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就10岁吧,你10岁的时候也已经偷偷跑下山很多次了。”朱好儿平素脾气火爆,对正事来不得半点马虎,此刻却显得有些吊儿郎当起来。
“你说得容易,问题是怎么跟大哥交待啊。”广清寒郁闷至极,之前大哥命他看住两个小家伙,惩罚完了要督促他们好生习武。未成想,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敢偷跑。这不是陷害他么?大哥知道了,不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没什么好交待的啊,大哥根本不在嘛。”朱好儿说。
“呃?”广清寒掏掏耳朵,不敢置信。“什么?大哥不在?这种时候大哥怎么可能不在?他去哪儿了?干嘛去了?”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大哥自然有他的安排。老四下山了,还有我也正准备走了。”朱好儿说着回去内堂拿起包袱和剑,全然不顾广清寒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径自走着。
“什么什么?都走了?为什么啊?你慢点,跟我说清楚啊。”广清寒一路小跑跟在朱好儿身后,一直跟到了马房。“你们这个时候怎么都走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必定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朝夕相处,难道会连这点异样都察觉不到?此刻藏在朱好儿调侃表情的背后,一定有着什么大事需要谨言慎行,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会有什么事严重到师傅刚刚过世,暮塞堂天天有人来犯,大哥却要离开这里。
“不光是我们啊,你也必须要走了——”朱好儿略微停下手中脚步,冲着一脸呆样的广清寒说:“我说,老三那……。”
广清寒脊背一阵阵发凉,每当大哥冲着他说,我说,老三那……,可就代表准没什么好事,不是以一挡十的去拼命,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去跑腿。怎么现如今大大咧咧,一向不会拐弯抹角的二姐也学会这手了?
“老三!”二姐的声音骤然大了好几倍,显然有要使出狮子吼的迹象。
“听着呢,听着呢。”广清寒急忙捂着耳朵答道。
“广清寒你清醒点好不好?我这是最后一次对你说啊,如果你动作快点的话,我就等你一起下山,如果你动作慢的话——”朱好儿说着牵过自己的黑马,回头冲广清寒微微一笑,接着说:“那就当个店小二,招待主子吧。”
她的笑容清甜、灿烂,极为诱人。可这话在广清寒听来却是晴天霹雳,他真的、真的不敢相信。“什么?你为什么意思啊?”
广清寒现在是满头的雾水,显然对朱好儿的话还听不明白。
朱好儿见他这副德行,心想,也算折腾够了他了,于是非常“好心”的把谜团揭开了。
“不但大哥、你、我要离开,现在暮塞堂的上上下下都要暂时下山了。因为,大哥已经把傍月山和暮塞堂卖了。”
卖、卖了……,广清寒嘴巴一张一合的,可就是没发出声音来,卖了,这是代表什么?大哥把地势大好的傍月山、师傅一生的基业、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从小长大的家,和他们的心血……全都给卖了??
广清寒觉得呼吸有些短促,眼前一片模糊,魂儿都快没了,也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大哥居然把暮塞堂给卖了?
“我说、老三。你怎么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啊?”朱好儿看着广清寒,剑抵在胸口,怕他忽然疯狂开杀戒。
“走火入魔?是我走火入魔还是大哥走火入魔啊?二姐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大哥把暮塞堂卖了!卖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哥他疯了吗?还是傻了?”广清寒瞪大了眼睛,大喊大叫,这会儿轮到朱好儿捂着耳朵想逃跑了。
“你大喊大叫个什么啊?我昨天知道的时候,比你反应还大呢?那又能怎么样?这是大哥的决定,师傅既然把暮塞堂交给他打理,我们就该听他的啊。”朱好儿说。
“你这是愚忠,怎么可以不阻止他呢?大哥是不是拿了钱跑了?”广清寒说。
“呸!你就这么怀疑大哥啊?你倒是说说看,大哥从小到大的哪一件事做错过?哪一件?”
“这一件!这件事他就是大错特错!”广清寒的嗓门越来越大,却忽然想到一件事,问:“理由呢?大哥为什么要卖我们的家?”
“呃,也不是全卖啦,只卖一年,这一年傍月山和暮塞堂归金甲世家所有。一年后,我们还是暮塞堂的主人。”朱好儿也觉得自己好象忘了说重点了。
“金甲世家?”广清寒细细想着。“不是那个中原武林上声望极高、财富最多的金甲世家么?他和我们暮塞堂一直没什么交情的,他们为什么要买暮塞堂啊?什么用意?”
“开武林大会喽。金甲世家联合少林方丈慧醒大师,要召开武林大会,据说是看上暮塞堂的地盘儿了。”
“什么?开武林大会?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武功高深,平时又都是各扫门前雪。现在硬坐在一块儿开大会,一旦起个什么冲突,打起来了,暮塞堂岂不是要受池鱼之殃?”广清寒忽然抱着马房的柱子,反复抚摸着,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一般,他突然觉得它们都好可怜,他对它们都好有感情……。
“没办法啊,大哥要做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哪里有什么办法?老三。”朱好儿在广清寒后背重重的拍了一下,那力道差点让他想翻脸。“我慢慢和它们道别吧,二姐先走了啊。”
朱好儿翻身上马,没有走大道。而是直接绕进密道走了。
“等等!”广清寒潜进密道及时拦住了她,此刻他已收起一副夸张的表情,面色凝望的问道:“那大哥去了哪里啊?”
“不知道,不过大哥有交待,我们下山后各自分头,除了回傍月山暮塞堂,随便我们干什么都好,他不会管的。其实,金钺和花枪就是他故意放走的。这两个小家伙也该好好到外面闯荡闯荡了。”
广清寒又一阵语塞,望着朱好儿不知说什么好。
“老三,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赶快去收拾东西,我先走一步了。”朱好儿说。
“等等,二姐,那你要去哪里啊?带我一起去。”广清寒有些赖皮的拽着朱好儿的袖子说。
“放手,你这小子。大哥可说了,如若我们下山各自分开,很快便有机会再见面的。如若结伴一起走,或许会出事有也许说不定。”朱好儿说。“老三,相信大哥吧。你在山下不是有很多朋友吗?随便去个地方住些时日吧,也许大哥会去找我们。”
“怎么会这样……?”广清寒垂头丧气的,却也拿二姐没办法。更拿那个已经走了的大哥没办法,他可真是个霸王般的人物啊。做出这种疯狂的事。
朱好儿说着见他一言不发,便又叮咛了一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保重!”
说完离开了。留下广清寒一个人慢慢消化这一早上的变化。望着密道里朱好儿渐渐消失的身影,广清寒只意识到一件事——暮塞堂的太平日子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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