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里的春节其实和民间的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人多些、热闹一些。良辰吉日一到,皇上率领文武百官到太庙进行了隆重的祭祀,然后回到宫中进行一系列仪式,直到酉时才开始大摆筵席,款待群臣。
皇上今天高兴,在广明宫摆了长长的流水宴,大臣、后妃、皇子、公主,都来参加,宫廷歌舞一个接一个的不断登场,大臣们的兴致都很高,文官们吟诗作对、武将们拿出看家本领,博君王一笑,场面热闹极了。
霍擎苍端坐在皇子位置上,和旁边的其他皇子说着彼此恭贺新年的话,霜降站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那些接近霍擎苍身边的人。不时的把目光投向不远处昭妃娘娘的身上,昭妃娘娘今天一声桃红色宫装,衬得整个人艳丽非常,可是霜降知道昭妃施的粉黛要比平常多了几分,前两天昭妃娘娘吐血了,是一口乌血,这可把香雪吓坏了,赶紧托了关系把关御医请进宫来。关御医为昭妃娘娘所信任,他把脉后告诉昭妃,毒性已经开始在全身游走了。他会想办法暂时控制毒性不在发作,如果还找不到办法的话,昭妃的命怕只能剩下半年了。此毒好厉害,是一点点的把身体蚕食干净了,才让人死去。
昭妃硬是强撑着这一口气,出席今天的宴会,没有让任何人看出一点点的异样。自从霜降和霍擎苍回宫,赵嬷嬷好像也失踪了似的,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霜降慢慢的开始成为了崇明殿里的掌事宫女。
雪晴倒是来过一回,带了一些做工精细的点心和不常见的水果来看昔日的宫女,这几月不见雪晴倒是越来越美了,一颦一笑间竟有了丝丝风情。雪晴得意洋洋的炫耀,她现在可是九殿下身边的红人,九殿下对她言听计从,他日这九殿下侧王妃的位置非她莫属了。她这么一说,倒是让几个阿谀奉承的人动了心思,只求着她回去说说帮忙让他们过去伺候。
霜降冷眼想看,没有出声,暗暗把这些摇摆不定的人记在心底。雪晴得意非凡,打着包票的保证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他们过去,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去。
霜降捏紧拳头,真的想冲过去给雪晴几个大巴掌。昭妃娘娘就是被赵嬷嬷下毒所害的,要不是昭妃娘娘不准她表露出什么异样,她早就将这俩姑侄拉到皇上面前定罪了。
昭妃说过,这皇宫她真的待够了,从来帝王的爱就如露水一样转瞬即逝,而她身如柳絮随风摆在这深宫中根本就没有她立足之地,她不想招惹是非可总是身在是非之中,也罢,舍了这身皮肉去,下辈子再不愿受帝王恩。
昭妃娘娘始终没告诉她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每次都只是告诫她要好好保护殿下,将来宫中就要靠他们两人相互扶持了。每每听到这里霜降就忍不住想哭,而昭妃却说:“霜降,你的眼泪不能再别人面前流露,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再苦再难这眼泪只能流进肚子里,我要你坚强的面对一切,保护擎仓、也是保护你自己。”
哗哗哗~一阵如雷的鼓掌声,定妃娘娘抱着琵琶盈盈下拜,皇上满意的点头,自夸定妃琴技天下无双。定妃粉面含笑的屈身谢恩,不着痕迹的看着一旁微笑的昭妃,轻轻地说道:“皇上,今天难得佳节,不如请昭妃姐姐献舞一曲吧,臣妾以琵琶相奏。”皇上看了看今天特别艳丽的昭妃,满心欢喜的替昭妃答应了,兴致勃勃的说道:“昭妃你就跳一曲吧,今天大家高兴,你可别扫大家的兴啊。”
“臣妾不敢,那臣妾就献丑了。还请定妃妹妹伴奏。”昭妃款款来到中央,屈身盈盈一拜,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身中剧毒的难看,相反竟有一丝醉后的娇憨媚态,伴着轻轻盈盈的身姿,把一曲落花琉璃舞跳得醉了心神。
“好好好——昭妃的舞技果然不俗啊,这落花琉璃舞没有谁比你跳的好了。来人啊,赏!”太监们尖细的嗓音将一堆礼物赏赐给了昭妃,这让定妃在一旁脸色渐渐的黯淡下去。她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赵嬷嬷那贱婢没有下毒么?
不可能啊,赵嬷嬷说亲眼看见昭妃将有毒的药汤喝下去的,这么久了早就应该发作了。可是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仅定妃怀疑,就连躲在人群后面偷看的赵嬷嬷更是一头雾水,心里的惧意那是越来越强烈了。
昭妃谢了恩悠悠然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脸上保持着优雅恬淡的笑容,可是衣衫已经全部浸透了,缩在宽大衣袍里的手不断的发颤,心狂跳不已,一股强劲的气流在身体里乱窜,昭妃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将这股气压制下来,双眼竟有那么一瞬间模糊起来。
她知道定妃就坐在她身边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昭妃更加不可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继续和身边的其他妃子说说笑笑,还不忘像皇上祝酒,向皇后娘娘祝酒,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昭妃是个身中剧毒的人。
定妃,你跟我等着,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