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门流水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此剑名‘逐浪’,乃义父所赠。剑长五尺三寸,双刃处有浪花般的波纹。他的剑法以‘柔’著称,如同流水一般,故而得名。
“忘情大师,你来此恐怕不仅仅是方丈吩咐这么简单,是否天禅寺受到了其他武林各派的施压?”西门流水将长剑立于身后,微闭着双眼问道。
“不瞒施主,我天禅寺乃武林正道的群雄领袖,一直以来都要求各派不要妄动杀戮之念。奈何玉海山庄的惨案引起了武林各大派的共同愤慨,他们一致要求擒拿三位施主。不过三位施主不必担忧,方丈主持不会将三位交予其他门派处置,只会请三位在本寺的思过堂中忏悔。何日去除杀戮心魔,便是三位施主下山之日。”忘情对西门流水的印象不错,是以即使两人马上要过招,也很客气。
“哦……那到要多谢无尘大师了。大哥,你说是不是?”西门流水转身朝百里桃花看去。百里桃花看了看西门流水的眼神中的含义,点了点头。本来四娘认识的人中便有天禅寺的无尘大师,那么此去也算是正好可以问问无尘大师有关四娘的一些问题。
“多谢施主体谅!”忘情施礼一笑,说不出的谦卑。
“大师,请!”西门流水将真气灌注在长剑上,轻弹剑身,发出一声悠远的啸音。
“施主,请!”忘情大师这次没有展开护体气墙,而是从胸前取下那串佛珠拿在手上。
、奇、“大师不需要兵器吗?”西门流水闭着双眼笑道。
、书、“仅此佛珠足矣!”忘情淡然一笑。
、网、“得罪!”‘罪’字还未说完,西门流水整个人已将身法催至极限,如同一抹云烟般飘向忘情。
‘刷刷刷……’瞬间连续攻出十六剑,好快的剑!
忘情双眼一阵精芒闪现,那串佛珠在他真气关注之下如同一个钢圈一般,与西门流水的长剑不住交接,发出一长串的连绵鸣音。
西门流水身形微微一顿,猛然消失在忘情身前,而忘情早已大喝一声,佛珠飞快旋转起来,如同形成一面巨大的圆盾挡在身后。
“刷刷刷……”西门流水再次攻出十六剑,却仍然被忘情给挡住。
两人你来我挡,都是快如疾风,势如闪电。旁边的人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觉得两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听见那不断传来的长剑与佛珠的交接之声。
“叮!”一声长鸣,两人相隔开五十步,西门流水微微气喘,忘情却依然神色自如。
“流水剑诀第七式——水中映月!”西门流水长剑上下翻飞,不断迸发出淡蓝色的剑气,这些剑气都汇向忘情一处,煞是壮观。忘情将佛珠扯开,运足内劲,将佛珠全部撒出,剑气将佛珠击碎,也随之同时消失。
忘情展开身法,似乎身体未动,却已瞬间移到西门流水身前,双掌拍向他的胸前。可当忘情的双掌接触到西门流水的胸口时,他整个人都怔了怔,顿时大叫一声不好。‘水中月’、‘镜中花’皆虚像也,是以忘情面前的这个西门流水只是一个残像而已,并非实体。
而就在他喊道不好的同时,西门流水长剑已经幻化出一排剑影,刺向忘情的背部,依然是迅捷无比的十六剑。
“般若神功——真元护体!”忘情双手合什,大喝一声,体内真气迸发,身上闪过一阵强光,将他全身衬托得是一片刺眼的雪白。西门流水的长剑刺在忘情背后却发现如同刺在了岩壁上一样,剑身都弯曲了起来,知道对手护体真气强劲,无法硬拼,遂撤剑回身,两人再次相隔五十步。
从两人动手开始,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但期间的气氛令人压抑。百里桃花看得边点头边微笑,南宫杀看得有些嫉妒眼红,郭雯雯都看得都傻眼了。因为她真的看不见两人到底是怎么打的,就听见急促的兵器交接声和真气碰撞的响声。每次看到两人的时候,都是静止不动,动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睛特别花特别难受。
“大师好俊的身手!”西门流水闭着双眼,微微笑道。不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西门流水都会尽量保持他那种温和而优美的姿态。
“施主好快的剑法!”忘情由衷地赞道,尽管两人都想击败对方,但仍然彼此敬佩。
双方再次接近,西门流水的剑依然足够快,几个喘息间,便已刺出了四十八剑,忘情的僧袍一角竟被西门流水的剑气给割去了半分,但西门流水也挨了忘情的一掌。
西门流水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水,喘息也渐渐粗重了起来,看来体力损耗了不少。再看忘情,却只是微微气喘,风采依然。西门流水不禁有些感慨,想不到忘情武功如此之高,在老三南宫杀与他硬拼了一番后,又在自己攻了这么多剑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能不动如山,忘情真深不可测也!
西门流水长剑递出,剑尖不住抖出残影,让忘情一下子摸不准去势。忘情双掌相对,体内至阳真气在两掌间迸发并快速旋转,形成一股强劲的牵引力,西门流水的剑愣是被那股牵引力给吸了过去,牢牢定住。
“喝!”忘情大喝一声,右手牢牢手捏住西门流水的长剑,让它难动分毫。左手则屈指成爪,迅捷地抓向西门流水握剑的右手手腕。西门流水立刻左手上前成掌,迎向忘情的攻势,掌爪对攻,瞬间拆了十多招,不分胜负。忘情下盘开始移动,双腿依次踢向西门流水的双脚。西门流水双脚依次提起,反踢向忘情的大腿。两人膝盖对撞,你来我往,依然是斗得难解难分。可西门流水的长剑被忘情给牢牢缠住,任凭如何运用巧劲都无法抽出,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两人拆到一百多招的时候,西门流水终于被忘情的左肩给狠狠地撞了一下肋部,顿时右手失去握住长剑的力道,被迫退到五步之外。
“施主,承让!”忘情将西门流水的长剑递还,西门流水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终究是技不如人。
“大哥……”西门流水带着一丝歉疚回到了百里桃花等人身边。
“很好,打得非常精彩,你的剑法大有进步,只是在内功修为上还稍欠火候。”百里桃花高兴地拍了拍西门流水的肩头。
“西门大哥……你打得帅呆了……嘻嘻嘻……”郭雯雯用崇拜的眼光望着西门流水,搞得西门流水都觉得有些脸红。
“哼!比我好一点点,你可别得意!”南宫杀酸溜溜地说道。
“嘿嘿……这和尚真厉害,我觉得他并没有尽全力,看来我们的武功还未真正踏入高手的行列。”西门流水微闭着双眼感叹道。
“是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真不假!”南宫杀觉得有些沮丧,未碰到忘情前,觉得自己是个高手,可在跟忘情交手后,却发觉自己有太多的不足。
最后,轮到百里桃花和忘情的最后一战了,如果百里桃花再输,那兄弟三人就要被忘情带上天禅寺‘思过’了。
第一一回 力挫三兄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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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桃花提着自己心爱的玉箫来到忘情的面前,拱手施礼,说道:“大师武功高绝,令人赞叹。山下曾闻大师雅乐一曲,令人心旷神怡,想必也是那妙解音律之人。在下不才,愿与大师斗上一曲,不知意下如何?”
忘情双手合什,颔首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谬赞矣。贫僧略通音律,既然百里施主有这雅兴,贫僧自当奉陪。”唤过寺里的和尚将比试前收进去的瑶琴再次拿出来,重新铺上一张案子,再点上一罐檀香。
此时已过辰时,旭日逐渐升上高空,整个人间都被金色的阳光所普照,让人只想静静地坐在这天地间,被那清风所缠绕,忘却凡尘俗念。
“施主……天地万物生死有定,皆有因果。缘尽则灭,缘起则生。何以要妄动杀戮之念,使生灵涂炭?”忘情的眼中充满着悲悯苍生的痛楚。佛渡有缘人,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化解尘世间的恩恩怨怨。使人不生恶念,使人不做恶事,使人一心向善。
百里桃花默然不语,悄然闭上了双眼,他回想着自己有记忆来的人生经历,忘情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端坐一旁。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处于一个幸福的家庭中,那么自己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这世界真的有那么多的如果吗?正因为没有这所谓的如果,所以造就了这世间的仇恨和杀戮。自己并非恶人,每次杀戮过后,都会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沾满了鲜血,怎么洗也洗不掉。但每次一想到四娘那么善良的人却被害死,原本三兄弟可以跟四娘过上幸福的日子的美梦却被人打碎,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无情?天地要如此不仁?为什么?
因为有恶的存在,因为有恶人的存在,因为没有消灭恶人之人的存在,所以这个世间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幸。苍天啊,我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再回头的绝望之路。但我希望,如果将来这条路走到了尽头,我身边爱着的人,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在那遥远之路的尽头,四娘如果能用微笑来迎接我,这将是我今生最大的满足!
