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了看手中最后两颗圆球,林浩宇发出一声苦笑。这里距离燕齐两国的交接尚有近百里,靠着这两个东西,是绝对不可能支撑到他逃入燕国的。而即便到了燕国,也不可能马上就碰见杜傲天的属下!
“天绝我也?”林浩宇苦笑着,努力调集一丝元炁,将两颗圆球激活,一颗丢在后方自己来时的路上,一颗丢向了南方,“我经脉尽塞,但我有了油灯,掌握了一线修真的希望;我资质不佳、体内尸气难除,我遇到了杜傲天,他给了我《双脉秘典》,让我的修真有了突飞猛进的资本……可现在,我被魔教败类千里追杀,又有谁会来救我?”
林浩宇猛然吐出一口有些发灰的鲜血,神情顿时变得萎靡不堪。他现在所修炼的《归元戮天诀》本就是至杀至寂的法门,那是战场上用来打生打死的,治疗内伤方面简直差得一塌糊涂,这么多天的亡命逃窜,李琦或许能够休息一番,但他哪里敢?一旦被追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林浩宇一瘸一拐地在林间穿行。现在他的真炁几斤全失,失去了压制的腿上爆发,刺骨的疼痛让他甚至萌生了自绝于此的念头!
“歇一会……就一会儿……”林浩宇一个恍惚,猛然间跌坐于地,勉强做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将一粒伤药吞服下去,强行运转内脉中不剩多少的金属性元炁进行消化。
这时候,林浩宇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但他依然还是咬着牙取出了自己的铠甲,这铠甲乃是法器,若是有追兵突然而至,这铠甲或许还能帮他支撑一二。
只是林浩宇实在是太过疲惫,没过多久,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昏睡之中,正所谓人力有时尽,这意志的力量却不是万能的。
在这昏迷之中,林浩宇的元炁也在渐渐的恢复,但那陷入了疲惫的身体却并没有醒来,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吃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同样狼狈不堪的李琦,但只是看面色而言,李琦要比他好上千百倍。此刻的李琦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手中捏着一柄薄如柳叶的飞刀。
李琦见林浩宇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狞笑:“睡够了么?睡够了,我也好送你上西天——你,还去不了真魔为我辈营造的天堂!”
林浩宇挣扎着站起身,从百宝囊中将那柄刺刀拿出,反握在手中,严阵以待。
李琦见到林浩宇这还胆敢反抗,这当真是气极反笑,然后他随手就朝着林浩宇掷出了自己手头的柳叶飞刀。
李琦手上的柳叶飞刀却是一门法器,这一掷出来,便有一道绿芒在上面显现,周围的空气更是发出了轰鸣。
林浩宇看到这柳叶飞刀,也是大惊。原来,这柳叶飞刀却是将周围的空气也调动了起来,在朝着林浩宇飞行的时候,竟然在空气之中都形成了好几根风刃!
若是一把飞刀,林浩宇当然不惧,但这无数的风刃朝着自己袭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还好林浩宇刚刚虽然昏迷,却也好歹是恢复了不少,他一边将自己的真炁注入到铠甲增强防御,一边来了个滑稽的懒驴打滚,好悬是躲过了这风刃的袭击,只是铠甲被击中了几处地方而已,两个人都没察觉到风刃接触到铠甲上,溅出来的火星极其类似油灯绽放的颜色,也使得暂时没有受伤。
“啧啧,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好东西,看来这定然是你在宗门弄到的吧?”李琦也是眼尖,立刻就知道林浩宇身上的铠甲不是凡品。一边说着,李琦的手又是一抖,那原本Сhā在地上的柳叶飞刀,竟然也又飞回了李琦的手上。
林浩宇这个时候却没有回答李琦的话,他只是一边小心翼翼的戒备李琦,一边利用这个余闲来让自己进行缓缓的恢复。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打过李琦,但在此时,林浩宇唯一的活路便就是与对方进行死命一搏,以争取这看似不太可能的唯一生机!
李琦这个时候却是不急,他从容的站在林浩宇的身前,这个时候已经追上了林浩宇,以他的境界,自然是不可能让林浩宇走脱了。
李琦并不打算就这么让林浩宇便宜的死了,他用狰狞而恐怖的眼神看着林浩宇,却是一心想要让林浩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生死关头,林浩宇没有半点保留,他一口气将自己的气势和力量提升到了最强的状态,用真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勉强强让自己恢复到了自己全盛的状态。只是林浩宇现在的内源已经枯竭,这个状态连半个时辰都支撑不了。
但林浩宇也知道,自己若是现在不奋力抵抗的话,自己还能不能活到半个时辰之后,这都是两说!
这李琦虽说愤怒,却也不着急,只是狞笑一声,便再次朝着林浩宇掷出了他那诡异的柳叶飞刀。
林浩宇之前已经看过了这柳叶飞刀的可怕,但这一次林浩宇一咬牙,却没有闪避,反而是一矮身,便迎面而上!
李琦没料到的林浩宇会来这么一下,自己前面没有半点防御,此时却是洞门大开!
“白痴,你以为这样就能有机会了么?!”面对迎面而来的林浩宇,李琦狰狞的一笑,便一拳朝着林浩宇打来!
这李琦乃是破障期的弟子,这一拳下来,却是非同小可,但林浩宇此时却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方向,让铠甲对着李琦,而林浩宇则双手握着**匕首,便朝着李琦的脖子而去!
李琦的拳头与林浩宇的身体接触,这作为法宝的护身铠甲在这个时候果然发挥了作用,完全的防住了对方的攻击,但是这李琦拳头上的气劲却透过铠甲震伤了林浩宇。
林浩宇被这么一击,喉头一甜,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五脏六腑涌了过来,但他还是咬着牙,死命的将这**匕首朝着李琦而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林浩宇与李琦目光相接,却是忽然发现李琦的眼中带着的是充满嘲讽意味的笑意!
“糟了,是陷阱!”
林浩宇顿时只感觉背脊一阵发凉,他不敢多想,在这个时候立刻就是不雅的朝着地上倒去,一个懒驴打滚,直接脱离了李琦的攻击范围,而也几乎就在同时,李琦的柳叶飞刀忽然从林浩宇的后心穿刺而来,但还好林浩宇刚刚从原地逃脱了开来,让这柳叶飞刀扑了个空,这飞刀和风刃击打在地面上,瞬间挖出了一个大坑来。
看着Сhā在地面上的柳叶飞刀,又看了看李琦,林浩宇差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万万没想到,这李琦的法宝竟然还能够转弯!
“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位破障期的弟子比起来,这李琦的实力显然是不如的,但这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宝贝,若是初战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柳叶飞刀,恐怕还是李琦的胜算大一些……”
这柳叶飞刀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东西,林浩宇虽然已经躲开,但是背后也还是一阵冷汗!
“休想逃了!”见到林浩宇这么一下,李琦怒喝一声,随后直接朝着林浩宇便飞了过来。
林浩宇刚刚才领略了这柳叶飞刀恐怖的力量,现在就与这李琦对上,林浩宇只能面 ...
(前抓住**匕首招架,这才抗住了这李琦的一拳。
而也就在同时,那地上的柳叶飞刀忽然便从地下飞了出来,竟然又是朝着林浩宇而来,可这个时候林浩宇正与李琦短兵交接,却是正面被飞刀穿透了腹部的铠甲!
“咚咚咚!”风刃击打在林浩宇的身上,每一次攻击,都如同重重的拳头朝着林浩宇砸下,而那飞刀的刀尖扎到林浩宇的肚子上,也幸好这柳叶飞刀极短,杀伤力不强,不然就刚刚这一下,林浩宇就必死无疑。
但这个时候,林浩宇的状态却也差不多,李琦此时已经将林浩宇给压制,恐怕不需要再多时间,林浩宇就要抵挡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三枚透骨钉忽然从林浩宇的身上爆射而出,这三枚透骨钉来的突兀,李琦竟然也一下没反应过来!
“噗噗噗!”这三枚透骨钉一下子便将李琦击穿,李琦整个人此时也仿佛是呆滞了一样,直接便汀不动了。这三枚透骨钉乃是林浩宇从与他一起去天地教完成任务的那名破障期弟子那里得到的一次性的法器。
这透骨钉即是法器,也是暗器,李琦自己也万万没想到林浩宇会有这么一下,吃痛之下,李琦一脚踹开林浩宇,然后便后退了两步。
而趁着这个时候,林浩宇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三棱匕首猛地便朝着李琦的脖子上刺来,分明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将李琦歼灭!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琦猛的大喝一声,他的胸口似乎有一串项链爆开,随后一阵巨力以李琦为中心,朝着四周扩展了开来,林浩宇也被这力道直接击中,竟然是如同被巨石砸中了一样,整个人瞬间便被这一招给砸飞了出去!
他竟然还有法器!
林浩宇哪里不明白,这李琦的身上,竟然不仅仅有这恐怖的柳叶飞刀,还有其他的法器存在!
林浩宇被这一下击飞,浑身上下都已经是酸软无力,就在刚刚的时候,林浩宇将自己最后的力量全部灌注到了兵器之上,此时的林浩宇……却已经是半点力量也无,就连站着,也是勉勉强强!
李琦看来林浩宇的动作,顿时发出一声嘲笑,满脸讥讽地说道:“你若是老老实实选择放弃抵抗,我本只打算刮你一千八百刀,然后一刀刺穿你的心脏;但你现在竟然胆敢反抗,所以我要刮你三千六百刀,最后再挖心掏肺!”
林浩宇的死命一搏也不是全然无功,但是奈何境界上的差距,在这种正面的作战中林浩宇能够做到如此,这已经是极限了。
林浩宇发出一声惨笑,灰白的脸上全是决绝:“一千八百刀也好,三千六百刀也罢,左右都是个死,我身为一个男人,一个魔门之中的男人,能以这种壮烈的方式死去,却是要感谢你了!”
“说得好!都是死,但身为魔门中的男人,当然应当死得壮烈!”一个有些阴柔的叫好声从一旁的树林中传出,李琦和林浩宇都不由得朝着这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候,他们只见一个面容有些阴翳的英俊青年带着两名随从从那里缓缓走出,鼓掌说道,“不愧是那个号称天王的杜傲天看重的人,说得不错,不错!”
见了这个青年,林浩宇还没感觉什么不对,但深知魔门内部划分的李琦却是打了个哆嗦——这名青年与他两个随从的左肩上,都绣了一只鹰隼,这是外事府巡风司特有的标记!
只见这个男子微笑着看向李琦,如同春风一般让人感到很是温暖,一边的林浩宇还以为两人是一伙的,手中的刺刀已然开始绽放道道肃杀的灰气,这却是林浩宇在极限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生命力也压榨了出来,在真炁枯竭之后,林浩宇已经开始消耗他唯一还剩下的东西了——生命。林浩宇一脸决绝赴死,而那李琦此时则入坠冰窖!
“你……你之前就在?!”看到对方的摸样,李琦哪里还不明白,这男子从一开始两人争斗的时候,就一直在暗中窥视?
他这故意等到自己被对方打伤,实力下降到最低的时候,这才施施然的出现,却是当了螳螂背后的黄雀。
“呵呵,破障期的弟子对着筑基期的弟子,还被对方伤成这样,当真是好威风呢,呵呵。”这男子望着李琦,在说完这段话之后,他却忽然又叹息了一声,却是让李琦猛地一阵心惊肉跳!
“李琦啊,你的所作所为,外事府那些个大佬可是很不爽的■事,手脚要干净,不留首尾,这才是好人。可你呢,差点就惊动了暗司,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我外事府的财路险些因为你断绝大半!”男子突然冷声说道,只一步便跨到李琦身边,一柄匕首一下刺入李琦的胸腔,这人动作几块,时机也选得极好,全神戒备的李琦竟然毫无反应的余地,就这样被对方给杀死了!
林浩宇一愣,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李琦,又看了看那面容阴郁的男子。就看那男子一边转动手中的匕首,一边冷声说道:“所以,你要死,你必须死!外事府,不养废物!整个北燕和北齐,现在都因为你这个败类而被搅动,正邪大战都一触即发!”
李琦的眼中逐渐失去了色彩,却是半点反抗也无了迅速失了生气,林浩宇看向了那匕首,又看向了李琦,这匕首似乎是某类宝贝,刺下去的瞬间,这李琦的精气神就开始迅速溃散,然后彻底消失!
那名青年缓缓收起匕首,看向林浩宇,眼神中带着一点点贪婪,一点点欣赏:“现在,魔门之中有谁没听说过你林浩宇林公子的威名?干掉了空色和尚,又参与剿灭了一处天地教的据点,被一个办事不牢靠的败类追杀,险些断了我外事府的财路,啧啧,这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啊。”
林浩宇不敢稍有懈怠,虽然他知道他的戒备一点用也没有。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这个青年继续说:“我本人是非常的欣赏你这种魔门新锐的,但是欣赏归欣赏,欣赏课不能当钱花。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死在这里,被李琦这个王八蛋干掉,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捡到两份功劳。”
林浩宇打了个哆嗦,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青年的话。从他刚才面无表情地搅动Сhā入李琦身体的匕首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徒!
“但是,”青年的话锋一转,脸上就带着一丝丝笑意,“上天有好生之德,真魔有普度之功。只要你答应我将剿灭天地教据点的功劳给我,并且发誓绝不外泄,那么我就放你一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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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运气也为时运功,浩宇又与傲天逢
( 这青年说罢,一脸玩味地玩弄着手中的匕首,很邪气地笑着:“我呢,可以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让你衡量一下到底是钱物有用,还是一条命更值钱。”
就在他这句话话音刚落时,两道闪着血色光芒的弩箭从东方飞来,直接将青年带来的两名护卫的喉咙刺穿,带着他们的尸体,直接牢牢地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价值一千万贯的法器原料,买你这条命,你看怎么样?”一个林浩宇无比熟悉的娇呖呖的声音传来,带着无穷的煞气,“只要你发下血誓,拿出一千万贯的原料,就可以走了。”
“碧秀姐姐?”林浩宇惊喜地叫嚷一声,却是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晕倒在地,碧秀的眉毛挑了挑,一个侍女迈步来到林浩宇身边,将他扶起。
那名青年看了看碧秀身后至少二十个筑基期、一个破障期的高手,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喊道:“我是巡风司的,你们竟然敢杀害、威胁巡风司所属,罪该……”
碧秀挑了挑眉毛,戏谑地说道:“你那两个属下可不是我们杀的,你看,杀掉他们的是天地教特制的弩箭。他们明明是遭遇了天地教接应者的偷袭嘛。”
说着,碧秀举起右手,伸出三根莹白如玉的修长的手指,轻轻说道:“你也还有三息的时间考虑。”
“我不过是和这位林公子开了个玩笑……”这青年脸上的阴翳已然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有深深地恐惧和无奈。因为这一刻,除了那名与他一样修为的破障期高手盯着她之外,还有至少五把天地教特制的高级手弩将他锁定!
碧秀没有回应,而是缓缓地屈下第一根手指。这名青年一见碧秀身后的众人眼中闪烁着的嗜血的光芒,当下直接跪地,指天发誓:“以我父亲、外事府三长老徐云的名义发誓,我徐毅将拿出一千万贯财物……”
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紫色的刀光划过,他的头颅一飞冲天。杜傲天淡紫色的身影在他的背后缓缓凝实,轻轻地叹了口气:“碧秀,你的时间观念,还要改正啊,守时是一个必须遵守的好观念,胜负之分很多时候就在废话当中。”
碧秀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三根手指,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也是啊,明明都过了三十息了,我怎么才屈下两根手指呢?”
杜傲天苦笑着摇摇头,将目光看向碧秀身后的二十多人,柔声问道:“今天,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杜傲天反复抚摸着刀柄的右手,这些人对视一眼,整齐一划地跪倒在地,指天发誓:“属下只看见三具尸体,疑似我教外事府巡风司所属在绞杀叛逆李琦后,遭到来接应的天地教教徒报复,死伤惨重!我等只来得及将这些天地教的懦夫打退,抢下林浩宇!”
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那名破障期的高手抢下一把手弩,对着那徐毅无头的尸体就是几箭,随后更是拿出一袋火药,将那徐毅的尸体直接引燃,烧成一团灰烬!
杜傲天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地走到李琦的尸体边,一掌拍下,只见一股红光乍现,那李琦的尸体瞬间变成了一团脓血!而后,杜傲天淡淡地说道:“张明利,下个月轮值,你去东方的滨城吧。”
那名先天当时就是一阵惊喜,完全的效忠,果然换来了相应的丰厚回报。滨城,那是海滨之城,整个北燕帝国除了帝都盛京城以外最繁华的地段,那里的油水有多么丰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杜傲天抬头看看天空,又看了看化成灰烬的徐毅,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小子做事,还是很牢靠啊,碎魂匕刺破那个蠢蛋的心脏,就是暗司那帮老家伙都没办法唤魂了吧?这外事府的黑幕,也就不虞有失了。只可惜,他太贪了,贪得敢在本座的地盘上动本座的人。”
“要是不被你碰到呢?他不就赚到了么?”碧秀笑嘻嘻地说着,突然叹了口气,指了指正在接受治疗的林浩宇,“这个你随手捡回来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一些。这次,他不光可以独吞捣毁天地教一处据点的功劳,更是可以再拿一个发现天地教内奸的功劳。”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杜傲天露出了那标志性的邪笑,见碧秀的脸上闪过一丝隐忧,便仔细地解释,“这剿匪的功劳,本座是绝对不会贪的,直接送给三长老就好了。反正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现在我已牢牢掌控北燕,总坛还有数位长老支持,他也翻不了天。如果他想用这事如果打官司,外事府自己就会将他压住。”
本来这次任务也并没有什么,但林浩宇他们所发现的这个天地教的据点却比魔教情报所知道的规模更大,而且似乎还有天地教的阴谋有所关联,所以这事情后面的功劳也引起了各方争抢,那总坛位于西域,到时候想要糊弄一下,却也是简单。
太阳底下无新事,杜傲天对于这种事情却也见怪不怪,这魔教私底下有多少如此相互倾覆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阴差阳错,原本的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而已。
碧秀挑了挑眉,有些无语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倒霉蛋徐毅,我们白杀了?”
“只要我们的人没动这徐毅一份东西,就好了嘛。这徐毅的百宝囊、连同他那两名护卫的百宝囊都收好,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就好了!”杜傲天说道,“我会向总坛的那帮老东西上书,把林浩宇直接留在这里。放在总坛,三天两头地遭遇暗算,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碧秀摇摇头,便不再言语,转过身去观察面色逐渐红润的林浩宇。谁都知道杜傲天这些话都是鬼话,无非是想把林浩宇这种嫡系留在身边,等强大了再出去帮他牧守一方罢了≡从杜傲天说过林浩宇像自己之后,碧秀便隐隐察觉了杜傲天的想法,他将林浩宇留在身边,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和以前的自己很像的少年究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一阵清凉从嘴里传来,带着丝丝的苦涩。林浩宇下意识地咂了咂嘴,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在盛京城的侍女兰雪正端着碗,给自己喂汤药。
“公子,您醒了?”兰雪一脸的惊喜,匆匆忙忙地放下药碗,有些局促地说道。
林浩宇点点头,想要支撑着坐起来,却发现双臂无力,根本支不起身子。兰雪连忙伸手,将他扶起,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碧秀姐姐说,若是公子醒了,就去通知她,您看……”
林浩宇点点头,看向天花板。熟悉的纹路提醒他,这就是他在盛京城的居所。回想着这几天的一切,动了动右手,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低声地呢喃着:“实力……只有实力才是一切。所有的心机,不过是取巧而已。我可以用偷袭的方式弄死破障期的弟子,却不能在面对面的对决中干掉李琦那个杂碎!我必须努力,将修为提升到破障期,到时候我就有了无惧大多数威胁的实力!”
在与李琦决战的最后一刻,林浩宇已经是聚集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和对方孤注一掷,却没想到自己这必杀之招被对方的一个法器便轻松化解,他的孤注一掷却成为了笑话,这境界上的差距,却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残酷!
...
就在他还在喃喃自语的时候,碧秀那带着魅惑之意的声音在林浩宇的耳边响起,蕴含着说不出的嫉妒:“哟,小福星,怎么刚刚醒过来就在这自说自话,难不成你会被一个炼体中期的废物追成傻子?”
林浩宇转过头,苦笑:“我哪里是什么小福星,不过是个大号的倒霉蛋罢了。如果我真是什么福星,能力会被人追得像死狗一样?还有,别叫那个李琦废物了,如果他是个废物,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或许是碍于林浩宇已经受了伤,碧秀的声音中并没有带上媚功,但那**的味道却是一点没少:“独自完成剿灭一个天地教据点的任务,这功劳可全都记在了你的头上;被人追杀,结果外事府那帮老头子怕暗司追究,把叛逆、内奸的帽子扣在了那个追你的倒霉蛋的身上,你还担了一份发现内奸的功劳,两份功劳一起赏下来,你发财了!”
林浩宇苦笑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反正魔教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他林浩宇入门尚浅,也想不明白,到时候有杜傲天在后面操控,想必他的福利也不会太少。只是,林浩宇却不知道,这一切阴差阳错,却是因为外事府害怕自己东窗事发而已。
柔柔的手指划过林浩宇的面颊,带着一丝冰凉,让林浩宇的神经瞬间为之一绷。只见碧秀贴着林浩宇的脸,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这次呢,你是真真正正的发财了,所以呢,姐姐下个月的开销就要找你讨要了。”
见了这副架势,林浩宇那里敢就这么坐着?他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碧秀一把按住肩膀:“你答不答应啊……”
这声音已经不是媚意十足了,而是已经到了嗲的境界。如果是一般女子,林浩宇或许会骨软筋酥,然后并不介意与她一场,但是现在这女人是碧秀,林浩宇就只能心惊胆战了。
只听林浩宇虚弱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无奈:“姐姐要什么,自己拿便是了。只是,姐姐作此姿态,被下人看见了……”
碧秀闻言,轻笑了一声,无比霸气地横了一旁的兰雪一眼,问道:“下人看见了又如何,谁敢嚼舌头不成。兰雪,你敢不敢?”
