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是戎马出身，对书本知识及其藐视，一度称汉人为南蛮子，直到顺治帝福临时才稍稍改善。在努尔哈赤统治期间还是蒙昧时代，就是亲贵大臣读的书也不过是兵法，年纪，真正文学­性­质的聊聊无几。

“能发现这么一间藏书阁，真是幸运啊……”我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看着那些泛黄，散香的书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大金后宫吃吃睡睡虽然舒心，却也是乏味的。闲暇之余四处乱逛，有一次迷路，竟误打误撞发现这处书香之地。

大喜过望之余，进来观瞧却是各朝诗集，宋代话本，元时杂剧之类，翻阅一二，颇养心­性­。于是经常来此，当然是不犯困，不犯饿的时候，我还没高尚到如痴如醉，只是觉得稍有乐趣罢了。

小鬼每天都练功到很晚，每次都是大汗淋漓，因为消耗体力过重，总会一瘸一拐，看着怪叫人心疼的，不过从没见他叫过苦。怕他再闹脾气，我主动乖乖在宫里等他回来。也就是在我面前，他会安静地趴在我腿上，叫我为他捶肩捏背，谈心交流。

越是靠近他，越是发现他内心的­阴­冷，甚至残忍，我不知道什么叫他对一切那么不在乎，似乎除了自己，世界上再没怜悯爱惜之人。有时也在想为什么那么包容他，那么体贴他，对他温柔，为他着想，到最后夜里不出头绪。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在这个怪异的世界，我只认得他，而隐身的事实又限定我只能认识他，所以倍感珍惜吧……

一本被翻的破旧了的蓝皮古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踮着脚拿下来，朴素的封面只有两个字：《诗经》。

心里一阵惊喜，“诗三百，思无邪”，在现代总是想看完全本，碍于俗事却总不得愿，今日定要一饱眼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看到美好之处，不自觉念出声来，脸上也洋溢着如痴如醉的笑容。

“吱呀！”紧闭的房门忽然开了，小鬼头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吓得我一时忘了打招呼，只是捧着书呆呆看着他。

“知道都多晚了吗？”他一把拉住我，“你长脑子没？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书房？擅闯大汗藏书阁，死罪，你懂不懂？”

我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头晕脑胀，他却并不打算息事宁人，小嘴一张一合似乎有说不完的指责：“不在寝宫里好好呆着，就知道瞎闯，万一冲撞上谁，你可开罪得起？觉得别人看不见你是吗，大金的萨满嬷嬷法力高超，什么样的妖魔鬼怪现不出原形？哪天被当做鬼捉了，看谁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