心境回复明净,百里桃花睁开了双眼,他的意志更加坚定,有了百死不悔之决心。
“大师以一颗善良之心度化世上万千之人,要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奈何人性本恶,自古如斯。以善良劝万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兄弟三人自懂事以来,历经人间疾苦,世上丑恶。那恶人信佛者甚多,却并无善念。虽布施钱财无数,却又作恶多端。相反,那些贫苦大众一生辛劳,虔诚礼佛。事事谨小慎微,却仍难逃恶人魔爪,家破人亡。如果说,这也是一种‘缘’,那么这样的缘法不要也罢,恶人必杀之而后快,除恶扬善难道就违背了佛家的本义?”百里桃花对人生的感悟不亚于忘情对尘世间的悲悯,如果没有这样一种觉悟,他们三兄弟不可能走到今天。
“唉……施主句句发人深省,贫僧受教,请!”忘情知道再难劝阻百里桃花,也许只有方丈才能说服他们,便更加坚定了要击败百里桃花的决心,将他们带到天禅寺。
西门流水、南宫杀和郭雯雯都被百里桃花的一番感悟所震动,尤其是在两兄弟心里。
忘情轻拨琴弦,乐音如高山流水,缓缓扑来,每个人的心灵似被洗涤了一番。
蓦然,一声箫音如同一只铁骑悄无声息地杀出重围,誓不低头。
琴声渐渐转急,连绵不绝。嘈嘈切切,如玉珠落盘,想将箫音给压制住。
箫音变得高亢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如那长枪林立,刺破云霄,将琴声给打乱。
忘情眉头一皱,提起一口至阳真气,重重地拨弦,琴声如同惊雷一般,不断将箫音给镇压下去。
百里桃花真气运转,头上逍遥巾和衣袍开始飘荡起来,箫声变得急促而回转,每次琴音都无法彻底将箫音给镇住,每到最后关头,箫音必然反弹,再次冲锋。
忘情双眼闪过一阵精芒,身上白光盛起,如同圣佛降临。他上身微微前倾,以单手反手拨弦,每次拨弦必然迅捷无比,琴音如同一道道剑气攻向百里桃花。
百里桃花提起一脚单足,真气全部凝聚到口边,双眼一阵绿气浮出,发出骇然之光。箫音拔得极高,几乎人耳不可听闻,犹如天籁之音。周围的西门流水等人都运起真气护身,晓寒寺内的少量僧人更是捂着双耳,蹲在地上。
百里桃花的箫音如同水中一圈圈的涟漪不住地荡开,将忘情的攻势化解掉,并反攻向忘情。此刻箫音占据优势,如同大军集结完毕,将忘情的琴音给逼迫到窄小的立足之地。忘情不住地尝试突围,却被箫音给无情地打压回来。
两人都在演奏乐器,可是场中却很难再听到乐音,忘情的琴声被箫音所掩盖,但箫音又太过高调,人耳无法倾听到,只觉得眼前的整个空间似乎会不时地模糊一下,脚下的青石板砖纷纷开裂,那些碎石屑被琴声和箫音带动,都浮在了半空中。
忘情单手置于胸前,瑶琴在忘情真气的鼓动下,漂浮在空中。他以佛门纯正内功将琴声化为一个音场,让百里桃花的箫音始终无法透入,攻不破他的防御。
百里桃花眼中绿气大盛,吹出一连串强劲的箫音,周围所有的箫音似乎都化为万千把利剑,射向忘情的琴声音场。忘情岿然不动,依然维持着琴声不紊乱。
“那是大哥的魔音曲,十分霸道,忘情这贼秃驴居然还能抗住,可恶!”南宫杀忿忿地叫道。
“是啊,这和尚虽然年轻,但功力高的令人咋舌,天禅寺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高手。”西门流水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忘情和大哥。
“臭和尚,死秃驴……”郭雯雯把能想到的用来骂和尚的话都说了一遍。
“铮!”高亢的一声长鸣,似乎是琴弦断裂的声音,琴声骤然消失。随之,箫音也渐渐远去。
“秃驴输了,哈哈哈……”南宫杀大笑起来,冲向大哥百里桃花,心中满是自豪感,仿佛大哥的胜利就是他自己的胜利。
“大哥真厉害……”西门流水双目微闭,微笑着走去。
“哇哇哇……百里大哥太厉害了!呸呸呸……死秃驴怕了吧?”郭雯雯朝着脸色难看的忘情吐了一番小舌头,然后三人都走到百里桃花跟前。
百里桃花面色苍白,似乎功力耗损颇巨,头一歪,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箭,众人都吓得大惊失色。
“不要紧,只是内腑受了一些伤,没什么大碍的。”说完,从自己身上掏出一粒‘回转丹’吞下,面色总算不再那么难看了。
“施主箫技无双,贫僧佩服!”忘情脸色已经恢复,再看那瑶琴,七根琴弦居然全断了,可见刚才两人拼斗之时是多么的疯狂。
“大师严重了,此战便算平手,如何?”百里桃花笑了笑。
“施主何以如此谦逊,贫僧愧不敢当。”忘情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场比试的输赢。
“大师挑战我兄弟三人,未尝落败,那么自然是我兄弟几人输了,我们便依大师所言,去一趟天禅寺。但是否就此长留于寺中思过,我想还是等与无尘大师谈过之后再行议定,不知忘情大师意下如何?”百里桃花其实本就想去见一见无尘大师,因为他是四娘认识的人,或许对于解开四娘死因之谜会有帮助。
“既如此,贫僧自当遵从,一切待方丈决定。三位施主可要休息几日?”忘情大师看了看他们兄弟三人,除了西门流水没受什么伤外,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内伤,尤以百里桃花最重。这琴箫对决,本就靠的是各自内功修为,所以内腑受损是必然的。
“不用,明天即可启程,待我兄弟三人回去收拾一番。”百里桃花朝忘情施了一礼。
“那好,贫僧会将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午时前,在城外树林相见。”忘情并不担心这三人会就此离开,对于江湖道义,凡是在江湖有一定地位和名望的,都会遵守诺言,不会自坏名声。
“就此说定,告辞!”百里桃花等人都施了一礼,离开了晓寒寺。郭雯雯临走前,还特意朝忘情又吐了一番小舌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似乎自己这边才是赢家,结果被南宫杀拍了一下头,两人还打闹了一番。
“以善劝恶当真错了吗?师父……”忘情眉头皱起,摇头叹道,心中埋下了一个疑惑。
第一二回 途遇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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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百里桃花等一行人带了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来到燕城南面的树林与忘情汇合。忘情雇了一辆马车,不过马车不大,坐不下所有的人,于是又加了匹马,除去忘情外,其余四人都交替着骑马和坐车。一行五人昨天还是斗得难解难分,今日又如好友般同坐一车,开怀畅谈,人生实在是很奇妙。
半天过后,马车逐渐偏离了大道,走向僻静的林间小道。
此时,百里桃花在外边骑马,其他四人坐在车上。
“忘情大师,你为什么是个和尚呢?”郭雯雯问了个很有水平的问题。
“这……”忘情还是第一次面对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
“郭姑娘,你为何会是个姑娘呢?”西门流水憋着笑问道,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去!西门大哥,你老臭我。忘情大师长得这么俊,当和尚总觉得不妥!”郭雯雯摇头叹道,一副很替忘情可惜的样子。
“哦?长得俊的男人就不能当和尚,当和尚的男人就不能长得俊?”西门流水闭着双眼反问道。
“和尚长得这么俊,那些女施主们如何会不动心?一动心,又如何虔诚礼佛呢?”郭雯雯眨巴着眼睛笑道。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忘情的一张俊脸顿时有些发烫,忙双手合什口宣佛号,似乎在跟佛祖忏悔似的。
“郭姑娘,莫非你也动心了?”西门流水笑道,顿时忘情的神色更加尴尬。
“我哪有……我只是说别人……”郭雯雯不由瞥了眼一旁的南宫杀,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
南宫杀故意装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但鼻间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哼。
“小气鬼!”郭雯雯心里暗骂道,却又觉得有些欢喜。
“对了,忘情大师,何以你的法号会叫忘情?在下觉得甚是怪异。”西门流水冲着忘情笑道。
“是哦,是哦,我也很好奇,你的这个法号怎么这么奇怪?”郭雯雯忙一边起哄,南宫杀对忘情没什么太大好感,所以一般不主动跟他说话,但对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奇,虽然脸侧向外边,但耳朵却竖起老高。
“呵呵……这事到有很多人问起,不过贫僧一般都很少解释。但既然与大家有缘,不妨说给你们听,一笑而过即可。贫僧当年是一弃儿,被父母置于天禅寺门口。幸好有师父收我为弟子,将我养大,并传授我武功,教我佛学经义。在我十五岁那年,师父为我测命。说我前世有一段情缘未了,所以今生将会遭遇一场情劫。如果不能超脱自我,将有性命之忧。所以希望我能斩断凡尘的羁绊,忘却前世情缘,故名‘忘情’。”忘情淡淡地说道,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情’对他而言,是一种非常缥缈而虚幻的存在。
“大师想必也听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句话,人真的可以做到‘忘情’吗?”西门流水睁开眼,认真地说道。
“汝恋我色,我贪汝爱。生生世世,固有流转。这些不过是贪嗔痴三毒而已。贫僧最大的心愿是弘扬佛法,以求人心向善。”忘情的眼中充满了一种对未来的渴望。
“迂腐!”南宫杀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忘情听了也不恼,只是摇了摇头,觉得世间知己难求。
就在这时,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众人觉得有些奇怪。这时,百里桃花来到众人身边说道:“前面道路不通,被很多新伐下来的树木给堵住了,看来有些不对劲。”
众人也觉得有些奇怪,纷纷从马车上下来,抬眼望去,发现前面三丈远的路口上躺着几十棵新伐的树木,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似乎有人不想让我们去天禅寺或者……”百里桃花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想在路上对付我们。”西门流水闭着双眼笑道。
“这是为何?”忘情有些不解。
“大师总以一颗善心去揣度他人,却不知那为恶之人阴险狡诈,为求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天禅寺答应不会将我等几人交予其他各大门派,但并非各大门派都同意这种做法。对于他们而言,杀了我们才是最解恨的手段!”西门流水睁着双眼冷冷地说道。
“阿弥陀佛……各大掌门都曾答应此事交由我天禅寺处理,何以会出尔反尔?况且几位施主也未必能断定这些便是其他几大派的阴谋!”忘情不愿相信各大派掌门会有这种失信于人的行为,他虽悲悯苍生,却过于执着,坚持人性本善。忘情的佛道境界依然尚浅,无法突破到出离的境界。
“嗖嗖嗖!”箭矢破空之声传来,赶车的车夫当场被射死,百里桃花、西门流水和南宫杀都纷纷抽出兵器挡开射到跟前的箭矢,并同时将郭雯雯牢牢护在三人中间。
忘情的脸上露出震怒的表情,真气灌注在双袖上,顿时双袖鼓起,展开护体气墙,几个起落间,便朝那箭矢射来的方向飞跃而去,他似乎想找到这些偷袭的人,证明自己一直以来才是对的。
“大哥,我们先退入树林吧!”南宫杀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所以身手不够灵敏。
“嗯!二弟,你来断后!”百里桃花自己的内伤也未痊愈,应对这些箭矢有些吃力。