兰雪当即吓得哆嗦了一下,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就要退出去。林浩宇当时吓得一哆嗦,连忙喝止——如今屋中有人,传出什么事情来也能辩白,要是兰雪也出去了,他就是真正的洗不脱罪责了。
好笑地看了林浩宇一眼,碧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后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你可知道,你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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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突有归心添因果,须炼体魄实力多
( 林浩宇听了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回道:“实力。”
碧秀点点头,很严肃地说道:“那你自己分析一下吧,将因果都说明白一点,让我看看在你去总坛的这几个月里,你到底学到了什么东西。”
“我现在所欠缺的,唯有个人实力。论后台,我的身后站着天王和姐姐,而天王背后的那群人,在门内定然是举足轻重之辈。所以,在明面上敢动我的人着实不多。”说到这里,林浩宇停顿了一下,眼中更是流露出了愤恨与不甘。
“但是,如果这些危险是从暗中而来呢?哪怕是一个炼体期的人,都可以将我打得找不到北!”
林浩宇咬牙切齿地说着,右手不自然地握住了拳头,一股子泛着灰色的真炁在他的指缝之中若隐若现。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那个跟我要功劳的人呢?”
碧秀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忘了呢,那个不开眼的废物当然是被姐姐干掉了。敢在傲天的地盘上欺负你,他也真是忘了傲天是靠着什么成名出道的了。”
“那……天王会不会有麻烦?毕竟那个人的身份,好像并不一般。”林浩宇稍微有些担心地问道。
碧秀脸上不屑的神情一闪而逝,伸了一个令林浩宇心驰神摇的懒腰,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口中说道:“你的长进还算不错,这样我也就算是放心了。你修炼的那个《归元戮天诀》没什么问题,只要心志坚定就好了,安心养病吧,病好了,姐姐安排人给你传授些保命的招数。”
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林浩宇苦笑着点点头,心说只要不是你亲自指点就好。等碧秀到了门口,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开声问道:“姐姐,病好了之后,我想回一趟家,行不行?”
似乎是很吃惊于林浩宇这句话,碧秀猛然转过头:“回家?你不是已经被卧虎庄的林家逐出家门了么?”
“逐出我的是族规,而不是亲情。”林浩宇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在地府之中遇到林承照、并且多少有所感悟的事情他是断然不敢说的,免得被魔教的那些老不死找个由头干掉。
碧秀耸了耸肩,露出一脸的无所谓:“想回去,就回去吧。我魔教向来讲究的是随心所欲,若是违背了本心,反倒于修行不利。”
话锋一转,碧秀很认真地说道:“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一定一定要记住,必须将修为提升到炼体期才能走,这样你也有一些自保的实力。我们这边,是没有办法派人跟你回去的。卧虎庄在南唐境内,一个炼体期回去省亲的魔修,和一票入境的魔修,完全是两个概念。”
林浩宇点头表示知晓,然后低头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家。想到自己刚刚到达筑基前期的修为,林浩宇的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一丝苦涩。
似乎是看出林浩宇的困扰,碧秀笑道:“我魔教的功法,进境是最快不过的。你刚刚从《血杀魔决》转修《归元戮天诀》,定然需要转化体内真炁的属性,所以慢一点是正常的。等你伤好了,姐姐别的不敢保证,半年内让你晋升炼体,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林浩宇点点头,低下头思考着怎么加快速度。碧秀看他陷入沉思,也不恼他,转身出了屋,在兰雪的恭送下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抹微笑在她的眼中荡漾开来:“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
或许是因为魔教吞天噬地的教义的影响,《归元戮天诀》,或者说所有的魔门秘典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主疗伤的效果差的一塌糊涂,但吸收现有的药力却是奇快无比。
因此,在一天三顿饭顿顿有灵药煲成的药粥的调理下,林浩宇的伤病好的很快很快。也就五天的功夫,他的内伤便好的七七八八,体内那《归元戮天诀》修炼而出的真炁,也活泼泼地运转了起来。
如今,随着他自己立的几次大功,令杜傲天身后的人很是满意,于是他治疗内伤的三转魔体丹也成了高一级的六转魔体丹,效果翻了三倍不说,连痛感都降低了三成!
密室之中,林浩宇缓缓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那口黑血中,夹杂着无数个细小的血块,都是他体内淤积的暗伤凝结成的。如今暗伤全部平复,自然随着那口血气被林浩宇一口吐出。
感受着体内恢复完满的能量,林浩宇忍不住仰天长笑。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他体内暗伤尽去,那修为也随着水涨船高,直接突破到了筑基中期的巅峰!
虽然这个修为在魔教之中还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是以他外脉真炁流动速度极快的特性,他在一瞬间所能调集的真炁足以与筑基后期巅峰、甚至是炼体期高手对上两招而不落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如果品着经脉受损,足以用一瞬间的爆发干掉同等级的对手!
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林浩宇慢慢地走出密室。早已在外面恭候的兰雪做了一个万福,迈着步子进去收拾了。林浩宇满意地点点头,向着屋外的大院走去。
一个破障期的大汉正等在那里,豹头环眼之中包含着怒气。他李立权就是这个月轮值被调回这座山庄的,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滨城,那是个天高皇帝远且富得流油的地方,而这山庄,有杜傲天压制,他又能得到些什么?难不成指望着杜傲天突然犯傻了将位子让给自己?
而通过种种的迹象表明,自己的调任便是因为那张明利知机,在参与解救这位林浩宇林公子的时候立了大功,因此被调到滨城将自己顶替了。如今,那位碧秀姑奶奶让自己**这林浩宇,自己还能不“尽心尽力”?
远远地看见李立权,林浩宇就忙不迭地鞠躬施礼:“在下林浩宇,见过李教官。”
李立权看林浩宇那瘦弱的身体、弱不禁风的模样,就是一阵的来气,越看越不顺眼。虽然明知道眼前的小子练成了《双脉秘典》这种**的法门,但正所谓恨屋及乌,断了他的财路,他还能有好脸色?
于是,李立权冷冷地看着林浩宇,说道:“我可不敢做你林大少的教官,只是奉了碧秀大小姐姐的命令,来这里教导你一番,免得使出的招式都是混混打架、街头斗殴的架势,莫名地丢了我魔教的威风。”
听了这话,林浩宇顿时感觉莫名其妙。碍于杜傲天的颜面,现在这山庄中的人,哪一个捡到他林大少不得客客气气的?可眼前这位,看架势最低也是个先天,怎么就和自己起了冲突?
但不解归不解,现在得听人家的提升修为,想来他也不敢折磨自己。因此林浩宇微微一笑,说道:“我魔教之中称呼不过是个符号而已,李教官还请接下罢。不知今天,我需要和李教官学些什么?”
李立权冷哼一声,伸出右手,慢慢攥成拳头:“现在,用你最强的力量和我对上一拳,让我掌握你的攻击力和修为,也好为你量身制定一套好的修炼方案。”
林浩宇有些稀奇地看了看他,歪着头问道:“全力?”
“不是全力,是最大的力气,包括你的一些后手,全都使出来,只 ...
(有这样,我才能更加准确地掌控你的情况,从而确定如何为你制定计划。”李立权冷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用全力将你击伤的。”
林浩宇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面前这位教官看自己不顺眼、一心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客气了。反正只出一拳,动用所有法门,也能和破障期的高手有一拼之力罢?
想到这里,林浩宇猛然抬起头,体内外脉中《归元戮天诀》练出的真炁如同大河一般流动起来,顺着经脉连转了三圈;而内脉中的金属性真炁缓缓与其融合,让这股内力带上了庚金的锋锐气息!
于是,林浩宇的拳头上,就带上了一股带着金星的灰白色的光芒。只听林浩宇大吼一声“小心”,便运足了力气,将这一拳凶狠地朝着李立权打了过去!
劲风扑面,吹得李立权的脸一阵疼痛。看着这看似缓慢、实则很快的拳头,李立权只觉得寒毛一竖,一股子冷气直冲顶梁门,宛若遇上了大敌一般!他下意识地举起拳头,将一身真炁使匀了,与林浩宇的拳头轰然相撞!
两拳相交,竟有金铁相撞的轰鸣。一阵劲风以两人拳头交接的地方为中心,四下里吹散开来,将这花园中的枝枝叶叶打了一个七零八落!
而此时,两人谁都是不肯先行停手,一则是谁先收手谁要受伤,二则是碍于男人的脸面——当然,按照定律而言,后者可能要占上大多数。
于是,两个人就那么干耗着,不过两次呼吸,林浩宇便感觉内力跟不上消耗,一股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而反观对面的李立权则是没有了方才的惊诧,脸上一派的云淡风轻——破障期的高手,有着天地元气作为倚仗,可以随时随地补充内力,那持久力那里是林浩宇这种小子能够匹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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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立权不仅为莽汉,傲天有虑思绪言
( 眼见着林浩宇已然支持不住、即将被李立权一拳震开,一股柔劲突然从林浩宇的背后传来,将他整个人卷着向后退去。而李立权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丝毫的不受力,脸上一片红晕。
林浩宇好容易站稳身形,冷汗如雨一般刷刷留下。他喘息未定,就听见碧秀带着一点点怒气的呵斥声传来:“李立权你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和一个不过筑基中期的小子对上了拳头,还没有直接占上风?”
李立权满脸通红,倒像是羞愧一般,只是他的话语却是硬气非常:“我只不过是在考验一下林公子的真实实力,好为他量身打造一套训练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更有针对性。毕竟小姐您要求的,是半年内将林公子的实力提升到炼体期,这还差着一个小境界、一个大境界呢。”
碧秀默然,然后点点头:“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继续吧,只要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便将你调回滨城有有何不可?”
说罢,碧秀也不理林浩宇,转身离去。林浩宇喘息稍定,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对李立权说道:“教官好功夫,在下听凭李教官处置!”
李立权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点头说道:“既然你听凭我处置,那我就好生的处置你一番。今日天色将晚,你又消耗过大,就先放下吧。明日卯时,便到这里等我,我再传你一些招式!”
林浩宇领命,拜谢离开。李立权看了看林浩宇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拳,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好有意思的小子,这一拳,怕是有了炼体中期的攻击力?也罢,****他,也让天王看看我的本事!”
等第二日凌晨,卯时不到,林浩宇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院子里,等候李立权的到来。当卯时一到,李立权才施施然来到院子里,看着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林浩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魔教尊敬强者,所以林浩宇必须给他足够的尊敬;魔教中还将就提携后辈,同证真魔,所以李立权也有义务给林浩宇好好地上上一课。
“你的瞬间爆发力,很不错,甚至可以和弱一些的炼体中期弟子相媲美。但是,这远远不够,因为你只有一击之力。一旦这一击打空,你体内力量耗尽,便是来一个入道期的小人物都能将你直接干掉!”李立权冷声说道,“但,真炁的积累,需要时间去磨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能力帮助你运转法门。”
林浩宇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解,点点头。这一点,无论是他《双脉秘典》修炼出来的外脉、还是他体内自动形成的《白虹贯日诀》的运功路线,都有着最直观的体现。
“这个阶段,我要做的,就是帮你尽可能地提高身体素质,免得你在筑基期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损伤了经脉根基。”李立权说着,从自己的百宝囊之中摸出一堆的器材,其中一件由精铁打造的上衣在熹微的晨光中散发着光芒,格外的惹人注目。
见到林浩宇吃惊的眼神,李立权冷笑出声:“用内力反哺身体,那是炼体期才能干的!救你现在这种垃圾水准,一甲子不到的内力修为,哪怕能反哺肉身不用三天就会掉回入道期!”
林浩宇闻言,看了看那件衣服,再看了看再次丢出的绑腿,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任命地走了过去,将那些东西拿起,牢牢地绑在了身上。
“跑!绕着山庄跑!我允许你动用内力,给我不停地跑!”李立权怒吼着,“绕着山庄一圈,跑不完不许吃饭!”
林浩宇吃力地迈开腿,有些艰难地向着外面跑去。刚刚加上接近二百斤的重量,哪怕他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也是不够看的!
一滴滴汗水顺着他的额稍鬓角留下,从最初的几滴到最终如同小溪一般。他的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每一步都艰辛无比。
“笨蛋,蠢货,给我用上内力!你那筑基中期的内力是干什么吃的!”李立权的声音不见了冷酷,只有森森的寒意和无尽的暴虐,“我知道你修炼了《双脉秘典》,那玩意邪门的很,哪怕你内脉经脉尽塞,外脉的内力通行能力也比普通人强上数倍!”
听着李立权近乎暴虐的叫骂,林浩宇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他拼了老命地运转着体内的真炁,虽然真炁的数量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高速的流动让这些内力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声响!
外脉之中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是真炁流速过快对经脉造成的压力所导致的。但林浩宇一声不吭,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恐怖的真炁流速,迈开大腿就开始狂奔!
“这样才像一个爷们,一个魔教的爷们!”李立权博虐的声音在他的后面响起,“但是,也只是像而已!你和真正的爷们差了十万八千里!给我加速!”
听着李立权的吼声,林浩宇仰天发出一声咆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老命地向前狂奔。他不知道这种速度它能保持多久,但他现在想着的就是,最少让李立权那张乌鸦嘴牢牢闭上!
山庄的正房外,杜傲天和碧秀两人静静地站在房顶,看着林浩宇怒吼着、狂奔着。碧秀有些不忍地说道:“就这么折磨他,能行么?”
“这不是折磨,李立权虽然粗暴了点、蛮横了一点,也暴虐了一点,但是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天他那一圈,应该是真的试出了林浩宇的底线。”杜傲天声音很平淡,或许只有与碧秀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放下脸上那近乎化不开的邪意。
碧秀点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帮老不死的,真的决定那么做了?”
“最多一年,定然要见分晓。毕竟,他们还是要趁着我们这批纷纷突破到化液期的执事还没有依照协议回转宗门的时候,加强一番锋线上第一波次进攻的实力。”杜傲天的声音变得淡漠,似乎很是厌恶。
碧秀掩嘴轻笑:“我知道你很讨厌那些既要脸面、还想着占便宜的老家伙,但事实证明,若没有他们,我们魔教必然无法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但愿,到时候林浩宇他能够从卧虎庄赶回来。到时候再立新功,我就能真的将他放手了。”杜傲天叹了口气,化作一道紫色的霹雳,向着盛京城里飞去。
碧秀盯着杜傲天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何必呢,何苦呢?啊,对了,林浩宇抢来那个小老婆被静云派那帮卖唱的小**救走的事情,我还没和林浩宇说呢。哎呀呀,真是可惜了那个小娘们的那张脸蛋了。”
……
山庄脚下,林浩宇在李立权的怒吼声中拼尽全力地奔跑着,等到一圈结束,已然日上三竿。眼看着到了山门,他再也坚持不住,一ρi股坐到地上,而后一口带着血迹的浓痰就砸在了脚下——这血迹,却是林浩宇因为过快的运转内力所造成的内伤!
“还算个爷们。记住,以后不要总躲在女人身后。”李立权冷哼了一声,随手丢下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丹药服下,那能够帮你平复内力,缓和内伤。不用谢我,这丹药,是碧秀大小姐给你的。”
林浩宇默然伸出手,将那瓷瓶捡起,打开。那是一颗殷 ...
(红如血的丹药,透发着阵阵的血腥气息。他不再犹豫,直接将丹药吞入腹中,默运玄功,将药力缓缓化开。
眼看着林浩宇慢慢入定,李立权转过身去,看向山边的景色。心下赞叹着这林浩宇不愧是修炼成了《双脉秘典》这一非人功法的疯子。要知道,他设计的这一套方案,可是他自认为最接近林浩宇身体极限的!而今天看了,林浩宇还留有很大的余力!
“是不是明天要加餐了……”李立权不无戏谑地想着,正在入定之中的林浩宇莫名其妙地感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来来往往的魔教弟子静静地看着五心朝天的林浩宇,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李立权,没有一个敢于大声喧哗。不谈令林浩宇岔气的后果,单单是李立权这位先天,就让他们乖乖地闭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林浩宇才缓缓从入定之中醒来。他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一边倒李立权,刚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李立权再度发声:“以后无论做什么,这身衣服就穿在身上好了。吃一颗辟谷丹,然后我教你一些使用的搏击之术!”
林浩宇刚到嘴边的话被生生的夜了回去。他倒出一粒辟谷丹服下,待感觉到不再饥饿,才慢慢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跟着李立权向演武场方向走去。
“听说你出身武林中的世家,想必那些基础的部分,你就算无法修炼,也肯定是耳濡目染了。在这里我就不和你多做解释了,你只要跟着我好好做每一个动作就好。”李立权说着,一边摆了一个架势,“现在,我教你我么魔门之中最基础的近身肉搏之技——蚀心掌!”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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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也有苦来也有痛,入尽滋味功方成
( “你是猪么?告诉你多少遍了,把手抬高,Сhā他的喉结,而不是戳他的胸!你将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李立权的吼声惊天动地,他用力地敲在林浩宇伸出的右手上,“我李立权进入魔门二十七年,教过的魔门弟子也有三百余人,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笨的蛋!”
林浩宇只感觉手上一阵胀痛,加上李立权几乎贴着耳朵的咆哮,让现在的他很想发疯。这“蚀心掌”虽然以掌法为名,却是魔教徒们最基础的肉搏技能,包罗万象,有拳、掌、指、肘、肩等等部位的打法,几乎将人体所有能够调动用于攻击的部位都用上了。虽然每一个部位只有一两招,但却全都是一击毙命的招式。
今天上午,李立权为他讲解道部分,就是指、肘这两个部位,而他现在做的这个动作,就是用指关节直取对方的喉咙,将其喉结或喉管生生击碎,而后体内真炁沿着破碎的部位涌入敌人体内造成内伤、大出血等等二次破坏,令敌人纵然身怀灵药也难以存活,端的是歹毒无比。林浩宇此前还曾经用着拳脚功夫一对四,而且还胜了,林浩宇原本听这李立权说要教自己蚀心掌,他还说让李立权大跌眼镜,却没想到真开始修行这蚀心掌的时候,现在却是他单方面在被对方训斥……
几个从小在魔门之中长大的弟子从两人旁边经过,看着林浩宇的动作,不由得憋笑——别看林浩宇现在的功力在凡俗武林中还行,拼起命来也能玩玩一击必杀,但自己的底子还是太差了一些,拳不像拳,掌不像掌,平日里与人争斗,也就是靠着一股子蛮劲、一点点战场直觉和外脉中真炁流速何人硬拼。如今身上又多了百多斤的重物,他的动作要是可以做标准那绝对是见鬼!
看着那几个弟子想笑又不敢笑、想走又舍不得走到神情,林浩宇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子。他咬牙切齿地收回右手,对着前方的人偶又是一拳打出。那凸出的一指上,一缕寸许长的灰色真炁一闪而逝。
这一次角度倒是没有问题,但李立权的训斥却是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真炁内蕴,含而不发!这是近身搏命的招数,不是远程放冷箭的招数!你的任何一点真炁都是用来杀敌的!记住,这一招是使用真炁造成二次伤害,而不是直接用真炁攻击敌人!”
周围的魔教弟子越聚越多,他们互相看着,由起先的一语不发、憋笑不已,渐渐发展到了轻笑出声、窃窃私语。而当观看的人达到近三十人后,就变成了议论纷纷。林浩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脸色端的是精彩无比。可李立权就当没听见那些风言风语,反而是骂的更加来劲,将林浩宇的每一个动作的每一个细节都批的一无是处。
“你简直就是奇葩,一朵奇葩之中的奇葩!听说你还在道观中呆过?那帮牛鼻子老道的武功虽然没有我们魔教凶险,却也是威力无穷!你还出身武林世家?可你这动作,我找个五岁的孩子都能做得比你标准,你那么多年的耳濡目染都哪去了?我甚至怀疑你这么大的岁数是不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砸在肾脏的部位,让你的真炁透体而出灌体而入,把他的内脏搅成一团糟,不是让你拍他的胸口!”
“一直到破障期,你都没有办法动用法宝远距离伤敌!动用法术,你的真炁够你放几个最基本的阴雷?难不成你还能天天拿着天地教那帮杂碎的玩意玩偷袭?我实话告诉你,真正的好东西,那是天地教教徒死去前都会自毁的!凭借着几把机械、法阵简单结合,最多哄哄凡俗武林那帮孬孙的玩意,你还想打下一片蓝天?这一肘打得是太阳茓,你砸脖子的高度干嘛?!”
……
屈辱,只有无尽的屈辱。林浩宇在这练习的时间里,感觉时间的流速都变得无比的缓慢。似乎,李立权喷在他身上的口水、周围魔教弟子们的议论和轻笑,比之尖刀更有锥心刺骨的功效。
眼看着日过中天,已是午时。李立权终于停下来他的训斥,冷冷地看着林浩宇青白之间变换不停的脸色,缓缓说道:“自己好好练习吧,我去吃饭了。下午,如果我再看见你这个熊样,我会招来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给你开开眼!”
看着李立权的背影,林浩宇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李立权的实力,实在高出自己太多,能把自己甩出一百条街去,自己还能翻了天不成?他仰头吞下一粒辟谷丹,盘膝坐在地上,开始默运玄功。这一上午,他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早上吞下的那一粒原本能保证一天营养供给的辟谷丹,到了现在便已经功耗将近!
