗的势力范围之时,突然身后传来快的破浪声。

这种声音卢瑟并不陌生,在庭海时,他们登上蜃楼岛,乘坐的就是这种符纹法阵船。当时卢瑟还在想,这种船要是给普通人使用的话,天下的航运业必然会有一场颠覆­性­的变化,而诸国间的商贸也将极大的密切。

“停下,停下!”身后传来怒喊。

渔民看了卢瑟一眼,陪着笑道:“真人恩公,小人还得在这海面上讨生活……”

“你停下吧。”卢瑟道,不过他没有心思去应付那些气焰嚣张的修行之人,因此回到了船舱之中。

那渔民心中暗自欢喜,自己算是积了德,所以才遇上这样一位不摆架子的真人,回去之后,当真要给真人供上牌位香火才成,只不过不知道这位真人的大号法名是如何称呼的。

后面来的符纹法阵船很是嚣张地在渔船前绕了个弯子,将掀起的浪花全带在渔船之上,浇得渔民一头一脸。那渔民却不敢露出丝毫怒­色­,反而陪着笑:“各位真人唤住小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咄,最近6上妖魔肆虐,我龙峰宗出了大力气才将那妖魔除去,只是那妖魔党羽众多,怕有漏网之鱼,你在海上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或可疑之物?”

“小人前些时日遇上风暴,被吹到了外海,好不容易才回来,并未曾看到可疑之人和物。”渔民不停地打躬作揖回答道。

卢瑟在舱中听得对话,心中一动,龙峰宗的人提到的妖魔,可能就是饕餮,不知道那天最后的战况究竟如何了,特别是那个女子……

他心中究竟还是关心那个女子安危的,若不是那个女子阻住饕餮,他们也不可能逃走脱身。

“辛兰妹妹,出去问问那天的情形吧。”他对辛兰道。

之所以让辛兰去,是因为辛兰如今是后天巅峰,在一般修行者中也算是高手了,他自己虽然体内可以调动水灵之力,但看在有眼力的人眼中,仍然是不能修行的五灵短缺之身,出去问话,只能是自取其辱。

“是。”辛兰点了点头,便出了舱门。

卢瑟侧耳倾听,只听得辛兰问道:“几位道友请了。”

她说话虽然客气,但语气却是那冷冰冰的丝毫没有亲近之意。那几个龙峰门的人初见她时都是眼前一亮,觉她的修为已经达了后天巅峰之时,态度更是恭谨。

“不知有同道在船上,方才多有失礼了。”那为的一个龙峰宗的人道。

“我隐居海外多日,这次乘船回6,方才听说6上妖魔肆虐,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得她问起,那个为的龙峰宗弟子笑道:“两个月前在乌州有异宝出世,几个宗门抢夺时不知为何惊动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妖魔,那妖魔将整座乌州城都毁了,就连修行中的同道前辈,也有十余人受累而死。吴越王亲自于祷柱前跪拜,恳求各宗门相助,于是我龙峰宗与大罗派、剑泉堂、雁荡岭四大宗派联手,将那妖魔除了。”

他口中说得义正辞严,听起来仿佛是他们替民除害一般,但一双眼珠子却咕噜噜乱转,让人觉得很不老实。卢瑟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这神情,但是乌州之事他是亲身经历过的,在他猜想中,与万香殿一起争夺那玄晶骊玉的几方势力,肯定也包括这龙峰宗等在内。麻烦是他们引出来的,而且饕餮给他们造成了巨大伤害,他们与饕餮为敌,根本就不是对吴越王相助。

“既是除了,为何还要现在这样子?”辛兰问道。

“实不相瞒,虽然除了那怪物,但怪物分身小妖数量甚众,难保不会有逃脱的……”那弟子见美女反复垂询,眉开眼笑的回答道。

他口舌倒是很清楚,将那日卢瑟逃走之后的情形吹嘘了一番,无非是几大宗门在三日后尽遣­精­锐抵达乌州,与将乌州当作老巢的怪物大战,四大宗门派出了圣阶的前辈,四位联手才将怪物除了,当然其中龙峰宗是功劳最大之类。

他正说得口沫横飞,突然空中一声冷喝:“住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随着这一声喝,那个龙峰宗的弟子立刻噤若寒蝉,辛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个修眉长目的男子背手御剑,看模样,年纪甚轻,与她目光相对,那男子眼神中闪烁着一阵炽热。

(明天开始要有事了,只能每天一更,连续四天都是如此,然后回来可以恢复每天两更,这四天欠下的,今后将之补回来,还请大伙见谅。)

二、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九)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6本章字数:5480

“这位同道请了。”

那个男子拱了拱手,态度没有对方才龙峰宗弟子那么冷漠傲慢了。

辛兰心中一动,那个男子的实力非常强大,强大得到了让她根本无法探察的地步!

甚至比起春大当家的还要强大,当初在春大当家的面前,她已经是没有动手之力了。而且事后与卢瑟分析,春大当家的已经是到了贤阶中层的修为!

“这男子模样甚轻,难道说是贤阶上层乃至巅峰的修为?”辛兰心念一转,心中便有些羡慕。

这个男子绝对不是驻颜有术而达到这个地步的,他应该就是这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吧,便已经站在一个她无法企及的层次里。看他的根骨,是那种级天才型的,就象自己当初在苍梅岭时,被称为门内五百年一遇的天才。

同是天才,这个男子有着大宗门的支持,灵药宝物自然不会少,所以才这般年纪便已在窥探圣阶门径了。而自己却一直在生死线中挣扎,直到公子伸出援助之手,才达到现在后天的巅峰。

想到卢瑟,她将对这个男子的羡慕抛开,有大宗门支持到得这个男子的地步,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倒是自己,能达到这一步,全是努力的结果。比起这男子和自己更强的是卢瑟公子,他五灵短缺不适宜修行之身,可死在他手中的先天后天阶的修行者,已经有好几位了。

若说这男子象是座高峰,值得她抬头仰望的话,那么卢瑟便是日月,悬挂在她的上空。高峰会有攀上征服的时刻,而日月,则永远照着自己。

“前辈请了。”对方的折节下交,辛兰并没有领情,她一句“前辈”便在自己与那个年轻人之间划上了一条鸿沟。

那年轻人却不以为意,之所以对辛兰另眼相看,是因为他觉这个女子不仅资质与自己可以相提并论,修为也达到了后天巅峰,只要轻轻推一把便能抵达先天境地。自己要想突破贤阶巅峰,正需要一个这种禀赋凡修为不低的道侣合籍双修。

门中地那些对着自己示好地修行女子。要不是年纪太大。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要么就是天赋太弱。对他助益不多。即使是有两三个勉强能入他眼地。又早就被门中前辈瓜分。门中在其余方面都对他全力支持。唯有在替他寻找合籍双修地道侣上。让他觉得很是不快。

“不知道友是何门何派。在下徐盛。龙峰宗第二代弟子。”那年轻男子将剑降低。与辛兰平视。目光灼灼地盯着辛兰。但在说这句话时。他又瞄了方才与辛兰说话地那个龙峰宗弟子一眼。

那弟子会意。立刻替他吹嘘道:“徐师祖是我们龙峰宗最年轻地二代弟子。也是龙峰宗有史以来最年轻进入先天境界地天才。他二十二岁便进入贤阶。如今二十九。已经踏在贤阶地巅峰。或许这一两个月便要突破关隘进入圣阶。那样地话。他便是整个吴越自大天倾以来最年轻地进入圣阶地真人!”

他一连串恭维出来。听得徐盛笑吟吟地。不过还是故作谦虚地道:“不过是宗门抬爱。灵药宝物堆出来地罢了。”

他虽然是谦虚。实际上也是在自夸。龙峰宗这样地大门派在灵药和宝物上会大力支持他。任他使用。若是与他结好。那么这些灵药宝物自然也可以分享。

“晚辈只是一介散修。微末之名不足前辈挂齿。”辛兰地回应却是一瓢冷水浇到这徐盛地头上。

徐盛不禁有些讪然,这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如何不能体会出来!他因为天赋凡,自己又努力,在宗门中向来是要啥有啥的,唯独在双修道侣这个问题上宗门没有遂他的意,这早就成了他心中的一块心病。现在好容易有个他看上的,却又对他不假颜­色­,如何不让他生气!

“这位同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既然生气,他的口气就变了,御剑又飞高,居高临下地盯着辛兰。

“前辈说笑了,晚辈的名字,没有必要告诉前辈吧?”辛兰的口气仍然是冷冷的,仿佛只是在与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谈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站得高而有什么变化。

“我怀疑你是妖魔党羽,要将你带回龙峰,你可有意见?”徐盛冷笑了一声,决定用强。

他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头脑冲动的结果,能到他现在这个境地,哪个会是头脑冲动的人物。他权衡利害,觉得此事眼前女子理亏,若她所言非虚,那么她只是个没有后台的散修,抓回去关上段时日自然就会屈服,若她是在说谎,那么即使她的后台找上来,自己也有说辞,谁让她隐瞒身份在先的!

一听到这声音,卢瑟就知道情况不妙,苦笑着出来。他出了船舱,章玉与郑洪自然也跟出来,都是对着徐盛怒目相视。

徐盛觉卢瑟五灵短缺,先就将他忽略了,看到郑洪时微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放在心上,可看到章玉时眼前又是一亮。

这小丫头天真烂漫,资质也是不凡,只是修为低了些,若能达到先天阶段,倒也是个合籍双修的好鼎炉。

而且她年纪小,才十四岁左右,虽然现在修为低,但调教得好的话,比起方才的那个女子,恐怕更适合自己。

一个是现在就可以用的,一个是今后可以用的,这让徐盛有些两难究竟是要了谁呢?

不过这种两难是难不住男人的,他很快就决定:两个都要,大的现在用,助自己突破关隘达到圣阶,小的留着以后用,或许凭借小的,自己到了圣阶巅峰时又可以再突破一次关隘。

“两个女的一起带走——那几个凡夫俗子杀了喂鱼。”他凌空道。

“找死!”小章玉可不是个好脾气,她瞪着眼睛,剑婴便离体而出,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剑婴嗡嗡地飞向徐盛。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徐盛撇了一下嘴,伸出二指轻轻一弹,一道星光从他指尖飞出,想要将剑婴弹飞一个跟头。

若是换了别的法宝,必然是­射­不过他的流星指的,量是剑婴却是姹女心剑录练出的秘法,而且先后两次闭关之后,章玉的修为也是大进,如今也到了后天的上层,离巅峰只是一步之遥。因此,剑婴在空中一转,挽出一朵剑花,剑花将徐盛弹出的流星挡住,紧接着便破之而出。不等徐盛“咦”出声来,剑婴突然加,直取徐盛咽喉。

感觉到那凌厉的剑意,徐盛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猛然后退,原先的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了。

他们这边动起手,底下的那些龙峰门的人可就难过了,一方面徐盛的命令是他们不能违背的,另一方面,辛兰这一个后天巅峰的女修行者在虎视眈眈,显然,谁要敢动手,她必然不客气。

卢瑟走到辛兰背后,辛兰没有回头,突然听得一丝轻微的声音响起:“稳住他一会儿。”

辛兰是极聪明的女子,“稳”住一会儿,也就意味着不是打斗,因此她喝了一声:“住手!”

徐盛被章玉逼得狼狈脱身,原本是满腔怒气的,他正准备用大招反击,可突然听得辛兰的喝声,便停下手来。毕竟在他心中,这两个女子都是他的禁孪,只要她们肯屈服,现在这点小冲突算得了什么。

“晚辈姐妹都是海外散修,与前辈并无冤仇,而且晚辈姐妹也不可能是什么妖物党羽。”辛兰­性­子刚强,要她说软话来稳住徐盛,真是件比较困难的任务,因此她只能斟字酌句地道:“前辈硬要说晚辈是妖物党羽,究竟是何居心?”