“好,你们先走!”西门流水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手中长剑翻飞,剑气将周围两丈附近的箭矢都给击得粉碎。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袭向西门流水的后背,来势甚快。西门流水忙猛提一口真气,飞身跃向林中,一路踩踏着树干和树枝,最终冲破繁茂枝叶的阻挡,高高跃起在树林的上空。
长剑交接发出“叮!”的一声,那尾随而来之人竟如影随形般地跟在西门流水的背后。
“嗯?”西门流水刚与对手硬拼一招,却发觉‘逐浪’突然变得很沉重,仔细一看,居然剑身结出了一层厚冰。
“纳命来!”一声怒喝,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显得很粗犷。一身的刺客装,脸用黑巾蒙起,只看得到一对愤怒的双眼。
“做梦!”西门流水真气注入长剑,剑身发出一道蓝光,用力一甩剑身,将那表面的冰层给震脱掉。
西门流水睁开双眼,不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处于劣势,但他早已经历过生死之战多次,没有丝毫惧意,敌人越强则越有斗志。
第一三回 不要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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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破尽剑——风霜万里!”那刺客装蒙面男子夹杂着一股风雪迎面扑来,气势甚是惊人,周围的空气居然都凝结出了冰霜,剑法当真古怪的紧。
西门流水有些忌惮他的冰冻剑气,遂不与他硬拼。真气流转之下,双足轻踏过林间的树叶,身形不断变幻,犹如鬼魅一般在树林上空飘荡。
那蒙面男子紧追不舍,奈何身法还是要稍逊一筹,他手中长剑每向西门流水挥斩而去的时候,便有一股冰尘想要黏上去,欲将西门流水给缠住。一旦将其缠住,西门流水便将面临危境。
“流水剑诀第三式——水中踏浪!”西门流水大喝一声,蓝色剑光不断闪烁,整个人旋转腾在半空中,林间的树叶纷纷脱离树枝被他的强劲真气所卷起,形成两丈高的‘绿叶巨浪’。那巨浪澎湃腾起,狠狠地砸向蒙面男子。
对方有些惊讶,但随即挥剑划圆,冰尘剑气迅速在他身前凝结出一面冰尘巨盾,妄图挡住西门流水的‘巨浪’。
“嘭!”巨浪狠狠地砸在冰盾上,稍稍减缓了去势,但冰盾也被砸得裂痕斑斑,势必很难再承受起第二次冲击。
西门流水双眼微闭,冷冷一笑。配合着‘巨浪’的第二次冲击,再次使出‘水中映月’。蒙面男子始料不及,被其残像所骗,露出背后破绽,西门流水逮住这一空隙,毫不犹豫——使出快如疾风,势如闪电的十六剑,不给对方一丝喘息之机。蒙面男子尽管拼命抵挡,依然被刺中了三剑,但伤口不是很深,实力却已大为受损。西门流水再次飞身扑向蒙面男子身前,长剑焕发出耀目的蓝光,心中誓要将其击杀。
“嗖!”就在此时,强劲的破天一箭从下方疾射而来,绽放出炫目的黄|色光芒,直取西门流水的心脏部位。仅仅凭借长期以来形成的危机感,西门流水发现这一箭凝聚了对方所有的精神力,有‘箭出必杀’的霸气,难以回避。
西门流水完全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将全身真气注入长剑中,横剑挡在身前,那威猛霸道的一箭将他的长剑都给挤压得弯曲到了极限,幸好并没有断裂。而是稍稍偏离了一些位置,从他的左肩窝处狠狠地钻入再疾射出去,势头依然不减,瞬间没了踪影。
“啊!”西门流水惨叫一声,左肩被鲜血染红一大片,身子便如那断线风筝般向下方坠去。
“想不到……居然可以逃过我的‘夺命飞翎箭’,有点意思……”这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中性,一下子分不出是男是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胡服,露出一副动人的身材曲线,原来是个女子。但面容被林间树叶挡住,无法看清真面目。
“梦竹,你刚才说看到那丫头了?”这箭术极为强悍的神秘女子似乎在跟旁边的一人说话,那人只看得清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袍。
“嗯,就在前面。”是个男子的声音,不过语气显得很冷淡。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她的踪迹,想不到今天却意外碰到了。这丫头,看我不好好修理她,害得我被总堂主训斥了一顿。”胡服女子说到这,似乎有些微怒的样子,声音却增添了几分柔媚。
南宫杀、郭雯雯和百里桃花被迫分开,追他们的人实在是很多,为了吸引敌人,百里桃花让他们二人藏身于一处,然后主动将他们引开。
“雯雯,他们不会杀你的,你走,别管我了,我要去追大哥。”南宫杀想到带着内伤的大哥,便很焦急。虽然昨日,百里桃花只说伤势不要紧,但实际上,与忘情的一番斗曲耗损了他的不少功力,内腑更是短时间内难以痊愈。
“不,我要跟着你,我们一起去找百里大哥。”郭雯雯眼中有泪光闪动,她不愿跟这三人分开,虽然相处日子不长,虽然他们经常奚落自己,但是从小到大,她觉得这些日子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人有财富不一定开心,人有权势也不一定快乐。但人没有朋友,一定不会幸福!
“哪里走!”一身水绿色长袍的黑发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皮肤很是苍白。他眼神冷漠,神情不屑地望着南宫杀和郭雯雯他们。
郭雯雯看到此人,顿时眼中一滞,张口想说什么,但随即又闭上了嘴,低下了头。南宫杀此时到没有注意到郭雯雯的神情,他将郭雯雯拉在身后,真气注入手中的单刀。
“自不量力!”那水绿色长袍男子看都不看便直接抓向南宫杀的兵器,心中似乎一点也没有‘刀是会伤人的’这种常识。
“喝!”南宫杀真气运转,刀势提升,恶狠狠地劈向这长袍男子,刀芒发出妖艳的红光,空气顿时变得灼热起来。
“叮!”当那个长袍男子的手触到南宫杀的单刀时,居然冒出了火星,真是怪事。南宫杀心下也是一惊,觉得对方的手很是古怪,不敢大意,一刀接着一刀劈出,刀势逐渐增强。那长袍男子的单手与南宫杀的单刀相交接,不断冒出火长串的火星。
“弑神刀法——回风斩!”南宫杀刀势一沉,整个人迫入长袍男子的身前,下盘依然坚如磐石,上身后倾回旋随即一记猛烈的劈斩,刀芒暴涨两尺,狠狠地砍在对方身上,却发现如同砍在了坚不可摧的硬铁上。原来那长袍男子竟然硬生生地用手腕挡下了南宫杀的劈斩,他的一截衣袖被南宫杀的刀气所化,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古怪精钢铁手,原来这就是他的兵器。
“敢弄坏我的衣服,找死!”长袍男子长发怒起,身上燃起紫色的护体真气,精钢铁手如同一把长枪般攻向南宫杀,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南宫杀连挡几十下,不住地后退,身上昨日受的伤开始复发,气力难以为继。手臂、大腿、胸口都被长袍男子的精钢铁手所划伤,顿时鲜血淋淋,只能回身跳开,单膝跪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上,口中喘着粗气。
“别打了,别打了!”郭雯雯飞身挡在南宫杀身前,双臂展开拦住那长袍男子,脸上淌着泪,但眼中满是不屈。
“让开!”长袍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不让!”郭雯雯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思菊,把她带走!”长袍男子朝身后喊了喊。
“啊?”郭雯雯很是惊讶地看着从长袍男子身后走出来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胡服,头发如男子般盘起。说不出的俊俏风流,还有一脸的英气。背上背着一把精美的长弓,身材玲珑又丰盈,使得柔媚和坚毅两种气质出现在她一人身上。
“雯雯,跟为师走吧!”那女子朝郭雯雯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师父……你……你怎么来了?”郭雯雯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出来都这么久了,再不找到你,你爹会生气的。”那女子虽然本来想要生气的,但现在一看到郭雯雯哭泣的脸,顿时心软了,也不忍再责备她。
“可我……可我……”郭雯雯突然想起后面正在看着这一切的南宫杀,心下顿时一惊。回过头去,却发现南宫杀的眼中充满着失望、悲愤、自责和痛苦的复杂神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不是……”郭雯雯哭着想要向南宫杀解释什么,但是发现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顿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明白了:他——恨我!他恨我了……
郭雯雯失魂落魄地被那胡服女子带走的时候,说道:“你们不能杀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一定会死的。”郭雯雯何曾如此对待过一个人……
胡服女子望着自己的徒儿,心中似乎也被触动了一根琴弦似的,叹了一口气,丢给那长袍男子一个眼神,走了。
第一四回 断臂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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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雯雯到底什么关系?”那长袍男子冷冷地问道,眼中杀意闪现。
“无任何关系。”南宫杀冷冷地回道。
“那就好,你也配不上她!”长袍男子再次施展开身法冲向南宫杀,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将其杀死,否则一旦被大堂主知道,如何向他交待。
南宫杀的心中此刻一半是恨,一半却是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何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对那个丫头有了这么深的感情。遇到她时,她还是个江湖菜鸟,差点遭遇一个淫贼的毒手。如果不是三兄弟恰好路过,自己一刀劈了那淫贼,估计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无常,一个毫不关联的人闯进了三兄弟的生活中。郭雯雯的天真幼稚,爱耍小脾气,又嫉恶如仇的个性……等等,都让她具有了一种奇怪的魅力,尤其是对于南宫杀而言。
每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南宫杀总觉得自己不会孤独,世界也不会那么令他可恶。四娘曾是他最依恋的人,可自从四娘被人害死后,他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可如今似乎又找到了这样一个人,却原来是一场骗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要如此捉弄人的命运,为什么让那么善良美丽的四娘死掉,又让郭雯雯背叛我们三兄弟,恨啊……我好恨……
南宫杀一头赤色的卷发在他的盛怒之下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一般,体内的真气开始不断集聚,使得他的全身皮肤都变成赤红一片,甚至皮肤上的鲜血都被蒸得发出‘滋滋’的声响。南宫杀再次进入狂化之状,双眼都迸发出血红之光。
“这小子好邪门!”长袍男子发现南宫杀的样子变化很大,有些警惕。
南宫杀抬头一看,望见长袍男子正迎向自己,顿时‘嘿嘿’一笑,犹如鬼哭狼嚎。
“弑神刀法——狂乱斩!”南宫杀笔直射向前方,单刀置于身后,速度极快。长袍男子精钢铁手陡然间出手,漫天寒光闪烁,招招致命。南宫杀理也不理,单刀双手握住,深吸一口,单脚跺地,刀芒暴涨六尺,刀锋在空气中摩擦出撕裂之声。
“轰!”如同惊天巨雷一般,长袍男子死死地咬住牙,硬扛住南宫杀的愤怒一击。
“轰!”第二刀、第三刀……第十刀!