待腹中的饥饿稍稍缓解,林浩宇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却是当场打了个趔趄——他忘记了身上还背着重的吓人的玩意,用的还是以前一般大的力气!
好容易站稳了身形,林浩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摆了个蚀心掌起手的架势,燃油和按照上午李立权所教的招式,一招一式地使用了出来。
他比划得很慢,但可以看得出用心。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李立权给他示范时的影响。下意识地,他开始了模仿,速度由慢逐渐加快,最后迅若疾风!
不觉之间,心脏之处传来一丝温暖的感觉,好像就要滋养林浩宇的经脉,徐徐之间,似乎又听到了那种声音:
“斜月三星洞,烈日四海宁;寻道澄其心,有缘道自逢。举头观天地,俯首龙虎从;祥瑞照四方,万古耀心灯。”
林浩宇陷入一种恍惚之中,感觉到修习魔功的黑色似乎包住了油灯的光辉,但是油灯传来的温热似乎要突破这层障碍,救灾这时,林浩宇感觉到一阵拳风从面门处袭来,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向前格挡,而后跟身进步,一记肘击猛然向着对方头颅的高度砸去,真炁暗含体内而不发,整个肘部带着一阵的恶风,那种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的感觉顿时消失!
一个有力的拳头与他的左手相交,发出一声闷响,林浩宇跟身进步的步伐就此被打断。而后一根手指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喉结上,似乎只要他敢动一下,就会直接将他的喉结戳穿!
“垃圾,就是垃圾!模仿得再像,也终究是个垃圾!”李立权暴虐的声音传来,灵林浩宇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你当你是谁?能够感觉到附近天地元炁的流动,然后判断敌人的方位?不要试图依赖你的直觉,你的直觉有九成九都是错的!”
林浩宇沉默,他在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抗议。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引来面前这位主儿的一顿训斥!
李立权冷笑着,看着沉默的林浩宇,缓缓说道:“怎么,不服?装上瘪茄子了?你就是个面瓜,装什么瘪茄子!下午,我让你学习什么叫做真正的战场直觉!”
说罢,他转身向山庄的后后方走去,林浩宇依旧沉默着跟在后面。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座山洞之中,李立权冷声说道:“这里,是盛京城培养魔教弟子战场直觉的最佳场所,共有入门、纯熟、精通三个等级,现在,我就用精通这个级别的难度,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做战场直觉!”
只见他拍了拍手,山洞中明亮的灯光瞬间变得黯淡,几缕暗黄色的火苗在山洞之中跳动,很是 ...
(有些诡异。而李立权飞身而起,向着山洞之中奔去。随着他的身影,周围不断有握着刀枪的假人突然杀出,挥动兵刃向他进攻;更有无数的箭矢、弹丸不但从四周射出,在他经过的路上留下一道道轨迹。
林浩宇眼都不眨地盯着李立权的身影,看着李立权在那里不断地闪转腾挪,一掌一指间缭绕着黑红色的气流,将那些袭来却来不及躲闪的弩矢弹统统引开。也不过是盏茶时间,李立权已然在整个山洞中走了一个来回。
脸上连一点汗水都没有的李立权看了看有些呆滞的林浩宇,冷哼一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培养你的战场直觉么?因为,你现在实在太弱了!这个阵势,这个难度,如果有我的实力,可以稳扎稳打、一个个地方打过去,也不过是多多耗费些时间。但如果是你,只要进去,就会成为筛子!因为你根本抗不下那些弩箭的攻击!”
“所以,我将会为你准备入门级别的难度,你只要不是和猪一样笨,那么十天之内就可以进入纯熟难度。”李立权冷笑着,伸手拍了拍,山洞中的光线就子都亮起。
林浩宇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将身上的钢板全部脱下。结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被李立权一拳砸在后背上:“穿着它跑!我允许你脱下它了么?”
于是,林浩宇的呼吸为之一滞,却不得不提起一股子丹田气,将外脉中的真炁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向着机关群中飞奔而去!
比起方才的精通级别,现在林浩宇所面对的简直就是小儿科。但比起李立权,林浩宇确实就像一个婴儿一般无力。因此,他在阵中狼狈地躲闪着突然冲出的假人的攻击,连滚带爬地避开弩矢弹丸的攻击。动作没有李立权潇洒,形象也是相应的狼狈。
如果不是因为难度降低、这里所有假人、弩矢、弹丸都换成了木头,林浩宇觉得自己现在一定会像筛子一样倒在地上。光他自己注意到的,就有四十根弩矢、六枚弹丸砸来了身上!
眼看着就要到了尽头,林浩宇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一个假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柄木头制的匕首在离他的喉咙只有半寸的地方汀。于是,他的身后再度传来李立权的吼叫:“你简直就是猪!不,我真的不该侮辱猪的!猪都比你聪明一万倍!只要还没有脱离战场,就要保持一万分的警惕!我收回我刚刚说过的话,你能够在一个月内完成这项任务,你就可以和猪比比谁聪明了!”
背对着李立权的林浩宇努力地咬紧牙关,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他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怒吼出声,招来更阴损的教训!日复一日,痛苦带来更深痛苦,羞辱带来更多羞辱,在杜傲天的默许下,时间过的如此漫长……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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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马蹄轻快归心箭,青霞观外道貌看
( 盛京城,魔教据点外,旭日初升,晨风微拂。
林浩宇一身白衣,骑着白马,向着送他的众人拱手道别。仅仅是四个月的时间,他便提前完成了由筑基中期到炼体期的巨大转变,而这一切,不仅仅要归功于李立权的魔鬼训练,更要归功于杜傲天与碧秀近乎填鸭式的灵药膳食。
“你小子现在很有钱,总坛的封赏可是大的离谱的。不过你一个筑基期的小家伙,拿着这么多的钱物是会被强的,姐姐替你收了好些,也免得你乱花。你吃的这些药膳,就从这些钱物里等值扣除就好了。”
这是碧秀的原话,林浩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就算是久贫乍富,可身处修真界之中,自己也不知道到底需要些什么,还不如将这些东西都交给碧秀,换些有用的东西。对于林浩宇而言,这些财富相对于自己现在的实力,也已经显得微不足道,虽然林浩宇现在只有炼体期最初级的力量,但这便也意味着林浩宇前途无量!
老实说,林浩宇晋升炼体期,是没什么感觉的。大抵是因为李立权采用的极限压榨的训练方法,林浩宇一直以来都几乎是在痛苦与折磨之中度过,等到这训练完成,身上的束缚拿掉,林浩宇愕然发觉自己的境界就提升了!
这境界的提升没有顿悟,也没有奇遇,就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以至于林浩宇在发现自己进阶之后,都不怎么有实感,直到意识到自己体内的真炁已经完成了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转化之后,林浩宇心中的惊喜这才真正显露了出来。
最早的时候,正邪势不两立,见之必杀,中域在千年前曾有一场大战,当真是生灵涂炭,万物凋零,而在那之后,魔教和正道也不得不站在一起达成一个共识,遵循一些最基本的规则。这无论正派还是魔教,他们的根基归根到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无论仙凡的区别多大,但他们最初的源头可都是凡人,这人就是他们的基础。魔教若是想要行走在正派的地盘,只要沟通好了,便也不是不可以的,反之亦然。当然,若是说天地教对魔教的入侵,这种情况肯定就只能是兵戎相见的。
“也不要太过乐观,小心为妙罢,这规矩毕竟都是人定的。”碧秀在一边说道。
林浩宇点点头,挥了挥手,拨转马头,向着南唐的建宁府地界奔去。没到破障期,是用不了什么强横法器的,类似李琦曾用过的柳叶飞刀,林浩宇便是用不得的,不过在这之前,林浩宇倒是准备了一些法器和宝物作为消耗品使用,他现在也不愁钱,这倒是无所谓了。不过这用不了法器,也自然就坐不了魔门独有的交通用具,所以林浩宇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骑马,带着“还乡”的文书向着卧虎庄方向奔去。
这“还乡”的证件,与他那本精心保存的《修仙许可证》一样的材质,不过不同的是正邪两道一同颁发的。毕竟无论是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是道教俗称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都是从不避讳亲情的,加之杀戮凡人无论对正邪都不太好,所以才有了“祸不及家人”的潜规则和“还乡证”这两样东西。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倒也不必多说,月余,林浩宇才来到了建宁府地界。林浩宇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想着当初杜傲天将他带到盛京城的那一道剑光——他这足足跑了一个月,还不如人家半个晚上,这便是仙凡之隔!
走在建宁府中,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当初为了拜师来到这里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无论如何,现在的自己再也不是当年的自己了,炼体初期的实力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有了魔教之中的经历,想要再次受骗却也是难了。
“回家,带上些什么东西好呢?”林浩宇默默地想着,一时间心中竟然有些恐惧。近乡情怯,如果不亲身经历,肯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无意识地走在路上,想着曾经那些有的没的,林浩宇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当他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醉仙居的招牌在风中飘舞,此时正当午时,正是吃饭的时候,林浩宇摸了摸肚皮,笑着向醉仙居门口走去。
醉仙居的小二一剑林浩宇穿着不凡、骑着的马匹更是神骏非常,因此一脸巴结地迎了上来,一个帮着牵过马匹,另一个引着他往里走。
一进酒楼,林浩宇就看见三四个老道正在那里吃饭№仙酿也不说了,反正道观里也有药酒,道士不住庙的时候倒不是禁止食用荤腥,但那餐桌上的两大盘熟牛肉就让林浩宇皱眉了。
他找了个靠窗的餐桌坐定,然后指了指那张餐桌,问那小二道:“那几个道士,你可认识?”
那小二听了,连忙说道:“认识,当然认识。这几位可是那青霞观中的仙长、高道啊,货真价实的修行者啊。您可不知道,自从前些时日青霞观的前任监院被谋杀的案子翻案之后,官府做了足够的宣传,如今这青霞观的香火是越发的旺盛,这建宁府、甚至整个大唐朝,可都知道这青霞观里面住着神仙,现在金来寺那些和尚好几个都打算蓄发转投青霞观呢。”
林浩宇闻言,露出一丝不喜,挑了挑眉毛,想必那建宁府的供奉为了讨好昊天宗的门徒,做了不少的宣传罢?毕竟那可是整个正道联盟之中最大的教派,哪怕是一点善缘,也足够这些凡俗中的先天供奉受用无穷。
想着这些,林浩宇随口点了几样热菜、一壶十年份的醉仙酿。或许是在这里让他想起了在山上当善信的年代,他下意识地没点牛肉。
等小二将菜送上,林浩宇又问道:“我再问一下,这青霞观里,现在有多少挂单的道士?”
这问题问的就有些偏,但林浩宇却深知这些小二的根底■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见多识广,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在酒楼之中谈话的时候,都是免不了说一些奇闻异事、人情风土的,这小二们听得多了,也就记下了。
这小二听了问题,有些为难地掐了掐手指,似乎是在盘算。林浩宇露出一丝笑容,扔出几枚十文的大钱。此刻的他因为马上回家的缘故,心情不错,所以很轻易地满足了小二的这些訴求。
这小二看见钱,眼睛就是一亮,一边把这些大钱收好,一边说道:“方才小的算了一下,现在青霞观中应该有近百的仙长。您是没去看过,现在的青霞观可不是曾经那个破破烂烂的道观了,官府出钱出人翻修一新不说,连上山的路都给修复了,原来不足两辆马车同行,现在上下六辆马车都不成问题。”
林浩宇点点头,挥手让小二下去,脸上就露出一丝了然,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青霞观一下子来了七八十个挂单的道士,多几个不守清规的败类也是在所难免。
他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吃的有滋有味。倒不是这醉仙居的大厨做菜多好吃,实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吃什么都觉得美味。
不过,他的好心情随即便被打乱。只见那几个道士明显有些喝多了,居然在这公共场合划拳玩起了行酒令。林浩宇眉头就是一皱,一股子怒气从心底升起。
虽然他林 ...
(浩宇进入青霞观寻找仙缘是被骗的,那观澜道人也被证明是个坑蒙拐骗、烧杀抢掠的王八蛋假道士,但这也无法掩盖那青霞观中真正苦修的道士占据大多数的事实!单单那位为了让林浩宇少淋些雨、最终被冤魂吸光了精气神的中年道士,就让林浩宇已然有些入魔的心至今保持了一丝清明。
“道门三不起中,有‘食不言’之戒律,你三人本为出家之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犯戒,岂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林浩宇忍不住怒喝出声,伸着手指对着三个老道点指,“道门中人虽不忌荤腥酒水,却也有‘牛狗蛇龟鹤’五样不吃。你三人再次大口吃牛肉,其心可诛!”
“黄口小儿,修的胡说!我道门出家之人,讲求的是清静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万事随心就好。不在庙中,又哪有什么戒律?妄言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却知神明何在!”
一个肥头大耳的道士站起身来,伸手指向林浩宇,口中怒喝。
“此处是我青霞观地盘,你个俗人敢诽谤出家人?不怕祖师爷降罪与你!要知道诽谤出家人可是一等一的大罪!”
林浩宇看着这三人,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想到那心怀慈悲却枉死的中年道士、再看看这不守清规却潇洒自在的“道士”,便要用《归元戮天诀》催动五雷咒,活活的将这几个败坏教风、信口雌黄的王八蛋活劈了。
但是林浩宇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里毕竟是正道联盟的地界,自己进入不要紧,那张“还乡证”可谓是护身符。但是,如果他在这里动了神通、哪怕只是对这两个败类动用了神通,天知道明里暗里那些盯着自己的眼睛会有何动作!
见到林浩宇默然无语,那三个道士更显嚣张,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于是,四下里那些酒客们看向林浩宇的眼神中就充满了戏谑,看向三个道士的眼光里则满是钦佩。
有些无语地抬起来头,林浩宇呼出一口气,将头转向窗外。但耳旁那些酒客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着实让他心烦不已。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懂什么事?还和仙长们讲规矩,啧啧,人家出家人还不比他了解情况?”
“就是就是,估计又是一个想出名的傻孩子。”
“敢在建宁府找青霞观的麻烦,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
林浩宇强迫自己沉下心,将目光落在酒楼前的广场上。那里已然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原本扎堆在一起的算命先生大多不知去向,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打着“吴半仙”、“玉皇派全能真人”、“隐世神修断生死”、“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之类的招牌。
林浩宇瞬间想起了那个给自己测了两个字的中年儒生,于是他向着小二招招手,等小二走到近前,扔过去半贯大钱,在那小二眉开眼笑的时候问道:“这下面算卦的,今日里怎生这么稀少?我听说里面有个中年儒生堪称神算,还想着请他算上一卦呢。”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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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青霞观里见摸骨,怒不可遏正邪殊
( 那小二接了半贯大钱,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有隐瞒的道理,自然是张嘴就来,有啥说啥:“自从官府为青霞观正了名,这城中愿意皈依道教的人就多了,道士看相、算卦、风水,那都是本行,所以,求这些的人大多去了青霞观。”
小二吧嗒吧嗒嘴,继续说道:“可是呢,最开始青霞观的仙长们都是不理俗世的,去求签问卦的除了个别的有缘人都不予答复,但只要是给了答复的,必然准的一塌糊涂!这事儿一传开,更多的人就奔着那儿去啦!”
说到这里,这小二又是一笑,然后啧啧了两声,才继续说:“同行虽说是冤家,但是想要赚大钱不扎堆可不成,所以咱们醉仙楼门前的这些摆摊算卦的先生们,可都去了青霞观门外,只剩下几个腿脚不好、或者说岁数大懒得动弹的留在这里。”
林浩宇挥了挥手,让小二退下,望了望下面的算命先生,又看了看这几个吵闹的道士。不得不说,这上面有人还真是好办事,这青霞观有了官府的支持,发展之迅速简直骇人听闻,而这一切的源头,只不过是昊天宗在青霞观露了个脸而已。他看了看天色,一时兴起,便决定去青霞观之中走上一圈,顺便去那小树林里祭拜一番那名中年道人。
用过了晚饭,林浩宇桥马来到了那家熟悉的客栈,定了一间上房,将马匹存了,这才向青霞观方向行去。与第一次往青霞观那迫不及待不同,林浩宇此次是步行上山,反正他现在入庙也不能参拜,最多在庙门前算上一卦——魔教只信独一真魔尔丹,其余的神祗只要信了,就要被挂在刑殿的火狱之中活活烧死!
被整修过的山路已与林浩宇当年走过的不同,羊肠小道早就变成了数车并驱,山路虽已不熟悉,但景致却还是当年的景致,看到这一切,林浩宇一时间感慨万千。往昔的画面一一划过心间,他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只能哈哈大笑几声,路人不明所以,看到林浩宇这突然发神经,纷纷退避三舍。
“这位小兄弟,我送你几个字……”刚到山脚下,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便将林浩宇拦住:“相见就是有缘,我看你根骨清奇,周身有三道清气缭绕……”
林浩宇摆摆手,理都不理这个男子,迈步向着上面走去,可是没走几步路,又被一个看似七旬的老者拦住:“这位公子,老朽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定有血光之灾,天心最慈,不忍公子受过,老夫上体天心,这里就送公子一句话……”
林浩宇自是不理会这人,直接将这个老者无视,周围其他一些算命先生想来也是眼水够亮,知道林浩宇不是易于哄骗之人,便不再围拢搭讪,林浩宇边走边嘀咕:“这外面也太乱了。不光是信徒多,算命的也多,看着情形,十里八乡的算命先生怕是都来了?这情形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一边感慨着世道变迁,林浩宇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算命先生,试图找到那名当日给他测字的中年儒生,这四周算命先生们吹得天花乱坠的话语不断涌入他的耳朵,令他哭笑不得。
这十个人里面,有八个在不停地说好话,引得路经此处的香客们高兴得不得了;剩下的两个,则是拼了老命的恐吓,试图从这些人的手中榨出些钱财来。
这帮算命先生,说他们什么都不会,那绝对是污蔑,但这其中滥竽充数的居多,就算其中有点真本事的,能给你说出三分真话,可能更可怕,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祼的谎言,而是在八句真话里面掺杂了两句假话,就让人信服不已,上当之后也不可自拔了。怕的不是假中假,而是真中带假,假中带真。
世上的人,多爱听恭维自己的假话,而不愿意听真心实意的真话,不是在寻找真正的答案,不过在寻找一个符合自己心理预期的答案而已。
想到这里,林浩宇只觉得有些羞愧,自己当年将那中年儒生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更是冷嘲热讽了一番,只是事到如今,再想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也没有那个必要,林浩宇却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青霞观的门口,入眼的便就是青霞观那重新铸造了一遍的大门。与原来破旧的山门相比,这新的山门简直称得上是贵气逼人、金碧辉煌,门上青霞观的匾额,倒还是原来的匾额,古朴端庄,笔画苍劲有力中透发着一缕道韵,只是匾额的旁边镶嵌着的两块上好的玉石,将整个匾额的意境破坏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一个道士从旁边走过,林浩宇正想找他问问,但这道士穿着一身丝绸道袍,身上没多少仙气,但那将军肚却格外显眼,让林浩宇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顺眼。
“物是人非……不,这是物非人也非吧?到底现在是谁做了监院呢,唉……”林浩宇苦笑着,也不进门,转身向后面绕去,“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
林浩宇一边走着,一边有些恶意地想着:“若是那柏岩道人再过来,看见如此情况,岂不是被生生气煞了么?要是被他抓住山下那几个穿这道袍公然犯戒的王八蛋,会不会直接拔剑劈了他们?”
为了明正典刑,以及防止被魔教嘲笑,那几个犯戒道士肯定会被处理,但这青霞观失了传承,也算不得什么仙门,那些个大人物也不会太过在意这里发生的事,而凡界的人哪知道这么多道道,这青霞观最近这段时间,定然还是会香火鼎盛,巴结之人络绎不绝。
因为地势的原因,这青霞观占地面积并不大,也不可能向外拓展太大,因此,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的林浩宇熟门熟路地绕过院墙,向着后山走去。
猛然间,一个很是猥琐的声音从墙内传来,林浩宇挑了挑眉毛,却是听得真真切切:“施主,你怎么就不信贫道所说呢,施主这一灾劫,乃是生于心、发于虑、成于行,若不早些皈依贫道门下,早晚诵读经典祭拜祖师,小心神灵降罪与你,来,让贫道给你摸摸骨……”
“仙长,道教之中讲求的是一个缘分。小女子不才,此番入青霞观进香,只为明心明智,却无拜师之意,还请道长休要多言。再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摸骨之事太过荒唐!”一个带着些愠怒的声音传来,虽声调有些高,却是清脆悦耳,动听无比。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一心以慈悲为怀,欲救施主于水火之中,施主怎么不心生感谢,反而怪罪起贫道来了?贫道看你是红粉骷髅而已,摸骨也是道家秘术,可察天机观运程,这天心最慈……”这道士絮絮叨叨地说着,那感觉不像是个清静无为的道士,却像是个絮絮叨叨的和尚,不对,连和尚都不像,简直就是一个**的地痞。
“咱们这青霞观,变化颇大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浩宇悚然而惊,转过身来,就看见一张颇为熟悉的脸庞,正是张进机。
林浩宇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张进机叹了口气,慢慢地说道:“你这一走,却是对了,现在的青霞观,还不如却是还不如原来凋敝的模样……这人多了,败类也就出来了,而且还是明着败类,这法难责众,却是管不出个一二三。”
林浩宇默然,从山 ...