这话说得徐盛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道:“我说你可能是,若你不是,随我上岛接受调查便可!”

章玉气虎虎地嘟着嘴,她看到卢瑟躲在辛兰身后,便收回剑婴,这个时候确实不是打架的时候,她们两个还好,可公子与那个大个子若是落入水中就麻烦了。

“前辈指责人难道是不讲证据的么?”辛兰还是一字一句地道。

“证据?我说的话便是证据!”徐盛极是霸气地道。

二人斗嘴之间,卢瑟已经完成了准备,为了增加威力,这次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长上一些,然后,他轻轻推了辛兰手一下,辛兰手一指徐盛。徐盛并没有注意到卢瑟这个凡人的举动,辛兰手一指,他突然心生警兆,身上立刻光芒闪烁,用于护体的法宝喷出流彩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朵硕大的冰花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和他的法宝,都被那冰花冻住,在空中停了停,便落入海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呆住了。特别是龙峰宗的那些人,方才还高高在上气焰不可一世的年轻师祖,转眼间变成一大块冰坨掉进了水里,这完全出乎他们意料。

卢瑟抢着道:“你们还不救人?”

龙峰宗的人此时慌了手脚,赶紧跳水救人,卢瑟也不客气,拉着那个渔民父子,招呼郑洪,直接就跳到了对方船上。辛兰与章玉呆了呆,见卢瑟招手,她便也移到了这艘船上。

“走吧!”卢瑟笑道。

符纹法阵催动着那船破浪前行,下水捞人的龙峰宗弟子从海里探出头来时,被这浪花浇了一头。他们看着那船快离开,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庆幸。

毕竟连已经到了贤阶巅峰的小师祖都不是那个女子的一和之敌,何况他们!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一)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6本章字数:5459

“你怎么做到的?”

尽管对于这位公子的神秘早有认识,可是那个徐盛可不是一般的修行之人,那分明是一个贤阶巅峰的高手!

虽然还算是偷袭,不过徐盛修为高深,他的反应明显要比此前卢瑟杀掉的胡珍、春大当家都要快,连护身法宝都已经激了。可是卢瑟那不知名的招术还是一击得手,徐盛变成了冰坨掉落海中。

“不过是小把戏,困不了他多久,咱们快走!”

卢瑟笑了笑,丝毫都没有得意之­色­,看在辛兰眼中,更是芳心轻颤。人比人气死人,那徐盛修为虽高,但那副神情气势,就是让辛兰看不上眼,相反,卢瑟不显山不露水,从不炫耀自己,反倒让辛兰觉得舒服。

这才是男人,那些飞扬跳脱的,只能勉强算是男孩儿!

至于小章玉,这个时候眼睛眨啊眨啊的,盯着卢瑟,正闪着星光呢。

符纹法阵船被辛兰以灵力催动,迅破浪而去,但它的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修行者御剑飞行。就在他们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个徐盛沉下的海面突然浪花翻涌,一道剑光破空而出。

徐盛脸上是羞恼与惊怒并存,惭愧与挫折共­色­,他凌空虚立,环四顾,觉远处的船影,伸手捻诀,那柄飞剑出现在他的脚下。

卢瑟的冰霜新星术的威力,对于他这样贤阶的高手来说,还是太有限了。只不过他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纯粹以灵力攻击的手段,而且又很是自负,觉得那个女子不过是后天巅峰,根本不可能威胁到自己,所以才会吃了一个闷亏。

但是,冰霜新星术现在还未达到最强的地步,卢瑟自己也估算过,那些冰块最多也只是到零下一百五十度左右,离冻结一切的绝对零度还早,所以被困住片刻后,这徐盛便脱身出来。

“追……”

一个追字才喊出一半。突然之间。徐盛感觉到。一股毫不掩饰地强大神念将他罩住。

这神念背后地元神。即使比他差。也只是略差一线罢了!

这并不能让徐盛惊讶。真正让他惊讶地是这神念正是从那艘船上传来。

“船上还有高手……不。方才那女子一直在掩藏实力。她也早到了先天巅峰。只是装作是后天巅峰地模样。否则不会一击便制住我!”

要让徐盛相信自己被一个后天巅峰一击制住。这对于一惯刚愎地他来说是件很难地事情。因此他立刻就做出卢瑟希望他做出地猜测。同级别地对手“突袭”下暂时困住他。但不过片刻功夫他便脱困而出。这说出去。可要比被后天巅峰制住要光彩得多。他心念电转。若是那女子实力真不在自己之下。那么她就不可能是什么散修。背后或许就是大宗门。自己方才那样地举动。确实容易冒失。

而且,她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的话,这样追上去也不过是再碰一鼻子灰,倒不如先计算好了再动手。

想到这里,他改变了主意,用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些同门晚辈:“今天生的事情,若是给我听到一个字,你们就都不用在宗门中呆了。”

他说话时还是霸气十足,那些宗门晚辈纷纷应是,肚子里却一个劲儿在骂他,没本事在外人面前逞英雄,便欺负起自家人来。

毫无保留地用自己的神念惊吓了徐盛之后,卢瑟注意到他并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盘膝在船头坐下。

那渔民父子面上尽是愁苦之­色­,他们还要在这海面上讨生活,如果那个龙峰宗的徐盛非要找他们麻烦,他们可以说只有死路一条。卢瑟看着有些不忍,便笑道:“若是你们不愿意在这海面上呆了,可以去大唐,我在大唐有座小庄子,离鄱海倒也不远,总能给你们一条出路。”

“多谢公子,多谢真人!”

渔民父子自是大喜,托庇于一个修行者门下,可比起给什么豪门大户当管家要逍遥,虽然修行者绝大多数是眼高于顶的傲慢家伙,可眼前这位公子却极为和霭,相处这么久了,就没见他抬起下巴颐气指使过!这般好脾气的真人,修为想来高不可测,否则方才那个嚣张无比的家伙,怎么会变成一个冰坨子!

卢瑟没有注意这父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正在仔细研察船上的符纹法阵,紫君门有这样的船,龙峰宗也有这样的船,看来这符纹法阵并不是很复杂。

既然不复杂,那么就有可能推广,若是渔民、商贾都以这样的船为座驾,不仅面对风浪时脱身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且往来的度也会更快。

越是研究符纹法阵,卢瑟便越是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宝库。以前的时候,这个宝库被修行者随意扔在外头,日晒雨淋,没有谁注意地保养爱护,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他们并没有想到过,这些东西若是交给了普通人,会产生多大的力量。

符纹法船跑起来比靠风帆与桨橹行走的渔船要快得多了,制造这个符纹法阵的人技巧要远比卢瑟高明,给法船提供动力的符纹支持的时间非常长,卢瑟估计自己若是做出的符纹,能支撑一两个时辰就是到顶了,而这个制造者制造的符纹法阵则可以支撑过两天。卢瑟在佩服之余,也不禁有些惭愧,他目前还处在学习的阶段,只能说“会”制做符纹法阵,离“­精­”的地步还相差甚远。

所以他制做符纹法阵时,比起陈抟要浪费至少三倍以上的材料。

这种浪费不是有天赋就可以避免的,唯有熟能生巧。卢瑟是一个­性­子坚定耐得住寂寞的人,因此修习得也极为刻苦,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他用来专研与修习。

不知不觉中,符纹法阵靠近了吴越都城杭州。

杭州是名城,虽然因为大天倾的缘故,历史并不很久,可是吴越国偏居一隅,历来少有战乱,因此这座城市经营了近二百年,竟然未曾遭遇过兵火,人口与规模,就远不是江州或者乌州这样的城方中心城市可比拟的了。

见着符纹法船,巡海的兵丁立刻知道这是修行者的座驾,哪里有人敢来查问的。他们靠岸弃船,渔民父子倒是来过的,因此领着众人先寻了客栈投宿,他们自己担忧家人,拿了赏钱便告罪离开了。

“店家,前些时日听说乌州出了妖怪,情形究竟如何?”安顿已毕,卢瑟第一件事是招来店家询问乌州之事,从龙峰宗得到的消息都是关于修行者的,而百姓的消息根本没有。

“惨。”那店家原本是笑的,一听得这询问,长喟叹道:“乌州户籍上写着原有九万户,二十四万六千人,所剩不足三千,其余尽为妖怪所食。”

卢瑟听得头皮麻,他是亲眼见着饕餮吞食一切的,这样一个肚量如此之大的妖怪,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敌!

“朝廷有何对策?”他又问道。

“天子仁厚,亲自伏请各宗真人出山相助,事后也抚恤灾民,只不过……”店家谈到这,就苦笑道:“妖怪如此凶恶,非朝廷可以应付。”

他只能点到为止,事实上,乌州事件生之后,整个吴越国都是人心惶惶,各地一夕十诈,到处都风闻见着妖怪了。

“这般下去不行……”

卢瑟也只能叹息,普通人的力量对上木魈这样的妖怪已经是不敌了,再遇上饕餮那样的,即使是个人武力再高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轻松了,无非是这杭州城中有哪儿是游玩的好去处,哪里又有什么人物值得拜访。这是卢瑟多年的习惯,在这样信息传递还不达的时代里,拜访当地的一些名人,对于增广他的见闻是十分有好处的。

“公子是游学的士子,那么有一家倒应该去拜会一番,便是九品堂宋家了。”那店家笑道道,在提到九品堂时,那种幸有荣焉的神情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九品堂宋家?”

卢瑟心中一动,这九品堂宋家果然是要去拜访的。这个天下长期都是诸国混战,在纷乱动荡的时代涌现出不少杰出人物,五百余年前,有位姓宋的学者开始品评历代人物,共设文武各九品,最初这品评人物的方式还得不到认同,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都接受了这种品评。在三百余年前,这种品评又从针对古人的变得针对当世,乃至于诸国甚至参考这个品评来选拔人才。

只是大天倾让这一切都变了,宋家几乎全部毁于大天倾,唯有少数支脉侥幸脱困,在这座新的杭州城重建九品堂,可声望已经远远不如大天倾之前。

“如今这天下才子,能得咱们杭州九品堂品评的可不多,凡能为其所评者,必为诸国重用。”那店家吹嘘道:“如今主持品评榜的,可是宋家五百年来第一等的人物!”

卢瑟倒没有听说过九品堂品评的人物现在还为诸国重用的事情,他笑了笑:“莫非比当初开创品评的那位宋氏祖先还要强?”

“那是自然,全杭州都赞,这代主持品评榜的乃是神仙中人呢!”

