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用不着我们费事,他们就会退走的。”印寂之突然低低地说道。
“印将军此言何意?”狂风淡淡地看了印寂之一眼。
“昭宁总兵权纪成虽然与我素来不睦,这次又找借口想把我除去,但不可否认,他还算是一位比较优秀的指挥官。身为驻昭宁府的总兵,守住昭宁城是他的职责。昭宁城丢失他无论如何是脱不了责任的,所以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竭尽所能,以求攻下昭宁城。”
狂风见印寂之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竟是一些没用的废话,心中颇不以为然,转眼一扫,见天雷和曲端凝神倾听,若有所思的神色,他也只好耐住性子,勉强听下去。
“现在权纪成手头的兵力估计还有一万五六千人,是昭宁城中我们正规兵力的四倍左右,在正常的情况,他完全有能力再次发起对昭宁城的进攻。”说到这,印寂之突然向狂风问道:“狂风将军,您动员守城的青壮年怎么也该有万八千人吧?”
“差不多也就剩这个数了,最初的时候足足有两万人,损失惨重。”狂风言下嘘唏。
“这就对了,四千加一万,在人数上与官兵已近相等,虽然我们总的战斗力比之官兵远为不如,但昭宁府的城墙足以抵消这个差距。”
“印将军来的晚了些,没有看到官兵攻城的情形,否则您就不会这样说了。”狂风见印寂之大发狂言,再也忍耐不住,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狂风将军,您此话何意?”印寂之惊讶地问道。
“方才攻城的官兵不过五千人,而我们守城的人数比他们将近多一倍,你问问我大哥,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这昭宁城早就易主了。”
“天雷将军,这是真的吗?”印寂之一脸难以置信之色,显然狂风所说的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天雷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不可能啊!难道我一走,权纪成就把军队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了?绝无可能!”
“不管您信不信,事实确是如此。”狂风在天雷炙人的眼光下,言语上客气了不少。
印寂之垂下头,默然半晌,等他抬起头来,脸上已是挂了笑容,说道:“狂风将军,抛石机、强弩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威力可是要胜过一万精兵的,您不会以为我们这四千人也不会使用它们吧?”
狂风呆呆地看着印寂之,没有说话,只凭印寂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攻守胜败的关键,他对这个人再也不敢轻视半分。
印寂之只看狂风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然而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得意之色,又说道:“权纪成如果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攻下昭宁,他就得考虑到我安然无恙出现后所产生的后果,就必须考虑到追我的那五六千人的下场,更要考虑这两件事对他的手下造成的影响,抛开这三点,他最担心的恐怕还是后续援军的出现所导致的形势的变化。除非各地官府同心合力,昌州增派的援军能抢在我们的援军之前到达,或是能有军队对昭宁西部五县构成足够的威胁,使昭宁西部五县无法抽兵支援我们或迟滞我们的增援部队到达昭宁府的时间,否则他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退往昌州。
“依印将军所说,昌州的援军是不能及时赶到了?西川方面也不会进军昭宁西了?”狂风问道。
“权纪成刚愎自用,为人苛刻,若不是还能打仗,早就被人从军队中赶走了。别人只会看他的笑话,谁会真心救他?至于西川是否会出兵昭宁西?寂之想,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才有这个可能——昭宁失陷关人家西川什么事,现在的官府可不是以前的官府了,谁也不会没事找事的。在朝庭的军队中,放着清闲安逸的日子不过,而喜欢打打杀杀的人现在还会有吗?”
“印将军所说甚是有理,不过既然权纪成是这样的人,他若退到昌州,难道不怕别人追究他丢失昭宁之罪?还有西川方面,如果接到昌州的命令,他们敢抗拒不从?”狂风紧接着问道。
“只要权纪成能保证这一万多人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短时间内就没人能把他怎样?毕竟谁都怕他狗急跳墙,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至于西川方面,他们干吗要明着抗拒命令,只要拖就行了——‘拖’这个字,使用起来效果奇佳,现在在朝庭的各个层面都非常流行,用好它,自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能用好‘拖’字,没人能把西川方面的人怎么样。”
“印将军对官府这般了解,又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得你一人,真是凌统领的幸运。”天雷忍不住赞叹一声。
“过奖了,过奖了,您这话寂之无论如何承受不起。”印寂之得天雷如此称赞,心中甚是高兴,脸上却现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大哥,我还未跟你细说曲老兄之事,他也难得的人材啊。”狂风唯恐冷落了与他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曲端,连忙借着天雷的话缝,夸奖道。
“曲某山野鄙夫,当不得如此称赞。”哪知曲端并不领情,冷冷地挡了回来。
“以后我们大家同心协力辅佐凌统领,只要有能力,他绝不会亏待任何人。”天雷郑重说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要考虑考虑如何送送权纪成总兵,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轻轻松松地绕过昭宁,返回昌州吧?”
“他要走就走吧。我们力量有限,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别弄得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们只要保住昭宁就是胜利,何必再横生枝节。”狂风连忙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