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班,区区十三个女生,纷纷苦着脸在报名表上勾勾画画,想挑个省心的项目。传到康乔时,就只剩下一些吃力不讨好的项目了,800米啦,4×100接力赛之类的。盘算起来,只有跳高还算简便,不需要付出太多体力,迅速地被淘汰后,可以偷偷翻杂志,了无牵挂地去吃冰。
跳高赛场人头攒动,康乔往运动服上别号码牌,她怀疑这帮顶着大太阳观战的女孩们都是冲着裁判来的。蓝天下,那个高三男生穿白衣,脖子上挂着口哨,手中拿着测量尺,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打在他脸上一晃一晃的,虽然称不上帅得惊天动地,倒也叫人过目难忘。
白球鞋,黑头发,手腕上绑了一根红色的发带,体育盲康乔跑到竹竿跟前,以跳橡皮筋的方式跳过了米。裁判觉得滑稽,笑出了声,康乔气愤地瞪了他一眼,暗想下一轮就进行自杀式出局。
然而当高度升至1米时,康乔的独门秘笈运转不灵了,她转身,起跳,然后——竹杆应声而裂,断成两截,尖利地戳进了她的胳膊。
女孩子们的惊呼声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奔过来,背起了她,往操场南端的校医处冲。
那是个橙色的午后,林荫道上奔跑着19岁的黑眼睛少年,和他怀抱里心跳如鼓的姑娘。所幸并无大碍,校医为康乔稍做包扎,她就又活过来了,见有人围观,她有点窘,冲男生道:“我又没摔了腿,你干吗背我?”
“啧啧,真是不识好人心哪。”男生阿令笑得鬼头鬼脑的,“原来你是想要抱抱。”
真是越说越离谱,康乔跺脚:“我是说,扶住我就行了!你,你调戏人哪!”
“好说,那换你来调戏我。”阿令吹了一声口哨,跑远了。没一会儿,他跑回来,到看台上找康乔,拎着一兜零食抛给她,“嗟,来食!”
酸奶、瓜子、巧克力、鲜橙多和核桃酥,一股脑儿摊在面前。早有嘴馋的同班男生不客气地拆开一包,笑话阿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原来他们是相识的,阿令笑眯眯地承认:“没错,*盗。”又转向康乔,“牡丹花,快吃吧,压压惊。”
“油腔滑调!”康乔嗔怒,却抓起一块巧克力掰开就吃,心里一点儿也不恼恨他。眼前的少年有种柔软的草莽之气,一望即知家教良好,苦恼着如何长大,于是去偷老爸的烟抽,还学着说糙话,但本质多么纯良。
后来他就时常来找康乔,有时带两本漫画,有时是红豆沙,装在扣得紧紧的杯子里,有时则是两只新鲜莲蓬。好友们都来怂恿康乔:“摆明了在追你嘛!长得不赖,学习又好,还很有趣,你不答应我们可就扑上去了哟!”
“切,他又没表白。”
话音刚落,阿令就神出鬼没地接腔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都下了这么久的聘礼了你还不放在眼里,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后来,康乔问过阿令:“你又不是吸血鬼,为什么看到我负伤流血了就被吸引了?”
阿令笑:“姑娘,因为我英雄救美,你以身相许,我们构成了一段佳话!”
康乔把手任由他握着,十指紧扣,闲过午后阳光和身后目光,赞同道:“良缘天定,一对璧人,哈哈哈。”
爱情来得迅疾而热烈,但多得意。当晚,康乔就和大叔摊了牌:“我爱上别人了,我要离开你了。”她就此一去不回头,和阿令相携成长,度过了高中时代,走过了大学校园。大学毕业后,阿令在公司上了一年班,觑到户外用品方面的商机,不顾康乔和家人的反对,和人合伙投资做生意,开了一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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