南宫杀的力量成倍增长,越砍越疯狂,他简直不再把眼前这个长袍男子当成|人,只想痛痛快快地把他劈成两半!
“混账!”长袍男子一张苍白的脸如今也是憋成紫色,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宫杀在狂化之后,力量会如此霸道。整只手都有些麻木不已,精钢铁手甚至都被他劈开一个缺口。而且同时被那灼热的刀气烤得滚烫,长袍男子简直都想脱下铁手了。
“杀!杀!!杀……”南宫杀每喊一句‘杀’的同时,必然就是一记威猛的劈斩,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幽冥鬼爪——厉鬼掏心!”长袍男子闪过南宫杀的一记劈斩,一直戴在手上的铁手突然腾空飞出,势若流星,直刺南宫杀的心口。
“噗——”一蓬血雨飞起,南宫杀一个踉跄,身子摇了摇,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只在定在胸口的鬼爪。谁知那鬼爪又‘嗖’地一下飞了回去,顿时又一蓬血雨飞起,重新戴在那长袍男子手上,但见那铁手上鲜血淋漓,煞是骇人。
“你死定了!”南宫杀并没有倒下,反而笑了起来,愈发地诡异。他的手上布满了自己的鲜血,放在自己的嘴边,用舌头尝了尝。
长袍男子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一个疯狂的人,尽管他刚才刺中了南宫杀的胸膛,可惜对方的刀势和铠甲减弱了铁手的威力,使得铁手只是刺破了南宫杀胸口的肌肤,尽管如此,南宫杀也是重伤,但他却毫不在意。
南宫杀随意地将单刀拖在地上,朝那长袍男子缓缓走去,每走一步,刀势便增强一分。那长袍男子高傲自满,不肯后退一步,对准南宫杀的胸口再次射出铁手,只不过这次,南宫杀没有让他得逞,一道红光闪过,铁手断成两截。南宫杀继续拖着单刀走向那长袍男子,双眼血红一片,满身的赤色,如那地狱修罗降临。
长袍男子没了铁手,神色露出一丝不安,但很快又从怀中掏出一柄利刃,长约一尺,前段有回字形的钩子。南宫杀在那长袍男子身前五尺处停住,他身形一晃,手中利刃似乎化为漫天星光,刺向南宫杀胸口。
“叮!”的一声,利刃却被南宫杀的单刀挡住,再也难进分毫,长袍男子急忙想抽回利刃,却发觉自己握住利刃的右手被南宫杀给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这长袍男子有些后悔了,刚才为何要跟这个疯子拼命,这次行动不过是场袭杀行动,自己如果有什么闪失,岂非让人笑话。
“留下你的命来!”南宫杀单刀举起,一道红光如同闪电般劈下,长袍男子惨叫一声,人却飞身遁去……南宫杀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长袍男子的右手手臂还在,原来在南宫杀劈下去的那一刻,长袍男子不惜断臂逃走,保住了一条性命。有如此决心的人倒也难得,南宫杀笑了笑,将对方的手臂抛到一边,整个人顿时从狂化中恢复,一阵巨大的痛楚袭来,让他疼得恨不得就此死去。
“杀了他,杀了他,他就在这里!”一群人冲了过来,人人手里拿着兵器,双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看来这些人都是曾经有朋友或家人死于桃花追魂令之下的,现在终于看到了仇人,顿时叫嚣起来。
“罢了,罢了,大哥,二哥,小弟先走一步了!四娘,我终于又能看到你了。”南宫杀的眼中忍不住涌出两行滚烫的泪水,死对他而言,并不可怕,他的心也许对生也并无太大留恋,只是有些舍不得大哥和二哥,或许还有那个曾经让他生出爱意的丫头……南宫杀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如婴儿般沉沉睡去。
“滚!”一个带着可怖修罗面具,垂肩银发的绿袍怪人突然出现在南宫杀的身前,他双手负于身后,长身挺立。面具后的双眼望着周围的人群,露出像看蝼蚁般的表情,那是比屠夫还要可怕的眼神,真正的修罗之眼。
“混蛋!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砍死他,大家上!”周围大概十几个家伙顿时天真地以为人多就一定占优势,口中哇啦哇啦地喊叫着,拿起各自手中的兵器或砍,或刺,或捅,向那绿袍怪人招呼而去。
也不见这绿袍怪人如何出手,但见他周身似乎飘过一抹尘烟,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原本喊叫的人突然像被人硬生生掐断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纷纷倒地,这一切仅仅是在眨眼间。这时,一个躲在最后边还未被波及到的幸存者睁大了恐惧的双眼,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连兵器都不要了就连滚带爬地向树林外逃窜而去,此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绿袍怪人衣袖无风自动,右手轻轻抬起,掌心向上,中指在下,拇指在上,弹出一道强劲的指风,呼啸而去。
“厄……”那逃跑的家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叫声,全身震了震,颓然倒地……
第一五回 出水芙蓉
正文
百里桃花盲目地奔跑着,气喘吁吁,力毙二十多人后,他的真气也几乎耗尽,如果不是凭借一丝残存的意志,他也许早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我不能死,不能死,四娘的仇还没有报……”百里桃花就是凭借着这个信念在坚持着,此处已是何处不再重要,他只想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他太累了。
这里空谷幽深,鸟语花香,就像个世外桃源一般,可惜百里桃花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去欣赏这些。双眼越来越朦胧,双脚越来越沉重,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腹中饥饿难忍,硬是醒了过来。看天色似乎是白天,但此处树木繁茂,阳光几乎难以完全投射进来,只能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微风袭来,顿时芳香扑鼻。
百里桃花攒了点力气,走了十几步,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小湖泊,遂走了过去准备洗洗满身的血污。侧耳倾听了下,周围并无其他人,便不再犹豫,脱下一身的衣服,将玉箫放在衣服上,整个人沉浸在了湖里。湖水有些清凉,在这五月的天气里却是刚好。百里桃花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发现共有五处,肩部、大腿、手臂,幸好伤势并不沉重,只是内伤到加重了几分。与忘情的一战,使他内腑受到创伤,并未恢复,加上此前与一大群恨不得杀他为快的敌人进行周旋,是以伤势变得重了些。
此时,周围的湖水微微有些荡漾,尤其是湖面上斑驳的光影晃来晃去,射得人眼睛有些难以睁开。
“哗啦……”一阵水声骤响,好像有个人从湖里面冒了出来。百里桃花吓了一跳,心里顿时便以为是有敌人来袭,一下子扎进水中,然后游到那人身边,突然冒出头来,反手迅速制住‘他’脖子,触手处皮肤光滑柔嫩。
“呀……”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嗯?”百里桃花愣了愣,定睛一看,一个仅穿着水绿色亵衣的半祼女子被他擒在怀里,这女子生得容貌秀丽,有一股成熟汝人的风韵。加上身上的亵衣被水浸透,两人此时又在水中肌肤相靠,顿时令百里桃花俊脸发烫。
“抱歉!”百里桃花连忙放开那女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岸边游去,来到自己的衣服旁,也不管自己此刻也是赤身祼体的样子,就想抱着衣服逃走。
“公子莫走……”那女子朝百里桃花喊道。
“在下……在下……在下并非有意……”百里桃花很想解释一番,但是发觉自己无从解释,于是便愣在了那里。
“公子是从何处而来?”那女子似乎在逐渐向他靠近。
“外出途中遇到一伙歹人,索性命大福大,便一路跑来此地,想不到却唐突了姑娘。”百里桃花说道。
“咯咯……我可不是什么姑娘,如今儿子都年满十五了。公子难道要一直这样站在这里?”说到这,那女子笑了笑,说不出的撩人。
“夫人何意?”百里桃花不解地问道。
“难道公子有光着腚对人的习惯不成?”那妇人顿时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啊!”这才惊醒到,自己此刻正是抱着衣服的,忙施展开身法一溜烟地窜进树林里,换好了衣服才又走了出来。再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她也换好了衣服,一身粉红色的宽大丝袍,胸前露出白白的一片,酥胸高高耸起,更添一种诱惑的魅力。
一想到刚才这个女人就那么被自己给制在怀里,百里桃花便觉得心底有种挠人的感觉在作怪。
“公子……公子……”那女子唤道。
“哦!夫人何事?”百里桃花拱手施礼问道。
“看公子衣裳沾染了不少血渍,不妨跟我去换套舒服干净的衣裳,既然来了此地,权当贵客来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百里桃花以前一直觉得四娘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容貌不及四娘,但那种成熟的风韵却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当这样一个尤物笑起来的时候,你就更难拒绝。
“敢问夫人,这里是何处?”百里桃花只知道自己当时为了逃命,几乎是不择大路小路、山坡小河,只要能过得去的地方,他就会拼命往那里钻。
“无情山庄!”这女子说到这庄子的名字时,不知为何,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失落感,百里桃花觉得很是奇怪。
“在下百里桃花,有幸得到夫人的救助,实在感激不尽,待会定要当面谢谢主人!”百里桃花跟在这女子身后,看着她的动人身姿,心中竟然略微有些失望。
“主人?呵呵……如今这山庄里只余妾身和我那孩儿,先夫早已去世多年了。”难怪她眼中会有那种失落感,一个长期寡居的女人自然会有这种感受,记得当年四娘的眼中也曾有过这种神色,只是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么浓重,大概是因为他们三兄弟的缘故吧。
“在下失礼!”百里桃花告罪了一声。
“公子不必拘礼,江湖儿女何必学那些道貌傲然的卫道士。人生天地间,但求一份痛快,如果人人压抑自己,那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那女子忽悠地转过身来,俏脸朝着百里桃花,眉宇间含着一股讥诮的神气。
“妙哉!夫人一言一行都不因世俗所绊,有狂士风范!”百里桃花本来还有些忌惮,既然人家如此放得开,自己如果还是一言一行都不敢稍稍逾越礼仪,倒是显得落了俗套。
“这才对,看公子气度当是那种言出必行,决策果断之人,刚才公子制住妾身的时候,可是厉害得紧呐……”这妇人的言语总是有种魔力,百里桃花顿时又想到了湖中的情景。
“夫人……”百里桃花求饶道。
“咯咯咯……不说了,不说了,随我进去吧。”这妇人缓缓前行,走到一处台阶前,轻轻撩起裙摆,露出一双白玉般的双足,双足足踝上套着两串绿色的不知名珠子。
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人,似乎这偌大的地方就她一个人在这里一般。
“公子可是觉得奇怪,为何走了这么久,却只有我们两人?”那妇人似乎是觉察到了百里桃花心中的困惑,是以开口说道。
“这是为何?”百里桃花不解地问道。
“唉……此处是后山,我那孩儿住在前边,他因为恨我便将我独自囚禁在这里,既不肯来见我,也不肯让人靠近我,尤其是男人……呵呵……”说到这,这妇人突然大有深意地瞧了瞧百里桃花。
“夫人……你……”百里桃花顿时想到,莫非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但想想又不对,自己的身份,几乎都没表明,怎么可能就被人知晓。况且如果真要设下圈套,何以这妇人在湖中被我轻易制住,而且看她走路姿势和吐息规律,并不像是身怀武功之人。
但为何她要说是她儿子将她囚禁在这里?而且还特别提醒说不准男人靠近她?难道天下间会有这样一对奇怪的呣子吗?