(下那三个吃牛肉的道士,到山上这个纠缠女施主的道士,青霞观的变化着实太大了些,却大的让他难以接受——在这一刻,他似乎还是那个青霞观中傻乎乎的善信,而不是一个经历渐渐丰富、心思逐渐狠毒的魔教弟子。
就听这张进机絮絮叨叨地说道:“本以为从那假的观澜手中夺回青霞观,我等便能将这道观经营好些。没想到名声出去了,人也多了,心,也就变了。”
这张进机很重礼仪传承,为人岁有些古板,却真是一心向道。当年张进机因为林浩宇一句“秃驴”而气恼,却不是因为他与佛家有瓜葛,只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却是不容当时的林浩宇说出那有辱道门的话语,不过这道门万千,像灵慧上人那样指着和尚骂秃驴的也不是没有,而有些邪修的道士,甚至比魔教更为邪恶。
似乎是在感慨,张进机眺望着远处的群上,然后才说:“像那佛教,凡俗之中无数高僧大德之辈广开方便之门,以有为求无为,上千年的苦工才换来如今局面,但仍然阻止不了一个个败类的产生。如今这青霞观,因为世俗官府的支持,瞬间有了如此声势,人心又岂能不变?这青霞观里的,究竟也还是一个个凡夫俗子啊……”
林浩宇沉默了,现在的他也只有沉默。即便他已入魔教,但对于这个让他成长、让他愧疚、让他失望的地方,有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感情?若是当年没有了青霞观,林浩宇也很难认清这世道,更难打下这修道之基。
“贫道和两位道友不喜这世俗的繁华,在你当年日常打水的水潭边结了一座茅庐,你若有空,便来看看,陪着贫道聊聊也好。”张进机转身,有些颤颤巍巍地向着山下走去,口中嘀嘀咕咕地说道,“欲出红尘先染尘,铅华洗尽方为真。可这尘,可能是那么好洗的吗?想当初,贫道找柏岩也想为青霞观讨个公道,可……”
看着这个似乎有着天大的能耐、但现在看起来犹如苍老了十岁的老人,林浩宇摇摇头,也转过身去。从高墙之中走向世俗、在世俗之中平和的发展壮大,是如今魔教也面临着的问题,这外事府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若这外事府人人都按章办事,林浩宇他们在处理了天地教的事情的时候,也不会闹出那个大乱子,后来更不会被人千里追杀。弘道,无论是什么方式的弘道,在这世俗之中,似乎都会被沾染一股铜臭味。
“其实,魔教的方式挺好的,不服我就剁了你,通过控制一个国家的上层,来达到控制全局的目的,省心又省力。”林浩宇突然想出这么一个古怪地念头,不由得哑然失笑,人心最为难测,若是想用让众人相互理解、相互谦诚的方法来弘道,那是最困难的事情。
林浩宇这正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出多远,之前那个道士猥琐的声音再度传来,其中猥琐的味道更加的浓郁,而一丝暴戾的气息也在其中若隐若现:“施主,贫道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且听贫道一句良言相劝,贫道给你好好摸骨一番,如若不然,三日之内施主必有血光之灾!”
一听这话,林浩宇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瞬间想起了将自己和自己的四叔坑进无间地狱的那帮子和尚,又想到那假冒观澜敛财的骗子,顿时咬牙切齿。以法术骗人,以正义之名吓人,窃道祖佛陀的语言恐吓人,这是林浩宇最恨的!
当下,他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顶梁门,不过他还记得魔教弟子禁止在这里动用法力的事情,因此只是使用肉身的力量,直接翻过墙去,对着那个一脸猥琐的老道怒吼着,就要展开全武行:“兀那老道,怎敢引神明而鉴猥事!以模棱两可之语哄人、以血光之灾吓人,纠缠女施主不休,你还是道祖弟子么!”
“你这败类是在作甚?”就在林浩宇说话之间,旁边又有一女子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声音。
那老道吓得一缩脖颈,慌乱地向后退去,那被老道缠着的女子向林浩宇和另一边过来的女子行了一礼,便匆忙离开。这老道眼见不妙,张嘴便想辩解一番,但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注意到了林浩宇,然后发出了一声尖叫:“林浩宇,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林浩宇愕然转头,就看见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大美女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一阵奇怪。但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这女子惊慌失措地高叫道:“师姐,救命啊,我看见林浩宇那个恶魔了!就是那个把我掳到魔教、险些让我清白不保的林浩宇!”
直到此刻,林浩宇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位是谁,那位盛京城拍卖行的拍卖师,被自己掳到杜傲天在盛京城的据点的林可茹!
“这就是那魔教的贼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端的是可恶异常!”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而后一个穿着道装的女子从虚空中出现,手中握着一把弹奏的小阮。她一见这林浩宇身具魔气,便就是用手上的小阮,一刹那间,林浩宇就见一大串带着各色光辉的音符从那小阮上出现,随后一大团的五光十色的光晕向着自己的头盖顶斩来!
70.正魔从来都难辨,慈悲到底存何间?
( 眼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风刃随着悦耳的曲调而来,林浩宇也顾不得那个猥琐的老道,鱼跃而起,翻身躲在那堵墙的背后。
那风刃收势不住,撞在那堵墙上,顿时间碎石乱飞,那堵墙摇摇欲坠,这林可茹见师兄有如此威势,竟将林浩宇吓得逃走,也是欢呼雀跃,双手紧握拳头,白皙的脸上满是对师兄的羡慕和对林浩宇的憎恨,那满脸猥琐的老道见状,掉头就跑。
林浩宇再度跳起,站在那摇摇欲坠的墙头上,满脸怒容,挥舞着一本金底青边黑字的小本子,就是一通的叫骂:“小爷是入了魔道不假,可是本次是我省亲回家,在这省亲期间,只要没有坏了正魔两家共同制定的规矩,就没有被揍的道理!”
那名看起来至少有了破障境界的坤道为之一怔,仔细地看了看林浩宇手中的那本的确是有着号称“免死金牌”的返乡文书,手劲略有缓和,但随即又按在了琴弦之上:“但是贫道刚才还看见你闯过这青霞观的门墙,试图攻击我道门中人,你已经是犯了错了!你个魔道贼子出现在道家庙宇,定然有什么图谋!”
林浩宇闻言,跳着脚叫道:“刚才那个老杂毛玩的什么把戏,存的什么心思,你这个算得上玄门正宗的还能看不出来?你不出言制止也罢,小爷挺身而出,怎么还落了个不是?你这番作为,却是还不如你那师弟了!莫非你修行寂寞了,巴不得那老杂毛也给你摸摸骨?”
林可茹见到这林浩宇说出这番话,顿时一窒,想要反驳叫骂,却又发现这家伙说得在理,心中虽是气愤,却唯唯诺诺,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反驳林浩宇两句,不知道如何反驳,但终归林浩宇是个魔教弟子,只能缩了回去。
林浩宇这边顿了顿,他用恶狠狠的目光地扫了一眼变得富丽堂皇、却快要没有道门韵味的青霞观内部,声音里就有种狰狞:“至于小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小爷入魔道之前在这里做过三个多月的善信,回乡省亲的时候顺便过来看看!”
“信口雌黄!既然入门做了善信,便是道祖弟子,必然心怀慈悲,怎能在那盛京城中做出强抢民女的勾当!”这坤道当即就是一怒,张口叱道。
林浩宇一听,转头就走:“小爷那时已经入了魔道,当然要有魔道的行事作风!至于当年小爷为什么离开,别说你们不知道!自从小爷走了狗屎运,宰了慧空那个傻了吧唧、弘法把脑子都弄傻了的秃驴,小爷何曾想竟然是白马寺内定的下任住持!!!想现在,你们正道怕是真的把小爷的家底都翻出来了吧?”
这名坤道当即沉默了,林浩宇这话说的一点不假,现在他的老底都被翻了个干净,这些事正道中人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的确确是没有说谎,若不是天符宗强势、灵慧上人更强势,再加上有那么一个“祸不及家人”的条款,怕是白马寺早就开始找他四叔林承照林一心的麻烦了,小小一个卧虎庄,不用修真界动手,官府加上一些地痞**,就强拆个干净了。
事实上,她和师弟来此,也是因为听得消息,魔教那边有人前来省亲,怕惹出事端,故而派人坐镇建宁府,她们听闻这青霞观风光甚佳,又是香火大旺,于是便往山上来了。
这坤道正思索着,突然间,已经离开的林浩宇又在那堵墙上冒了头,对着林可茹比划了一个恶狠狠的手势,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那处据点中逃出来的,小爷也没兴趣知道这个了,但是小爷想要告诉你,我和你、连同你身后的门派飙上了!迟早有一天,小爷要把你再掳回去,那时候小爷也算是一方豪强,你就安安心心地给小爷做个压寨夫人罢!记得洗干净了等着小爷!”
说罢,也不管林可茹的面色狂变,也不管林可茹那位师兄的眼神转冷,他纵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向着道观的后方奔去。如今的他,对于这座寄托了曾经修仙了道梦想的道观,是彻彻底底地死了心。
当年那观澜道人有一句话没说错,那就是道教在宣传上,有着天然的劣势,就是因为道教的“清静无为”、“无为无不为”,一心念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却不知道那些将自己搁在高墙大院中的想法,让道教在世人眼中只剩下风水、卦象、阴阳等等皮毛了。
为什么道士没有和尚有钱?这个当初刚刚入道观的想法再度浮上心头,当年是对着面前的窝窝头稀粥小咸菜想着佛寺中精致的素斋发感慨;如今是对着已然快失了道门本分、久贫乍富之下的青霞观发感慨,乱花渐欲迷人眼,这骤富之下,青霞观的人不迷失才奇怪了。
贫困的时候往往能坚守节操,等到有了钱财或者多了门路,反而乱了心思,摇头叹息着,林浩宇很快来到了后山的那一片树林,当年因为观澜道人与鬼物斗法造成的破坏,早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不过那些被毁掉的合抱之木变成了一株株小树苗,也使得林浩宇可以从中多少还能想起往事。
夕阳之下,林浩宇一ρi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已被染成一片殷红的景色,慢慢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那名道士长得可以说很是平庸,但是他给林浩宇留下的印象却是敦厚、慈悲、平和,那是当时大多数青霞观普通道众所拥有的本质,他们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本质是却不会受到改变的,如今利欲熏心的青霞观道众之中,是不是也有当初坚定道心的人忘记了初衷而**在内呢?肯定有,否则青霞观也不会到这个境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心慈悲,却是终遭了不测?飞来横祸啊……”林浩宇嘴里咕哝着,神情转瞬间有些恍惚,“天心最慈?为什么我就感觉天道无常、大道无情,是不是因为我出来混得少,见得骗子却多?”
他掏出一壶酒,就在那树林中开始喝了起来,嘴里慢慢地嘀咕着:“常言道,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可那空色和尚,不也安安全全地蹲在大上觉寺‘面壁思过’么?四叔信封正道,不也曾经在九幽地狱中险些丧命么?魔教之中,烧杀抢掠之人不在少数,但却个个得了‘心志坚定’的评价,有了身居高位的资本么?”
一仰头,灌下那一壶酒液,林浩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着记忆中那老道交给自己干柴枯草的位置,躬身施礼:“善也好,恶也罢,追求本心方为真。当年,你心怀慈悲,连草木都不忍伤害,却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如今,我便坦荡自在,无法无天,打破樊篱,正式入魔,看看这贼老天能奈我何!”
他这一礼,可以算得上魔教的最高礼节了,除了独一真魔尔丹,魔教禁止、最起码是纸面上的明令禁止叩拜任何人,这个时候,林浩宇那依旧有一丝清明的内心却知道,暗地里不少人在盯着自己,有正有邪,如果自己此刻做出逾礼、逾规矩的事,马上就会有人挑出来找麻烦!
缓缓地,一层黑气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他体内的《归元戮天诀》为之一滞,随后以更加快的速度运转起来,原本深灰色、肃杀无比的真炁,在此刻变得更加的诡异,似乎拥有了吞噬一切的异能。
一阵古琴的铮鸣从山下传来,伴着一个虽然苍老、但却清越 ...
(悠扬的歌声:“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事人间笑哈哈,周游四海你为啥?苦终受尽修正道,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事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家。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访求名师修正道,蟠桃会上赴龙华……”
林浩宇听了这歌,脸上顿时闪过一片蒙蒙的青光,随即,就被一股更强的黑气掩盖,林浩宇仰首望天,突然发出一声不明意义、但满是戾气的怒哼,眼中似乎绽放出灰白色的光芒,而后,他收摄了心神,摇摇晃晃地向着建宁府方向走去。
山下的水潭边,张进机停下琴声,轻轻地叹了口气:“贫道终究是慢了一步么?”
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身影背着他,慢慢地说道:“早一步,也是一样,他现在的情况,不疯魔,不成活。留得一条性命,早晚还有顿悟的时机,若就这么折损在这,丢得性命,再谈什么机缘也是空话,我们……”
“苦终受尽修正道么?”张进机苦笑着摇摇头,“也罢,只要他不折损了,以那人的能力,随便安排个坑给他跳了,就算不悟,也是强行悟了。”
那人转过身,很认真地说道:“但也不能等啊,无为只是不妄为,可不是什么都不做。我方才掐指一算,他此次回乡,定有一劫,大劫过后还能再逢,到时候你教些道理也罢,免得日后神虚子找你麻烦,毕竟他算是那人的皈依弟子。”
张进机缓缓地点点头,又抬起头,盯着这人的脸,慢慢说道:“贫道看你不像个读书读傻了的酸儒,倒像是那帮不沾因果、算计入骨三分的老家伙。你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夕阳下,这人不就是那个给林浩宇拆字解说的中年儒生?只是此刻,他的打扮是一身的道装,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能看出,他的道装上并没有定慧剑和三清纹。
中年儒生哈哈大笑,转身化作一道清风而去,空中余音未了:“我嘛,你猜?”
71.从来世上少规矩,命到穷时恨无力
( 客舍之中,林浩宇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默运玄功,闭目内视之下,体内的真炁比前几日更加活跃凝实,在外脉之中如同不断壮大的河流,冲击着他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今日在青霞观的遭遇,逆则更逆,看破了世间这些是非,反而助长了魔功,现在让林浩宇全力运转体内的真炁,以他外脉毫不阻塞的特性,速度将达到一般人的十倍,也就是没有之前的两倍,另外,他的瞬间爆发力似乎增强了两倍不止!
“天道无情,大道无情,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长在这天地之间,便有其道理;大道三千,适合我的或者只有这条路子,我便逆了这正道入魔又如何?”林浩宇想着,缓缓汀体内的玄功,然后直接倒在了床上,蒙头大睡。
第二日清晨,林浩宇骑着马出了城,向着卧虎庄方向奔去,思来想去,他还是不知道卧虎庄到底缺了些什么,所以他打算将自己带来的外伤丹药匀出一些,虽然比起四叔的丹药,这些丹药无疑多了一些化不开的戾气,但短时间内疗伤的效果却是四叔那些丹药无法比拟的。
“他们看见我……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呢?父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父亲会不会还在闭关思过?母亲过的到底怎么样?他们见到我现在的实力,会不会很高兴?或许能一家团圆了。”
林浩宇有些向往地想着,思量着自己回去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傻笑。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前方传来,只见一名脸上蒙着黑布的大汉恶狠狠地看着他,提着一把单刀,大声吼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我是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看着这身材魁梧、实力却不过是筑基期的大汉,林浩宇不由得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官道上打劫?这情节也是忒离谱了吧?也太老套了吧?你好歹也请不要把说书上的台词本给照搬下来吧?
但林浩宇也不管,他随手拿出一个钱袋掂了掂,大钱撞击的清脆响声让这名大汉很配合地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
林浩宇眉头一挑,对方这反应却不似作伪,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有些讨好地问道:“小子倒想请教大侠,这买路钱是多少呢?”
那大汉眼珠一转,冷声说道:“你的命值多少钱,这买路钱就是多少钱!”
林浩宇双目一眯,一丝精光迸现,他抖手将手中的钱袋扔向大汉,同时冷声说道:“拿着这些钱,给老子滚蛋!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愿与你计较,若再不滚蛋,小心老子活劈了你!”
钱袋上抛过去之后,加上力道,冲击力不小,那不过筑基期、实力稀松平常的大汉抓住钱袋,不由得被砸得倒退了数步,脸色就是一变,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路边的树林中猛然射出一大波弩箭,将他与林浩宇死死地罩在其中!
一声威严无比的怒喝从树林中传来,一个顶盔挂甲的南唐将领大声吼道:“江洋大盗吴同在此,诸位同僚还请尽心尽力,莫要让这贼人再跑掉!旁边那人,刚刚将赃物交予吴同,想必是同党之属,给我杀!”
吴同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嘴刚刚张开,就被一键贯穿了喉咙,那箭矢闪着青色的光晕,巨大的动能直接撕裂了吴同的脖子,带着他的尸体向后飞退!
“杀江洋大盗,保一方平安!”
至少一百个官府的兵丁怒吼着,向着林浩宇冲来,手上的弩矢好似飞蝗,几支闪烁着青色光芒的弩矢提醒林浩宇,这是来自天地教的手笔!
见到四周陆续飞来的箭矢,林浩宇双脚离蹬,猛踩马背,座下的马一声哀鸣,他趁着力道向着相反方向跃去,虽是躲开了弩矢,可他的马却被射杀当场!
“天地教,你们居然跟小爷玩阴的,小爷记住你们了!”林浩宇一边思量着,一边飞奔,向着旁边树林而去,那名将领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人跟上,几条狼狗在林浩宇的马鞍上闻了闻,狂吠着冲了下去。
狂奔中的林浩宇心中凄惨,只把天地教这帮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他自幼在建宁府长大,虽说不能习武,可这建宁府的兵丁都是个什么水准还是略知一二的,若是这帮兵丁有如此修为,那建宁府的督军大人早就有了拥兵自立、甚至起兵造反面南称尊的本事了!
毫无疑问,这是天地教对自己的一次报复!他们根本不动用修真界的力量,只是让麾下的弟子加入南唐的军队“奉命剿匪”,这样一来可以动用自己熟悉的武器,二来也不会引起任何不良反应,那江洋大盗的名头,现在可是死死地按在林浩宇的头上,击杀之后,最多算是误伤,赔礼道歉之下魔教也不可能有什么太过激的举动!
这天地教,淫于奇巧之器,修为不高,乱七八糟的手段不少,在修真界见不得什么大的作为,毕竟修道之人可翻天覆地,在凡间却是如鱼得水,仗着奇巧之器的便利蛊惑人心。
听说还曾经有大胆的天地教门徒用火药造出了可以喷火的枪支,被一些国家秘密采购,杀伤凡人简直攻无不克,对于修真者,火药推动的铅丸总是无用。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李立权所说的那句“小手段”是个什么意思!他心里暗骂着,亡命奔逃。若非实力大有进步,怕是他在第一波箭雨之中就已经命丧黄泉!
不过林浩宇还抱着一丝幻想,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本返乡证,一边奔跑一边挥舞,不断地喊道:“我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我是返乡的魔教……”
“什么魔教正教?简直一派胡言!拿着几张破纸随意勾画一番,就能够蒙骗本官么?若没有路引、路条、籍贯证明,你便就是个江洋大盗无疑!本官不信那荒唐离奇之事!”
那将官目中精光闪烁,看那力道,明明是一个炼体后期的大高手!
一瞬间,林浩宇想到了刚刚吴同脸上的惊愕表情,对方显然是被对方请过来演戏的,却不料他们竟然上来就杀了自己,仅仅是为了麻痹林浩宇而已!这天地教虽然做事诡谲,所谓正派,可他们在这地方如此肆无忌惮,却是林浩宇未曾想到的,看来生怕宅赃嫁祸瞒不过魔教,便将水搅浑,让魔教有口难辩。
林浩宇一面逃跑一边咒骂,却不敢真个回身突下杀手,一旦自己动手,意义就变了,那就不是官府缉拿江洋大盗,而是修真者对抗凡间官府,那么正道联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把破障期、甚至是化液期的高手调派来,将自己一击毙命!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林浩宇如今就像那个有理无处说的秀才,在一帮筑基期兵丁的追杀下不断逃遁,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快些回到卧虎庄!依照凡间的律法,只要有人能够佐证,能够证明这里是他的籍贯,他便能洗脱了罪名;当然,天地教带着他的尸首到卧虎庄认尸后再证明他的籍贯便没任何意义了。
于是,林浩宇调了个方向,便朝着卧虎庄的方位夺命狂奔,他的身后,已然有两名“官兵”急不可耐地掏出弹丸速度更快的手炮,这可是天地教的秘密武器,对着他的背影连连开火! ...
看着这在身边不断爆开的弹丸,林浩宇就是一个哆嗦,若不是建宁府山多林密,他此刻怕是早已经化作一缕孤魂!那些弩箭、弹丸明显是特制的好货色,事闪烁之间,将一棵棵大树贯穿、击毁!
若不是被李立权魔鬼操练过,林浩宇的身体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强化,战场上的直觉已有了质一般的飞跃,怕是他此刻早已被那些打穿树木岩石、却依旧余势不歇的弹丸贯穿了身体!
“我他妈的就是被追杀的命么?”林浩宇一边在心底里感谢李立权的魔鬼操练,一边低声怒骂着命运的不公,想想他林浩宇,从偷面包被真神教骑士追杀开始,遭到了多少次的追杀?撞破好事被空色和尚追杀、剿灭天地教之后被一心抢功的李琦追杀,如今不过是返乡省亲,又被这帮天地教的无耻之徒追杀!
猛然间,前面的树林变得稀疏了,分心之下的林浩宇来不及收住脚步,竟然直接跃出了树林!追在后面的天地教众人一时间喜上心头,不断喊着“抓捕江洋大盗、保一方平安”的号子,一边向着林浩宇追了下去。
“我命休矣!我命休矣!”林浩宇脸色一沉,急忙藏在一块巨石后面,可还没等他喘口气,那巨石便瞬间被轰得四分五裂,看来天地教动用了比手炮更厉害的东西!林浩宇咬咬牙一跃而起,躲过几支弩箭,却不成想更多的弩箭飞来,将空中无处借力的他牢牢锁定!
