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好古怪的名字?你姓静吗?”那只妖奇怪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那是贫僧的法号,法号是没有姓的。”他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是天的意思吗?这只妖就在他面前,在他未收集完一千只妖之前就早早的出现在他眼前。
到底是为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佛珠,指指桌上的糕点:“这些都给你了。”
“真的?”妖睁大了眼,大块朵颐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看她吃着,他轻声问。
“陈小妖。”她口齿不清。
“陈小妖?”他嘴角扬了扬,好直接的名字,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轻轻的写,“是这样写的吗?”
妖看也不看:“我不识字。”
他笑了:“我教你如何?”
她摆摆手:“学这些做什么,没意思。”
“你每学会一个字我就给你一块桂花糕。”
“真的?”
“真的。”
……
妖缩在石头后面,蜷着身子。
他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她,也不急着把她从石头后面拉出来,人坐在石头上拿了怀中的笛子轻轻的吹,一曲吹完又吹另一曲,直到月亮偏西。
“静海,我饿了。”她终于不甘心的从石头后面出来,抚着肚子。
“知道出来了?”他放下笛子看着她,“为何不理我?还躲起来。”
妖别扭的绞着腰间的布条,好半晌才道:“因为你收了兔妖姐姐的花包。”
三月三,妖界的女子选情郎,送花包就是表情意,如果对方收了便是代表接受。
原来是这样,他轻笑了笑,笛子在掌中拍了拍:“那么你的花包呢?送给谁了?”
“才没有送谁?”她马上否认,看到他洞悉一切的眼,心里慌了慌,“我送谁跟你有关吗?”
他仍是笑,人站起来,手里忽然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在我房中的书案上发现的,也不知是什么,是谁放在上面的。”
“什么不知什么?那是花包啊。”她急急的说明,又马上惊觉自己上当,低着头不说话。
他笑的温柔,伸手抚她的头:“走吧,吃东西去。”
她别扭的不肯走,他也不拉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走了几步,转身对着她道:“我并不知道你们妖界送花包是什么意思,方才来找你之前才刚刚明白,所以已经还给那兔妖了。”
她一怔,抬起头:“真的?”
“真的。”
“那,那我的呢?”她指指他手的怪东西。
“原来是你的啊?”他如梦初醒般,看着手中的东西,有些为难道:“怎么办?要不也还给你,再说实在丑得要命。”
“你敢,收了怎么还,不行,不行。”她着急的摇手。
他看着她,没说话,那怪东西仍在拿在手中,果然,那妖对他有情,抬头看着西沉的月,在转头看她时忽然正色。
“小妖,我只是个和尚,而这个东西却是送情郎的,我以后莫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伸手过去把花包递给她,“拿回去吧。”
“不拿。”陈小妖恨恨一声,转身,跑了。
……
他无心念佛,佛珠停在手中,抬头看眼前的佛。
佛永远是那种表情,淡定的,沉默的,似乎什么都在他眼中,又似乎目空一切。
那妖整整三个月没有出现在庙中,不来找他,他也不再找她,像两个从未遇见过的人,他在寺内,她的寺外,决无瓜葛。
他以为心里会如平常一般平静无波,不过是只妖,虽然对他的修行至关重要,但决不会放在心上。
他对她好,宠着她,只不过是为了她死时不要怪他太多,看似仁慈,实则残酷。
仅此而已。
然而,三个月。
三个月对修行的人来说不过弹指光阴,却渐渐的觉得度日如年,他希望有人声音对他说:静海,我饿了。
他曾好几次幻听,匆忙回头看,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与人相处,平淡之交。
其实,也是会留下痕迹的,很深的痕迹。
“菩萨,是弟子修行不够吗?”他看着佛的神像,佛沉默无言,半晌,人站起来,拿起放在旁边的包袱,他要去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