第一六回 公子无情
正文
说是囚禁,却也有些夸张,偌大的间房屋,里面装饰得很是精美。东西也应有尽有,只要不离开这后山,其他人身自由根本不限制。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囚禁,那么全天下的囚犯恐怕蹲牢房都会蹲上瘾的。
如果非要说这是囚禁的话,那么无疑是囚禁了这个女人的心。她不能与他人正常交往,下人们也只是默默地送来日常生活用品和其他东西,但很少会跟妇人说话,现在恐怕唯一能让这妇人开心的便是百里桃花了。
百里桃花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天,精力和外伤已经基本恢复,内伤稍微恢复得慢些,恐怕还得有半个月的样子。这十天里,只要一有空,那妇人便会让百里桃花告诉她外面的江湖趣闻,不管好不好听,只要是外面的新鲜事,她都乐此不疲。
有时候,百里桃花觉得她就像一只被饲养在笼中的金丝鸟,外面的鸟儿也许觉得它很幸福,不用自己觅食,但它自己一定觉得早已不能算是一只鸟了,只不过是一只长成鸟一般模样的宠物而已。
每次百里桃花都会躲开那些下人,这也是那妇人的要求,她说如果被他儿子知道了,会杀了百里桃花的。虽然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像朋友一般聊聊天而已。
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百里桃花和那妇人刚吃完饭,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妇人并不慌乱,只是示意百里桃花避开。
“嘭!”门被重重地推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闯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锦服,头上戴着高冠,皮肤雪白,生得倒是十分俊秀。但脸上稚气未脱,眼神更是高傲。
“他在哪?”那少年冷冷地问道。
“谁?”妇人冷冷地回道。
“我问你,他在哪?”少年加重了声音再次问道。
“我是你娘,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妇人也提高了嗓音回道。
“你们都出去,给我守在这屋子附近,不准漏过一只耗子,否则我就废了你们!”这少年恶狠狠地朝门外的那群下人说道。
“是,公子!”顿时那帮人被吓得不轻,纷纷提着兵器将屋子周围都给堵住。
“放肆!无情,娘做错什么了,你要如此对待娘?”妇人的眼中有泪滴在打转,却硬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不守妇道!”少年恶毒地说出了这句话。
“啪!”一声脆响,但是周围的下人们都不敢进来,走得反而更远了。
“你再说一次!”妇人整张脸气得都变青了,手指指着那少年不住地颤抖。
“哼!你对得起我父亲吗?”那少年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双眼更像是要冒出怒火,冲着妇人便大声嚷道。
“我就在这里!”百里桃花听了一会便忍不住走了出来,一身雪白的长袍,手上提着碧绿的玉箫,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气质,百里桃花都是那么完美。
“你这个混蛋,我要你的命!”黑衣少年“锵”第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便向百里桃花刺去,招式狠辣至极。
“无情,不要!”妇人看到了,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百里桃花侧身闪过,那少年又再度刺来,一人拼命地刺,一人轻松地闪躲,武功高下立知分晓。
“呼……”黑衣少年喘着粗气提着长剑恶狠狠地盯着百里桃花。
“就这么点能耐?”百里桃花恼他刚才说话难听又无礼,是以故意激怒他。
“找死!”黑衣少年这次学聪明了,剑刺出去的时候,不再是全力,而是留了几分余力。加上他本身身法敏捷,是以百里桃花在屋子里狭小的空间要躲避他的攻击难度便增加了不少,但是依然难不倒百里桃花。
百里桃花脚踏方步,身形潇洒之极,每次都在毫发间从黑衣少年剑旁从容擦过。但就是这毫发间,黑衣少年始终伤不了百里桃花分毫,这是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不打了!”黑衣少年气得将长剑猛地一把摔在地上,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周围有几个下人想上前跟着他,被他几黑脚给踹得哭爹喊娘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无情公子性如野马,骄横十足,如果不打磨一番,难以成大器!”百里桃花望着那黑衣少年远走的身影,笑了笑。
“妾身冯丽君拜谢百里公子!”妇人还是第一次对百里桃花行此大礼。
“夫人这是为何?”百里桃花忙将她扶起,手碰到她的手,忍不住心里跳了跳,再看那妇人抬起头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娇媚和温柔。
“小儿本来脾性并非如此,先夫在世时,一家都和和睦睦的,对人待客都温文有礼。自从先夫五年前过世,他整个人性子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暴戾,喜怒无常,尤其是对我很苛刻。我本以为这是孩子因为一下子失去了父亲所造成的创伤,便也由得他,只能把委屈放在自己肚子里。
谁想他之后变本加厉,不准我与任何男子相处交谈。先夫生前也是武林中人,与不少门派都有交情。是以便有不少人认识妾身,他们觉得妾身年纪伤尚轻,不该就此守寡。两年前,便有人上门要为我牵姻缘,对方是一派掌门,可妾身当时并无再嫁的念头,遂婉拒了那些上门的人。
谁想我那孩儿听说了此事,气愤不已,愣是带着一帮人跑去找那一派掌门和媒人的晦气,还出言不逊。如果不是先夫在武林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好友相助,恐怕那孩子早已闯了大祸。从那以后,无情山庄便被人敬而远之,大家遂不再往来。而他便将我囚禁在这后山中,不准任何男人见我,还逼我发誓一生都不能再有嫁人的念头。”冯丽君说着这些,泪水便忍不住淌下。
百里桃花拿起桌上的丝巾递给冯丽君,说道:“也许在他心理面,父亲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所以他无法认同自己的娘亲再去跟随另外一个男人,这是一种执着,也是一份对他父亲的思念。”
“谢谢你,这番话我这五年来都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总算是一吐不快。百里公子,你明天就走吧,以你的武功,离开这无情山庄当不是什么难事,妾身会在这里一辈子为你祈福的。”冯丽君不知是否又想到了什么,眼泪又如断线珍珠般,洒落了下来。
一个女人真的甘心让自己默默无闻地老去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会如此对待自己,
女人是需要去爱人和被人爱的。
“难道夫人要赶我走吗?”百里桃花觉得自己很想做什么,是的,为这个落寞的女人做点什么。虽然也许将来他们之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至少可以留下回忆,至少不会在彼此老去的时候才后悔:当初为何……
“不不不,妾身怎么会赶百里公子走呢?”原本还在落泪的冯丽君,突然脸上绽开了一抹笑容,配上她秀丽的脸蛋,露出犹如梨花带雨般的娇羞……
第一七回 彼此交心
正文
此后的每天,无情公子都要来和百里桃花‘打一架’,但渐渐不再带下人过来,而是一个人过来,有时打累了就留在母亲这边吃饭,渐渐地呣子俩的感情在逐渐恢复,至少无情公子现在不会那么咄咄逼人了。无情公子虽然个性倔强蛮横,但终究还只是个孩子。百里桃花不论长相、气质、武功都十分优秀,这使得无情公子渐渐地不再那么排斥他,甚至还有种将他当成学习的对象。虽然之前是因为误会百里桃花和娘亲之间的关系,但一段日子观察下来,两人并非如此,所以从心里面便逐渐接受了百里桃花这个‘客人’。
百里桃花发现无情公子底子不错,很适合练武,奈何因为父亲去世后,种种事情闹得他没办法安心练武,也缺乏名师的指导,所以武功才稀松平常。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百里桃花也认识到了这孩子的本性并非那么坏,所以便不自觉地充当了教授他武功的角色,无情公子由此对他的好感更深。
“无情,来,喝点汤!”冯丽君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儿子。
“不喝!”无情公子不乐意地回道。
“你还在长身体,怎么能不喝呢?”冯丽君有点不高兴。
“我就是……”无情公子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幸好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桃花给Сhā话打断了。
“喝了汤,我今天便再教你一套身法,如何?”百里桃花笑道。
“真的?”无情公子眼睛顿时放出光亮。
“那当然,我这身法你也见识过的,在江湖中也是上乘轻功,以后等你长大了,有一身上乘的轻功,去闯荡江湖,才更有意思吧?”百里桃花继续说道。
“好,我喝!”无情公子一听喝汤有武功学,立马咕咚咕咚将一碗鸡汤给喝光了。
“喝完了,现在走吧!”无情公子一脸的兴奋,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你先去在外边等我,自己先练两遍飘云掌法,等我喝完这壶酒就过去。”百里桃花指了指酒壶说道。
“好,那你快点。”无情公子一直觉得怎么称呼百里桃花有点为难,索性便以‘你’字来称呼,冯丽君本来要求他以‘百里叔叔’来称呼,但无情公子死活不肯,百里桃花到觉得无所谓。
“哼!现在这孩子更听你的话了,我这个做娘的,反而不如你呢!”冯丽君拿着筷子挑着自己碗里的菜,嘟起小嘴说道。
“呵呵……夫人,其实无情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所以会经常耍脾气,一旦遇到让他服气的人,他就会变得服帖起来,夫人可是他的娘亲,其实在他心里最心疼的还是你。”百里桃花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冯丽君的小女人心态,觉得心中似乎又有了当年四娘还活着时的幸福感,就连江湖也觉得离自己好远……
“你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何以说话这么老成!”冯丽君风情万种地瞪了他一眼,嗔道。
“夫人……我要走了!”百里桃花默默地说道,他知道这句话很不容易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是却必须要说出来,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冯丽君猛地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朝自己微笑,这样子让她五年来冰冻的心都要融化了。曾经以为,自己将会从此孤独地过完一辈子,直到满头白发,皱纹满脸,然后孤寂地死去。可是,当在湖边不经意地遇到了这个优雅的青年,这样的想法现在简直是让她痛不欲生,与其孤寂地死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他的怀中。
“夫人,你怎么了?”百里桃花发现冯丽君一直在发愣,遂开口说道。