半空中的林浩宇眼见着一支支泛着光芒的弩箭向自己袭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间将外罩的儒衫震碎,露出里面用精铁打造的铠甲,这却是林浩宇上次的铠甲坏了之后又打造过的一身甲胄,只是这身甲胄的防护能力却比不上之前那从魔教总坛拿到的那宝贝。
只是林浩宇却并不是要用这甲胄对敌,他一声爆喝,将那精铁上衣抓在手里,猛的一抡,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箭矢和弹丸,用力一甩,整个人向反方向的森林之中扑去!
“不能让他跑了!”那名将领冷哼一声,一跃而起,也不知在身上按了什么机关,那身铠甲上一阵变幻,顿时,铠甲上出现了两个黑洞洞的炮口,只听两声拿分先后的闷响,两颗直径半寸的铁球脱膛而出,向着空中来不及变向的林浩宇飞去!
林浩宇感觉有恶风传来,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拧身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向下一看,就发现这是卧虎庄边的那处天坑、自己在油灯的幻象中看到的、因为青龙白虎打斗而出现的天坑!
一颗灼热的弹丸划过,林浩宇的左臂上留下一道痕迹,带着焦糊的味道射向远方,而后,更多的弹丸从背后飞来,很显然,这名将领身上的铠甲,是天地教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能够连续、大量进行不间断射击的武器!
林浩宇虽说特地准备了对付天地教的法器,但仓促之间也拿不出来,这法器也只能使用数次,之前自己还没有到绝体绝命、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想要省着,当做王牌来使,现在到了绝命之时,却已经用不上了,哪怕不管不顾撕破脸斩杀这些天地教徒,坏了规矩,也是不能,别人早就算尽了他的反应。
血液划空而落,洒在天坑之中,洒在破灭林浩宇正常修真之路的地方,林浩宇坠落在坑边,感受着身后的灼热、左臂上的疼痛,不禁想道:“也是一个轮回吧,难道我不该走这条路,从这里丧失了修真的根本,今天又要命陨此处,看来我就不是修真的料,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梦,爷爷,孩儿赎罪来了!爹、娘,孩儿不孝!”
泪水喷涌而下,林浩宇的感知似乎将时间无限的放慢,看到那箭矢和弹丸向自己袭来,一种无牵无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灵,似乎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平静的看待即将到来的弹丸和自己将要面对的失望,再恨自己不能当机立断也是无用了。
72.人生处处皆关窍,机关算尽难知晓
( 就在林浩宇万念俱灰之时,天坑深处传来一阵轰鸣之声,他周边瞬间出现了一层明黄色的光罩,弹丸与箭矢撞击其上,发出点点火星坠落在地,同时,一股古怪的吸力从天坑中出现,掉落在地上的箭矢和弹丸被吸入天坑之中,连带林浩宇随身的兵器都有种将要飞出去的感觉。
林浩宇长出了一口气,没来得及擦拭冷汗,只听天坑下传一声古怪、含糊、暴虐、怨气冲天等等诸多元素间杂的暴吼:“谁!是谁在伤害我家宇少爷!”
天坑底部冲出一股灰尘,如同龙卷风一样呼啸而来,直接袭向天地教的带兵将领,震震刺耳的惨呼传来,等灰尘消散,一具血淋淋的白骨掉在了地上,碎成几截,从白骨上附着的破碎衣衫来看,分明就是刚才那个将领,众人惊愕中,看到空中还悬浮着一个身影。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悬浮的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人,已经破烂的几乎遮不住身体的家丁袍,缺失了近乎一小半的脑袋,只有一个全白色的眼睛透露着摄人的光芒,嘴角和双手上的鲜血不断向下滴着,连破旧的家丁袍都染满了鲜血,与灰白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地教众人齐刷刷的后退一步,一个胆大的教徒举起手炮,向着这怪物接连扣动几次扳机,可以弹丸击中那怪物的身体,如击败革,声音沉闷,那怪物却丝毫不见影响。
这个人或者说这具尸体仅剩下的白色眼球扫了一下地上那百多名天地教徒,含糊不清地暴吼道:
“是你们,对,就是你们要伤害林安要保护的宇少爷!你们全都该死,统统都要死!”
林浩宇面色古怪,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来面前的这古怪到了极点、也恐怖到了极点的怪物到底是谁?这个就是当年带他出来玩,最终被林福雇佣的杀手直接摔死在这里的林安!
“林安……是你么……”林浩宇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大声问道。本来他对这个林安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如今,自己马上就要毙命,最危险的一刻,却仍旧是早已经失去生命的林安来保护自己,任何魔教的同袍,任何卧虎庄的亲人都没有见到,任何神佛都没有见到,只有这个几乎已经在记忆中消失的林安前来救自己,到这种程度还有那不灭的执念,林浩宇鼻头酸酸的。
浮在半空中的林安并未答话,仰天一声咆哮,带动更多的灰尘冲天而起,由天坑底部连接到林安身上,如同一条灰色的大蟒,空中一个摆头,向着天地教徒呼啸而来。
这一刻,原本瘦弱的林安,完全成了死神的代名词。
眼见面前的怪物如此凶狠,天地教徒也不敢藏私,手炮、弩箭,甚至是那些从佛宗道门拿来的符篆,纷纷向林安砸来,但是这一切对林安都无法造成哪怕一点伤害!灰色大蟒呼啸而过,从中掉落的是一句句失去气息的尸体。
这群筑基期的弟子根本无力抵抗,只得赶紧分散开来,天上地下在此刻似乎都被林安嚣张的气焰充填,随着天地教徒逐步的减少,林安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怪物,老子和你拼啦!”一个绝望的声音传来,几名天地教的弟子激活了十多颗杀伤力极强的圆球,向着林安狠狠地砸了过去!
硝烟过后,除了周围的浓烟和碎石之外,林安毫发无损。
“不许伤害少爷!林安不允许你们伤害少爷!”林安的声音愈发的含糊暴虐,这声音从浓烟之中传出,宛若魔音贯脑一般,将四周的天地教教徒震得头晕眼花,几个心智不坚的当即倒地不起,昏阙了过去!林安从硝烟之中走出,带着一身的血沫、一身的硝烟,宛若从九幽之中走出的魔神!
那边的林浩宇看着林安大开杀戒,就知道事有不妙,这一干天地教徒若是逃出去一个,自己也会被按上“名为省亲、实则杀戮,口说慈悲、心生杀孽”的帽子,被追杀不说,极有可能连以后省亲的资格都丧失了!
于是,他趁此机会,从地上捡起两把弩来,以最快的速度在密林之中穿行,用弩箭将一个个天地教教徒击倒。
此刻林安的状态,已经是神智尽失,只留下一丝执念不散,凭借本能来保卫着林浩宇的安全,若非林浩宇的鲜血滴入天坑,让林安有所感应,或许千百年,林安都不会有所动,只会在此处不断潜伏,可能慢慢腐化,也可能由此化作尸仙,到时候林浩宇或许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保护林浩宇的执念也早消散了。
至于本来弱的一塌糊涂的林安为什么会有如此威势,林浩宇也想不明白,但看看林安苍白的皮肤、挥手间带出的灰白色气息,定然与那堵塞了他的经脉的尸气有关。
“苦尽甘来,阴极阳生?难不成这尸气对人有害处,却对尸体有滋养之效?”一个古怪地念头浮现在林浩宇的脑海中,但随即便被他平息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干掉所有的天地教徒,不让一丝风声走漏出去。
就在这时,林安自此发出一声含糊至极的吼叫:“你们还在暗中躲藏,一定是想等到林安回去歇息了,无法保护宇少爷了,就出来杀掉宇少爷,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一连三个“是不是”吼出,最后那一个简直摄人心魄,或许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林浩宇了,只是不知道这缘故使用因为林浩宇体内的尸气,还是因为林安的力量。
借着这个机会,林浩宇跟身进步,两支弩箭射出,将两个跑的最快的天地教徒射倒在地,这才缓缓收手,掏出一柄匕首打算给这地上的数十具尸体挨个补刀,方才林安讲话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含糊,他根本没有听清!
只见那边的林安继续卷起灰色蟒尘,带着森森白气砸向虚空,一个身影惊叫着从虚空之中飞出!
根本没有这人反应的时间,他只来得及催动一件保命的法宝,便完全被林安压制住了!林安的速度似乎在一瞬间提升到了极致。他的身体完全化作一道残白色的光芒,绕着那法宝产生的金光一阵乱飞!
仅仅是一刹那,那法宝散发出的光芒轰然破碎,而那名修道者则被一拳打穿了胸膛,而后化作碎尸落在地上,溅起一阵血雨!
林浩宇呆呆的看向天空,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要知道,能够神隐虚空,最起码也是借助了极品法宝的破障期高手,可在林安的手中,这种等级、甚至是化液期的修道者连三次呼吸都撑不下!
林安惨白的眼珠在整个战场上扫视了一边,见再也没有任何碍眼的东西后,含含糊糊地说道:“坏人……都被杀死了……宇少爷……宇少爷安全了……林安累了,林安要回去休息了……”
林安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林浩宇,还没有等林浩宇说什么,灰尘卷起林安,没入黑乎乎的天坑底部,看着林安远去的身影,林浩宇长长地叹了口气,此刻的林安,神智已经不清晰,是不是认识他,根本不能确定,之所以没有连他一起灭掉,是因为林浩宇还是因为林浩宇身上的尸气,实在无法确定。
来不及多想其他的,林浩宇低下头,用匕首在每一个天地教教徒的颈部补上了一刀,无论生死,每个教派,都有不少龟息装死 ...
(的法门,来对付某些妖兽或者探索某些遗迹,所以这补刀是少不了的。
等到这些都做完,确定每一个天地教教徒死死了,林浩宇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来到林安打爆那个破障期以上高手的地方,发现一片水晶在原地散发着熠熠光辉。他好奇的走了过去,然后捡起水晶,往里面输入了一丝元炁,一些他杀戮“官兵”的画面在那水晶上闪现。
林浩宇打了个哆嗦,看来这次有人非要弄死他不可,手段端是天衣无缝,算到了自己的反应和应对,算对了自己的路线,但是唯一算漏的就是林安,连自己都几乎忘记了林安的存在,更何况外人,另外,这水晶便是最直接的证据,这人只截取了自己攻杀这所谓“官兵”的内容,却没有自己被追杀的景象,如果这玩意流出去,自己只怕在卧虎庄就会被蜂拥而上的正道高手砍成肉泥了吧?
林浩宇迈步来到那天坑旁边,此刻林安早已消失在天坑之底,不见了踪迹,甚至连气息都已经完全消隐。林浩宇看着天坑,心中便是一声叹息:“罢了,就算有人看见小爷也认了!魔教的典籍中,没有超度亡魂的经典和科仪,所以,就用这道家的典籍吧,送你一程罢!”
说罢,林浩宇就在这天坑旁边盘膝坐下,气运丹田,将那经韵唱得响彻天地: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屈曲亡。冤家债主,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升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敕救等众,急急超升。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林浩宇缓缓起身,收拾了一番后,转身向着卧虎庄方向走去。同时心思却有回转:“以后,若是有了机会,这里还是要来看看的。福祸相依,看来我体内淤积的那些尸气说不得也未必全是坏事,林安竟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真是惊人……这答案,看来还在这天坑之底啊!”
这时候,林浩宇已经打定主意,等到了结丹的境界,便要回来将这天坑之底调查得清清楚楚。
73.逆子归家冷眼对,借由空色觅机会
( 卧虎庄乃是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第一豪强,而在卧虎庄之中,林家则是最大,可以说,这方圆百里之内,林家就是天,林家就是地,就连官府的影响力,在这里怕都不及林家的十分之一。
这影响力是好处,却也是坏处,若非初代家主族规甚严,严禁子嗣嚣张跋扈、无限制地扩张,恐怕不等这十里八乡成了林家的牧场、耕地,南唐官府的大军就用“欺房霸田”等名义杀上门了。
但是,即便林家努力地压制着自己明面上的触角,但这在卧虎庄外不远的地界,闹出这么大动静,林家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当下,就有两小队卧虎庄子弟向这边赶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正因如此,他们也顺理成章地遇到了正向着卧虎庄方向走去、一身狼狈的林浩宇。
当即,就见这些林家子弟“刷刷刷”地拔出腰刀,将林浩宇团团围住,铮亮的刀锋险些抵在林浩宇的脖子上。一个小队长冷冷地看着他,用如同刀锋一般冰冷的声音说道:“林浩宇,你已经是被逐出门墙的人了,谁允许你回到卧虎庄的?”
另一个小队长眼中的冰寒更甚,他死死地盯着林浩宇,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有脸回来?”
林浩宇没有挣扎,就那么任凭刀锋指着自己的脖子,一股悲凉在他的心中缓缓弥漫开来。他认识这两名小队长,甚至可以说很熟悉。这两个人都是三房的旁支子弟,一个叫林青,一个叫林廷。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回到家后会有什么待遇,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或者说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待遇,在他的想象中,如今他有了这般实力,回到家后最多也就是一片怒骂,然后自己鞠躬作揖罢了。
第一个小队长林青打量了一番依旧显得很狼狈的林浩宇,声音中除了冰寒还带上了讥讽:“说,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在外边混得太惨了,不得不回来蹭吃蹭喝了?”
看着昔日家族中对自己很热情、很亲切的人对自己是这种态度,林浩宇的眼圈就是一红,他刚想说什么,就听林廷冷笑着说道:“我们不管你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这里是卧虎庄,是林家的宗祠所在,我们不会欢迎一个给家族造成了巨大损失的人回来,所以,请你转过头去,哪里来回哪里去。”
如果现在动起手来,林浩宇自认可以放倒这两个小队十六个人,但是那样的话,本来就僵硬的关系不久更加的无法挽回了么?想起在地府中四叔那向前的一步,林浩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慢慢地说道:“我有关于空色和尚的消息!”
此言一出,两个小队的林家子弟全都愣住了,空色和尚在林家的必杀榜单上,高居第一位,林家开出的赏金中,这空色和尚一人所能换取的钱物便是第二位到第十位悬赏总额的十倍!而且,一旦发现空色和尚的踪迹,只要确定了消息的正确性,那么不管是谁都可以来林家领上一笔赏银,甚至,就是那个必杀榜上排名靠后的,都可以凭着真实的信息直接将功抵罪,成为卧虎庄的贵宾!
林家和魔教相比,那是万万不及的,但在这卧虎庄方圆百里,林家却是说一不二。
林浩宇因为害死了长辈的关系,名声在林家已是臭不可闻,可比起那必杀榜上第二名、号称山南侠盗的李猛还是要差上不少的,而就算是这李猛,若是带着空色和尚的头到这卧虎庄来,却也能够马上被他们除名并奉为上宾,所以,这一时之间林青、林廷二人也有些发怔。
过了少顷,林青伸手让几名林家子弟将手中的长刀放下,慢慢地说道:“关于那个妖僧的消息,的确关系重大,但这妖僧本来就是你引来的。现在我姑且信你一次,带你去宗祠,若是长老们证明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你……”
林浩宇点点头,表示没有异意,反正自己就算告诉那几个伟字辈的老爷子空色和尚的消息,也肯定是真实的消息,因为那空色和尚确实就在大上觉寺后山上面壁△为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干掉空色和尚的林家人,利用魔教的人脉查一下这个最近在正道突然很出名的和尚,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这时,林廷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才从那边过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那边点了几个炮仗,想看看天坑之底到底有什么。”林浩宇满脸无所谓地说道,那神情满不在乎,就好像当真是对此不怎么在意一样。
林青听到林浩宇这么一说,眼神一瞥,说道:“油嘴滑舌!说实话,你是什么情况,这庄子里谁不知道?连习武都不能的废物,还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外面创出点名头,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林浩宇双目一眯,一股精光闪过,直接一转身,纵步来到了林青的身前,右手搭在了他的咽喉之上,猛地用力将他举起:“你可以说我不孝、不肖、孽障、叛逆……等等等等,但是,你不能说我废物!绝对不行!因为,现在我这个废物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你!你信不信!!!”
黑色的魔炁充盈着林浩宇的身体,这力量在林浩宇的身体之中鼓胀、翻腾,就仿佛随时可能满溢出来一样。
四周的林家子弟见状,顿时再度将腰刀抽出,直接压在了林浩宇的脖子上。
一看周围人的动作,林青的脸色就是一变,双臂在林浩宇右臂上拍打着,林浩宇叹了口气,将林青放下,此时林青已经面色发白,不断的咳嗽着,对于林浩宇身上的这种恐怖变化自然是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得到这林浩宇的力量……这绝对不是他们这普通人能够对抗的力量,林青缓缓地抬起手摇了摇,涩声说道:“都放下刀,他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不算是废物。”
林浩宇一边用手将压在脖子上的刀拨开,一边冷冷地说道:“好了,现在带我去宗祠吧。”
林浩宇说完,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微眯着双眼,看着前方的道路。林浩宇在这里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如果这些人不是林家的人的话,如果这里是魔教的地界,林浩宇肯定是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血浓于水,林浩宇曾经害死亲人的事情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靥,他却是没有和这些人一般见识的打算。
林青和林廷相视一眼,点点头,铁青着脸在前面带路,而他们的身后,十四名林家子弟长刀出鞘,在林浩宇的身后围成一个半圆,就像是全方位的防护一般。
“他……应该有了炼体期的实力,所以你们把刀收起来吧,我们这些人捏在一起也不够他一个人打的,修真界跟凡俗是两个概念,没用的。”林廷的声音有点苦涩,他的实力在林家的旁支庶出的子弟之中算是不错的,已经到达了筑基中期,和林青懵懵懂懂的感应不同,林廷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林浩宇此时的强大。
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一片铿锵声响起,这一批林家子弟纷纷将手中的钢刀收入鞘中。
林浩宇扫视了一眼林家的子弟,不由得将他们与魔教进行了一些对比,这些林家弟子的训练,大概能与魔教最小的据点的外围弟子相比罢。
但是哪怕这样,可千万别小瞧了 ...
(这林家,和魔教不同,林家乃是世俗中的家庭,林家子弟能有如此素质已经是很优秀的了,即便是在各国官府中,也能变成数得上数的精锐。
一行人渐渐地接进来卧虎庄那高耸的城墙,四下里几个放哨的子弟有些兴冲冲地跑过来,刚想张嘴问林青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猛然看见林浩宇被围在队列之中,一瞬间便冷下脸来,对着林青、林廷怒吼道:“谁给你的权利,把这个逆子带回来!”
林浩宇闻言,心中就是一颤,他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能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人总是会长大的,现在的林浩宇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修仙满怀憧憬的富家少年,而是魔教杀伐果断的魔修,但在心中,对于这个家,他却是割舍不断;境界不同了,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就不同了,林浩宇这个时候已经能够体会到林家长老所做出的决定的意味,也能够明白父亲的苦心。
当然,这明白是明白,林浩宇心中的那个坎却不是说一句明白,便能够跨过去的,心中的空洞,也不是一句理解,便能够填满的。
空色和尚的事情,的确是因自己而起,但说白了,却还是自己实力不够。
正因为林家的力量不够,所以空色能大脑卧虎庄,也正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他才必须时常要以命相搏,以求一线生机。
林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浩宇,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子弟,却只能苦笑一声:“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愿意带这个林家的不肖子回来。但是,他带来了空色和尚的消息,所以我们必须将他带回来,到宗祠由家族长老们审核信息的真实性。”
74.卧虎庄里叩门入,亲情为何族长吐
( 那名林家弟子闻言,冷冷地看来林浩宇一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音,而后头也不回地掉头走了。看着他的神色,林浩宇只感觉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咸、臭,却独独没有一丝的甜味。
或许是得到了那名林家子弟的知会,庄中的其他人对林浩宇的到来并未感到任何的惊诧,但冰冷的神色却是一般无二;他们给林浩宇的目光中包含的不是憎恨、怨毒等情绪,而是单纯的冷漠,冷到了骨子里的冷漠,在这种冷漠的目光中,林浩宇只感觉从庄门到林家大门外这不远的距离犹如盛京城到建宁府一样遥远。
接到林家弟子回报,林家现存的四位伟字辈老爷子在此刻已然聚集到祠堂之中,面容严峻,林伟山看着其余三人,缓缓说道:“你们怎么看?这事情?”
“既然回来了,几年未见,虽然长了脾气,长了本事,还是林家子孙,总归是林家血脉,哪怕入了魔,也没有坏了我卧虎庄规矩,这世间万物,谁正谁邪?还不是为了一个利字?还有亲孝之意,见一见罢。”林伟昌慢慢地说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林伟河眯了眯眼睛,点头附和:“可以一见,但不能见他父母,虽说是我林家血脉,但是已经被逐出卧虎庄,也不算是林家之人;见他的父母,还是省了吧。”
“当初承照让他带走了油灯,也几次传讯告知我等浩宇的近况,浩宇此刻另辟蹊径,入魔而成事,机缘或许不小,灯灭卧虎兴,灯燃乾坤清,指不定魔道便是助长浩宇让油灯重燃的契机?”
“信那些玄奇说法有何益处?总归是他犯下大错,这兴也罢,灭也罢,一个林浩宇能有什么用?前段时间,承照之事惊动各大宗派,看似坏事,却响了承照名声!”
