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一号是博安医院例行开会的时候，晚上的六点半，所有的医生护士，除了值班人员外，通通都要参加。
程北坐在顾清岩的身边，拿着他的手机在偷偷的玩游戏，坐在程北后面那排的穆氏夫妇小声的说着话，顾清岩手撑着下巴，微微的低头看着程北。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医院每三年就有一次跟江临医院外派学习的活动，整个医院派出五名医生。”
院长直奔主题，程北抬起头看着坐在上面的院长，然后把手机塞回顾清岩的衣服口袋里。
“你今年才来博安，虽然大家都知道你的能力，可是外派学习还是不会有你的。”
程北轻轻的开口，声音软软的，顾清岩挑了挑眉，程北又看了眼院长，说
“每次外派去江临医院的都是妇产科和胸外科的同事占多数，今年，大概这两个科室也有的。”
“今年心外科的名额原本是穆林，可是这小穆同志才刚结婚没几天，咱们这行的人结婚不容易，普遍晚婚，如果要他一结婚就出公差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院长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说道，程北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院长。
“我有不祥的预感。”
她淡淡的说，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长又说
“所以啊，今年心胸外去支援的医生是小程。”
程北面无表情的看着院长，穆林穆溪只能表示对她的同情，虽然江临医院比博安小了许多，可是并不代表，那里就会闲一些，院长继续宣布其他科室的名单，顾清岩微微的皱眉，等院长说完了以后，才站起来，道
“我申请去江临医院。”
“小顾是普外科的主力啊，你就好好留在博安。好了，医生可以散会。”
常规的医生开过会以后就是护士开会，医生退场，程北回科室换了衣服以后就直接下班回家了，顾清岩就在医院外面等她，今天程北并没有开车来，所以，下班两人是一起回去。
他坐在车里，车窗开了一半，嘴里咬着根烟，烟头处冒着白色的烟雾，程北走过去拉开车门进去，顾清岩把烟头扔进马路边的金属垃圾桶里，等程北系好了安全带以后才开车。
“大概什么时候过去？”
“后天。”
程北轻声说，顾清岩微微的笑了笑，他伸出右手，揉了揉程北的头发，道
“你不是没有见过雪吗？B省，会下雪的。”
江临医院就在B省的Y市，虽然他这么说，可程北并没有觉得多么的高兴。顾清岩见她好像并不开心，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
“今晚想吃什么？”
“火锅。”
程北看着窗外道，车子开进小区里，顾清岩笑了笑，停在了C栋的楼下后说
“你先回去洗澡换衣服，我去买菜，准备好了火锅以后再叫你。”
“不……”
她按住顾清岩的手臂，他看着她，就听见程北说
“不用这么麻烦，还要特意去买菜，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没关系。先上去吧，很冷。”
程北只能下车，看着他又开车离开，她转身，往里走。电梯刚好到一楼，程北进了电梯，按了九层的按钮。后天就要去B省了，程北明天要回科室交接自己的工作，还要收拾好要带过去的东西，时间，的确是很紧。
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后程北就拿着钥匙离开了家里去顾清岩那里，她站在门口，按了好几次门铃后才被打开门，他微侧身，让程北进门，程北在玄关换了鞋，看了眼厨房，顾清岩笑笑，转身回厨房里。
“先坐会儿，没有那么快能弄好。”
“好。”
程北在沙发坐下，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厨房里，顾清岩清冷俊朗的侧脸。她靠进沙发里，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就打开电视来，百无聊赖的不停换着台。
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楼下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各家住户家里都亮着灯，有些回来的晚的人，打开门时，就看见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或者，可爱的宝贝跑过来亲热的喊着爸爸爸爸，十二月份，A市越发的冷，晚上的时候，冷风吹得人浑身都冷。
顾清岩把准备好的菜都一盘盘拿出来放在桌上，为了今天的晚餐，他特意跑到很远的旧物市场去买了老式的全铜火锅。程北见他准备得差不多了，主动的也去给他帮忙，顾清岩打开洗手池的开关，温温的水冲着手，他用手背关上水阀，转身，正要去拿毛巾擦手时，却被程北用毛巾包住了他的双手。
他微微的垂眸看着程北，因为洗过了澡，程北的及腰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身后，她穿着件卫衣，配了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因为给他擦手上的水珠，她低着头，头发有一些搭在他的手腕上。
心口处，忽然微微的，有些发痒。
“虽然是在家里，冬天也要注意些，擦干了手要记得抹一点润手霜。”
她低声叮嘱，顾清岩微微的笑笑，笑容里有些漫不经心。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用这么讲究。”
“A市冬天很干燥，抹点手霜，也只怕手干裂。”
她皱了皱眉，顾清岩只是笑，和她一起出了厨房，坐下吃火锅。
老式的全铜火锅是用木炭的，一边吃着，他还会添上些木炭进去，程北心情好似还不错，总是和他在说些什么话。
吃过了晚餐以后程北就积极的收拾了碗筷去洗，顾清岩就在客厅里闲着，看看电视，或者偶尔，往厨房瞟了那么几眼。
她就要去B省了，路程有些远，坐飞机，都要四五个小时，想来，程北一定也没有时间经常回来。明明一晚上都平静淡漠的顾医生，忽然就心里烦闷极了。
他推开客厅的落地窗，走出阳台，在阳台的小木椅坐下。程北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客厅里没有顾清岩的影子，她看了看，就发现了坐在走廊的顾清岩。他在抽烟，微微有些长的发梢，被风吹得有些乱。
程北站在客厅里，望着客厅外的他。室内温暖宁静，走廊外，却是极其的冷，他好像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一般，嘴里含着烟头，微微的低头，看着楼下的小区里。
他忽然回头，目光，和站在客厅中央的程北碰在一起。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程北好像可以听见厨房里，滴答，滴答的水声。一秒，两秒，三秒。她拉开唇角，冲着顾清岩微微的笑起来。
她的笑容，温柔甜美得令人想要好好的珍藏。顾清岩站起来，他推开落地窗，走进来，一步步的，走近程北。
“B省冬天冷，记得多带些厚的衣服。”
他的声音，轻轻的从头顶上方传来。隔着薄薄的衣服，程北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他走近了程北后，就直接将她抱住了，程北的脸埋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冷，可是，他的体温却是温暖到有些灼热。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