“……你还会再来这里看我……和无情吗?”冯丽君不安地问道。
“我不知道,夫人,我还有一件危险的事情没有完成,这是我曾经发过誓的。如果……如果我日后完成了那件事,还活着的话……我必将回到这里来看你……和无情!”百里桃花望着冯丽君的双眼,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意,顿时心中有种很甜蜜的感觉。
“好,我知道你这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回头的,我便等着你,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等我头发白了才记得回来。不,我不会让你看见我老了的样子的,我一定会在变老之前杀了自己的。”冯丽君站了起来,走到百里桃花的身前,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夫人……”百里桃花整个人都痴了。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丽君。你不要否认,不要否认这段日子以来你对我没有好感,我看得懂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眼神。我知道你也懂我的眼神,你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既然我们都彼此有好感,就不要因为什么世俗偏见而错过。你会不会嫌我老?”冯丽君抱着百里桃花的脖子,紧张地问道。
“如果我嫌夫人老的话,还会被你看破我对你的感情吗?”百里桃花反问道。
“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一个女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她的情人不嫌弃她已年老色衰,告诉我你具体什么时候走?”冯丽君头将头靠在他胸前,轻声问道。
“明天!”百里桃花淡淡说道。
“哦……你为何这么残忍,为什么偏偏是明天,不能是后天,几天后吗?”冯丽君带着哭腔说道。
“不是我残忍,是我必须要逼自己尽早离开,如果我再多留一天,也许这双脚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离开了。”百里桃花今生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着四娘的成熟风韵,让他记忆深处一股曾经失落的感觉重新找了回来,他爱这个女人,是的,他爱得发狂!
“你这人,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偶尔说出的玩笑话倒是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便到我房间来……”冯丽君说完这句话,便一阵风似地走进了房间,也许她的脸颊跟百里桃花一样,都是通红的吧。
“你……你怎么还不出来?”无情公子一脸恼怒地冲了进来。
“厄……我……”百里桃花顿时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无情公子觉得很是奇怪。
“酒喝多了,今天的酒好厉害!”百里桃花将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借着喝酒的借口,算是让自己免了尴尬。
“哼!还吹牛,说什么酒量很大,才一斤酒,就醉的跟什么似的。”无情公子嘟嘟囔囔地嘲讽道。
“好了,你废话真多,还想不想学轻功了?”百里桃花瞪了他一眼,故意生气地说道。
“想啊……想啊……”无情公子忙尽量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那就走吧!”百里桃花提着自己的玉箫走了出去,无情公子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扑哧!”冯丽君在房间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八回 多情美人
正文
百里桃花将‘云中步’的口诀和呼气吸气的注意事项告诉了无情公子,亲自展示了一遍才让他自己练习,遇到不对的地方便纠正一番,然后继续指导。半天过后,无情公子居然把要领掌握得七七八八了,以后便是靠日日练习来体会,大约练上两年左右便会小有所成。
“无情……我明天便会离开。”百里桃花还是决定跟这小子说明白,否则以这小子的个性,估计又会变得偏执起来。
“什么?你要走了,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无情公子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便是一惊,连‘云中步’都暂时放弃练习,来到他身边质问道。
“都来了一个多月了,时间也不算短了吧?”百里桃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才一个月,一年有十二个月,怎么能不短呢?”无情公子的逻辑真是奇怪,百里桃花有些哭笑不得。
“我必须要去办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明天一定会离开的。”百里桃花觉得有时跟这小子不能讲道理,因为无情公子自己本来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呼……”无情公子气呼呼的样子,看来有发飙的架势。
“临走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百里桃花望着他,一身傲气的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比他还要狂傲的自己。
“什么事?”无情公子不耐烦地问道。
“第一件事:你要彻底改变自己的性子,否则你这辈子都难成大器!”百里桃花决定给他下剂猛药。
“你什么意思?”无情公子不服气地问道。
“你的性子太激烈,太固执,刚易折,要想以后再江湖上闯荡,就必须学会忍耐,低调。”百里桃花望着无情公子淡淡说道。
他突然想起三弟南宫杀跟无情公子的性格很相似,自己也对他同样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三弟至今还是那副臭脾气,看来要想让一个人改变性子,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好,我答应你!”无情公子点了点头,这到出乎百里桃花的意外。
“第二件事:你要好好照顾你娘亲,不要再惹她伤心。”百里桃花又想起了冯丽君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从此刻开始,多了一份牵挂。
“我当然会照顾好我娘,只是我这性子不免总会惹她生气。”无情公子很直接地说道。
“只要你有这个心,就一定可以做到,我相信你!”百里桃花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好,我也答应你!”无情公子再次点头。
夜晚,百里桃花有些犹豫,总是不敢将门敲开,便站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
“进来吧,门没锁!”里面传来冯丽君慵懒的声音,百里桃花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门而进。
冯丽君今晚穿得很漂亮,而且很迷人,一对香肩全部祼露在外边,上身此刻只穿着抹胸和一袭透明的轻纱丝袍,就这么风情万种地侧躺在床上,对着他微笑。
“夫人……”百里桃花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尴尬地转到别处。
“咯咯……你过来,来我的身边!”冯丽君对他伸出条祼露的雪白胳膊,诱惑着百里桃花上前。
百里桃花不由自主地走到冯丽君的身前,坐在床沿上,看着身边这个动人的尤物。
“我美不美?”冯丽君娇羞着问道。
“美到极致!”百里桃花赞道。
“那你还等什么?”冯丽君大胆地挑逗他。
百里桃花慢慢俯下身子,嘴唇靠近冯丽君的丰润双唇,一股温润的湿滑感涌进嘴唇里。然后又触碰到美人那狡猾的香舌,你逼进她后退,你后退她却逼进,犹如两军在交战。几番进退相缠,两人顿觉体内有股邪火在攀升。不知何时,早已紧紧搂抱在一起。除去了衣物的遮蔽,人世间最美好的珍宝也不过如此,一时间郎情妾意,欲仙欲死……
一番云雨过后,冯丽君幸福地将头枕在百里桃花的手臂上,百里桃花怜惜地将她身子抱在怀里。
“下次再见你,需要等多久?”冯丽君问道。
“不知道……”百里桃花心中也是有些感叹,四娘之死到现在也没查出个头绪来,真相到底何时才会明朗呢?
“妾身只怕在你离去之后,便会日夜思念郎君。如果有天,妾身因为思念郎君悲伤过度而亡,你可不要后悔!”冯丽君开玩笑地说道。
“我会尽快完成心愿和你在一起,不过我希望将来我们能住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屋子被桃花所包围,旁边还有条小河流淌,你说好不好?”百里桃花想起当年四娘是这么形容自己老家的,顿时便有了这个想法。
“好美,妾身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冯丽君献上香吻,百里桃花品热烈回应。两人眼中再次燃起爱火,一番激战在所难免。那夜,他们很疯狂,疯狂到最后都不知怎么睡着的。
第二日,冯丽君行动便有些不便,百里桃花很是尴尬,无情公子还以为娘亲生病了,要去叫大夫,当然被冯丽君给制止了。
“无情,百里叔叔今天就要走了,我们去送送吧!”冯丽君皱着眉洗漱一番,穿戴得大方端庄得体,别有一番女人风味。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的女人,想起昨晚的风情,百里桃花突然很想有将她拥入怀的冲动,但是无情公子这个小子在旁边,实在是不方便。
“夫人,你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出去了,省得受了风寒。”百里桃花上前说道。
“不妨事,百里少侠这些天来悉心指导我儿武功,妾身怎可不去送送呢?”话到是说得很得体,不过她背对着自己儿子的时候,却是一副女人娇嗔的模样,看的百里桃花差点要把持不住,这让冯丽君心中有些得意和甜蜜。
“是啊,我们去送送你也是应该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了?”无情公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百里桃花。
“好吧,好吧,你们娘俩合伙说我,我总是敌不过的,那就送送吧!”百里桃花笑道。
“呵呵……”冯丽君和无情公子都笑了笑,看到他们呣子和好的样子百里桃花觉得很欣慰,也更放心。
这次百里桃花直接由无情公子派庄子里的马车送到大道去,无情公子骑马不时跑前跑后,小屁孩一个,却给了百里桃花和冯丽君一个单独在马车里相见的机会。
冯丽君紧紧地抱着百里桃花,好像此刻他就会羽化飞升一般,从此不再回到人间似的。百里桃花默默地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觉得越看越觉得冯丽君很美。
“舍不得吗?”冯丽君调皮地说道。
“是,万分舍不得。”百里桃花老实答道。
“那就早日回到妾身身边来,相思杀人啊!”冯丽君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我会的,从今天开始,我会拼命为自己保存好这条性命,为了他日能与你一起相守!”四娘死后,百里桃花似乎只为复仇而活,但从今天开始,他将同时为复仇和爱而活!
