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天涯孤注一掷进攻双鱼府之时,凌云飞也遭遇了危机。
凌云飞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兵的动作这般迅速,迅速得超过了他的想象。事实上,虽然凌云飞嘴上说官兵几天内就到,但那是他说给下面人听的,是一种策略。主要是想提醒那些还没有从胜利喜悦中解脱出来的人,让他们有一种危机感。客观上,官兵新败,需要重新整军,从各处调运部队,运送军需物资,依凌云飞的判断,一个月之内,官兵应该不会有大的行动。
然而这次,凌云飞显然是失算了。
为了配全姚本章的行动,迷惑官兵,凌云飞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对大武县进行骚扰,并亲赴山谷中进行游说,劝这些“逆民”家属转移,但任他说破了嘴皮,奈何绝大数人家心坚似铁,毫不为其所动,不免让凌云飞大感为难。他心中明白,这些人才是他最大的软肋,是莫大的包袱。如果不能劝动他们,他就被拖住了后腿,便无法实施第二步计划——西进。
过了半个月,依旧进展甚微,凌云飞终于彻底灰了心。他心中明白,穷家难舍,热土难离,让这些人抛弃祖祖辈辈留下心血和汗水的土地,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生活,等于强迫他们丢掉精神和灵魂,剥去他们的理想和信念,未勉太强人所难了。
怎么办?丢下他们不管?狠狠心,带着队伍西进就是。想是可以这想,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手下这只队伍的骨干几乎全部来自峡谷,那里有他们的亲人,虽然其中大部分人都被姚本章带走了,但他们若是得知凌云飞丢弃他们的亲人不管,凌云飞还有何颜面面对他们。
凌云飞自认为西进是一招妙棋,毕竟中州是睿丽王朝的腹地,是国家的根本所在,朝庭的影响力、军力实在很强大,抛开其它因素不说,单只这两个原因就可以将他的发展空间压缩至虚无,生存之机渺若游丝,所以他选择离开中州应该是正确的决定,然而他漏算了人性,从而将自已置身在进退两难的局面下。
不得已,派出五百人把守通往山谷的要道,也算给人一个交代,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回到名世县的第二天凌晨,凌云飞刚刚入睡,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有人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大声喊叫:“凌公子,快起来,我们被官军包围了。”
凌云飞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压下心头的慌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出门去。
围着城墙走了一圈,凌云飞边走边安抚惊慌失措的部队。他手下大多数人,跟着起哄,打落水狗都是好手,哪里见过这等肃杀的阵势,一个个脸色发白,腿肚子转筋,仗未打,气势先已溃不成军。
城外到处旗帜飘扬,一队队官兵阵列整齐,威武冷峻,刀枪在阳光下发出的闪光,耀人眼目,寒人肝胆。凌云飞粗略估算了一下,没有一万,八千肯定是有的。他心中明白,这次恐怕再也没有侥幸,没有万一,可能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了。
让凌云飞奇怪的是,官兵虽已摆好随时可以攻城的阵势,却迟迟没有攻城,好象在等待着什么。按理说官兵来的这般突然,如果趁夜偷袭,这名世县城估计现在已经易主了。
他们为何要放弃大好的机会?难道是自恃军力强大,不屑为之?想一想却又不太可能,因为上次官军也是很强大的,还不是被打得大败而逃,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没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犯同样的错误。“
“弟兄们!官军虽然貌似强大,但都是纸老虎,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们发扬战峡谷,克县城的精神,一定能把他们打败!”凌云飞的声音遥遥传了开去,城中一片欢呼应和,城下也起了一阵骚动。这声呼喊,凌云飞气沉丹田,全力呼出,气势非不小可,既可鼓手下人的士气,也可给城下官兵一个下马威。
然而太阳升起老高了,城下的官兵还是没有动静,城上的人已经不耐烦了,纷纷放下武器,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打起了秋风。更有甚者,轻声哼起了小调,好似浑忘了城下官兵的存在。
凌云飞心念百转,费尽思量,也想不出官兵围而不攻的道理所在。不经意间有人说了句老爸老妈等咱回家,声音甫一入耳,凌云飞如遭雷击,脑袋一昏,险些跌倒。
是了!官兵是在等人质!没错!就是如此!凌云飞想明白了此节,心痛欲裂,浑身酸软,斜斜倚靠在城垛上。
“怎么办?”一个个对策如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又一个个被他否定,凌云飞又一次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不如趁人质未到,领兵杀出城去,战死总比等死强,说什么也不能让官兵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凌云飞心意一决,抛开一切杂念,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悄悄集合起部队,西门一开,凌云飞带头向官兵冲去。
生死存亡之时,他手下的一帮乌合之众,也不管那么多,跟着凌云飞忽拉拉,杂乱无章地向前冲去。稍稍整齐的队形一出城,再不复见。
官兵想来也未料到这帮泥腿子逆贼如此大胆,竟敢主动出击,前来送死。一阵骚动过后,箭上弦,刀出鞘,准备给这帮鲁莽的家伙予以迎头痛击。
一百步,五十步,随着一通鼓响,箭雨倾泄而出。
凌云飞嘴唇紧咬,双臂张开,从下而上,猛然一抱,靠近他身体一丈内的箭宛如水入枯井,全进了他的怀抱。两臂一振,箭全部反射而出,竟比用弓射出还要劲急,靠前的弓箭手倒下一片。遭此意外打击,官兵队形一混。凌云飞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脚尖一点,忽地一下,地面刮起了一阵狂风,一条昏黄的巨龙,向官兵飞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