“交给我吧,我会把其中的关碍掰开揉碎了和他说明白的,拿着空色和尚做文章,只想着见我们这帮老家一面,倒也算不失赤子之心。”林伟昌说道,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些年,这孩子在外面没少受苦啊,可是,这族规却是不能轻易变动的,再加上承照那边……”
其余三名伟字辈的长老再也没有多说,只是相视一眼,点点头,起身走向后厅,只留下了林伟昌一人,一个负责宗祠内卫的林家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为林伟昌换上一盏茶,然后迅速收拾起桌上的其它茶具,快步离开。
这侍女前脚刚走,就听一名内卫从外边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家族罪人林浩宇,求见诸位长老,欲入宗祠,还请决断!”
林伟昌偏过头,对那名内卫说道:“让他报名而入。”
内卫得令,退出祠堂,而后大声吼道:“罪人林浩宇,报名而入!”
站在林家大门口的林浩宇听着这句话,努力地抬起头来,不让泪水流下,从宗祠到大门,一声声“罪人林浩宇,报名而入!”的吼声,让他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寒,那些吼声,就像一把把锐利的钢刀,毫不留情地扎在了他的心间。
……
天上的白云在风的吹拂下变幻着形状,林浩宇似乎看见了爷爷在向他微笑,又似乎看见林福满身是血的身影在满脸恭顺的等着他决断某件事。
当最后一声“罪人林浩宇,报名而入”的吼声落下的时候,林浩宇将双目闭上,然后缓缓睁开。他看着大开的大门,又看了看门后那熟悉无比的大院,猛然间一步踏出,带着莫名悲哀的声音随着一声大喝传遍了大半个卧虎庄:“孽子林浩宇,归宗朝族!”
短短数年,庄子是那庄子,人还是那人,但是彼此却几如陌路人……不,或许这才是最开始才应当有的情况吧?以后是不是视为仇敌?
林浩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无穷的悲哀。但在路上站岗的林家子弟并没有被这种悲哀影响,他们看向林浩宇的眼神中只有淡漠,十几年在林浩宇面前演戏装样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没有了林家二爷,也没有了林浩宇这个逃婚少爷,林浩宇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个没有仙缘,并给林家带来灾厄的废人。
祠堂之中,林伟昌听着林浩宇那一声声夹杂着悲伤、痛心、悔恨等等情绪的吼声,轻轻地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让林浩宇报名而入,就意味着还承认,最起码还四人承认,林浩宇属于这个林家,不过林浩宇能不能弄清楚他的意思,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族谱这东西写在纸上,却哪有本心重要?
足足一刻钟,一步一报名的林浩宇才慢慢走进祠堂,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能够修炼习武的这个可能,林浩宇在每一声中都运足了真炁,使得那些靠的近了一些的入道期、筑基期弟子被震得头昏眼花。
在林伟昌的面前站定,林浩宇深吸了一口气,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孽子林浩宇,归宗朝族!卧虎庄林氏不肖子孙浩宇,跪拜列祖列宗,跪拜族长!”
四周的林家子弟听了林浩宇这话,都是一愣,随即面色俱产生了变化,冷漠、气愤等等光芒不断闪现。
冷漠是因为林浩宇如此不知羞,不屑为伍;气愤是因为林浩宇已经被除籍,却自称林家子弟。
几个脾气暴躁的当场就张开了嘴,想要怒斥林浩宇几句“不知羞耻”之类的话语,但林伟昌的眉毛挑了挑,挥手打断了他们的怒斥,示意他们下去。
“族长!”一个脾气火爆的林家子弟低吼一声,脸上不甘、愤怒的神色毫不掩饰,而他看向林浩宇的眼神之中甚至带上了杀气,林浩宇伤林家太深了!
林伟昌眉头一皱,缓缓说道:“这次,他带来的是我们林家最大的敌人空色贼秃的消息,所以我可以容忍他的言行;但你们现在必须要下去,否则消息走漏,我们围杀空色贼秃的计划落败,这个结果是谁能承担的?”
听了林伟昌的话,那些个心怀不满的林家子弟也只能认命地低下头,咬牙切齿地走出了祠堂的大门,的确,事关家族这些年来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强的敌人空色和尚,相应的保密措施是必须的,而他们这些人在林福事件之后,也多少受到了些影响,这保密措施什么的,或许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林浩宇看着这些子弟,心中却产生了一些滑稽的感觉,连带的,这心头的不甘和愤怒也消去了不少,自己现在的敌人是天地教,是各大派,甚至是魔教自己,而这林家现在却在为了对付一个空色而头痛……
林浩宇自问,现在的自己对上这空色和尚,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奈何这空色和尚不在自己面前现身罢了,而这林家现在想对付空色和尚,却是如此大费周章也难得成功。
“这也是因为实力么……”站在山腰往下看去,此时的景色已与山脚之下全然不同。
等屋中伺候的林氏子弟都走光之后,林伟昌这才再次开口,缓缓说道:“你的事情,承照都和我说了,你借着空色和尚的名头回来,我也不予追究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情却不可能因此而改变。”
跪在地上的林浩宇默然,这是当然的事情, ...
(但在他的心中,自从林承照在他的面前跨出那一步的时候,便毅然认定了血浓于水的道理,所以他才回到这里,试图让家族能给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得到认同的机会。
“你也不要怪罪那些孩子,你犯下了滔天大罪,年轻人气盛看不过眼也是很自然的。”林伟昌的声音很柔和,也很有感情,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让林浩宇深深地将头埋低,“出去走了这么久,想必你也体会到了世间的心酸疾苦。修为能有炼体期,也足见你仙缘深厚。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又有哪一个不希望家族的子嗣强大起来?哪怕你不回到宗族,总也能为林家在外面添上一条血脉罢,这血浓于水的道理,谁都明白。”
林家治家便讲究一个“亲、孝”,林浩宇虽然纨绔,却也深受影响,而这林家能够在卧虎庄屹立数百年,也是因为他们虽然争端,却处处以此为自己做人基准,故而在危机的时候能够团结一心。
林伟昌说完,林浩宇猛然抬起头,有些嘶哑着嗓子,对着林伟昌说道:“现在,我回来了。”
75.卧虎总归是卧虎,浩宇无门见父母
( “但你却只有炼体初期的实力。”林伟昌的声音很是低沉,“林家在这卧虎庄立足以来,也不是没有被逐出家门者自行回返、重入祖籍的,但他们之中最差的,都有着炼体巅峰的实力,且为宗族留下过大功劳……而你,最起码是现在的你,并没有让祖宗律法网开一面的能力,也没有让祖宗律法为你网开一面的功劳。”
正因为林家讲究亲孝,所以在被逐出之后,林家与被逐之人也常常藕断丝连,除非对方真的六亲不认、罪恶滔天,不然林家也不会把事情做绝,林浩宇虽说被除籍在外,但他父母还在林家,这林家家老也曾将着现在林浩宇安身立命的古灯交给他。
林浩宇的身体抖了抖,他头越埋越低,他知道,林伟昌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是难听但是真真切切的实话!
看见林浩宇的沉默,林伟昌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这林家的子弟,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独林浩宇,若是换做了其他的嫡子遭了这个待遇,他也是会惋惜心痛的。
良久,林伟昌才说道:“所以你还不能回来,甚至我也不能让你去见你父母,无规矩不成方圆,族规森严,更因你所处的位置,我却不能网开一面。”
而且更重要的是,林浩宇和别人的境遇不同,铸就大错的是他,所以想要得到认同,林浩宇也需要花费比其他人更多的心思。
当然,也正如林伟昌所说,这实力上来了,想要回来却也是可以的,林家不是仙府名门,这一个炼体期巅峰左右的实力,便已经能够让族人敬畏,林伟昌若是想要让林浩宇回到宗族,这实力便是最好的借口。不过,实力却只是一部分而已,林伟昌说出来也确有搪塞林浩宇的意思,他不让林浩宇回归宗族的原因,却还有那残简的预言。
林浩宇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点不甘、一点点奢望,以及满满的自信:“我现在入了魔教,也就是凡俗之中所称的圣教,并在里面有着不小的靠山,所以,我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踏足破障境界、乃至凝液境界!所以,我认为我有资格让族规对我网开一面!”
可听到林浩宇的话,林伟昌却忽的冷笑一声,指着林浩宇便道:“你的经历、你的成就,承照早就观察了个明白,并且汇总了一份文件交给了家里,所以,我说因为你所处的位置,我更不可能让你返回林家,甚至是不能给你承认你是林家的一份子。”
林浩宇的眉头狠狠地跳动了几下,但终究是没有说话,他在等,他在等林伟昌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你告诉我,你叔林承照在哪个门派?”林伟昌的声音传入了林浩宇的耳朵。
林浩宇惊愕,略有些疑惑地说道:“天符宗啊。”
“天符宗是正道门派,而你所属的却是魔教。”林伟昌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在魔教之内的所作所为,林承照都和我说了,可以说把某些正道门派得罪得死死的,而我卧虎庄却还在正道的管辖范围内。”
“难道他们敢……”林浩宇悚然,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伟昌冷哼了一声:“本以为你在外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会有些长进,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幻想着那些所谓的规定会如何?那我问你,在你回来的路上,那些所谓的南唐官兵又怎样?”
林浩宇蓦然抬头,看向林伟昌:“你们都知道了?”
“我们林家,可以说是这方圆百多里的土皇帝,这里发生的事情,除了涉及到那些神神鬼鬼、玄之又玄的之外,还有什么能瞒得过我们?”林伟昌的声音中就带着一丝丝自得,也带着一丝丝的悲哀。
林浩宇只觉得心中一寒,但还美等他说话,就听林伟昌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为什么不派人去救你?”
看见林浩宇默然的神情,林伟昌发出一声嗤笑:“整个林家,可不仅仅是你一个林浩宇!我们要多少家族子弟的血肉抗上去,才能干掉那些所谓的官兵?如果走掉一个,我林家还能剩下什么?你被天地教灭掉了,是你时运不佳,我林家岂能为你填上几十条人命?你现在逃脱了,说明还有些时运,我林家何必为你填上几十条人命?”
林浩宇闻言,只能继续沉默,虽然追逐他的那些人之中,不过有四个炼体期的强者、一名破障期的强者,剩下的全是入道、筑基期的杂鱼,但他们使用的天地教的武器,对林家这种江湖豪强而言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或许,倾整个卧虎庄之力,都未必能够将他们全部留下!
林伟昌对林浩宇的确关爱,但他更关爱整个林家的未来,所以林伟昌能让林浩宇进得了林家的门,却不能让林浩宇回得了籍。
一族之长的考量却比林浩宇所想要深切许多。
林浩宇心中渐渐产生了明悟:这林家终究是实力不够,所以处处受到掣肘,若他们乃是天下五域第一大门阀,却怎地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见林浩宇不再说话,林伟昌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无力:“林承照,或者说你四叔,已经宣布与卧虎庄林家正式断绝关系了。”
“以四叔在天符宗的地位,怎么被逼迫到这种境地……”林浩宇急声说道,言语之中有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林伟昌苦笑着摇摇头:“林承照在天符宗的地位,固然是稳固异常的,但是,我林家在南唐国的地位,却不过是一方豪强,你在魔教之中的地位,纵然比一般的魔教弟子高出许多,但又能如何?你们二人难道还能保我卧虎庄一个周全不成?”
林浩宇眉头顿时拧成了一股,闷声说道:“难道,他们还敢坏了规矩不成?就因为我!就因为四叔?!”
“你回来的时候,遭遇的东西,你这么快就都忘了?”林伟昌的话让林浩宇再度陷入了沉默,“每一个大派,都有着我们难以企及的实力,所以这下阴招使绊子的本事,也就远非我们能承受的。所以,林承照选择了退避,而你又被我们赶出家门,所以无论正道还是魔教,都不可能在拉下脸皮对付我们,我们就变成了最普通的武林世家。”
直到这一刻,林浩宇才想起,自从自己进门为至,林伟昌只说了一句“或者说你四叔”,而其他的时候,全都称呼自己的四叔为林承照而非“承照”、“老四”、“你四叔”!他知道,这其实也是林承照在保护他的表现,因为那些正道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大义灭亲!
如今,四叔与林家脱离了关系,自己也必须与林家脱离了关系,那么,就相当于自己和四叔之间再也没了半点关系,想着这些关碍,林浩宇的心就不由得为之一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伟昌的声音里苦意渐浓:“若不是林承照传回的消息,我们这些武林世家,哪里又知道修真界又分为正、魔两道呢?你见过哪只野鸡能够分辨老鹰和秃鹫么?我们只要知道,他们任何一个门派都有将我们轻易撕碎的实力就够了。”
与这些修道仙门相比,林家就仿佛是一群大宅院旁的蚂蚁窝,这些修士和他们的世界,也就像是蚂蚁与人一般,人不会去关注蚂蚁,也不在意蚂蚁做 ...
(了什么。
说完这番话,林伟昌的面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便不再言语。林家讲究亲孝,出了这等事情,他们的感触却比他人来得要深。
林浩宇看着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老人,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他知道,当林伟昌端起茶杯的一瞬间,就是让自己离开的那一刻,但他仍旧想再争取一次。
林浩宇轻声说道:“我……能在爷爷的灵前跪一夜么?能再我的父母么?”
林伟昌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而后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浩宇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最后,他再次看了看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林伟昌,轻轻地叹了口气,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九个响头,这才一点点地、跪着身子退出祠堂,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中,林伟昌仰起头,看着林浩宇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76.外事府中翻旧案,为谁谋划为谁言
( 天诛峰,外事府。
天色是阴沉到心地的昏暗,或许唯一的不同,便是天空中偶尔露出的小块的蓝天罢了,给沉闷的天诛峰带来稍纵即逝的阳光。
如今的外事府中,没有一丝庆幸,庆幸险些让外事府没有被大换血,也不是宁静的感觉,刚反而更加的深沉、更加的压抑。
这种压抑,不是边境上的正道修士带来的,不是因为侥幸躲过清洗而内敛的深沉,因为这些到说底都是小节,此时,魔教之内的变数增加了太多,那群主战派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在整个魔教之中要给南方那些所谓正道雷霆一击。
大道三千,化形不同,魔教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们逆天而为,所谓的“正”,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而已,无论真神宗或者其他派阀,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曲解或者不信真魔的异端和异教徒罢了,这其中的区别,大概就是异教徒还能改信,这异端便只能不死不休罢了。
这变数就是三长老的暴怒,而且是迟来几个月的暴怒,任凭谁在一场捞功劳的小任务中损失了自己的幼子,都会变得暴躁一场,三长老的这种暴怒,最终影响到了整个三长老一系的掌事、管事、执事,于是,今天的外事府常规例会上,一名三长老手下的掌事又把这事情拿来说事了。
“我认为,徐毅公子以及他手下的巡风司所属的死亡,是极其不正常的,一名破障期强者、带着两名炼体后期的强者,这种实力即便是一正支天地教小队都无法一口吃下的,除非他们出动了化液期的强者。”这掌事事前已经将事情调查了一番,“但事实上,正道所有在凡俗之中的化液期强者,都被暗司与我巡风司盯得死死的,我们并未接到任何关于他们离开驻地的消息。”
这名叫做李坎的掌事冷声地作着自己的陈述,这陈述引来了例会上所有人的侧目。
见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的脸上,李坎却依然是板着面孔不为所动,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对徐毅公子及巡风司下属的死亡进行彻查,决不能放过一个疑点!否则我外事府的规矩不立,我魔教的威严又何在?!”
没有人会想到这种事的发生,因为所有能够在例会上讨论的话题,都是外事府五大长老的长老会议决定好了之后才能拿出来的。而这种不通报、直接拿出来的事情,简直就是在践踏整个外事府的办事流程!
李坎做的,也担下了极大的风险,如果他的议题没有得到通过,那么他在外事府的掌事生涯将不得不终结,哪怕三长老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听完李坎的陈述,大长老王嵩面色就是一寒,这位除了外事府府主、也就是魔教十三煞星之一的杨凯运之外,在外事府中资历最深、威望最高的老人已经是动了真怒,他没有想到,三长老徐云竟然还如此不顾大局,如果说追查,早几个月追查也罢,偏偏在这个关节如此行事,看来旨在借此生事!
三长老徐云那位公子的死,谁都知道事有蹊跷,因为这件事中,根本找不到天地教参与的任何痕迹,所有的线索都是子虚乌有、为了躲避内事府、暗司纠察而编造的,也就是说,徐毅的死,必然与魔教内部的利益纠纷有关,而最直接的证据,便是指向了杜傲天!
但是,这件事可能会被彻查么?绝对不能!一旦彻查,那么必将引入内事府、暗司的介入,也就意味着,原本他们做下的那些烟幕很有可能直接被看破,就意味着整个外事府会再度陷入即将洗牌的危机。为了外事府的稳定,为了既得的利益,他王嵩绝对不允许任何偏差的出现!
外事府和暗司不同,暗司谨遵真魔的教义,而外事府却已经世俗化了,不然也不会出现一群人争功的滑稽场面,这剿灭天地教教徒的本就是林浩宇他们,你这什么事情没做,就想弄到功劳,有这道理么?
虽然滑稽,但在外事府这等世俗化的魔教机构之中,却是常见,他们往往只要运作一番,这滑稽的事情也能变成一份功劳,而他们这外事府之人最怕的就是对上那群狂信、苦修,因为这些人才不讲利益,你做事不合教规,便就是死有余辜!
于是,在王嵩的示意下,一名依附于他的掌事发言反驳道:“徐毅公子的死亡,必定是与天地教有关。正道联盟雄霸中域、甚至将触角伸到了西域、东域和南域,其中的高手又岂是暗司与我外事府巡风司可以完全掌控的?在下斗胆说一句实话,若能完全掌控正道联盟在凡间的所有高手行踪,那么真魔陛下的光辉早已照耀整个五域!”
这掌事顿了一下,环顾了一圈之后,便用很肯定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三人的死亡,已经经过了我外事府巡风司的鉴定,如果质疑这份鉴定结果,那么就是在质疑我巡风司的工作能力!”
眼看着这位掌事将火头烧到了巡风司的头上,负责巡风司那位掌事面色就是一变,。他刚想出声驳斥,就看见大长老王嵩的脸色不太好看,而自己地顶头上司五长老也是面色阴郁,不断地向他使着眼色。
当下,他如有所悟一般大声说道:“我巡风司,负责外事府一切巡查、缉拿、刑狱之事,自我外事府建立以来未曾出错。若李坎掌事对本次判断有所疑问,请自行到巡风司查阅相关卷宗,若是对我巡风司有意见,请尽管提出,巡风司接着便是!”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但也是实话实说,除了某几次内事府、暗司的找茬,通过断天斋直接Сhā手外事府的事情外,巡风司还真没闹出过任何幺蛾子。
所以这话一出,李坎的脸色就是一变,若是一个应对不好,他就是得罪了整个巡风司,而他手下的那些管事、执事也必然会因此与他离心离德,而更重要的是,他怕是就要因此而失去三长老的信任了!
他曾经想过这次提议的艰辛与凶险,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巡风司这种权柄极大的部门发生正面冲突!他的思维迅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这次的解脱之法,同时,他将眼神看向三长老徐云。此刻都是些小字辈的掌事在斗嘴,做不得数的,最终要看的,还是这些长老们的意见。
三长老很明显地察觉到了李坎的窘境,但他此刻也不好受,大长老的权威、五长老巡风司的威势,都是他要考虑的部分。若是说李坎此次发难没有他的授意,那是谁都不信的,但他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强硬的反击、
三长老子嗣众多,也不缺这一个,三长老想要的,其实无非就是一些补偿罢了!
但现在,如果他开口,必然将会引起自己手下人与大长老、五长老的全面冲突;若他不开口、任凭李坎做了炮灰,无疑会伤了他手下那些人的心!
就在这时,负责外事调派的四长老缓缓开了口,让处于剑拔弩张之中的情势稍微和缓了一点:“徐毅那小子的死,实在很可惜。三长老这位小公子的性子,在我魔教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好,因此作为三长老直属的掌事,为徐毅鸣不平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巡风司直接料理的,所以我建议,巡风司再行查一次。”
四长老这么说,别人也得这么听,这位四长老是标准的 ...
(和稀泥姿态,明里捧了徐毅、三长老徐云,暗中却卖好给巡风司,毕竟还是巡风司查,到时候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不还是巡风司说了算吗?
一边暗骂这四长老老狐狸,三长老慢慢张口说道:“这件事,我作为徐毅的父亲,本来是不应该直接参与、发言的,但是为了外事府运作的公正性,我还是想说几句。这件事,我们可以暗中调查,不大张旗鼓,由外事府负责外事调派、巡察使调派的两个部门中抽调精干力量,侧面协助巡风司暗中查访,做到兼听则明。”
大长老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他明白三长老这是在要好处。虽然杜傲天很会做人,将击毙李琦的功劳按在了徐毅的身上,但这又能怎样?这样的功劳是值不得徐毅一条命的!所以,三长老想要从杜傲天、或者说杜傲天身后的那些人的手上,得到足够的补偿,因为暂时而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杜傲天,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徐毅及那两名手下尸体的人!
但是,五长老又怎能眼看着外事调派但巡察使调派的人就要分去自己的一点权力,他怎能不气?要知道,一旦让这种事形成惯例,那么他巡风司在今后的行事之中定然变得束手束脚、甚至软弱无力!
所以,五长老冷冰冰地回应道:“这种事,我巡风司做的自问没有纰漏,三长老所说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实在说我治下的巡风司偏听偏信?还是质疑我的权威,手下人欺瞒与我?”
这话说的就着实有些重了,当面指责一个长老的工作不力,不亚于与一位长老及其所代表的势力进行一次硬碰硬的交锋!所以,当五长老这一句话说出,所有巡风司下属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三长老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说辞会引发五长老的如此反应,因此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以为将好处卖给负责外事调派的二长老和巡察使调派的四长老,五长老定然只能默认,却没料想是这个结果。
大长老轻咳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大长老的身上。这位在魔教之中也算得上威名赫赫的老人沉声说道:“这件事,不查也罢。”
七个字出口,全场寂静,李坎头上的汗珠则是不受控地缓缓流下,他知道,在这种两派拉锯的情况下,大长老的一句话就相当于直接为整件事定了调子,而他这个逾越了规矩的人,最好的下场便是靠边站!