这“神仙中人”四个字听得卢瑟心中一动,既然主持品评榜,那么无论是识人还是识物上都应该有独到之处,看来九品堂宋家,自己还真得要去一趟了。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二)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7本章字数:5358

经过长时间的海上漂泊,虽然辛兰与章玉都非常人,没有一般女子的娇气,不过总少不得要休息一番。吴越的绢绸甲于天下,唯有蜀国的锦绣或许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因此逛街便成了二女次日放松的手段。卢瑟不喜欢逛街,又有郑洪这个苦力在,因此就打着郑洪随她们去逛了。他自己,则雇了辆车,不急不徐地赶往九品堂。

在他想来,店家将九品堂吹嘘得天花乱坠,那这里再差也应该是比较繁华的所在了。不过出乎他意料,九品堂并不在城中,而是出了城,再经过一段小桥流水,穿过狭长的山谷后抵达。这里甚为幽静,灵气充蕴,也是个不错的修行之地,可惜的是地方太小,展不开手脚,散修在此还行,若是要凭借这个开宗立派,那就明显觉得局促了。

车子在一片竹林之外被拦了下来,拦车的庄客很是客气,将马车引入一块空地,然后请卢瑟自己步行入庄。这里就显出庄客客气之后的傲气来:凡是来访之人,无论身份地位学识手段,都得步行来拜见。

远远地看到这庄子的时候,卢瑟就觉得心中一动,他用陈抟教的方法收敛好自己的元神,让自己现在看上去完全与一个普通人没有别的差别。跟着接引的庄客穿过竹林,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座红砖青瓦的庄院,庄院甚是清丽,虽然规模不大,却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而周围种的青竹苍松,又为之增添了几分出尘之气。

“这庄中有修行之人……”卢瑟心中暗想。

不过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宋氏与卢氏一样,都是传承了许多时间的名门世家,家族积累的财富人脉,足以让那些修行宗派动心,从其中挑选资质出­色­的人为弟子。

卢瑟被引进院子,便现这院子比在外看的要大些,已经有十余人在此,或三两结群于水畔亭中吟哦,或单人坐于结下冥思,不过卢瑟觉得,他们多少都有些紧张,象是面临考试的学生。

这些应该都是在等待品评的士子,虽然科举制在诸国已经推行多年,可是名声的重要­性­并未因此而减低,相反是更强了。

卢瑟的到来让众人稍稍动了一下,不过卢瑟收敛锋芒,看上去只是飘逸出尘,倒没有谁注意他。

“公子且在此稍候,家主人过会便会出来。”那个庄客谈吐很是大方,这一点倒与卢庄的有些相象。

卢瑟一直以为,看一个人的能力,不仅要看他自己,也要看他身边之人。若是连身边之人都调教不好,一个个粗俗不堪,其人怎么会有什么本领可言!

“兄台请了。”他正准备寻个地方坐下。一群正在说话地士子当中一个人遥遥向他拱手。

“请了。”卢瑟也拱手还礼。这个人­性­子开朗。主动找他攀谈。应该是个喜欢表现地人物。

“在下6子橘。姑州人氏。听兄台口音。似乎是远道而来?”那人道。

“区区卢瑟。来自大唐江州。”对此卢瑟并不隐瞒。他不相信万香殿还会将触角伸到这些急于邀名地年轻士子中来。

“大唐人士!”在场诸人听得这话之后神情各异。有肃然起敬者——唐国一直是吴越地上国。吴越王对唐皇是执臣礼地;也有地夷然不屑——两国关系虽然还算好。但在这乱世中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看来品评地名声已经传到大唐了。九品堂再度中兴有望啊。”那6子橘笑道:“兄台姓卢。莫非是江州卢氏子弟?”

卢氏祖籍原本不是江州,但自大天倾之后迁来,现在人们已经以江州作为卢氏的郡望了。卢瑟微微点头,对于这种以家族来相互恭维,他没有多大兴趣,因此并未接下来说客气话儿相互吹捧,而是笑道:“我等在此喧哗,只怕扰了主人清静。”

“无妨无妨,我虽然是第一次来,家中几位兄长早就来过,都说此中主人乃神仙人物,岂会怪罪我等凡人?”6子橘大约是想结交大唐士子,缓步走了过来:“卢兄家学渊源,在学问上定然造诣极深,在下正巧有些疑问,还请卢兄指点。”

若是别人这样说,恐怕要被当作挑衅,但这个6子橘说话时神态诚恳,确实有世家子弟那种累世积代的胸怀。

“只管问吧。”卢瑟一笑。

他态度谦和,口气却大,当下便惹恼了一人,这人正是方才最夷然不屑的,他原本孤坐于一棵松树之下,现在起身冷笑道:“那我倒想请教这位大唐高士,《诸子杂记》中记载,上古之时人茹毛饮血与禽兽无异,此事是真是假?”

《诸子杂记》原本就是个偏门的书,而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是个真正的难题,不过卢瑟的见识与他们不一样,因此卢瑟很肯定地点头:“此事绝无差错,可与《古本竹简》中所言‘古人为­祼­猿也’相对应,《坟诰》中载,‘人之初始,无知无识,圣人教诲,燧火乃举。巢学于乌,耕学于鼠,因有好学,故成灵长’。”

他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又博带宽衣,神采飞扬,这个时候,与一个飘逸博学而自信笃实的士子没有什么两样。

听得他回答,6子橘与那最先提问的士子对望了一眼,那士子神情有几分沮丧,旁边又一人问道:“卢公子只是引经据典,可有实证?”

“自然是有的,据闻北方宋国有神骨之产,我曾实地去见过,这神骨实际上是不知多少万年前的人骨,其头骨模样,便介于猿人之间。而且越深之处,所得越为落后……”

考古学对于卢瑟来讲并不是什么太深奥的东西,因此这个实例信手拈来,让那人也是哑口无语,虽然觉得卢瑟所言未必对,却一时无法反驳。

“既是如此,人又如何自禽兽而为人?”6子橘凝眉思忖了会儿,然后又问道。

“自然是为生计自兽为人。”卢瑟毫不犹豫地回答:“人能进取,为的便是改善民生。因为要吃上更易消化吸收的食物,故此懂得用火。因为要避寒安居,故此有了屋。因为要有稳定的食物来源,故此有了种植与畜牧……因为要长生长寿,故此有了修行之法门!”

他前面那些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可最后一句出来后,众人尽是目光闪动,相互对望。

普通人心目中的修行者,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谁会以为这些修行的法门反倒是为了人类的长生长寿而研究出来的!

“说得好呵……”

良久之后,院后一屋中传来轻叹之声,接着便是几声鼓掌,不仅众人都变了颜­色­,就连卢瑟自己,也不禁脸­色­一变。

这声音竟然是个女的!

卢瑟是聪明人,敢于在后屋这般说话的女子,身份当然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就是卢家这一代主持品评的人。若这人是女子,也无怪乎那店家说是五百年来第一人了。

“诸君远道而来,原本是该洒扫恭迎的,只是今日听了这位大唐来的卢先生一席高论,小女子已经失了公允之心,此时品评,对诸君甚为不公,还请诸君暂且归去,下回再来。”

那女子平静的话语声传来,诸位士子都是有些不安,有几个甚至愤愤瞪了卢瑟一眼,显然是对他如此抢风头甚为不满。

却不知卢瑟这个时候只有苦笑,早知道主持品评的是位女子,他打死也不敢来九品堂。原因无它,这女子让他又想起了胡珍、春大当家等人。

莫非又是一个万香殿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一时口快,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么面对其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卢瑟没有表露出丝毫畏缩之意,而是拱手道:“江州卢瑟,请见九品堂主人。”

“卢公子请进吧。”

他面对的那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没有任何人开门。卢瑟微微眯眼向里面望去,里面一片空蒙,看不出什么来。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看到一个人影正跪坐于榻上。

“公子为何迟疑,敢为如此大言,莫非无此大胆?”那女子声音又道。

卢瑟并不是个吃激将法的人,当下微微一笑,反而站住脚:“里面­阴­气太重,外边有和风丽日苍松翠竹,主人乃雅士,何不移步于院中与在下相会?”

屋中的女子沉默了会儿,然后轻笑一声:“既是如此,小女子也只有顺着公子之意了。”

随着这话,那女子起身,迈步,动作轻柔款款,虽然自有风韵,却让卢瑟稍松了口气——这风韵乃是年轻女子天然而有的,却不是胡珍或春大娘子那种修行某种特殊功法练出来的。

待那女子出了门,她的面容才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卢瑟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然后心中一动。

虽然这女子看上去眉清目秀的,但是卢瑟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使用了一个小小的幻术,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

“公子请来。”那女子向着院中小塘里的亭子示意道。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三)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7本章字数:5547

茶香如兰,人淡如菊。

端坐良久,二人都没怎么说话,看到那女子亲手用小炉焙茶,卢瑟心中没来由地浮起这个念头。

眼前这女子,当真是素雅出尘,非浊世所能有。得多少天地钟灵,才有这样女子诞生。

但旋即他心中一凛,这女子并没有说几句话,只是一连串的动作罢了,单凭这些简洁优雅的动作,便让他心生好感,又不见这女子施展魅惑之术,原因那就只有一个了。

这女子是那种天生让人亲近的人物,换言之,便是有领袖气质。

此前卢瑟还在另一个人身看察觉到这种领袖气质,便是大唐仪王。他允诺若是仪王能够登基,便为他谋划一统天下之事,有很大原因就在于此。

卢瑟凝神看着这女子许久,见她完成全部动作,捧出一杯香茶来,才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茶中亦有道。”

不仅仅是因为这女子的优雅动作,更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的那种气质,那是真正出得红尘又入得凡世的人才能领悟的。

“小女子品评天下人物,当得小女子亲手奉茶者,足下还是第一人。”

那女子听得卢瑟夸奖,面上带着欢喜之­色­:“早就听闻卢公子文武双全,自幼­操­持家业,稍长游历四方,归来武除海贼,文助州府,那时小女子便在猜想,卢公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呢。”

她说话的时候谈笑宴宴,卢瑟却觉得毛骨悚然。

自己做过地事情。放在江州为人所知并不意外。可这是千里之外地吴越国都城杭州!这一个异国女子。竟然点评他地作为。而且了若指掌!

“这女子背后定然有一个庞大地势力网络!”卢瑟地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若不是有个庞大地势力网络。根本不可能将远在千里之外地江州生地事情传到此处来。

在江州。他卢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地人物。可放在全天下。现在他根本名微望寡。因此。这个女子地博闻强记。也让人动容。

“还未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卢瑟心中波涛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向那女子问道。

“卢公子此言差矣。”那女子慧黠一笑:“小女子既然主持这九品堂品评之事。自然是姓宋地。”

“呵呵,是在下问得有些愚笨了。”卢瑟自嘲道,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这女子聪慧虽是聪慧,只是未免有些喜欢卖弄聪明。须知聪明外露,乃是取祸之道,自己方才不过是一时卖弄,便遭惹来这番是非。

“小女子闺名思依,原是不告之外人的,公子天下俊才,当是一个例外。”那女子巧笑倩兮。

卢瑟微笑了:“得蒙宋家小娘子另眼相瞧,实是万分荣幸,只是这消息若传了出去,怕为小娘子惹来识人有误之讥。”

两人谈笑间看似普通客气,实际上已经­唇­枪舌剑了几番。卢瑟隐约觉得,这个姓宋的女子似乎有要收服自己的意思,所以才在自己面前展露锋芒。可他是何许人也,岂会轻易服从别人!

因此,话语及此,两人都沉默饮茶。一杯茶尽,那女子端正身躯,目光灼灼:“方才得闻公子高见,小女子不才,愿求公子详解。”

“小娘子已是尽知,何必过谦?”卢瑟笑道:“方才不过是卢某轻狂悖语,唬唬吴越狂生尚可,如何得入宋小娘子法眼?”

“公子……”那宋思依略一沉吟,正待正问,突然庄外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两人都是微微动容。

“我从北地大魏前来拜访,九品堂为何拒客于门外?”

这声音有些卷舌,确实是北地的口音,大魏还在大宋之北,乃是当世大国,从其地到吴越来,何止万里之遥!卢瑟心中一动,他在江州,究竟还只是小地方,消息闭塞,这九品堂的名声都传到了大魏去了,他在江州却不知晓。

“有客前来,公子稍侯……”宋思依欠了欠身,美目转了转,似有所指地道:“若是公子有意,可否与小女子一起见这北地之客?”

“今日得晤小娘子,余愿已足,正是告辞之时。”卢瑟不愿意卷入麻烦之中,起身拱手,一笑而去。

那宋思依微微愕然,这种情形下,卢瑟的举动不但失礼,而且显得没有风度,可偏偏卢瑟做得那么自然,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她心念转了转,她之所以会关注卢瑟,很大部分原因是唐国的仪王,若是唐国仪王能登基,那么这个卢瑟将是个重要的人物。

“此人心智不在我之下,若是放他离开,必然留有后患,但若就这样杀了他,又不免违背我向来的理念……还是将他卷入此事当中,脱不了身再说!”宋思依心念电转,立刻做出了决断。

卢瑟不必人引领,自己出了门,到得门口,便见着一昂藏大汉挺身傲立,在那大汉身后,跟着六人,他微微皱眉:这七人都是修行之人!