箫声悠悠升起,回荡在天地间,多情自古伤离别……
缠绵的箫声渐渐远去,却又觉得余音绕梁。百里桃花傲然的身影再次踏上征程,冯丽君和无情公子默默地站在风中,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娘……我们还能再相见的吧?”无情公子有些茫然地问道。
“是的,一定会再见的!”冯丽君却早已泪如雨下……
第一九回 玉雪神宫
正文
西门流水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身处于一间宽敞的石室中,心中觉得很是奇怪。试着坐起来的时候,左肩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忍不住喊出声来。
“你终于醒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身高接近五尺,容貌清秀,略显稚嫩。额头中间有个奇怪的蓝色水滴形印记,穿着一身雪白的窄袖长袍,腰间配把长剑。
“姑娘……这里是……”西门流水虚弱地问道。
“这里是玉雪神宫,是我师姐救你回来的,我叫慕芸,我师姐叫秦舒雨。”小姑娘伶俐地说道。
“姑娘,我口好渴,能否给我端碗水喝?我现在没有力气。”西门流水微笑道。
“哦,你等等……”慕芸脸上掠过一抹羞涩,走到西门流水不远处的石桌附近,给他倒了碗水,然后递到他嘴边。
“谢谢!”西门流水朝这小姑娘笑了笑,弯下脖子贪婪地喝起水,好几次嘴唇都碰到慕芸搭在碗上的拇指,让慕芸更加觉得羞涩。
“还要不要了?”慕芸发现碗里的水都喝光了,便又问道。
“不了,令师姐呢?”西门流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还有另外一位姑娘。
“师姐……师姐……”慕芸听到西门流水问这话,顿时原本脸上的羞涩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担心和委屈。
“怎么了,姑娘,难道我问了不该问的话吗?”西门流水不解地问道。
“不,不是的。只是师姐……师姐她现在正在受罚!”慕芸抽着鼻子回道。
“为什么受罚?”西门流水追问道。
“因为救了你!”慕芸看了看西门流水说道。
“什么?因为救了我,为什么会因为救了我而受罚呢?”西门流水更不懂了。
“唉,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们玉雪神宫的规矩,本帮有规定,不得以任何借口擅自将男子带入神宫,否则将受到处罚。”慕芸解释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对了,慕芸姑娘,我昏迷了几天了?”
“大概有三天了吧,到昨天为止,你都一直在发烧,如果不是我师姐细心照料你,你可能早就已经……”慕芸很直接地说道。
“走,扶我去见见你们帮主,我要去求她赦免对你师姐的惩罚。”西门流水勉励站了起来,但双脚很是虚浮,{奇}几乎没走几步,{书}便有要坠倒的迹象,{网}慕芸忙在身后扶住他的背部。
“不行,我们两位帮主平生最讨厌男人,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去见她们,说不定还会连你也一起惩罚的。”慕芸担心地说道。
“惩罚就一起惩罚,总比看着你师姐一人受罚来的好。”西门流水虽然平时温文尔雅,性子看起来最温柔,但是其实他骨子里却是很倔强。
“哼,我都这样跟你说了,你还是要去就随你吧,枉费了师姐的一片苦心。”慕芸有些生气地说道。
“慕芸姑娘,我这个人就是这幅臭脾气,而且秦姑娘对我有恩,我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躺在这里。”西门流水闭着双眼解释道。
“那走吧,到时可别后悔。”慕芸扶住西门流水一步步走了出去,玉雪神宫很像一个地下迷宫,如果不是有慕芸在后边指点他该在哪个路口转,肯定会迷路。路上他们不时遇到一些守在要道旁边的同门弟子,那些玉雪神宫的女弟子大约平时极少见到男子,更不用说西门流水这种俊美的青年男子,一时间,她们都不住地朝西门流水仔细打量,充满了对异性的好奇。
“慕芸师妹,大宫主不在,二宫主叫你们进去。”这是一个高个子女子,身高都快赶上西门流水了,长相不俗,不过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僵硬,犹如裹着一层寒霜似的。
“啊?只有二宫主在?”慕芸显得很是犹豫。
“怎么了?”西门流水捕捉到了慕芸的情绪变化,淡淡地安慰道。
“没……没什么,那我们进去吧。”慕芸唯唯诺诺的不敢说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个高个子女子在面前的缘故,西门流水冲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顿时让慕芸安心了许多,心里也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一扇巨型宽大的石门自动缓缓开启,看来是有机关的缘故。西门流水在慕芸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走了进去。是一个大厅,很宽敞的大厅,四处墙角上各自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发出清冷的寒光。
西门流水目测过去,发现从自己脚下到对面的墙角的横向距离足足有三十丈之多,纵向的长度也达到了二十五丈左右。大厅正中间分别有四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须两人才能合抱,每根石柱前面站着一名玉雪神宫的弟子,每名女弟子旁边生着一个火盆架子。
这些女弟子都是统一的窄袖长袍,头发用丝带扎起,腰间配着长剑,神情无一例外的都是冷若冰霜。慕芸头上的丝带是绿色,刚才那高个子女子的丝带是黄|色,而这些石柱面前的女弟子的头上丝带颜色却是红色。
沿着一段大约十几步的石阶而上,有张长约两丈的木椅,木椅前摆着一张黑漆长案。椅子的扶手和椅面铺着雪白的动物皮毛,看样子十分珍贵。
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此时正端坐在长椅的中间,她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冷冷地望着西门流水。她的美有种夺人心魄的魅力,一头青丝盘成双环高髻,双眉上挑,不怒自威。眼神异常凌厉,但又天生具有一段媚惑的风流。脖子修长,洁白如雪,如同天鹅般高贵。
虽然江湖上有无数的传闻,都说玉雪神宫的双姝宫主美艳冠绝天下,但大多数人包括西门流水自己,往往觉得有些言过其实,然而真正见到名动天下的美人这一刻,西门流水才会觉得有句话说得很贴切: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你就是舒雨救回来的人?”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很冷漠,又很尖锐。
“在下西门流水,拜见二宫主!”西门流水示意慕芸让开,向着冷漠高贵的女子施了一礼。
“哼!你可知陌生男子来到我玉雪神宫本身就是犯了我派的大忌,如果不是看在你深受重伤的情分上,早就将你轰出去了。”她的双眉显得更加上扬,长期积累的上位者威严让西门流水以外的女弟子都单膝跪下,口中呼道:“二宫主息怒!”
“如果二宫主能免了秦姑娘的惩罚,在下即刻离开此地,某也不稀罕看人颜色。”西门流水骨子里的傲气被激发了起来,冷冷地回道,虽然双眼闭着,却仍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眼中的如刀般的目光。
“放肆!”这女子一声娇斥,顿时守卫在那四根石柱下的四名女弟子‘锵’地拔出腰中的长剑,速度奇快地将西门流水围在中间,长剑剑尖纷纷指着他。
“哈哈哈哈……”西门流水放声长笑。
“你笑什么?”那女子的脸色更加难看。
“原来玉雪神宫就是如此暴戾,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真是令人失望。”西门流水闭着双眼,潇洒地笑道。慕芸虽然跪在地上,但旁边西门流水传来的说话声让她的心中有种很佩服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
那女子盯着西门流水一张俊秀的脸庞,那毫不在意脖子附近长剑的神情,说不出的狂妄和傲气,这个男人似乎不像一般的人,可以在生死之间如此豪放,怪哉,怪哉!