看着众人或惊诧、或恐惧、或不甘、或了然的目光中,大长老继续说道:“如果要查此事,那么就必须要查杜傲天△为一名化液期的执事受到暗中的调查,传出去好不好听另一说,最重要的是,在我刚刚接到的信息中,杜傲天是这一代的十名‘种子’之一!”
最后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作为魔教中的老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魔教的‘种子’的含义,如果涉及到种子,那调查必然会进入断天斋的眼中,到时候所可能出现的后果,没有人能控制!
就在这时,一个外事府的管事走了进来,在大长老王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王嵩的脸上一阵狂喜,大声吼道:“各部注意,调集物资,将手上能调派的高手都调动起来,经过总教长老会决议,断天斋传令,这次对正道的战争提前,我们争取吞下南唐一半的领土!”
“哄!”
外事府中这些战争狂人瞬间兴奋了起来,就连三长老似乎也不再计较死了一个儿子的事情了,与对外战争所可能获得的高额利润相比,从杜傲天手中能敲出来的拿点东西又能算得上什么?至于李坎,此刻只有绝处逢生的兴奋,因为在对外战争期间,他绝不会被取代,而他只要在战争中立下些许战功,那么三长老就能帮他遮下这次事件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就因为这一个消息,原本剑拔弩张的外事府,此时却是一片兴奋……!
77.浩宇落泪离家门,正魔欲战势凌云
( 当林浩宇从宗祠之中出来的时候,原本的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已然变成了乌云蔽日,一如林浩宇此刻的心情,他走在卧虎庄内,任凭庄中众人的冷眼相看,从林家宅院到卧虎庄庄门,原本半刻钟的路途他走了接近两刻钟,他的身后,也足足跟随了二十三名林家子弟。
林浩宇没有管那些林家子弟到底做了些什么,哪怕这些激进的林家弟子不断地喝骂他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滚出林家,甚至将腰间的刀剑出鞘,远远地指着林浩宇的背影。
他只是在默默地看着,想将这里的一草一木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与卧虎庄再无丝毫干系,他若是再想回来,必然要等到他能够真正地超脱世俗,或者魔教的势力范围将这里覆盖,但无论哪一样,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去奢望的,如果偷偷回来,必然会与林家成为仇敌或者给林家带来灭门之祸。
当他一步踏出卧虎庄的庄门,门后便响起了铁索拉动的声音。他知道,这是那些厌烦他到了极点的林家子弟的行径,林浩宇在林家不是没有朋友,更不是没有人亲近,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林浩宇面前的,却只有这些憎恨他的弟子。
林浩宇知道,这定然也是族长的意思,在林承照与林家表面决裂的现在,这种做法也无非就是自保而已,做给别人看的,所以哪怕林浩宇知道这些子弟是真的对自己非常厌恶,他心中也提不起半点憎恶,只觉得世事可笑。
林浩宇恍惚有所悟,却恍惚不明所以,万事皆黯,这个世界都没什么光彩了,他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最后望了卧虎庄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声沉重而有力,从此,林浩宇将与卧虎庄彻底没有了关系。
在宗祠之中,一名内卫小心地看着林伟昌,似乎是等待着什么指示。
少顷,就听林伟昌像做了一项重大决定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些所谓南唐官兵的尸体,就不要管了,放在那里就好。”
那名内卫恭谨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对一队刚刚从天坑处回来的家族卫队传达了命令,看着这一队卫队走开,这名内卫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林家看似外有林承照、内有四大先天高手,但是只有他这种真正的精锐、嫡系才知道,林家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更知道在面对那些超凡的门派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无力。
“但愿……一切都好吧,怎么说我们也有着四位先天坐镇,凡俗之中还不会有人有胆子招惹我们的。”这名内卫叹息一声,有些落寞地向着自己的岗位走去。
卧虎庄外,林浩宇的泪水如同泉涌,使劲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忍不住再看卧虎庄几眼,此刻的他,心里除了“实力”二字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在心中咆哮着:“凝丹!凝丹!如果我有了凝丹的实力,这天下之大,还不是任我来去?既然以杀入魔,那就杀!杀!杀!”
猛然间,他想起了那高深莫测的张进机,想起前日上山时张进机对自己所说的“若有不解可找他一叙”,顿时改变了方向,朝着青霞峪而去,在他的心中,玄之又玄、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说藏头露尾的神虚子,卜算灵验的中年儒生和这名高深莫测的张进机,都是值得信赖的世外高人,能为自己答疑解惑。
……
此刻,随着外事府的密令,北齐、北燕两个与南唐接壤的帝国,开始纷纷调动兵马,准备南进,如火如荼,两国接壤处的正魔两家弟子也时不时地擦枪走火,仅仅是三日之中,就有四十六名正道弟子、三十八名魔教弟子死伤,双方高层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发出交涉,最后,双方也都同意严格约束门下弟子,并在三国交界的部位各自让出五里的距离作为缓冲区。
不过,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一次的正魔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但是事态发展还有可以控制的余地,若是正魔直接对抗,那当然是几乎不死不休的事情,但魔教和正教都不约而同的借助了凡尘的力量,表面上来看,这就是世俗的战斗,所以双方都还能约束。
正道联盟的议会厅再度打开,各个门派的掌门面色凝重地聚在一起,讨论组如何应对这次的影响。虽说借用了世俗的名头,但这毕竟是魔教的全面进攻,可不是任何一个门派所能单独应对的,他们这些人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将所有的正道门拧成一股,魔教内部分为三派,正道之内可是要复杂得多。
一身龙袍的姬凌云坐在主位,缓声说道:“关于此次魔教异动,众位道友有何应对之道?”
一个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开口的大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隆声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凡间应少有杀生之劫、刀兵之祸,我等可与魔教高层进行一番沟通,免了此番杀伐,却也是功德无量。”
天地教的教主牛重天一听,顿时眉头一挑,反驳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面对那邪魔外道,我等正道中人又岂有袖手旁观、任其嚣张的道理?你永丰和尚身处言心宗天龙禅院方丈之位,不思除魔卫道,反而要与魔教媾和,简直岂有此理!”
说起来,这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天地教,但正邪从来不两立,没有人以此来找牛重天的麻烦,更何况这天地教在正派之中也是行事诡谲,虽是正派,却给人一种癫狂之感,颇似魔教,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但被对方找上了门来,永丰和尚却不能后退,他面色不改,隆声回道:“阿弥陀佛,牛施主,此言差矣。我佛慈悲体恤百姓,自然不忍凡间再受兵灾,一味杀伐,有伤天和,凡间若是动乱,那凡间的王朝必然也要参战,这兵灾一过,业力无穷,我等修士自然要回避一番。”
一旁,丹鼎派的鼎天真人轻声说道:“这天下万物,有阴有阳,有利有弊。与魔教开战,看似造成极大的动乱,伤害了凡间的百姓,但是,若我等勇猛精进,必然可以将更多的土地从魔教的统治下解救出来,让更多的凡人免遭戕害。”
白马寺的圆通禅师高喧佛号,出言反驳,而后天地教教主牛重天再度驳斥……
这些得道高人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语气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但谁都知道,这些争吵实质上却是利益争夺的体现。
上次的正魔大战已然过去了五十年,凡俗之中佛显道隐,这道士们的地盘可就有些不够用了,要知道,名为修真、求道,却也需要凡俗之中的供养,若是说这谷米之物到了化液期便能辟谷不用,可是那些飞剑、符篆、阵旗、法宝等等的材料,还是要从凡俗之中获取的,没有了凡俗的支撑,一个大派也会在短短数十年中衰弱。
如今,昊天宗宗主姬凌云问鼎正道联盟,就是因为昊天宗在凡俗之中以治世之姿显现,门下多有贤良主持一国朝政,昊天宗自己更是直接掌控了一个富庶的凡人王朝;佛教之所以相对强势,那也是因为佛门数宗在西域之中建立了两个佛国,虽然土地、物产不甚丰饶,却比这帮穷酸的道士好上太多。
眼看着正魔大战就要爆发,这些穷惯了的道士还能不出来走几圈拉几个善信?要知道, ...
(盛世佛乱世道,乱世之中,道教那些行侠仗义的好汉、高道可比参禅念经的和尚吃香多了。所以说,这些道士、尤其是那些个以杀伐入道的剑修门派,那是早已经摩拳擦掌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正道门派顶着正道的名头,不可能主动对魔教发动凡间的战争,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却不得不说是个好机会!
天符宗的清泉上人见自己的正道同道们吵得不可开交,不由得出声道:“福生无量天尊,众位道友,且听贫道一言。”
天符宗在正道之中算是大派,而且是正道中符篆一道的正宗,是以清泉上人这一开口,那些正道门派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讨论,看看他是怎样一个想法。
清泉上人缓缓说道,声音是凝重之中带着一股子狠戾:“除魔卫道,是我正道诸位同道的本分。我道门本就要一个寰宇澄清,而佛门也有‘以霹雳手段显慈悲心肠’的传统,所以,对于魔教这种挑衅行为,我们必须制止,必须还击!但是,我们要控制住战争的规模、层次,不要让太多的凡人受到影响。”
众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这种说法虽然是主战派的说法,却也不至于将那些主和派得罪得太狠。
看了看众人的神态,清泉上人继续说道:“因此,我的个人意见就是,打是一定要打的,但同时也要将战争的层次控制在凝丹期以下!凝丹期便近乎是半仙之体,一个法诀之下数里之内人畜无生,实在是有伤天和,现在凡间的承受能力,也无法承担过久的斗法。”
在战斗中,正邪两派不会一开始就投入高端战力,而是会从低级的弟子开始,然后慢慢提升,所谓的控制,便也是约束凝丹期的弟子不可上场。
“规模上,也要控制。”天机宗的宗主补充道,“既然魔教仅仅动员了北齐、北燕两朝,那么我们便用南唐、南陈两国应对。虽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
一众正道掌门问题,相视一眼,连连点头。天机宗宗主这番话没说完,但谁不知其中的含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必定是不符合所有人、包括魔教的利益的。
现在这些凡间帝王明面上都很听话,每家都有皇室成员在各门派修行,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暗藏些高手?一旦完成大一统,那些潜修的皇族老怪再出来搅风搅雨,各门派的利益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当年那个一统中域、甚至吞噬了大半个南域和小半个东域的王朝,废了这些人多少力量才将他们分开?
姬凌云见讨论有了眉目,便开口说道:“那么,就按照清泉上人的意思来。通知魔教我们会出动什么等级的高手就好,凡间,经不起再折腾了。”
众多掌门听完,点点头,开始讨论兵力如何配比。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有专门与魔教沟通的人将信息转达出去。无论如何,战争,都已经不可避免……
78.棋局之中谈道理,浩宇顿悟感道机
( 几片薄薄的云彩在夕阳的周围缓缓地漂浮着,不时在晚风的吹拂下舒展一番身体,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如血的夕阳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让它们显得更加的妩媚。
林浩宇紧蹙眉头,缓步走在青霞峪的山间,步履中透着一股子沉重的意味。前途、亲情、恩情、家族……一件件事情如同乱麻一般搅在了一起,让他越发的头疼起来,青霞峪的晚风吹来,他那头随意披散的长发随风而动,很是有几根调皮的头发划过他的脸颊。虽说男子当束冠扎巾,但林浩宇现在去没那个心思,这形象自然也是不修边幅。
猛然间,一阵悠扬的琴声从远处的山涧中传来,而后是一阵他早已耳熟能详的道情词:“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事人间笑哈哈,周游四海你为啥,苦中受尽修正道,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事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居。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访求名师修正道,蟠桃会上赴龙华。”
随着这歌声,山中有白鹤数只翩翩而舞,发出几声清鸣,动人心弦,不少赶赴青霞观进香的香客闻听这声音,不由得心旷神怡,更加感叹此间真个是神仙居所,逍遥无为。
林浩宇很敏感地听出了这是张进机的声音,声音的来源也的确是平时自己打水常去的那处山涧,他呼了一口气,纵身向着那处所在寻去。他刚到地方,便见着了张进机,此时他早已收好了古琴,笑着坐在一张石桌后看着他。
林浩宇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面带苦涩:“你早知道我会回来?”
“心有疑惑,怎能不回?”张进机微微一笑,为林浩宇满上一杯茶,林浩宇接过茶杯,也不在意,便这样直接灌了一口下去。
张进机看到林浩宇的样子,才缓缓开口:“你此次前来,是想让老道给你开导开导罢?”
说罢,也不等林浩宇说话,直接将一副围棋摆在桌上:“大道运行天地之间,万事万物莫不为道也,道在天在地在屎溺之中,自然也在这围棋之内,你我来一局,道士也好将这些事与你细细分说!”
林浩宇点点头,伸手拿起黑棋就要先行落子,却听张进机嘿嘿一笑,将他止住:“贫道,一向是依古礼的,你总要让让长胡子的罢。”
说罢,他先于林浩宇落子,直接占住棋盘的正中。有道是金角银边草肚皮,直接在中心开化的棋手,要么是绝世高手,要么就是不懂装懂的傻子,可这张进机如此修为,自然不是林浩宇所想的傻瓜,见了张进机如此做法,他并没有轻视,然后他拿起黑子,便缓缓地在右下角落下棋子。
晚风徐拂,夕阳西下,随着棋子的不断落下,林浩宇的脸色逐渐泛起了笑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局的发展而越来越灿烂。
棋盘上,黑棋宛若一条长龙,眼看着就要将整个棋盘贯穿。可是对面的张进机,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焦虑,反而越发的淡然,似乎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不过他那白棋,实在是太过于分散,太难对林浩宇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猛然间,张进机抬头,对林浩宇笑了笑:“林公子,棋艺不错,颇有大家风范。”
林浩宇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将手中的棋子再度落下,这一下,整条大龙宛若一把锐利无比的尖刀,变得杀气腾腾。林浩宇脸上的微笑愈发的灿烂,却仿佛忘掉了心中的郁闷。
张进机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边的云霞,轻轻地说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道德经》诵出,整个茅屋周围的天地都为之色变,这一刹那,林浩宇似乎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波涛向他迎面扑来,方圆数里内所有的癸水之炁都被调动了起来!
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下一刻,一切恢复了正常,张进机云淡风轻地将一颗白棋放在棋盘上,林浩宇悚然发现,棋盘上所有的白棋在这一刻结成一张大网,将他那条大龙的去路生生切断!
原本在棋盘上似乎随意散乱的白子,在张进机刚刚的这一下之后,竟然整个都活了起来,散子变成了网、变成了刀,拦在了林浩宇的面前,他只要向前一步,整个人都要粉身碎骨一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的脸上已不见了笑容,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思索,一滴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滴在了桌子上。
“吧嗒!”
本来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在林浩宇的耳旁轰然炸响,此时的林浩宇也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眼前一片清明,他毫不犹豫地将一粒黑棋放在那张网唯一的破绽之上,于是,那条大龙冲出来重围,一瞬间变得更加的张牙舞爪起来。
林浩宇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向张进机的目光已然变得分外的凝重;可他仔细地观察着张进机的脸色,却发现那表情一如开始那般云淡风轻,再无其他特点,林浩宇就这么看着张进机,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觉得那张苍老的脸上,荡漾着一种叫做“道”的东西。
张进机却没有管林浩宇是否看向他,他只是看了看那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后轻轻地说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张进机说罢,又是一子落下,林浩宇看见那白字所落之地,一瞬间大颗大颗的汗珠再次流下,张进机这一子,正好将他所做的努力化作飞灰,那条大龙再度被迎头截住,再无任何去路可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瞬间,一句话浮现在了林浩宇的心头,这句话伴随着他走过了那三个月的青霞观苦修的岁月,它的出现也让林浩宇慢慢地想起某些不愿想起的往事。泪光在他的眼眶中闪动,一丝淡淡的黑气浮现其中。
猛然间,修炼《双脉秘典》时所承受的痛苦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那嘶声嚎叫、口吐鲜血直至昏迷的感觉似乎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一瞬间,他眼中的泪珠、连同泪珠中的黑气同时消失不见,他的心中也只剩下“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毅然拿起一粒棋子,向着棋盘上落下,满脸的决绝像是一位奔赴沙场的战士,而非棋手。
随着他的这颗棋子落下,整个棋盘似乎都被带动,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杀气,其中的狠戾令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一点血的腥甜,张进机见状,不由得叹气出声,缓缓举起手中的棋子,同时和声说道:“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着之者,不明道德。”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不再言语,再度开始了棋盘上的厮杀,林浩宇虽然进攻受阻,到底还是处于攻势;张进机虽然得了先手,却是无法组织出幼小的进攻,因此棋 ...
(盘上的每一个位置的争夺,都充斥着一股惨烈的杀机。
随着棋局的进行,林浩宇的眉头越发地紧蹙了起来,冷汗如雨,他却无暇去擦拭,他的大龙在白棋的分割下,越来越成不了气候。
在他如死灰一般的脸色之中,之后缓缓落下最后一子,这一子落下,棋盘上的情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散成数块的白棋连成了一大片,而黑棋则变得七零八落,胜负顷刻间易手,他颓然坐下似乎是瞬间失了所有的精炁神。
这仿佛游戏一般的一局对弈,实质上却是林浩宇的道与张进机的道的对决,很显然张进机牢牢地占住了上风,将林浩宇打得毫无脾气!
空气中的杀伐之意缓缓消散,张进机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林公子,此刻不悟,更待何时!”
林浩宇只感觉脑中一声雷鸣,整个人昏昏沉沉,眼见着林浩宇陷入沉思,张进机呵呵一笑,大袖一挥,将桌上的物事尽数收起,随即留下一张字条,长啸一声,飘然而去:“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恍惚之间,林浩宇看见了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父母、爷爷,也看见了隐忍不发的林福,也看见了那些对自己冷淡的家丁,更看见了一脸慈悲、死于自己剑下的慧空和尚……一丝丝悔意在他的心间流淌,转瞬间化作一团团火焰,似乎要将他修习的魔功焚烧殆尽!
就在这一刻,一只手拍在了他的右肩上,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一名五大三粗的大汉恶声恶气地问道:“方才在这里唱歌的仙长呢?是不是被你气跑了?”
顿悟就瞬间被打断,林浩宇险些就要吐出一口鲜血,精光从他的眼中闪过,这名汉子忍不住倒退几步,掉头就跑。林浩宇冷哼一声,感受着体内重新恢复运转的元力,道:“你修道如此之久,自己的道必然强大。可我呢?入魔也不过年余,又怎能与你相比?我便做个魔头又能如何?!”
说完,他便不再去想任何事,而是同时抓起桌上的那张纸看了看,而后随手真成碎片,上面写着的东西,大概的意思便是若有疑问,便到与南域接壤的九连山找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找你做甚!”林浩宇向着,站起身向着建宁府走去。
79.青霞观外成狼狈,幕后黑手究竟谁?
( 感悟道机却被强行打算,林浩宇已经兴趣索然,其中错过了多大的机缘自己根本不清楚,于是百无聊赖的前行,只是,在山路上走了一阵子,林浩宇便注意到有些不对。
“此地乃是山林,为何我一路都没有听到虫鸣鸟叫之声?”
林浩宇曾经与李琦在郊野之中追逃许久,这山林之中现在没了虫鸣鸟叫,却是让林浩宇警惕了起来。
前几日刚刚被天地教,此时的他,格外警惕,现在见这山路之上渺无人烟,他顿时便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然后大声喊道:“诸位朋友,你们竟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何必藏头露尾,失了男儿本色?”
林中毫无声息,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惊起,似乎只是林浩宇多疑,林浩宇暗自从自己的百宝囊之中摸出了一面护身镜,然后看似将要返回青霞观。
这时,林中突然一阵尖啸,弹丸和箭矢向着林浩宇的背后袭来。“被这魔崽子发现了,咱们一起上!”
果然有人!
这护身镜乃是魔门炼制的法器,拥有非凡的功效,能够抵挡远处的攻击,奈何使用次数有限,加之上次大意险些丧命,等他后来想要拿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幸而林安出现,救了林浩宇一名,现在敌人藏身在这树林之中,敌暗我明,再加之之前的教训,让林浩宇更加精明了几分。
“咚!”
背后来的箭矢和弹丸狠狠击打在林浩宇身上,却被护身镜散发的光辉抵挡住了,就这一会工夫,林浩宇身上的护身镜就已经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他不再停留,立刻飞身后退,远远的便逃脱了开来。
“可恶,别让这魔教的狗贼跑了!”这些人一看到林浩宇反身逃跑,便立刻冲了上来,林浩宇警惕性太高,没有进入这些人包围圈,这个时候林浩宇一退后,不得不暴露身形追了上来!
“果然又是天地教的教徒!”林浩宇回头一看,便发现这些人果然就是天地教的那些教徒,他们手持连弩和弓箭以及火枪,在林浩宇的背后穷追不舍。
林浩宇一边往回走,一边在脑中思索,这天地教的教徒追到自己这边,定然已经是有了定计。
“如今我却不能去建宁府了,那边定然也会有埋伏……”眼前追击林浩宇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他这个时候若是冲出去和他们拼斗,就算能够打败他们,恐怕也只会吸引更多的追兵,知道事不可为的林浩宇立刻便朝着边境线奔逃而去,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字:逃!
