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王国强很凶,所以,王国强就在孩子们的童话世界中活着,堂而皇之扮演了一个恶魔的角色,这个角色具有古典神话色彩。县城一些小孩喜欢夜哭啼闹,要大人哄,从前哄孩子,说大灰狼来了害怕,现在说王国强来了害怕。大人们说:再哭,王国强就来了!孩子就惊恐地抱紧了大人,不敢哭了。他们相信王国强比大灰狼凶得多。因为王国强一手遮天,因为王国强说抓谁就可以抓谁。而且王国强的爱好也非常独特,喜欢玩枪。除有时在高山远地狩猎之外,便是枪毙死刑犯。那些剥夺了政治权力终身的人便成了他手中的玩具。一般说来,枪毙死刑犯只打两枪,由武警执行。本县的犯人他还是知道回避的,他不亲自上手,让武警干去。可外面抓到的没人收尸的犯人就不一样了,反正你打十枪八枪家属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把他没法。王国强就喜欢拿他们的脑袋作为靶子,一打就是五六枪。打得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规定是从犯人的后脑上打,他有时却喜欢从正面入手,有时把肠子都打出来。有人担心犯人在临死之前会把他的形象摄入脑海,带到阴曹地府去,其实用不着担心。弥留之际的犯人是没有这种胆量的,他们在枪毙之前都在浑身颤抖,眼睛微闭,视线模糊,不会瞪着大眼看着对方的子弹往脑门上射来。王国强就打得很潇洒,也很愉快。他巴不得外地来的犯人都判死刑,好给他过枪瘾。而武警们也乐意让王国强亲自干。没几个武警愿意枪毙人的。原因是枪毙人之后他们老是做恶梦,有时一连几天吃不下饭,想到脑浆那些事儿就恶心。王国强身子好,胃也好,他既不做恶梦,也不恶心。只觉得枪毙人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工作上,王国强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抓赌。不论表红皂白地乱抓,由此激起了广大群众的无限愤怒。山风县是个欠发达县,地处西部边远地区,经济落后。文化活动除了看看电视,便没有别的了。打打麻将便成为众多老百姓的业余活动。一些退休干部,下岗职工,有事没事便聚在一起玩玩,以消磨时日。公安局及下属各派出所则是把所谓的抓赌当成了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他们常常潜伏在一些居民区,倾听楼上的麻将声音。一旦有动静,便紧急出动,现场抓获。动不动就罚款三五千元。即使抓到以玩烟酒取乐的人,也在罚款之列。老百姓就不明白,他们平时没事,打打小麻将有何不可,又不是以此赢利!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王国强是非常懂得培植财源的,他并不是要求各派出所每天都抓,每月都抓。常抓不懈就是杀鸡取卵,奖金就会发得少了。他知道,要是全县老百姓都不打麻将了,就断了公安局的主要财路。有一段时间,由于抓赌过盛,老百姓连玩扑克“拱猪”都不敢了,王国强得知后就着急起来,下令三个月之内不许抓赌。等老百姓打牌的积极性起来了再抓。因此他们是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大扫荡。然后又嘎然而止。而每回在抓赌时,那些活跃在县城的真正的赌徒,他们照样带着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资金驰骋在赌场上,赌甲A联赛,赌世界杯,赌轿车的双单号。从容自得,安然无恙。更重要的是,县里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又总是不能告破,一个一个全都成为悬案,不了了之。两个歹徒在保险公司持刀行凶,硬是逼着会计把保险金交出来,一个警察在路过时竟然闻风丧胆,迅速躲进了附近一个朋友家的小店里,唯恐人们知道了他是警察。一个派出所所长在新年元旦时爆出特大新闻:他在强行让一个*小姐给他用嘴进行特殊服务时,*小姐不堪其辱,一口连根咬去,所长痛得喊爹叫娘。事后,小姐得知咬自己的是派出所所长,吓得仓皇逃跑。从此不知音讯。*老板娘和其她女孩子七手八脚把派出所长送到医院。别的事情可以掩饰,那一圈深深的带血的牙齿印却是铁证如山,不医又不行,要医就会露丑。于是消息便从*和医院两个地方迅速传开。该所长是王国强的关系户,王国强为了掩饰其丑闻,让他对外说是他老婆咬的。为了保住老公的体面,又羞又恨的所长老婆只好忍气吞声。人人见了她都是一脸怪笑,害得她两个月不敢出门。伤好之后,所长终于把根留住了,王国强只给该所长换了个地方,继续任所长职务。那些称霸一方,横行乡里的恶人更是有恃无恐,甚至公开打着王国强的旗号大搞违法经营。王国强害病,害起了一幢房子。母亲去世时,他收取的礼金竟达五十万元。他的手机一般是不过季的。用警察们的话说,王局长换手机,比换裤衩都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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