第二十回 恶人杀之
正文
玉雪神宫的创派祖师乃一位剑术极为高超的美貌女剑客,可惜红颜薄命,在感情之路上屡屡受挫,受尽心爱男子的欺骗,痛不欲生。是以,最后女剑客一怒之下杀了那欺骗自己的男子,从此绝情绝欲,寻了一座高峰,创立了玉雪神宫。自号‘云女’,将玉雪神宫所在的高峰命名为‘云女峰’。
云女从此一心用于剑道,历经三十年风霜,从大自然的风雪中得到启发,自创两路二十四式‘飞雪剑法’。飞雪剑法姿势极为优美,犹如仙女起舞,剑气冰寒如霜。招招都是凝结了云女对剑道的极高领悟,非常精妙,在武林众多剑法中独树一帜。
玉雪神宫的弟子都是来自于世间被父母抛弃、买卖或遭受大难幸存下来的女婴,她们都是一群可怜之人。玉雪神宫的女弟子可以嫁人,但必须离开门派,而且终身不会再被门派重新接受。玉雪神宫的女弟子一般都会在手臂上方点上守宫砂,一旦守宫砂消失,就不能再留在玉雪神宫中。
两路二十四式‘飞雪剑法’并非每个弟子都可以学全,除了掌门和忠诚度极高的护法弟子外,其他弟子最多只能学到一路十二式剑法。掌门除了可以学全飞雪剑法外,还能得到师祖晚年临终前领悟出的‘隐藏剑招’,江湖人传言说是补遗八式,威力巨大,主要用于肃清门内叛徒和应付灭派之危。
傲笑堂的四君子梅若峰娶了玉雪神宫的普通弟子,从妻子手中的一路十二式剑法中得到启发,自创十六式‘冰尘剑法’,在江湖中名声大振。
玉雪神宫如今的帮主乃是一对姐妹花,江湖人称‘双姝宫主’。姐姐冰尘仙子年龄在三十许间,妹妹冰魄仙子年龄在二十五上下。姐妹都生得花容月貌,冠绝天下。冰尘仙子沉稳大度,责任心极强,对待属下和妹妹都非常温和,很有亲和力。冰魄仙子冷漠如霜,好胜心很强,执法严厉,颇有威严。两姐妹合璧成双,深受玉雪神宫上下的拥戴。
“退下!”冰魄仙子一声呵斥,顿时围住西门流水的四个女弟子纷纷收回长剑,迅速回到原位,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你究竟是何人?”冰魄仙子冷冷地问道。
“二宫主是何意?”西门流水微微笑道,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你左肩被人重创,似乎是被人以箭矢所伤,能够有这份实力的自然在江湖中也不是等闲之辈,你却被这种人追杀,是以我才要问,你究竟是何人?”冰魄仙子缓缓站起身,走下石阶,来到西门流水的跟前。
“这女人好美!”西门流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睁开眼望着这个冰美人,越是靠近她,越觉得她惊艳。
“既然在下被贵派所救,身份也就不好隐瞒。在下乃是‘桃花追魂令’中的一员,此番路途中被各大派的门人偷袭,才落得如此地步。”西门流水想起现在大哥和三弟的安危,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哦?你就是那江湖上这几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桃花追魂令’?”冰魄仙子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周围其他女弟子也都很惊讶地看着他,慕芸更是一脸的错愕。
“呵呵……难道我不像吗?”西门流水松开眉头,朝周围人笑道。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这些本就刻意板着脸的姑娘也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慕芸更是笑得眉毛都弯了起来。
“你们为何要追杀那些人?据我了解,那些人都是一些喜欢虐待妇人的恶徒!”冰魄仙子好奇地问道。
“这里面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二宫主是否有耐心去听?”西门流水睁开双眼,眼中露出悲伤又忧郁的神色,冰魄仙子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这种眼神,冷漠的心竟然也会有一丝悸动。
“你说吧,我自然听着。”冰魄仙子转过身,又走上了台阶,坐在长椅上。
“十多年前,我和我大哥、三弟只是燕城里的三个流浪儿,那时我们成天都没有饱饭吃,艰难地活着。有一次,我们将捡到的钱袋换给了它的主人——‘飘渺阁’的头牌姑娘风四娘……”西门流水娓娓道来,诉说着三兄弟和四娘之间的往事,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着西门流水那极富有磁性的嗓音。
当说到三兄弟和四娘之间的美好欢乐的日子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心的微笑;而当听到四娘被人害死,三兄弟发誓要报仇的时候,大家又忍不住潸潸落泪。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这是三兄弟内心深处最痛楚又美好的回忆,它胜过这世上所有的花言巧语,它能触摸到每个人善良的一颗心灵。
西门流水说完了,自己眼中也不禁觉得湿润了起来,每当回想起这段和四娘的往事,他就觉得心如刀绞。如果四娘还活着,那么三兄弟不会在这所谓的江湖上喊打喊杀,他们会是三个孝顺的儿子,侍奉四娘到终老。可是,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注定是无情的,所以仇恨和悲伤总会无休无止。
旁边的慕芸轻轻地抽着鼻子,如果此刻在场的没有二宫主和其他人,估计她早就哭出声来了,那四个护法弟子双眼都是通红的,虽然不曾落泪,但泫然欲泣的样子也让人感受到了她们内心的那种伤怀。
冰魄仙子此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在听完西门流水的这个平凡而让人感动的故事后,她的眼中居然也不小心落下一滴泪来。她和姐姐冰尘仙子,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等到了懂事后,得知自己姐妹是被父母给抛弃的,对父母这个词就更加的厌恶。但是对于一手养大她们的师父,她却明白的很,那种感情并不亚于天底下父母和子女的感情。
玉雪神宫由于都是女人,所以格外重视姐妹之情,师徒之情,对于她们这些被父母或命运抛弃的人来说,对于亲情的渴望尤为重视。西门流水口中的风四娘如同她们的师父一样,给予了她们无私的爱。
“桃花流水杀,杀尽天下恶人!杀的好,值得杀!”冰魄仙子拊掌而赞!
“好!”其余人都异口同声地赞道。
西门流水望着这群女子,突然觉得她们不是和自己三兄弟一样吗?也是受尽了世上凄苦的一群可怜人,这样的人满目皆是,能自保者寥寥无几。
第二一回 忘情来寻
正文
忘情当日愤怒地冲向附近那些偷袭的歹人,一心只想知道真相,很快便擒获了一些人,揭开脸上的面纱果然是一些江湖其他名门正派的门人,忘情心中苦涩,想起了百里桃花等人的话,顿时觉得有些沮丧。
“忘情……你助长这些恶徒,有违江湖名门正派的道义,莫非你天禅寺也是邪派不成?”一蒙面大汉指着忘情喝斥道。
“住口!”忘情心情沮丧之际,此时又遭人污蔑本派,心中顿时便忘了这嗔戒。
“你要是还承认自己是名门正派的人,就不要Сhā手此事,否则你天禅寺就是与所有江湖名门正派为敌!”那蒙面大汉继续大言不惭地说道。
“哈哈哈……名门正派?你们也配讲名门正派,这世间善恶岂是由尔等说了算的?荒谬!”忘情才心中有些醒悟,想起百里桃花他们以恶杀恶的行为,不禁觉得他们的做法似乎比自己以善劝恶的行为更加切合实际,因为恶人是不信善的,只有更加‘恶’才能让他们畏惧。
“大家不要理这和尚,继续进攻!”蒙面大汉见忘情不动,便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大义给限制住了,顿时下令进攻。
忘情运起全身真气,身上一阵金光闪烁,口中长吟道:“以恶止恶,虽有违天和,却可弭一时之恶,救世上积德行善之辈。我佛慈悲,欲以善劝恶,奈何世人心中已被蒙蔽,徒劳而已,阿弥陀佛……”
般若神功——‘佛前忏悔’
忘情长吟之后,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心中杀念被瞬间抹去,便这么呆在了那里,也忘记了去攻击百里桃花等人。
忘情不再看这些被丑恶蒙住了心眼的人,提起真气,纵身往来路飞跃而去,现在他只想将这三兄弟平安地带到天禅寺,然后让师父来处理。对于自己原本坚持的以善劝恶,他开始动摇了。或者说在遇到这三兄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是等忘情赶回的时候,发现三兄弟早已没有了踪影,顿时急忙四处寻找,可惜寻了半天也不曾看到一人。最后在一处隐蔽的草丛中发现有鲜血的痕迹,于是顺着这血痕便一路寻来,最后竟然来到了玉雪神宫。
玉雪神宫位于云女峰之上,气温很低,有皑皑白雪,如果忘情不是有深厚的内功,此刻恐怕早已冻成了冰疙瘩。此处山崖十分陡峭,很是难走,忘情凭着自己的身法依然往上行去。虽然血迹早就没了踪影,但既然留在半山腰上,势必要去峰顶一探究竟。
“站住!是什么人?”前面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呵斥声,忘情抬头一看,发现是两位清秀的女子,一身厚实的白袍,手中各自拿着一柄长剑指着他。
“施主见谅,贫僧天禅寺忘情,此番前来是寻觅好友,我那好友身上受了伤,贫僧十分担心。”忘情双手合什说道。
“好俊的和尚!”两个女子都望着忘情的脸在心中叹道。
茫茫白雪中,忘情一身白衣僧袍,加上那俊逸的风采,出尘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
“此处乃我玉雪神宫领地,闲杂人等,未经本帮许可,不得擅入,大师待我去向帮主通告一声。”一女子的口气顿时变得温和了许多。
“多谢施主,贫僧在此等候。”忘情微笑着躬身施礼,更加谦逊。
“不必客气!”两女子看到忘情的微笑,顿时觉得心中竟然有些羞涩。
忘情站在原地,朝四周看了看,那剩下的女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时地会偷看忘情几眼。
“咦?”忘情发现不远的一用石头盖成的囚牢里,里面竟然还关着人,似乎还是个白衣女子,跟这两女子的装束十分接近。
“敢问施主,那里面关着的人是谁?”忘情开口问道。
“哦,她是我们本派中人,因犯了帮规被关在此处。”那女子见忘情主动开口跟她说话,顿时有些高兴。
忘情哦了一声,双眼朝着那被关着的白衣女子运力瞧去,似乎忘情的眼神也让那白衣女子有了感触似的,站起了身,走到牢笼的门前。
奇)那一刹那间仿佛越过了千年的时光,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顿时心中似乎有段前世的回忆在苏醒。虽然那种感觉说不出,但是忘情的内心却深深地被这女子所吸引,他痴了。秦舒雨被忘情这么看着,虽然她的目力不及忘情,但能看得到是一个白衣僧人,只是为何这白衣僧人会让她有种想去依恋的感觉,而且是那么地强烈。
书)相爱未必要历经生死考验,未必要走遍坎坷艰辛,有时它只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你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你说不出,你表达不出,但是你的心会告诉你:是她……是他!
网)“大师,请随我来!”先前那女子已经回来了,忘情转过身去,跟在领路的白衣女子后面,背上似乎还能感应到那被关着的白衣女子的眼光。
“贫僧天禅寺忘情,拜见冰魄仙子!”忘情回复了往日的神采,向冰魄仙子施礼道。
“大师有礼,敢问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冰魄仙子又是一脸寒霜,冷冷地问道。
“贫僧一路追寻好友留下的痕迹来此,他身上还受了伤,敢问仙子这几天,可有一位受伤的男子来此处?”忘情问道。
“你与他真是好友?”冰魄仙子问道。
“仙子为何如此相问?”忘情不解地问道。
“我听江湖传闻,天禅寺高僧皆一心向佛,不问世事,从不与人结交,难道大师是其中的另类者不成?”冰魄仙子淡淡地说道。
“仙子可能误会了,虔诚礼佛本无错,但并不排斥众生,欲渡众生,则必入红尘。贫僧与那位好友虽然刚开始有些误会,但一番交谈下来,也颇有几分知己的感悟,是以贫僧来此寻觅那位好友,当然除非那位好友不愿出来相见,贫僧只好下山了。”忘情笑道,似乎知道西门流水必定就在这里似的。
“哼!天禅寺的高僧看来也是油腔滑调之人。”冰魄仙子嗔道,顿时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爱的表情。
“哈哈哈哈……想不到才几日不见,大师竟然也会取笑人了,难得难得!”西门流水大笑而出,虽然脚步还不甚稳健,但自己行走已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