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她答应,从柜间的小几上倒了杯茶给她,是他刚泡的碧螺春。
这才看到一直微笑着站在一边的风畔,不由暗叹自己怎么没发现还有人在,便客气道:“兄台是与这位姑娘一起的吗?要不要也来一杯茶?”
还没等风畔答话,却听旁边陈小妖大叫一声:“好苦,”便把刚呑下去的茶水全吐出来,“什么东西嘛?饼是甜的,这个是苦的,好怪好怪。”她只顾自己说,也不管这厢桑冉正因她的话尴尬着,倒是忽然发现手中的茶杯极漂亮,莹白如玉,上面不知谁的妙手点上了几笔青花,当即就忘了茶水的事,放在手中把玩。
风畔笑着接过桑冉递来的茶,放在唇间喝了一口,赞道:“好茶,唇齿留香,却是给她糟贱了。”
她自然是指陈小妖,但桑冉却摇头道:“茶水本来就是解渴之物,谁喝都一样,谈不上糟贱。”
风畔笑容不改:“你到是一点也未变。”
“什么未变?”桑冉一怔。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位故友,”风畔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眼店内的摆设,又道,“说到故友,我到有一问,敢问此间是不是姓桑?”
“是,鄙姓桑,单名一个冉字。”桑冉马上答道。
“那么这里可有一个姓沈的老妇人,算起来也该五十多岁?”
“姓沈?五十多岁?”桑冉想了想,莫非是自己的母亲?便又问道,“敢问兄台这姓沈妇人与兄台是什么关系?”
风畔道:“是我姨母,失去联系多年,我正好做生意经过此处,听家母说姨母应该就住在此城中,所以问一下。”
那不是自家的表亲嘛?城中只有自己一家姓桑,且自家母亲正好姓沈,如果尚在人世,应该是五十多岁,都对得上,母亲也曾说过有个姐妹,各自嫁后就失了联络,桑冉本性淳良,也不疑有他,越想越觉得眼前此人真是自家表亲,不由又惊又喜。
只有陈小妖一脸鄙夷的瞪着风畔,那个坏人又在说慌,什么姨母?什么做生意?根本就是想找个免费吃住的地方,一路走来,这招不知用了多少次,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人家底细,每次都能蒙住对方,大骗子,大骗子啦,她为什么一定要和这种大骗子在一起?
她心里在骂,嘴上却不敢漏半点风声,毕竟风畔吃好喝好她也好过,所以只能嫌弃的看着风畔,反正不是自己骗人,她不过沾光而已。
绣品店的后面就是桑家的小院,桑家兄长也是老实人,看自家兄弟带了个表亲回来,也不怀疑,亲亲热热的就引到屋去,到是桑家媳妇并不十分相信,明里暗里的问了一些问题,风畔个个都对答如流,这才相信起来,语气也变客气了很多。
桑家虽是开店的,却也只能算小康人家,所以一顿晚饭也并非是山珍海味,但看得出已经是尽了力,陈小妖也不挑食,除了猪肉好坏都吃,菜一上来就埋头吃,风畔与这家人讲些什么全不在意。
桑家媳妇就坐在陈小妖旁边,似极喜欢她,替她夹了好几次菜,笑着问风畔:“这妹了长得俊,可是表弟的媳妇?”不过为什么没有像一般妇人一样盘髻?
风畔看着陈小妖狼呑虎咽,笑了笑,点头道:“是啊,今年刚过门的。”
陈小妖正好喝汤,听风畔这么说,一口汤就全喷了出来,抹了下嘴,冲风畔道:“谁是……呜……”
“谁是”两字刚出口,风畔就夹了一个肉圆塞进她嘴里,仍是笑着道:“你也真是,喝汤的时候还想着肉圆,哪有不呛到的,来,为夫的夹给你。”
肉圆是猪肉做的啊,陈小妖顿时脸刹白,直接将肉圆吐了出来,抓着水杯就冲到外面去潄口。
只听里面风畔的声音:“内子是害羞了。”
“呸!”陈小妖一口吐掉口中的茶水,刚想骂人,却看到前面院中竟然站着一个人,长身而立,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只看见一头血红的发随风而舞。
“魔?”她想到她常去的寺庙里有幅壁画,画着佛组降魔的情景,画中的魔一头红发就与眼前此人一样,她心里一跳,不由脱口而出。
同时,那人回过头来,一双金色眼眸,带着阵阵寒意瞪向她,陈小妖本就胆小,被他一瞪,便直接坐在地上,她也并不尖叫,只是掩耳盗铃般的捂住眼,口中叫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在很小的时候,总是有各式的妖来师父的洞中聚会,奇形怪状的,应有尽有,她看着害怕就会以这一招自欺欺人,此时却是条件反射。
身后有人拍她一下,她一跳,尤自不敢松开遮住眼的手,带着哭腔道:“别杀我,别杀我。”
风畔只觉好笑,伸出两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道:“小妖儿,快起来。”
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有股异样的气息,他猛然抬头,院中除了满地月光,却空无一人,他眉只是一皱又舒展开,看来有不速之客来过,怪不得这只小妖吓成这样。
他低头看陈小妖,陈小妖一手抚着额,一手仍是捂住眼,便也蹲下身,凑近她道:“小妖儿,方才看见什么了?”
“他走了吗?”她还是不敢松手。
“谁走了?”
“魔,红发金眸的魔。”她叫道,人抖了抖,那魔的眼神真可怕。
“魔?”红发金眸?他再次抬起头,想寻找方才那股异样的气息,不想气息淡去,已不复踪影。
魔吗?
却笑了,站起身,对陈小妖道:“再不进去,可就没东西吃了。”说着也不顾她,进了屋去。
陈小妖这头正害怕着,听到风畔说吃的东西快没了,一时之间有些发急,也不顾得什么魔不魔,站起身也跟着冲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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