九品堂品评人物,关系到的是普通人的荣华富贵名气声望,与这些修行者有什么关系?特别是那个昂藏大汉,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柄犀利的战斧,那好斗之意,几乎是不加掩饰!

原本卢瑟出来时,这些人都只是看了一眼便不以为意,无论卢瑟如何风度翩翩,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的修为又没有高到能够揭穿卢瑟掩饰的地步。但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宋思依的声音:“卢公子何必匆匆,不过是些许俗客,我将他们打走便是!”

这话语捧着卢瑟,却是贬着那昂藏大汉了。那昂藏大汉浓眉拧起,目光如电,他知道宋思依虚实,当然不会去找宋思依麻烦,但是眼前这个普通人,却为宋思依另眼相看,甚至不惜贬他为俗客,就让他颇为思量了。

“我家师叔若是俗客,那这位卢公子又是如何不俗法?”立刻有人不忿道。

卢瑟回过头来,宋思依盈盈立在门口,卢瑟苦笑了一下,这麻烦终究还是惹上来了。

“卢九郎虽是普通之人,可学识渊博,见闻不亚于修行者。什么九环­阴­阳阵、四柱诛仙阵之类的,卢九郎举手可破……”宋思依微笑道:“小女子说的可是事实?”

卢瑟猛然撩眉,目光炯炯地盯着宋思依。

在这一刹那,他心中生了杀意,这个女子,非杀不可!

他现在身上藏着两大秘密,一是通天印,二是生生玉髓,这两大秘密随便泄露出一样,对他来说都是祸患无穷。而宋思依方才所言,便隐约与生生玉髓的事情相关联。

当初在地火炼牢中,庄伯涵最后告诉他的那个地方,藏有这位符纹法阵宗师的全部秘密。而庄伯涵当时便曾说,为了保护好这些秘密,他在那座山谷入口布下了九环­阴­阳阵与四柱诛仙阵,这两大阵法,庄伯涵死后天下唯有他卢瑟能破!

这女子如何知道他与庄伯涵的关系?

他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宋思依仍然觉察到了他的杀意,却是抿嘴一笑。

“真有此事,这个凡人也懂得破阵之道?”

那利斧一般的男子再次仔细打量卢瑟,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他元神微弱,五灵短缺,空有功德体,却不是修行之人。宋思依,你在虚言诳我!”

宋思依此时心中也有些异样,方才她只是凭借自己的灵觉,随口说了一句,她修行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功法,唤为“一言谶”的,讲究的便是脱口而出一语成真。换言之,方才那句话,只是她使用一言谶脱口说出的话语,原本是想将卢瑟卷入某件事情,使得他没有途力去帮助唐国仪王,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言谶竟然直接将卢瑟与这件大事联系在一起!

“魄堂高牧野是何等人物,我怎么会虚言诳骗,我修行的是一言谶,若是诳言,立刻修行自废,高兄难道不知么?”宋思依微微有些歉然,但旋即作罢,象她这样的人物,既然做出了决断,仁慈恻隐之心虽在,却有的时候不得不将之抛开。

“一言谶!”

卢瑟听到这个词时,心中突的一跳,猛然想起,在普通人传说中那些修行者,确实是有预知或预言的能力,只不过从他接触到的修行者中看来,有这种能力的少之又少。

若是多几个修行这种能力的修行者,自己的秘密……只怕不再是秘密了。

唯有自己的修为迅提高,能够屏闭掉这些人用功法对自己命运的窥测才行。

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海上将贤阶巅峰的徐盛冻住,若说他心中不自满,那完全是虚伪了,但这次遇上会一言谶的宋思依,却让他暗生警醒,修行者的法门,远比他所知道的更为广大深奥,他现在专研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只有努力再努力,他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至于面对这些修行者时步步被动了。

“既是如此,就让这位宋公子随我们走一趟了。”那个魄堂高牧野还有些将信将疑,他上下打量着卢瑟,然后道。

“我不去可以么?”卢瑟苦笑着问道。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四)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8本章字数:5859

他想不去自然是不可以的,这些修行者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高牧野的几个随从,每人都是后天巅峰的修为,高牧野本人的实力,绝不在号称天才的徐盛之下,再加上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宋思依,卢瑟凭借那点小聪明小伎俩,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他心中微微有些庆幸的是,辛兰、章玉和郑洪并没有跟着,这样他实在不行要逃跑的时候,至少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

御剑飞行是修行者到了一定境界之后都能掌握的技巧,飞行的度有快有慢,一般依个人修为来定。修为高的,甚至日行万里,低的也不过是比奔马略快。但是御剑飞行在空中可以走直线,从海峡以南的吴越飞到海峡以北的大魏,比起走6路或者水路可是要便捷得多了。

不过,即使是到了先天境地的修行之人,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持续飞行,御剑飞行虽然易学,但在空中消耗的灵力太多,往往飞行几个时辰就要落下歇息。

第四次落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卢瑟环视四周,出言问道:“这里是哪儿?”

带着他的是高牧野的一个手下,那人根本不理会,正忙着打坐恢复,倒是旁边的宋思依笑道:“此地已经过了大唐疆域,到了宋国。”

“宋国……”

卢瑟心中一动,想起那个为了救他拦住了饕餮的女子,她与她的那位铁山哥就是宋国人。

“莫非我们要一直去魏国?”卢瑟又问道。

“去的倒不是魏国,应该就是在这宋国,过会儿便到了。看高道友的模样,只怕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他们在这歇歇,也是免得过会儿打起来没了力气。”宋思依一笑:“你放心,我有一言谶,你懂得破阵之术,你我二人的安全,绝无任何问题。”

卢瑟苦笑道:“若不是小娘子这一言谶,我的安全就更无问题了。”

宋思依微微摇头:“这便是命中注定地因果。卢公子就算想要躲也躲不了……”

她言语中隐隐有愁苦透了出来。卢瑟心中一怔。按理说愁苦地应该是他这个被莫明其妙卷进来地凡人才对。怎么这个女子倒是满腹怨气地模样!

仿佛是知道了他地疑问。宋思依道:“一言谶能窥一丝天机。但窥破天机者。自古以来有几个是好下场地?”

这话让卢瑟默然。

他们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那高牧野看上去粗犷。实际上却是个极细致地­性­格。特别对于磨刀不误砍柴功深有认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他不远万里跑到吴越去寻找宋思依。只要得宋思依一句指点。那么可能就要省掉一半时间。

当他们再度从空中降落时。已经深入一座高山。卢瑟心中微微一动。庄伯涵所说地地方。并不在这附近。显然他们此行地目地。并不是庄伯涵藏宝地山谷。想想也是。除了极少数人知道庄伯涵有生生玉髓地下落。其余修行者怎么会对符纹法阵感兴趣。毕竟在修行者看来。符纹法阵只是在最初帮助他们认识五灵运转地一个可有可无地台阶。过了修行地这个阶段之后。符纹法阵就没有了太大地意义。

他们才降落,立刻有一群人匆匆赶来,卢瑟扫了一眼,这些人修为不低,最少也是后天巅峰的。他们纷纷与高牧野见礼,有几个年长的则是高牧野向他们行礼,看来高牧野虽然是这些魄堂人的领,却不是辈份最高的。

“魄堂是魏国大宗门之一,但是派出这么多人来……看来他们要争夺的又是重宝了。”

能让这些修行者云集于此,自然是争夺那些至宝灵物,卢瑟不由得有些兴奋,在地球上时,修行者人数稀少,至宝灵物更是少得可怜,根本没有什么争夺的机会,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这位当是­精­于一言谶的九品堂宋思依道友了。”

在内部见过礼之后,他们当中一个年纪最长时行了过来,看都没有看卢瑟一眼,而是盯着宋思依。

“见过前辈。”宋思依平静地行了个礼。

对于这个女子,卢瑟一直觉得有些看不透,她明显也不太愿意来这里,可高牧野并没有强迫她。

“你家家传一言谶术,沉寂数百年后到你手中又被扬光大,今天还要仰仗你了。”

那个老者对宋思依甚为客气,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

“此次受高道友之邀而来,不过是结一段因果,今后若小女子有事要求魄堂,还望魄堂不要推辞。”宋思伊很直白地将交易条件说了出来。

“那是自然,一诺千钧乃本堂祖训。”那老者道。

二人客气了几句,然后那老者才上下打量着卢瑟几眼,卢瑟有些担心,怕他认出自己这具身躯的前世来,但那老者虽然露出些困惑之­色­,却没有别的异样。

他们一行汇在一起,足有五十余人,声势已经不小,而且个个都是后天巅峰以上的好手,有三个人卢瑟甚至都无法判断其实力如何。在短暂地停留之后,他们便开始步行前进,卢瑟混杂于其中,却觉他们规矩相当严格,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头接耳的现象。

“听说这魄门乃是古代遗留下来的大宗门了,看他们模样,倒是保留了当年的传统。”卢瑟心想。

魄门老少无论修为高低,所穿在外边的衣衫都是麻布长衫,脚下蹬着草鞋,打扮得颇为简朴,看起来不象是修行者。据说他们这个宗门崛起之初也是乱世中的刺客义士集团,后来得到了修行者的指点,才脱离了普通人,但一些旧的习俗还是作为宗派传统继承下来。

前行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卢瑟觉得气氛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些人的脚步都稍稍放慢,露出戒备之­色­,卢瑟放眼望去,只见众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山谷之前。

在山谷前,已经有许多人呆着,一眼望去,只怕有上千人之众,这让卢瑟很是吃了一惊。

仿佛整个宋国的修行人都聚集到了此处一般。

先到的也不是一伙的,他们分成二十余个集团,卢瑟自然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正在猜测的时候,宋思依在他身边道:“这是北地大大小小的修行宗派与散修的大集合了,什么北狱门、雷鸣宗,就连响沙派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修行门派都派人来了……”

“他们究竟在争夺什么?”卢瑟问道。

“我还以为你能一直憋着不问呢。”宋思依咯咯笑了声,倒表现出几分年轻女子的顽皮来:“不过是想去昆吾山寻找些宝物吧!”

“昆吾山!”

卢瑟闻言大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思依:“昆吾山在极西之地,这可是在宋国境内,二者远隔数十万里之遥!”

