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香柳陷于沉思。
市委召开了一次廉政警示会议,公布了枣树县县委书记郝福海受贿八百多万的犯罪事实。他生活糜烂,霸占着电视台一个女主持人,还包养了一个情妇,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为此,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他老婆也因窝赃罪被检察院逮捕。
叶香柳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特别震惊。郝书记以前是多么好的干部啊,全省十大模范公仆之一。只当了一届县委书记,就堕落成罪犯了,老婆也受到株连,好端端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这天,她一回家就问郑吉运:“你参加郝福海的警示会了吧?”
“参加了。这事确实让人痛心。”
“我看这都是权力惹的祸。如果姓郝的不当县委书记,手里没有这么大权力,就不会有人给他行贿,也没钱包养情妇,就不会落这么个下场。”
郑吉运知道老婆是在敲打他,但不同意她的说法。他说:“郝福海犯罪,表面上是犯在了县委书记这个岗位上,但不能说当县委书记就犯罪。他太傲气了,太自私了,有权不给老百姓办事,却为自己谋私,能不犯罪吗?”
叶香柳说:“我知道,他犯罪的根本原因是内因。但外因也是他犯罪的土壤和条件。如果他不当县委书记,手里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也就不存在犯罪的条件。所以,你要牢记这个教训,手里权大了,绝对不能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郑吉运感慨地说:“这个老郝当个七品芝麻官,就不知道吃几碗干饭了,老子天下第一,为所欲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能不栽跟头吗?”
“所以,我就担心你。”
“香柳,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权力是谁给的,知道职位是干什么用的,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决不会因为当了副局长而得意忘形,更不会忘乎所以,拿着党和人民给的权力胡作非为。”
“刚上任时都是这么豪情壮志,信誓旦旦。可是,一旦在这个位子上坐稳了,过不了三年五载,就把这些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样的人有,但是个别的。”郑吉运不同意她以偏概全的观点,坚持说,“咱们市的老韩书记,当了一辈子官儿,论级别在全市最高,直到离休都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全市人民谁不佩服啊!”
“老韩书记那是什么年代啊!那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动不动就抓小辫子整你。甭说犯错误,就是不犯错误,还鸡蛋里挑骨头呢,谁敢哪!”
“改革开放以后,老韩书记也没有栽跟头呀!”
“有几个能跟老韩书记比呢?他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思想过硬,作风过硬。现在没有这么过硬的干部喽!”
老妈见两个人又争执起来,就说:“香柳你甭担心。吉运啥样儿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妈,你放心我可不放心。”叶香柳说,“人们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依我看,有权也不定是什么好事。”
老妈不满儿媳妇这么说,噎她一句:“吉运在公司当总经理你不放心。如今去市政府当副局长你也怕。那你想让他干什么呢?”
“妈,我是在提醒他。”
郑吉运对叶香柳双手抱拳,玩笑地说:“谢谢老婆提醒,你就把心放在肚里吧。”
老妈对儿子说:“香柳提醒得也对,官大了也不能胡来。”
“妈,我不会给你和这个家丢脸的。”
叶香柳把嘴一撇说:“在妈面前说得这么好,别一转身就不是你了。”
“我哪敢呀!”
“在公司还不听我的呢,现在当副局长了,官儿大了,我更管不了你啦。”
郑吉运笑着问香柳:“我需要你管吗?我没做过对不起党、对不起家、对不起你的事吧?”
老妈不满叶香柳说的,转身告诉她:“两口子要相互信任,别老嘀嘀咕咕的。”说完,就回她的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口子了。郑吉运抱怨香柳:“在妈面前,你怎么光说砸锅的呢?进政府机关得到重用,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有的人送十万八万也不一定能提拔了。咱一分钱没花,就给安排了个副局长,你怎么又担起心来了!”
“现在看,官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就为郝福海?”
“他犯错误给我思想上留下了好大个阴影。”
郑吉运说:“别因为出了个郝福海,就把官场看得那么黑暗。可以这样说,机关是有腐败分子,但那是个别的。应该相信大多数,起码你应该相信我吧。咱俩结婚十多年了,我啥样儿你还不清楚吗?”
“我了解你的过去,却保险不了你的未来。你官儿当大了,我心里也不踏实。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变呢?”
“提拔与变坏,根本就没有必然的联系。”
“两者是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当官的比老百姓犯错误的多。”
郑吉运不想跟她争论下去,主动挂了免战牌,笑着说:“好了好了,谢谢老婆提醒,今后我注意就是了。”
叶香柳说:“吉运,其实我心里也很矛盾。打心里说,你提拔了我高兴。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女人应该照顾好家庭。在社会上,男人若没个一官半职,人们还真瞧不起呢。大家之所以瞧得起我,高看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头上有顶乌纱帽吗?俗话说,夫贵妻荣,一点不假。孩子也跟着沾光,在学校里老师和同学们都维护她。”
郑吉运见妻子这样说,心里敞亮了。他开玩笑地对妻子说:“原来你也跟凡人一样呀,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可是,”叶香柳的语气一转说,“现在变坏的官儿那么多,我能不担心吗?”
有的人就是贱,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呢,却硬要掺和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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