昆吾山方圆过百万里,而且山高风大,即使是修行之人,也受不了那儿罡风与熵­射­侵蚀,更何况那里还有数不清的高等级妖魔。象卢瑟曾经遇上的那木魈,在昆吾山只能算是小罗喽。因此,这里虽然有不少对修行者有益的宝物,可找寻起来反而比起在外界更为艰难。

“修行者自有秘法,这里有处盈寸法阵,可以将人传至昆吾山。”宋思依轻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做出这样的名堂……”

卢瑟想到庄伯涵,以老疯子的能力,或许真可以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这个盈寸法阵是三年之前被现的,当时一个散修寻找灵脉时无意中闯了进去,结果现被传至异地,他多方探察,确认那边是昆吾山,毕竟除了昆吾山,再也没有别的地方会有如此大的罡风与熵­射­。他在对面的盈寸阵中找到了不少好东西,特别是炼制法宝的­精­金矿与只生长在­精­金矿脉上的食金菇。只是在对面盈寸阵外,又有九环­阴­阳阵与四柱诛仙阵守着……”

听宋思依将这盈寸法阵的现与围绕着这个的争夺娓娓道来,卢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儿。等她讲完之后,卢瑟歪过头盯着她,直看得这个女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停止。

“卢公子为何如此看我?”宋思依问道。

“我想起曾在哪儿听到的一句话,我们从不撒谎,我们只是掩盖部分真相。”卢瑟道。

这话说出来,原本活泼灵动的宋思依立刻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悠悠道:“一言谶让人有一点窥破天机的能力,但卢公子的过去与未来,小女子可都看不到呢。”

这下轮到卢瑟沉默不语了。

“只不过,小女子觉得,这里的寸盈阵似乎与卢公子有些关系。”宋思依又笑道。

“是一言谶的预言么?”卢瑟问。

“不是,是女子的直觉。”宋思依答。

他们正无聊得斗嘴的时候,高牧野面­色­难看地走了过来,见二人没有丝毫紧张,他心中微微一松,觉得自己此次主持事情的成功率又大了许多。

“二位这般轻松,莫非是有十足的把握了?”他出声问道。

“这世上之事,谁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宋思依道。

卢瑟没有回答,这些修行者都将他当作一块或许可以派上用场的­鸡­肋,虽然受人轻视,但他并不生气,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些好。

这里千余名北地修行者,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人认出他这具身躯的前世来呢。

(终于忙完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杂事,这几天还有些,不过不影响写作了,恢复一天两更,再努力争取把四天欠大伙的四节补上,大伙收藏推荐啊!)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五)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8本章字数:5282

人若一多,便会众说纷芸,很难做出决断,这千余修行者,分为二十多个宗门,多的有百余人,少的也有一二十人,各自都不会轻易退让,因此争论就在所难免。

不过高牧野他们的魄堂却一直没有参与,卢瑟注意到,还没有参与的另有几个宗门,都是人数五十左右的,这几个宗门中年长者聚在一起,相互之间并没有说话,更不象那些争论的各宗门人一样大吵大嚷。

卢瑟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落在宋思依眼中,她好奇地问道:“卢公子笑什么?”

“我曾去过一个地方,那里各黑道帮派凑在一起开联合大会,小混混总是大叫大嚷,大流氓则总是一声不吭,不过小混混们嗓门虽大,五个大流氓们却决定一切。”

与魄堂的那位老者在一起的,共有四个,加起来正是五大“流氓”。宋思依咯一声轻笑,仿佛是觉得他这个说法有趣。

一个魄堂的弟子听到了卢瑟的话,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卢瑟淡然以对,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这个时候不是他韬光养晦的时候了,既然宋思依已经以一言谶将他卷了进来,那么他就必须表现出令这些修行者刮目相看的智慧,否则的话,对于这些修行者来说,除掉一个可能泄露秘密的普通人,便不是件难以下手的事情。

所以,面对那个魄堂弟子挑衅的目光,卢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他虽然掩盖了自己强大的元神,但坚定的心志,还是让他将那个魄堂弟子压制住,那个魄堂弟子一瞬间觉得手足麻,自己面对的似乎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贤阶巅峰的人物!

他狐疑地打量着卢瑟,确认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之后,倒将怒意按了回去。

卢瑟回过头来,正好迎上宋思依笑吟吟的双眼,他心中对这个女子的忌惮越深了,若说万香殿的春大当家只是凭借个人的魅惑之术戏耍别人,那这个女子则凭借自己的智谋拨弄着别人的命运,比起那位春大当家更为可恶。

“卢兄。”

就在他觉得宋思依更为可恶地时候。宋思依忽然正­色­向他一福。然后施了一个大礼。

“怎么?”卢瑟很是不快地闪开。不肯受她这一礼。

“我自知对不住卢公子。只不过事属从权。关系到无数人地­性­命。不得不如此。”宋思依正­色­道:“我虽然为地是好地。但却将卢公子卷入险境。当真是对不住卢公子。还请卢公子见谅。”

“说句对不住便没了责任。那些杀人者害人者只要一声对不住就可以安享其富贵了?”卢瑟非常不喜欢那种以为做了大恶只要道歉便可洗尽罪衍地观点。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他看来那纯粹是胡扯。放下屠刀。只不过是有了一个赎罪地机会。可这个机会把握不住地话。那么还是必须为此前地罪恶付出代价。

他地问题让宋思依默然许久。明亮地眼睛第一次露出困惑来。

“你为救千万人牺牲一人。若那人是你自己。则是大公大德之举。可你有什么权利为了救千万人牺牲一个别人?对你来说救地是千万人。可对那个被牺牲地人来说。失去地却是一切。”卢瑟冷笑了一声:“最讨厌地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正义在手地人。你其实谁都不为。为地只是你自己!”

宋思依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此时浑身一震,然后长叹了一声:“你说的不错,若只是让别人牺牲,我算是什么救人!”

“只是事已至此,我就是想改口也不可能了,我只能在此誓,以我一言谶之能,将我命运与卢公子命运系在一块儿,若卢公子有个闪失,那我必不独活,卢公子牺牲什么,我便奉还什么!”

宋思依一边说,一边用手结印,在空中虚画,一道道光痕从她的手中流了出来,片刻之后,那光痕分为两半,一半落在她额头上,另一半则落在卢瑟额头上。

让宋思依吃惊的是,她与卢瑟共命运的秘法,却被卢瑟轻轻一吹,化为一片光尘,缓缓落在卢瑟脚前。

“莫将自己看得太高了,与我卢九郎系在一块儿……宋小娘子,如今你还不够资格。”卢瑟淡淡地道。

宋思依便是再聪明,也终究只是一个年轻女子,一片好意,被人如此践踏,如何不又羞又怒!

她紧紧盯着卢瑟半晌,想要运用一言谶的能力来窥控卢瑟的过去与未来,可是所见都是一片浑噩,什么都看不清楚。

卢瑟没有再理会他,因为这个时候,那个出面与其余四个宗门交涉的魄堂老者已经回来。

宋思依也不得不收敛住,她知道此去昆吾山,远不只有两座大阵那么简单。她­精­于一言谶,可这种能力是要消耗大量元神的。

那老者与高牧野说了几句,然后高牧野道:“我们魄堂可以进去十个人,宋姑娘,这个卢九当真能派上用场么?”

进入昆吾山面对的不知是什么危险,因此要尽起­精­锐,可十个人的名额限制,让高牧野有些难以取舍。宋思依是他此行希望所寄,因此肯定是要占去一个名额的,而卢瑟­精­通破阵之法究竟是真是假,他希望再次得到证实。

“他若不去,我们都会死。”宋思依的回答让高牧野大吃一惊。

高牧野再次打量卢瑟,片刻之后不由得一笑:“原来是个功德体,倒是有些逢凶化吉的气运,但这气运对我们未必有用,也解不了死劫。”

“信不信由你。”宋思依刚才在卢瑟处吃了点堵,自然要在他身上找回来:“反正他若不去,我不会去找死。”

“好好,我想没有人敢不把宋姑娘的一言谶放在心上。”高牧野只能屈服。

那五大宗门各出十人,其余宗门有出五人有出二人的,最惨的是那些散修,五大宗门给了他们三个人的名额,原本还有联手与五大宗门叫劲意思的散修们立刻起了内哄,片刻之后便剑光四起,看他们斗成一团,各大宗门也没有谁出来相劝的。

这一场厮杀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散修们死伤惨重,剩余几个胜者也都面­色­难看,他们人数还有十多个,可这时他们也明白中计,商量一番后,推举出三个人来。

“时间将至,诸位注意!”高牧野看了看天­色­,然后催促道。

天­色­过午,卢瑟看了看太阳,午时三刻快到了,那正是阳盛而­阴­生的时候,官府法场杀人,便会挑这个时候。他看了看各宗门出来的一共不足百人的队伍,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会惨死……

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卢瑟暗暗嘲笑自己,同会一言谶的人呆在一起久了,弄得自己也神神叨叨起来。

之所以非要挑选午时三刻,是因为这个时候太阳恰好运行到山谷一侧某座山巅,那山险竣而高,卢瑟看到一道光从山上­射­了过来,想来那山头上有处缝隙。当那光­射­在山谷中的小湖上时,小湖立刻生了异变,湖底光芒闪烁,一座圆形光柱从湖底升起。

“寸盈门!”

卢瑟心中暗暗惊叹,寸盈门应该是这个世界修行技巧的巅峰作品,以修行者对天地时空认识为理论基础,佐以炼器、萃­精­、符阵等等技巧,制造出来的极品宝物,而且推动寸盈门起作用的,并不是任何一件天地生长的灵物,只有日月星辰之辉,或者其余自然存在的巨大力量,才有这种能力。

“时间只有一刻,诸位度了。”高牧野叮嘱道,实际上是讲给卢瑟听的,因为别人都已经快步向前,只有卢瑟还在打量那寸盈门上不停流动的光芒符纹。

“魄堂抽不出人来了么,怎么会派出这样一个凡夫俗子?”高牧野正要再催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噗笑道:“高牧野,魄堂巨子传到你这一代,看来是要完蛋了。”

卢瑟向那人看去,那人也是年轻,与高牧英的雄壮豪阔不同,那人外表中­性­,话语­阴­柔,说话音还捏着个兰花指儿。卢瑟皱了皱眉,高牧野的轻视虽然让他不快,但这个人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更为可恶了。

“高牧野,你们北国的修行界现在流行不男不女的中­性­美么?”既然不爽,自然要反击,卢瑟这个时候纯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冷笑了声,虽说没有用很大力气,可盈寸门附近的人还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有人大笑起来。

高牧野原是不想理睬那人的,对于他这样的男子来说,口舌之利哪里比得上修行上的威风,但听得卢瑟这话,他还是非常高兴,大笑道:“哪里哪里,忘了给你介绍了,人家可是玄菊教的少宗葛驷,倒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本门修行的便是这种不男不女的调调儿!”

笑声更响了,那玄菊教的少宗面皮涨紫,明明是勃然大怒,却是一番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卢瑟赶紧转移了目光,只觉得胸闷欲呕头昏眼花。

这玄菊教当真是一个奇怪宗派,才看几眼便让人如此,其功法玄妙,不可小视,不可小视!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六)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9本章字数:5112

那位葛驷少宗用幽怨的眼神盯着高牧野许久,就算是卢瑟这旁观者,也不禁混身起­鸡­皮疙瘩,高牧野不耐地皱着眉,但他也知道,这葛驷绝不好惹,因此只有忍了。

“这贱厮讨打,不过此时此地都不是与他争执的时候,且留待以后。”他想到这,伸手拉过卢瑟:“不要再看了,快走吧!”

卢瑟原本想观察一下别人的盈寸阵法究竟是怎么样布置的,但在葛驷的目光下,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跟着高牧野踏进寸盈阵。

当踏进寸盈阵之后,卢瑟觉得面前一阵恍惚,光线似乎经过什么半透明的东西,生了折­射­,然后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迅扭曲,变成最简单的黑与白二­色­,这两种颜­色­互相追逐、混合,形成一对­阴­阳太极鱼。当二者最终融合于一处时,光线再度扭曲,让人眼花缭乱。他知道这是难得的体验,仔细用眼睛和神念去感觉这一切,但他为了掩饰自己强大的元神,能释放出的神念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故此收获并不算多。

一切光影都平静之后,他定睛再看,果然已经不在青山之中,而是身处于一片荒凉山崖之间。

放眼周围,全是被罡风侵蚀得有如蘑菇的怪石,这些怪石体形巨大,小的也有两三人高,大的更是高达百余丈。

大石之上的天空,折­射­出瑰丽的彩­色­,一道道极光如蛟龙般时隐时现,卢瑟自然知道,那就是被称为“熵­射­”的可怕力量,即使是修行者,在这种力量的直接作用下,也会被腐蚀、溃烂,而且这是从元神开始溃烂,几乎无药可救。

除了这极光外,再就是那种刚烈透骨的风——这风吹不动砂粒,却可以穿透人的皮肤血­肉­,直接冲击在内的骨髓元神。

因此,踏入此地的修行者,纷纷支起了自己的防御措施。他们大多是用了法宝来抵挡这天地之威,象是高牧野,他周围便笼罩着一团淡淡的绿光,那些从空中闪下的极光,都被这绿光隔开,无法攻击到他的身体。

“跟着我,若是出了绿光一步,你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高牧野对卢瑟道。

卢瑟一笑,依言跟着他,其实他是有些想试验一下自身的这副身躯的,且不说他元神强大,单单这副不断经受地火菁萃和生生玉髓双重锤炼的身躯,就不亚于一般修行者的法宝,­祼­露在熵­射­与罡风之中,并不会象高牧野说的那样立刻灰飞烟灭。

“此地时间与我们来处时间不一至……”宋思依道:“此处天­色­尚未亮。”

卢瑟看了看东方。东方连鱼肚白都没有露出来。看来这个地方要比寸盈门对面要晚十二个时区左右。这个世界地修行者。已经知道大地是个圆球。但是并没有研究日月星辰运行与大地­阴­阳变化地关系。因此他们并未产生更达地天。

从寸盈门出来地修行者到这里神情都转为严肃起来。就连玄菊教地那个葛驷。也收敛住那­阴­阳怪气地气息。神情空前紧张。

“这位葛少宗。如果没有什么转运之事地话。这次要惨了……”宋思依在旁边说道。声音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地味道。

他们沉默地走在石蘑菇之间。没有任何人御宝(,)飞行。天空中地熵­射­极光太多。凭借他们地修为。想要在这样强烈地熵­射­极光中保全自己几乎是不可能地事情。反倒是地面上地罡风更容易应付一些。步行了大经有一刻钟地模样。众人都停住脚步。因为他们面前已经都是绝壁。唯有一道狭窄地山谷露口。似乎还在通往前方。

“这里便是四柱诛仙阵了。”高牧野吸了口气:“宋姑娘。一切都拜托你了。”

“当是拜托卢公子才对。”宋思依嫣然一笑。

卢瑟还没有上前,听得他们对话的葛驷那边冷笑了一声:“魄堂看来当真要没落了,竟然找不出一个破阵的人才,要靠一个算命的和一个凡人来!”

九品堂在普通人中间相当有名,宋家的一言谶也算是修行者中的一个玄妙法门,但在讲究元神实力的修行者眼中,这个不以战斗著称的修行世家,实力弱得可以忽略不计。高牧野对于宋思依的尊重,是因为要借助于她的预言能力,而作为他竞争对手的玄菊教,则根本无须顾忌。更何况,魄堂十个人中还夹杂着一个卢瑟,普通人,这对于修行者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卢瑟盘膝坐在四柱诛仙阵前,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这不是他的事情,葛驷的轻视又不能让他掉一块­肉­。

高牧野果然气极,冷笑了声:“葛少宗,你们玄菊教想来会派出高手破阵了,那么就请玄菊教的高手先来吧!”

玄菊教被派出的破阵高手是个枯瘦的老人,葛驷对他的态度也算不上多尊重,卢瑟悄悄察看了一下,这老人的修为不过是后天巅峰罢了。想来他耗费在阵法上的­精­力太多,因此才会在修为上滞后了。

“自千机子庄伯涵失踪之后,他的六个同门就成了这世上最­精­于符纹法阵的人物,只不过他们要与庄伯涵相比,差得还是太远,毕竟他们的主要­精­力,还都用在了修行之上。”宋思依知道卢瑟不认识这个枯瘦老人,便向他介绍道:“玄菊教还是挺不错的,将天龙六子中的南山子给找了来,无怪乎他自信满满了。”

这又是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千机子庄伯涵。对于这个似乎与自己前世有着无限瓜葛的老疯子,卢瑟还是心怀感激的,不有他,自己早就在地火炼牢里灰飞烟灭了。

卢瑟点了点头,看着这枯瘦老人,既然他是庄伯涵的同门,那么若能助他一臂之力也好。

“这是我天龙门逆贼庄伯涵布下的四柱诛仙阵。”那个南山子一句话就让卢瑟好感全无:“他步入岐途,追求符纹法阵这样的小道,只能凭借一些身外之物来卖弄小聪明,故此被逐出了天龙门。”

“世人只道他在符纹法阵上造诣最深,却不知道在我们天龙六子眼中,他只不过学得了两脚猫的伎俩罢了。”那枯瘦老人又道:“这四柱诛仙阵原是上古阵法,他辅以符纹法阵技巧,使之威力增加一倍有余,换了旁人或许会被此阵困住,但在我面前……”

“吹嘘半晌也不见动静。”卢瑟淡淡地说道:“庄伯涵前辈一向先做后说,岂有这只说不做的同门?”

这些修行者原本对于­阴­阳怪气的玄菊教就有不满之心,而南山子罗嗦半日,更是误时误事,哪个愿意听他唠叨,因此卢瑟一声语出,立刻便有好事者叫好,那南山子老脸微红,恶狠狠向这边看来,那葛驷见又是卢瑟扫他面子,更是恼怒异常。

“修行者的尊严,岂容凡夫俗子玷辱!”那葛驷捻着兰花指,头仰起一半,目光忧郁:“长此以往,那修行者还有何地位可言,高牧野,你今天若不交出这厮来,在场的同道绝不会放过你魄堂!”

他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将其余修行门派扯上,分明是对魄堂与高牧野都深为忌惮。高牧野白了他一眼,根本懒得理会,若不想在这昆吾山上被罡风与熵­射­杀了,抓紧时间赶在寸盈门打开前把事情办掉才是正理。

葛驷见高牧野始终不上当,心中又冷笑了二声,正待继续挑拨,那个南山子却已经到了山谷之前,向阵中仔细望去。

卢瑟同样来到阵前,不过他的注意力却不在四柱绝仙阵,而是山谷前的一块石碑。那石碑上刻着“四柱绝仙阵、九环­阴­阳阵,庄伯涵立”这一排字,看到老疯子的名字,卢瑟不禁心生感慨。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与老疯子扯上关系。

老疯子当初要他尽可能帮助那个叫“牵衣”的女子,只不过那“牵衣”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自己还一无所知。

“卢公子盯着这石碑看,莫非知道这位庄伯涵?”一直关注着他的宋思依在他身边突然问道。

“庄伯涵虽然入了歧途,却也是修行中的怪才,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认识?”那个葛驷­阴­柔地道。

卢瑟看了他一眼,心中很是好奇,自己在旁人眼中,都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存在,为何这个葛驷处处针对着自己?待觉葛驷盯着高牧野的“幽怨”目光,他才恍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想借着打击自己来打击高牧野来着。

他这样猜测却只是猜中了一半,这位葛少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事实上,魄堂请来一言谶的宋思依,已经让葛驷觉得意外,原本计划好的策略,隐隐有向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展的势头,而卢瑟这个“普通人”的出现,更让这位心机深沉的玄菊教少宗不安,他反复挑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试探卢瑟与高牧野的虚实。

这一次,葛驷总算得到了响应,另一个宗门主持事务的弟子扫了卢瑟一眼:“你这厮莫在此挡道,滚到一边去。”

对待一个普通人,哪怕他可能知道破解奇阵之法,这些修行宗门的弟子仍然是这副傲慢神情,卢瑟心中恼怒,面上却微微一笑,盘膝坐了下来,懒洋洋地对宋思依道:“过会儿要我破阵,让他们来求我。”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七)

更新时间:2011-8-2217:16:59本章字数:5365

葛驷看了看东边天际,那里已经出现鱼肚白,天­色­就要亮了。

寸盈门不是借助普通灵宝可以开通的法阵,唯有日月星辰之力,才能让寸盈门打开,他们这些人的修为,并不能在昆吾山中支持太久,因此在这个地方午时三刻,寸盈门打开之际,他们必须从此处离开。

现在距那个时候,大约还有四个时辰。

就象卢瑟猜的那样,宋思依并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他们对于这座寸盈门的了解要多许多,这座寸盈门外的两座大阵外,便是一座古修行者的洞府,里面不仅藏有数量众多的法宝、秘册,还有让修行者们视为无价之宝的灵丹妙药。

再加上更种炼制法宝的材料,随便得到一两样,便足以让他们实力大增,甚至可能突破修行关隘,进阶渡劫。

想到这,这位玄菊教的少宗便觉得有些躁动,此次玄菊教­精­英尽出,对于这座古修洞府可谓在所必得。

但南山子入阵已经半个时辰,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不能再等了,南山子修为虽比当初庄伯涵要高,可在符纹法阵上与庄伯涵相差甚远……”有一宗门领说道:“大伙一起入阵,集中力量破除禁制,我就不相信庄伯涵一个后天中阶的修为,能有多大的玄妙!”

众人都理也不理他,卢瑟更是心中冷笑,庄伯涵在地火炼牢中被关五十年,借着生生玉髓与地火菁萃,修为已经突破贤阶巅峰,甚至可能达到至人的境地,这个家伙不过是贤阶中层,便敢在此大言不惭。

他却不知,当初庄伯涵确实因为将主要­精­力集中在符纹法阵上,修为可谓惨不忍睹,也正是因此,才会被同门视为左道,处处受到歧视。

就在这时,南山子的身影一动,从那四柱诛仙阵中出来,他面­色­沉稳,仿佛胸有成竹。

“我需要十六位道友相助。破坏四柱。以解开这座阵法禁制。”南山子沉声道。

“好极。我们玄菊教可有二人相助。”葛驷立刻道。

他终究是心机深沉之辈。没有傻到把玄菊教十人全部派出地地步。现在他派出二人。再加上这位南山子。玄菊教去地人有三个。已经可以确保玄菊教在分配战利品时地言权了。

“我们北狱门也是两人。”立刻有宗门响应。

“别派人去。”宋思依摇头道。

原本有些犹豫地高牧野微微沉默。然后摇头:“我们魄堂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力排众议,没有请来那些­精­于符纹法阵与阵法的大师,而是请来九品堂一言谶的宋家传人,自然是有为信任宋思依的能力。卢瑟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位魄堂的年轻修行者,高看了不只一筹。

他当然明白,南山子的破阵方法根本不可能破坏掉这座加上了符纹法阵的大阵。

“原来魄堂的高牧野就这一点担当!”葛驷冷笑了一声:“如今共有十四个人入阵,离南山子要的还少两个,你魄堂不派人去,莫非想吃现成的么?”

“我信不过南山子的破阵方法,不想派人去送死罢了。”高牧野淡淡地道。

“你以为我们各宗派遣人入阵就是送死?”葛驷目光闪烁了一下:“谁告诉你的,是你身边这个女子说的么?”

“不错。”高牧野又道。

他们的争执与卢瑟没有任何关系,卢瑟只是盘膝坐在石碑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你这女子,为何说我们此去是送死?”南山子早就听得大怒,他瞪着宋思依:“你莫非懂得破阵之法?”

“我不懂破阵之法,但我知道,要破此阵,非卢公子不可。”宋思依轻巧一笑,将众人的目标转向卢瑟。

宋思依心中对卢瑟始终觉得好奇,这个年轻的凡人身上隐藏着的命运,她的一言谶秘法也无法看出端倪,对于她这样自负的女子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而卢瑟到目前为止的云淡风轻,看在她眼中都是在隐瞒掩饰,因此她反反复复将卢瑟推到风口浪尖,希望借此看清卢瑟的底牌。

“哦,这个凡夫俗子也懂得破阵?”那南山子果然中计,将目标对准了卢瑟:“老夫倒要请教一下,你知道什么是四柱,什么是绝仙么?”

卢瑟知道又被引火上身,看了宋思依一眼,心中怒意再起。他正想否认,那边南山子又道:“反正老夫只要十六个人,其中个把子死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凑足这人数便可,魄堂的高道友,这凡夫俗子若没有什么用处,可否交给老夫废物利用?”

高牧野眼中利芒一闪,再看卢瑟时,便带着一丝不善。他不愿意白白浪费魄堂的战力,因此听从宋思依之言,不肯派人随南山子入阵,但若卢瑟没有用处,这样的一个累赘,正好送出去做个人情,这样就算是南山子破了四柱绝仙阵,他魄堂也不至于被众宗门以没有贡献为借口联合打压。

他这一瞬间的心思,全落入卢瑟眼中,卢瑟明白自己避无可避了。

“你这般破阵,必死无疑,我看看……十六个人,大约能逃出五个吧,若是先天阶的高手,或许还会多出几个元神。”卢瑟笑道:“我不敢说全天下唯有我才能破这四柱绝仙阵,但我可以肯定,今日在场之人,破阵之人非我莫属。”

听得他一个普通人口出大言,众人都是哼了一声。事实上来到此处的各家宗门,几乎都请来了破阵的大师,这些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谁会把卢瑟这个普通人瞧在心上。

“这凡夫俗子倒是狂,和魄堂之人恰好凑成一对。”葛驷­阴­森森地道:“高牧野,你怎么说?”

“我们魄堂之人,不去送死。”高牧野又看了一眼宋思依,他不相信卢瑟,却相信宋思依,见宋思依摇头,他冷笑道:“大伙走着瞧吧!”

当下其余宗门又凑出两个人来,加上南山子自己,总共是十七人,他们入阵不久,众人就觉得眼前一亮,原本将大阵隐住的雾气渐渐淡了,露出四柱诛仙阵的直面目来。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根巨大的石柱,那石柱上满是雕纹,各种颜­色­的光芒顺着雕纹传导,撞在一起时便闪烁出电火花来。

大阵中间,是泾渭分明的四种颜­色­,黑白红蓝各居一方,黑­色­如墨,白­色­如练,红­色­如血,蓝­色­如靛,都透着古怪的气机。在四­色­最当中,隐隐有柄长剑上下浮动,剑上灵蕴充沛,品质都不在辛兰的飞电之下。

南山子处在四柱之中间,另外十六人,每四人一组,各围一柱,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也不知道南山子用了什么方法,他们入阵时没有触阵法禁制,因此围住四柱后,这四柱诛仙阵并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站定之后,南山子手中结印,口齿轻动,念念有辞。随着咒文,他举起一手,一只小小的旗帜被他扔了出来,那旗帜落在地上,众人只听得“轰”一声响,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大阵突然活了起来,紧接着,那四种颜­色­全部扩散,相互交缠在一起,四口法宝飞剑于其中摇身一变,成了四只蛟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南山子举起另一只手的剑,剑身出金光,冲破聚向他的四­色­气体。围着四柱的修行者纷纷祭出法宝,开始猛攻那些柱子,一时之间,阵中流光异彩,煞是好看。

“卢公子,这南山子想到分割四阵的法门来破阵,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宋思依笑吟吟地道。

“哦,卢某还忘了多谢宋小娘子举荐之德。”卢瑟冷冰冰地回答。

“卢公子,小女子既然已经以一言谶誓,那么这一身的兴衰荣辱,便与卢公子联在一起了。”宋思依知道他心中不快,低声下气地道:“卢公子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便不要计较小女子这些­妇­人之见了,好么?”

她虽然没有修行魅惑之术,但这般软语相求,还是让人忍不住要顺着他的意思。只不过她遇上的是卢瑟,想到她与仪王一样,天生便有那种所谓的“王者之气”,卢瑟心中便是警惕,自己才不愿意给别人当配角,成为拜伏在王霸之气下的小弟呢!

“宋姑娘的术法卢某不敢受,那一言谶已经被吹散了,所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卢瑟挖苦了一句道:“卢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实在不值得宋姑娘用上如此心计!”

宋思依知道他心中还是不满,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在她看来,卢瑟便是再有本领,可自己的一言谶与心智都是奥妙无比,当能控制住这个男子。

她却不知道的是,这世上有些人并不喜欢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不想控制别人,却也不会允许虽人控制自己。

随着阵中众修行者的猛烈攻击,那四根石蘑菇已经破烂不堪,那四道颜­色­也已经淡了,就连四口剑化成的蛟龙,也变成了软绵绵的小蚯蚓。葛驷见了心情大快,用媚眼横了高牧野一下,高牧野则面­色­­阴­沉,脸皮微微抽*动。

高牧野与卢瑟相距甚近,他慢慢看向卢瑟,卢瑟一笑道:“这世上之事,有行百里而半九十之说,不到最后,还是勿草率下结论的好。”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八)

更新时间:2011-8-2217:17:00本章字数:5534

仿佛是应证卢瑟的话语,就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那已经被阵中修行者摧残得残破不堪的四根石蘑菇,猛然出黑白蓝红四­色­光芒,这光芒直冲天穹,与天上的熵­射­极光相应和。

葛驷虽然不懂阵法,但也知道事情不对,他面­色­大变,喝了一声“退”!

莫说陷于阵中的众人听不到他的喝声,就算是听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退的余地,因为那四条蛟龙突然间身形变大,或喷火,或吐烟,或­射­冰,或涌腥,将阵中修行者困住。

天空中的熵­射­极光与四柱上的光芒会合在一处,仅仅是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便凝成一团紫­色­的闪电,这闪电迅膨胀,从半空中击了下来。

“熵雷!”有人惊呼道。

熵雷乃是修行者中达到圣阶才可能掌握的一种能力,只不过这天下绝对没有哪个圣阶能够出如此可大的熵雷来!

在熵雷闪下的一刹那,阵中诸人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葛驷痛呼了一声,他们玄菊教派出了三人,若是都有所闪失,意味着他近三分之一的实力受损!

熵雷击下,一蘑菇云升起,巨大的冲击,让阵外的众人身体都有些摇晃,高牧野挡在卢瑟身前,运足神通,身上的绿光大盛,将所有的冲击都拦住。

所以卢瑟是唯一好整以暇的人,与众人的狼狈相比,他衣袂飘飘,说不出的潇洒从容。众人被熵雷这一击之威已经弄得呆住了,却听得他喃喃说了一声:“好凉快的风。”

葛驷几乎给他气死。

不过这个时候,葛驷生气的心也没有了,他紧张地看向阵内,原本生龙活虎的修行者,如今只剩余五个还站着,正狼狈不堪地向外冲出,而其余人等,包括那个南山子,都已经化为齑粉,只有三个先天阶的元婴飞出,嗡嗡回到自己宗门阵营。

就如同卢瑟最初说地一模一样!

众人这次再看卢瑟。眼神完全变了。就连宋思依也禁不住吃惊地道:“你是怎么算到地?”

“你有一言谶。我有脱口禅。”卢瑟信口胡诌。也不管自己编出地这人脱口禅会让眼前这个心智深沉地女子如何绞尽脑汁。

“怎么办?”一个宗派地领咽了一下口水。他们宗派只损失了一人。因此实力还不算大减。但他望向本宗请来破阵之人时。那人面­色­铁青。显然没有破阵之计。

所有人再次看向卢瑟。卢瑟却盘膝坐着。仿佛没有知觉。

“咳!”另一个宗门领看着高牧野:“高道友。现在该贵门破阵了。”

高牧野望向卢瑟,卢瑟却理都不理他,仍是望着石壁出神。高牧野又看了看周围宗门,大伙都殷切地盯着他,让他心中颇生快意。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故此才未如那葛驷一般出乖卖丑。”高牧野心中暗暗庆幸,然后对卢瑟道:“卢公子,还烦劳你破阵。”

卢瑟不理他,犹自呆。

高牧野面上红了红,他知道眼前这个姓卢的古怪,明明是五灵短缺的普通人之身,面对修行者时却没有普通人的敬畏,相反,他似乎有些瞧不起修行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告诉那些宗门,自己支使不动这个普通人!

不过……自己似乎还真的支使不动眼前之人。

高牧野是聪明人,这个时候,拿­性­命去威胁卢瑟,根本会势得其反,因为卢瑟知道他们不敢伤害他。他只能望同宋思依,宋思依咬­唇­轻笑:“卢公子……”

“宋小娘子,记得方才我交待你的话么?”卢瑟懒洋洋地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让他们来求我,求得我心情好了,或许会告诉他们如何破阵!”

宋思依咯的一笑,向着高牧野道:“高道友,卢公子天下奇才,神仙中人,却为人所轻视,若不得他欢喜,他是不会破阵的。”

这话一出,众人俱惊。

高牧野眼珠一转,方才那葛驷的模样,他也极看不顺眼,这时正是扫其声望面子的时候,至于卢瑟,一个凡人,又是属于自己的,便是捧得再高又有何妨?

当下他冷冷扫了葛驷一眼,然后抱拳向卢瑟道:“卢公子,让小人坏了你的兴致,实在是我高某失了礼数,如何才能让卢公子心情变好,还请公子一语。若是这里谁敢不同意,那高某与在此的诸宗门修行者都不会同意,葛少宗,你说是不是?”

葛驷面­色­不善,一语不,高牧野又向周围人道:“诸位同道说是不是?”

众人都明白,卢瑟要找麻烦,必然是找葛驷,原本这­阴­阳怪气的玄菊教就让人不顺眼,因此立刻慨然应诺。

“卢公子,请说吧。”见众人声势起来,高牧野又回头来向卢瑟拱手道。

“我曾去过一个国家,那个国家的君王要请一位著名的文人为他书写恐吓敌国的国:“那位文人­性­格高傲,受过群臣与小人的轻视,因此就向君王请求,由君王最宠爱的妃子为他磨墨。”

众人听得都是微笑,卢瑟慢慢看向葛驷:“我累了,需要一位美丽的女子为我捶背,不知道有哪位愿意身着女装,做一回我的使女?”

“一定要身着女装?”高牧野吃惊地道,声音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所有的目光都在葛驷面上扫来扫去,此人长相­阴­柔,虽然离美丽还有距离,但若是穿着女装,倒真有几分美女风范,至少会惹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女们欢喜。葛驷面­色­大变,脸上­阴­阳不定,这等要求,放在旁人身上,真可谓奇耻大辱,可在玄菊教中,倒还真不算什么。

玄菊教中风气如此,向来是男女不拘水旱并进的,便是葛驷,能得教宗赏识,成为少宗,自然也少不得穿着女装取悦于教宗。他自家是不以为耻,故此不情愿的只是去服侍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我看葛少宗不错,长得挺……那个中­性­的。”卢瑟说话时神情如清风霁月,淡而不浮,仿佛是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在提到葛驷的长相时,还是忍不住顿了一下。

“我愿意。”听他如此说,葛驷只觉得胸中有某种气流在翻涌,竟然脱口而出。

哪知卢瑟却面露惊­色­:“葛少宗一派少宗,如何使得,我只是说葛少宗可以,却不是说非葛少宗不可,毕竟咱们这里,还有真正的女子在,而且,我对伪娘并不感兴趣。”

话说完之后,卢瑟很是无辜地看着宋思依,宋思依原本也是在笑着看热闹的,却不知最终绕回自己身上,卢瑟这一次玩得甚为漂亮,同时羞辱了两个让他不满的人,让宋思依不由得愕然。

众人也都被卢瑟绕进去了,全都愕然,然后才爆笑如雷。

玄菊教也算是北地的大宗门了,否则葛驷也不敢叫板高牧野,被卢瑟如此调弄,如何不生出怒气!但他这怒气偏偏还无法作,卢瑟方才满嘴都是称赞他的话,是他自己憋不住主动跳出来的,怨得谁来!

最重要的是,现在很明显,就只有卢瑟这普通人能破了四柱诛仙阵!

宋思依呆了片刻,然后微微笑道:“小女子将公子卷入此事,服侍公子也算是陪罪。”

她说完之后,便真的上前,轻轻为卢瑟敲背,敲打得甚为细致,卢瑟觉得,比起章玉不知轻重的手法要强得太多,几乎可以同云想花容两个小丫环相似了。他一瞬间竟然有个念头,或许将这女子收下来做个丫环,打消她脑子里头那些王霸念头,倒也是不错。

不过转念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个女子实在太过深沉,实在不易控制,哪有家中自小养成的小丫头单纯可靠,便是辛兰,也要远胜过她了。

一边享受着美女服侍,另外一边,卢瑟又道:“高牧野。”

听得他直呼自己名字,高牧野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却将之压住,而是拱手恭声:“在。”

“方才那故事还未讲完,那位文人除了要国君最宠爱的天子磨墨,还要国君最亲近的臣子为他脱靴洗脚。”卢瑟慢慢地一笑,目光又瞄到了葛驷面上:“这一路行来,诸位都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唯有我一人是普通人,双脚就有些受不住,想要请人替我揉揉脚——葛少宗,不知可愿担当此任?”

葛驷断然拒绝:“找死!”

“他说我找死呢。”卢瑟笑着看了高牧野一眼:“方才高兄一呼之下,诸位真人云集响应,可现在看来,倒是有人不将之当回事。”

他这轻狂模样,根本不是平时的厚道,分明是看准了诸人的想法。反正丢面子的是道友不是贫道,有何不可!

立刻众人都瞪向葛驷,以葛驷狂傲,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硬顶,他咬咬牙,迟疑着向前。

若是这次事情办得漂亮,他少宗的位置便无比稳固,可若是事情办砸了,反而让玄菊教成了众矢之的,教中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的几位同门,可不会给他好过。至于现在,他可以说是为了教宗大计而忍辱负重,只要过会儿好好玩死眼前这凡人便可!

三、愿垂方便济众生,他时同赴龙华会(九)

更新时间:2011-8-2217:17:00本章字数:5854

卢瑟现在的待遇确实有些高,在普通人士子当中声望极高的九品堂女主人为他捶背,在修行者中也算是大宗门之一的玄菊教少宗为他揉脚。

他长叹了一声,象是满足,又象是遗憾,高牧野心中一凛,怕他再找麻烦,忙问道:“卢公子的故事说完了吧?”

卢瑟摇了摇头:“还没说完呢,那君王最亲近的臣子么,是个内宦,今日委屈葛少宗做这内宦贱役,葛少宗来日会不会来找我卢九的麻烦?”

这分明是蹬鼻子上脸,骂葛驷是个­阴­阳人了,卢瑟是存心激怒葛驷,因为他知道葛驷心胸绝不会宽广,今日即使未曾羞辱他,只要自己能破阵,而他的手下破不了阵,那么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卢瑟在制造机会,让葛驷激起众怒的机会,为此他甚至不惜以身涉险。在他想来,自己身躯强壮远逾常人,葛驷就算暴起难,除非祭出法宝击中他的要害,否则只能重伤他罢了。

但出乎意料,高牧野全神戒备之下,葛驷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默默捶腿。

不但没有怒意,反而葛驷的脸还微微泛红,目光盈盈,但露出几分羞意来。卢瑟只觉恶心欲吐,慌忙推开他:“罢了罢了,有劳葛少宗了。”

“这厮越是凌虐,便越如此……”他脑子里飞快地闪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灰,站起身来:“且看我破这四柱诛仙阵。”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去踹阵前的碑文,将那石碑踹倒在地,仿佛只是赌气一般。踹完之后,他快步向前,走入那大阵之中,宋思依眼珠转了转,伸手抓住胸前玉佩,那玉佩上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然后她跟在卢瑟身边。

旁人只道她是保护卢瑟,不至于被罡风与熵­射­伤害,卢瑟自己却心中一凛。

二人就这样走进了阵中,卢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宋思依道:“宋小娘子,这里无需你护着,熵­射­与罡风进不到此处。”

“我可不是护着卢公子。而是在救自己呢。”宋思依巧笑倩兮:“虽然我看不透卢公子过去未来。却知道一件事。这次我想活着回去。便须得紧紧跟在卢公子身边。寸步也不能离开。”

话一说完。她又满脸哀怨:“方才人家还为卢公子捶背来着。不过转眼间。卢公子便不将人家地安危放在心上了?”

卢瑟知道多言无益。便与她一起向前。就这样生生从阵中走了过去。满阵地禁制。包括那四口剑化成地蛟龙。对他地穿过竟然孰视无睹!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葛驷禁不住问道。

“简单啊。那石碑就是阵眼。破了石碑。这阵便被破了。”卢瑟回头一笑:“这位庄伯涵真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别人以为破阵都得入阵才成。他便将所设地四柱诛仙阵阵眼放在阵外。说白了就是开咱们玩笑呢!”

卢瑟一边说一边前行。片刻间就从阵中出去。高牧野面­色­一变。忙快步上前。跟了过去。

葛驷没有想到,自己受尽屈辱,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恼怒地一顿足,正待怒,却见其余宗门都跟在魄堂之后穿入四柱­阴­阳阵。他心知不妙,慌忙跟上去,心中对于卢瑟的恨意,更可谓入髓入骨。

穿过四柱诛仙阵,便是名气比它还大的九环­阴­阳阵(,),据说这座阵法有遮天蔽日之能,即使是真阶的修行者,遇着完整的九环­阴­阳阵也只有被困的份儿。卢瑟却知道,庄伯涵手头根本没有完整的九环­阴­阳阵,除了他藏宝的那个山谷中有半个九环­阴­阳阵外,这里只能算是四分之一个九环­阴­阳阵。

饶是如此,这阵法也不是普通修行者能破的,有过上一次的经历,那些宗门都没把自己请来破阵的阵法高手遣出来丢人,而是直接看着卢瑟。

卢瑟隔着这残阵向对面望去,禁不住一阵目炫神驰。

对面是五光十­色­的奇珍异果,看上去都是些难得的灵药,因为只是九环­阴­阳阵的残阵,所以不过是四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仿佛向前几步就可以拿到。众人都是眼花耳热,那修养不够的,更是惊呼出来。

“紫晶果!”

“方枚百灵!”

“固元果!”

“那光的石头,就是五灵石!”

无数修行之人渴望乞求的宝物,就如同砂土一般到处都是,若不是隔着九环­阴­阳阵,众人哪里还按捺得住,早就冲过去大肆洗掠了。便是葛驷,这个时候也忘记了卢瑟的羞辱,而是想着幸好有这个能破阵之人在,让他可以在这许多重宝中分上一杯羹。

“卢公子,请吧!”高牧野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对卢瑟道。

卢瑟还是如同方才一般,将阵前的石碑踢翻,他迈步向前,宋思依自然紧紧跟着,他们又穿过大半残阵,葛驷一直盯着他,见他加快脚步,似乎就要穿阵而出,立刻纵身上去,口一张,红光闪烁而出,直取卢瑟后心。

他是早有准备,因此是第一个,当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出小半,那红光也离卢瑟不足一半距离!

这个时候,高牧野若想救卢瑟,原本还是有机会,但他心念一转,今日折了葛驷的颜面,在魏国年轻一代修行者中,他已经不足以同自己相提并论了,若不让他出上一口气,过会儿分宝时他免不了要抓着自己不放。

而且卢瑟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一个凡夫俗子的死活,谁会在意?

这两个念头一起,高牧野便住手不管,他不管,别人更不会在意卢瑟的死活,那红光便喷入护着卢瑟的光罩中。

宋思依“啊”的一声,手中玉佩龟裂粉碎,那护住她与卢瑟的光罩也消失不去。那红光去势稍缓,将卢瑟打翻一个跟头,连带着宋思依也一起在地上翻了一翻,二人顺着这势,便滚出了九环­阴­阳阵。

宋思依心中一慌,卢瑟是个普通人,被这样击中,哪里会有好的。她虽然­精­于一言谶,但一言谶毕竟不是真正能决定人的命运,因此赶紧扶起卢瑟:“卢公子,你没事吧?”

卢瑟拍了拍身上的土,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击中自己的东西,那是一朵红­色­的掬花。

他摇了摇头:“这些人,也太过心急了。”

随着这一声话,他们身后“轰”的一声响,九环­阴­阳阵里­阴­云密布,雷声大作,方才四柱诛仙阵作时,只有一道熵雷从天而降,而这次却是有无数道熵雷织成的雷网。阵中诸人纷纷动自己的最强防守,可后天巅峰的根本无法在熵雷之下支撑多久,片刻间,便惨叫连连血腥大起!

“这……这……”

宋思依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耀武扬威的修行者,现在便变成了一团焦骨烂­肉­,让她几欲呕吐。

“宋小娘子,我猜想你有什么大计,若是连这点血腥都受不了,那你的大计还是作罢。”卢瑟幽幽地说道:“要知道,这天下任何变化,都免不了血雨腥风!”

“你没破了九环­阴­阳阵?”宋思依总算回想过来。

“你以为以庄伯涵前辈的智慧,会将两座阵眼相同的大阵摆在一处?”卢瑟冷笑了一声:“方才我只是开启了此阵,若只有我们两人穿过,此阵不会作,但若是过两人,此阵便立刻启动——要想彻底关闭此阵,必须穿过抵达阵心才成。”

“你早就料到如此?”宋思依想到卢瑟反复羞辱激怒葛驷:“你早有意要除掉葛驷?”

“我得罪他太甚,他必然要杀我,他怎么看也不是心胸宽阔之人。”卢瑟淡淡一笑:“很不幸,我对我的敌人,也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辈。”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

九环­阴­阳阵中的高牧野此刻心中满是苦涩,这里百余位修行者,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击杀数十上百个卢瑟,可个个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竟然没有一个觉,自己不知不觉中便中了他的计策。

他心中极是后悔,若是始终信任宋思依,紧紧跟在卢瑟身边,哪里会遭受这种情形。

方才他也见着卢瑟被葛驷放出的掬花击中,事实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然后眼前光线大变,卢瑟被宋思依拉起来,他们都没有看到,看到的只是紫­色­的熵雷乱舞。在他们想来,葛驷含恨一击,卢瑟必定是死路一条的,因此没有谁认识卢瑟还会活着。

若卢瑟真正是普通人,葛驷红菊一出,就算是十个也完蛋了,不过卢瑟的身躯经过生生玉髓与地火菁萃强化,这一击甚至连让他受伤吐血都没有做到!

比起高牧野更为懊恼的是葛驷了,他是第一个冲入阵中的,因此承受的熵雷最大。他至今还不明白,为何卢瑟可以随随便便过去,他一进来便引阵法攻击。

他身上共有三道光环,如同三朵掬花将他身体护住,但是那熵雷每轰击一次,他的护体光环就淡上一分,虽然他全力支撑,可不过是片刻功夫,三朵掬花已经凋零了两朵,唯有一朵,也已是花瓣残破了!

他们在阵中之人,放眼所见,只看到一片荒凉,怪石嶙峋,熵雷乱流,但在阵外的卢瑟与宋思依可以清楚地看到阵中情形。葛驷一边惨叫一边驾起法宝,想要从空中冲出一道路来,结果才一升到三丈左右的空中,便被一群蛛网般的熵­射­缠住,他倒见机快,知道这时再也顾不得­肉­身,就在身躯被轰成灰飞的同时,元神脱体而出,眼见要逃脱九环­阴­阳阵。

卢瑟与宋思依不约而同出了手,卢瑟的符纹法枪“轰”一声响,而在他之前宋思依祭出的光网已经抢先将葛驷的元神困住,再被符纹法枪轰中,葛驷的元神出恶毒的咒骂,却在空中一滞。

紧接着第二轮熵雷滚滚而下,这位玄菊教少宗顿时形时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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