现在也不知道正派究竟做了什么打算,但只要等自己到了魔教的地盘,这些人就肯定不敢继续追击了,此时,青霞观外,他万万不敢杀人的,且不说建宁府许亦才动不动手,自己尚未回归魔教地盘,所有干系,他们都有理由牵扯到卧虎庄,所以现在自己唯一的方略,就只有一个字:逃!
林浩宇避过这群天地教徒,转身从另外一条小路狂奔而下,仗着熟悉地形和早有准备,林浩宇不一会便甩开众人,当他刚要松口气,面前小路不远处,走出了一位道士:
“慈悲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林施主杀戮过多,再逃何益?不若听贫道一劝,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嘴上说着劝说,手底下功夫却丝毫不慢,那道士拔出桃木剑,从怀中拿出一把符咒,这道士大概是以防万一在此处蹲守的,所以手头上的符咒定然不少,根据情报分析,林浩宇不可能抵挡住海量的箭矢和弹丸,没有了卧虎庄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林浩宇没有在青霞观外被袭杀,此处也必须留有后手,他的料想中,林浩宇应当中了埋伏之后,便就被杀了才对。
虽然没想到林浩宇真从这里跑下来了,但是既然出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乾坤罩四野,野火妖邪灭,离火灭魔符,疾——”
随着咒语,一道道符咒带着火光向林浩宇袭来,这些道符之中没有中正平和的气息,带着一阵阵的血煞之气,说是正道,跟魔道却有几分相似之处,林浩宇身上的护身镜再次闪过一阵光芒,带有黑色的火光一一拦下。
“哼,竟然还有这等护身法器,情报里怎么没说?!”林浩宇并没有停留,他硬接了这道士的道符,理都不理对方,直接便朝着自己定下的方位而去。
“无量个天尊,你别想逃,道爷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你的人头在和尚那里可不低,岂能让你就这么跑了?”那道士转身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土黄色的符咒,想也不想,就砸了过去。
林浩宇万万没想到,这次找他茬的,并非是他所认为的天地教的教徒,这些人实际上是被和尚们雇佣过来的败类,他们的目标就是将林浩宇给抓住,若是能生擒最好,如果做不到的话,直接将他打杀,将林浩宇跟天地教和道门都对立起来,那他四叔?想到这里,林浩宇不寒而栗,再也顾不得回嘴,而是仗着护身镜,拼命逃跑,说白了,这个不是阴谋,就是阳谋,哪怕林浩宇最后逃脱,天地教以及道门跟魔教也必然有个争斗,这群和尚真是好算计!
兴许是李立权的训练起到了作用,林浩宇这个时候以接近自己全力的水准在奔逃,身体之中的真炁运转速度更是到了极点,若是在以前的时候,林浩宇定然是没法维持太久的,但现在的林浩宇却已经可以让自己连续维持在这个状态了!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出现的人不仅仅有天地教的教徒,这道士的风格怎么看都和天地教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林浩宇猜测最坏的可能便是有人联手在这个时候想要围杀自己,这一次他们直接献身,连身份也不遮掩,想来是要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将他灭杀,毕其功于一役!
故而林浩宇此时知道,自己现在只能逃,也只有逃出去,才能争到一线生机,只有到了魔教地盘,宣布与卧虎庄脱离关系,才能洗干净自己与卧虎庄的纠葛,才能最大的保护林家,保护父母!
此时,他身上的护身镜已经满是裂痕,只消再来一次攻击,这护身镜就肯定会被破,但林浩宇却完全没有心思在乎这个法器,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边境的位置,然后便不断的变换方位,一边甩脱追击者,一边朝着目标而去。
身后的符咒已经换了不下五种,林浩宇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了,他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真炁的运行实在太快,哪怕林浩宇现在已经和以前有着截然不同的实力,这个时候也同样是内伤不已。
“嘶……不是真炁的问题,是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啊……”对于现在的林浩宇而言,真炁不是问题,他的肉身承担不了这样的超负荷的行动了。
林浩宇这个时候不得不减缓了速度,然后听到了一条河边上,便开始歇息。
林浩宇才歇息了没多久,他便见到了有花瓣从空中落下,这鲜红色的花瓣从天空之中飘落,甚是美丽。
“这是花……可是这地方?!”不对,这地方没有开花的树,而且这哪是什么鲜花啊,这分明是血液构成的花!
只是,当林浩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时候这些鲜花已经飘到了林 ...
(浩宇的身边!
林浩宇一咬牙,立刻用手拍在了护身镜上,这一下他直接将护身镜拍碎,而与此同时,一道光膜在林浩宇的外面成型,这却是林浩宇主动激发了护身镜的力量!
而就在他展开这光膜的同时,这无数的血花忽然便爆了开来,竟然是变成了一片片的血雾!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浩宇却忽然趁着这片血雾,将其中的血气吸入外脉,凭空产生了一些力量,再次向前飞奔。
“竟然从道爷手下逃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道爷或许不该用那血桃花的,这小贼真可恶。”
就在这时,这道士忽然眼前一道精光闪过,他口中咒语一念,一张符箓又是朝着外面打去,林浩宇竟然折返回来,他一剑劈碎了符箓,然后直冲这道士而来!
这却是林浩宇注意到这道士竟然如此迅速就跟上了自己这么继续跑下去,定然是还会被对方给抓住的,到时候再想要走脱可就困难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命一搏。
道士看到林浩宇冲来,不疾不徐,却是施施然再次拿出了一个黑色模样的石头,然后朝着林浩宇扔来。
这石头在道士手上不过一巴掌大小,但是在脱离了道士的手之后,便越来越大,等到了林浩宇的面前,已经变成了马车大小的巨石!
林浩宇大声一喝,便将石头劈碎,随后继续的冲向了这道士!
“林浩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这道士和林浩宇境界类似,但他并不着急与林浩宇一决雌雄,一边说着狠话,这道士却一边在后退,这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等其他人到了,林浩宇已经识破他们的意图,打算以命博命,此时自己阻挡的任务完成了,报酬也就到手了,等其他人来了,便就能够围杀林浩宇,而林浩宇这个时候不能耽误半刻,否则自己便有杀身之祸!
就在道士后退避开林浩宇的攻击的时候,林浩宇竟然也迅速的抽身,他竟然是趁着对方回手防御的时候,又要逃脱!
道士哪能让林浩宇跑了,眼见林浩宇回身要跑,他立刻拿出了一把拂尘,拂尘看着宝气流转,绝非凡品:“急急如律令”拂尘迅速变成,看来也是一个法器,迅速想林浩宇捆来。
就在此时,林浩宇整个人忽然转向了那道士,回身便是猛地朝着道士冲了过来,手上的长剑上面更是带着庚金之炁和丝丝血光,煞是恐怖无比!
中计了!
道士哪里还不知道林浩宇刚刚转身要逃却是虚晃一招,他这真正的目的,竟然还是自己!
但道士明悟得已经太晚了,他手握拂尘,此时却是洞门大开,林浩宇的长剑直挺挺就没入了他的胸口,一下子就将这道士穿刺。
林浩宇见道士眼中透着不甘与绝望,也是摇摇头,然后将剑收回,扭头便要离开。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你在我正教的地盘杀人了,这就想要一走了之吗?”就在这个时候,林浩宇却忽然就听到一声咏颂,随后,他便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从旁侧走了出来,脸上更是带着慈悲之色。
中计了!林浩宇心中一冷,嘴上却不敢露怯。
“哼,真是天下好话佛说尽,真真是有理到了极点,煞费心机,怕就是为了这句话罢?”
林浩宇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戒备了起来,他没打算和这和尚纠缠,现在的林浩宇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逃!
80.佛门慈悲收残局,浩宇心智更磨砺
( 在这个和尚出来之后,林浩宇便在知道对方当真是要用全力了,也知道此次袭击的幕后主使不是天地教的教徒,而是那些个秃驴。
和尚与道士不同,中域名义上是道士的地盘,不是和尚的地盘,对方的基本盘在西域南方,中域被打坏了,他们自然有损失,但道门的损失却会更大,别看大家都叫“正道”,但佛道之间也确实是有矛盾。
也正如林浩宇所想,这和尚来的目的,便就是要将林浩宇打杀,好让这一盆浑水更浑,为佛门争取更多的利益,林浩宇现在已经探完亲要动身回去了,此时各大势力肯定也放松了警惕,谁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小棋子上面,趁着将林浩宇杀了,引起各大门派之间的乱斗,然后毁尸灭迹,这就是一桩无头悬案,而之前他们被灵慧上人敲诈了一番,也好出口恶气。当然,他们也不敢派遣实力太高的弟子出来,否则真的掉了脸面,于是雇佣了一些好手,然后让这位炼体期巅峰的弟子坐镇。
当然,若是万一出了意外,走漏了消息,惹恼了魔教,这损失最大的,也是道门才对,正邪一场大战之后,他们甚至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林浩宇头也不会朝着边境而去,那和尚也在林浩宇身后穷追不舍。
“这和尚和我的境界应当是差不多的,但我刚刚才搏杀了那个道士,现在约莫只能使出六七成的力量,怕不是对手……”
两人就这样一追一逃,大概有十多里路,林浩宇在被对方追击的时候,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这和尚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不说,而且他还不时朗诵一声佛号,似乎是要让更多人注意到他在追击林浩宇,可以预见,再过不久,这追击在林浩宇身后的,恐怕就不只是眼前的这个和尚而已了。
林浩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他这时没有反击的手段,反倒是这个和尚不时会用中指沾了唾液,在手心写一个“卍”字,夹杂着道道佛辉,然后朝着自己打来。
林浩宇本就已经消耗了不小的力量,这一下再要闪躲对方的攻击,却是更加麻烦了。
“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秃驴策划的吧!”林浩宇怒吼着。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不过是了结你我之间的因果罢了。”这和尚境界比林浩宇要高,说话也是气定神闲,完全不甚在意的模样。
“哼,之前我被天地教教徒袭击,怎么不见你劝他们放下屠刀了,小爷逃到这里,你出来了?”林浩宇恶狠狠的回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可不知此事,天地教教众要做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贫僧也就是疏通了一下,因缘际会而已。”和尚说得大义凛然。
“我从未见过有比你们这些秃驴更无耻之人了,恐怕此时,你还用着天地教的录像水晶罢。”林浩宇对这和尚嗤之以鼻。
这和尚此时也不再说话,只不过如同闲庭信步一样,时不时打出一个个卍字符阻挠林浩宇前行,分明是打得拖住他的手段,便于收集更多林浩宇的信息以后好交差。
林浩宇现在只能逃窜,若是他在全盛时期,换个地方,这和尚未必能够对付得了自己,眼下,对于林浩宇来说,无疑便是一个死局。
虽然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但林浩宇此时却也反冷静非常,他开始思索脱离这个困境的方法。
“我不是眼前的和尚的对手,他实力在巅峰期左右,比我更强,而且身上肯定还有不少护身的好东西……”
林浩宇的思维百转千回。
“但是,我擅长爆发,若是蓄力一击的话,击中了对方的要害,他定然必死无疑……”
“我现在力量不足,若是失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机会只有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浩宇开始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自己手上的长剑之中,调动爷爷留给自己的残余的那点庚金之炁,整把剑开始显现出一股诡异的红芒夹杂着金色,林浩宇将自己的全部的真炁一起注入到这兵刃中。
剑刃嗡鸣,颤抖,但随着林浩宇注入其中的真炁原来越多,这整把剑的颤动却忽的就消失了,整把剑上面已经没有了半点震动,乍眼看去,仿佛就好像是恢复了原状。
林浩宇浑身颤抖,握着剑刃的手也在颤抖,整个人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到了空地,林浩宇看似身影一虚,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不准备跑了么?”后面那和尚看到林浩宇停下,也是停了下来,手持念珠,就这样看着林浩宇。
“我当然是要跑的,但至少也要先杀了你,不然再这么下去,咱们跑个七八里路,你便要追上了。”林浩宇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若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定然是一桩大善事。”和尚装镊样的说道。
“哈哈哈!”林浩宇哈哈大笑了起来,“立地成佛?你怎么不放下屠刀?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今天小爷便要杀佛!”
林浩宇说完,倾力就冲了上来,速度奇快无比,不得不搏命了。
这和尚本来就有余力,此时见林浩宇不逃了,心中反喜,双手合十,盯着林浩宇,口中轻声念到:
“唵!”
这一声而出,林浩宇面前的声音顿时震荡爆开,他身上的衣服也被这力量撕裂!
“嘛!”
第二声响起,林浩宇一矮头,一阵冲击波从他头上擦过,将他的发冠打落。
“呢!”
第三声响起,林浩宇挥起手上剑刃斩出,让这爆炸消弭于无形。
“叭!”
第四声爆炸,林浩宇的身体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但他速度不减,面色狰狞。
“咪!”
第五声打在了林浩宇的剑上,林浩宇的手抖了一下。
“哞!”
第六声爆炸,却是直对着林浩宇面门而来,他生生挨了一下,手上的长剑更是被击飞了出去,林浩宇距离和尚还有五六步之遥。
“南无阿弥陀佛……”
和尚刚喊一句法号,却见林浩宇面色狰狞,他左手握着一把**匕首,而在这匕首上面……则闪烁着红芒夹杂着金色!
“噗!”
匕首被扔了出来,直直的穿透了和尚的胸膛,随后里面的真炁爆开,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和尚倒在了地上。
,林浩宇也喘息着靠着一棵树。
刚才在真炁注入一半的时候,林浩宇心中一动,所以便将真炁和爷爷留下的庚金之炁转移到了这匕首之上,在匕首此中和尚的时候,里面的真炁与庚金之炁互不相容,按照蚀心掌的方式在和尚的体内爆开,引起了二次的伤害,最终才杀死了这和尚!
“找到了,林浩宇在这边!”
没等林浩宇喘息两口,在他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叫喊。
虽然搏杀了这个和尚,林浩宇也被对方的力量震伤,他现在的五脏六腑已经破裂 ...
(,若是换做凡人,怕已经要死了。
林浩宇拿出百宝囊,吞下了一枚丹药,暂时将伤势止住,然后他咬着牙,朝着前面便拔腿而去!
林浩宇的真炁已经接近枯竭,他几乎就靠着一股毅力在支撑!
不过万幸的是,这群找到林浩宇的正派人士虽有十多个,但却实力不强,他们虽然吊在林浩宇的身后,但却追不上来。
南唐这森林地形也是帮了林浩宇大忙,他撕咬牙关。
“噗!”
连弩的箭矢在射穿了林浩宇的肩膀,但是他连管都不管,继续咬着牙冲了上去,在不想死的执念驱使着他往前,其余的却都已经不在乎了。
林浩宇这一连跑了十多里路,后面的正派都已经气喘吁吁,林浩宇更是面色苍白。
这些人虽说追不上林浩宇,手上的弩矢却能够追上,这一路上来,他至少中了五箭,身后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可恶……”
这些人实力不济,若自己还有原本的实力,却是不惧的,但现在的林浩宇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体内更无半点真炁,搏杀那和尚已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量。
此时的林浩宇失血过多,五脏六腑也受到了重创,意识已经是懵懂模糊。
但此时的林浩宇却无悲无喜,心底之中没有半点暴虐,也没有半点恐惧,他只有一种静如止水的感觉。
“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此时的林浩宇,心中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又想到了族长,然后神虚子和张进机的相貌从自己脑中走过,一个个的画面在林浩宇的身上闪烁,最后定格在了杜傲天的脸上。
这时候,林浩宇整个人已经坚持不住,然后昏迷了过去……
只是,林浩宇最后看到的幻想其实并不是幻象,因为正有一群魔教的教众正从林浩宇的前面赶来。
“糟了,这里已经是魔教的地盘了!”后面那些个正派的人赫然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官道之上,但这处官道是北齐的官道!
这时候,还有人不死心,想要将林浩宇给杀死,但就在此时,那群魔教的兵士已经接近。
这正邪两派,开战在即,魔教自然是让精锐在这里巡逻,而那边追杀林浩宇的力量却不如远矣,所以在一阵接战之后,他们便反身逃了……
81.浩宇重伤归魔门,傲天激变也有因
( 满身是伤、躺在担架上被抬回山庄的林浩宇双目紧闭,面若金纸,缓缓从正房走出的杜傲天看着林浩宇的模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是谁不顾规矩,将他打成这般模样?”
一名据点的负责人回答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是油尽灯枯,只是奇怪,追杀他的人则虽有十数人,都是天地教和佛宗白马寺的人,不过修为都是稀松平常,所以被兄弟们砍杀了一阵之后便四散奔逃。”
杜傲天面色一寒,那脸色阴沉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正道的那帮渣滓,难道不知道他的手上有省亲用的返乡文书么?难道他们要挑起罪及家人这种事端么?”
随着杜傲天的话语,周围似乎刮起一阵血色的龙卷风,碎叶、残枝、尘土飘起,在那道龙卷之外被生生分解开来!
杜傲天听到这人的话,哪里不知道林浩宇在此前定然是恶斗了几场,不然怎么可能被这修为稀疏平常的人追杀?只是他不知道那些与林浩宇恶斗之人究竟被林浩宇给杀了,还是隐藏了起来。
那名负责人哪敢搭茬,看见杜傲天身后的人在给他使眼色,连忙带着人、抬着林浩宇向后院走去。
杜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对一旁的侍从说道:“给我查,白马寺有没有弟子的家人在我北燕境内?”
那名侍从弟子打了个哆嗦,连忙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卷轴,开始翻阅,不过片刻,就听这名弟子低声回报:“回天王的话,共有四名白马寺慧字辈弟子和两名觉字辈的长老的家属,在这北燕的境内。”
杜傲天点点头,狞声说道:“把这些人的地址,连同今天的事情,原封不动地给恭亲王说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那名弟子打了个哆嗦,躬身退了下去,谁都知道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人的亲属会被扣上“私通盗匪”、“贿赂官员”、“贩运私盐”、“倒卖军用物品”等等重罪,然后杀一批、流放一批、关一批,当然,那位大燕朝的恭亲王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了,依照关系远近定罪,不至于到诛族的程度,这仅仅是一种回应,还到不了撕破面皮的程度。
“四大皆空?斩尽红尘?啧啧,啧啧,轮到你们的家人倒霉的时候,你们还能坐得住么?”那名弟子冷笑着想道,却听身后一人急急忙忙地对杜傲天说道:“南方,白马寺连同一千名南唐士兵正在向我方进军,说是抗议我魔教弟子私自闯入南唐地界……哼,这些个正道却不知自己是在玩火!”
这名弟子不敢久留,最近杜傲天的脾气可是越发的暴躁了,在这种时候,多说、哪怕是多听一句话,都有可能招来飞来横祸。他快步地走出院门,就听见杜傲天的咆哮从后方隐隐传来:“给我杀!杀!杀!”
林浩宇慢慢地睁开眼睛,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是模模糊糊。他下意识地将右手伸出,一把抓住眼前之人的脖颈,就要死死扣下,却听见一声碗砸在地上的清脆响声,两只冰凉的小手无力地搭在自己的手上,而那呜咽的声音,不是自己的侍女兰雪的又是谁的?
他缓缓地松开手,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他眼前的血雾缓缓散去,直到这时他才看见自己所处的地方,正是自己在盛京城外的那一处宅邸,而满脸红晕、脖子上还带着五个指印的兰雪正颓然靠在墙上,张开嘴,努力地呼吸着空气,就像一条即将溺死的鱼儿。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画面,自己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只凭着一股意念在逃窜……但到了最后,却似乎是被救了?
林浩宇缓缓地坐直了身子,轻轻地将兰雪揽在怀中,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对不起。”
稍稍缓过劲的兰雪打了一个哆嗦,却不敢稍有动作,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厮杀,林浩宇的右手此刻正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颈,那是人体的一处要害,只要林浩宇稍稍用力,她就是当场香消玉殒的下场!
察觉出自己所做的不妥之处,林浩宇轻轻地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放开,面露无奈:“真的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仍旧处于战斗状态。你去歇着吧,告诉碧秀姐姐换个人来将这屋子打扫一下……咳咳。”
林浩宇话音未落,便咳出了两口鲜血。
兰雪当即就是一个机灵,连忙说道:“不用换人了,不用换人了,我可以自己打扫,大人您现在务必请躺下静养。”
说这话,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去拿清理工具,可由于林浩宇方才的攻击实在太过凶狠,她尚未缓过劲来,这又见林浩宇骤然吐血,又是更为慌张了,这猛然一个起身,险些跌倒在地!
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身影,林浩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如果自己让碧秀换一个人来,就意味着兰雪在这里服侍得并不能让自己满意,也就意味着兰雪无法承担指责,那么兰雪可能面临的悲惨下场……想起魔教之中那些严酷的法典,林浩宇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屋子等会儿在收拾吧,不急的,你歇一歇,我不会要求换人的。”林浩宇有些好笑地说道。兰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开始歇息。,林浩宇有些生硬地翻身下床,活动了几下筋骨,他的五脏六腑受创严重,但此刻却有一股生机在自己体内蔓延,虽然还有些难受,但行动却也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之前的失血让他还有些头晕。
“定然是杜傲天或者碧秀姐姐给了我灵丹妙药帮我治伤……”林浩宇心中感激着,然后他有对兰雪说道:“这屋子,你收拾好就好了,我去杜傲天执事那里一趟。”
说罢,林浩宇有些不自然地走出了房间,向着杜傲天居住的正房走去。他的步履很是蹒跚,但却诡异得显得坚定异常,四周来往的魔教弟子看着林浩宇的身影,眼神中是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尊敬,教众们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了,林浩宇当时被数十人包围,而他不仅从中逃出生天,更是击毙了其中最强的两个炼体期巅峰的弟子,哪怕他如今境界稍低、入门尚浅,在魔教这种唯实力论的地方也足够让人尊重。
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林浩宇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自己那般的拼命,终究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至于因为这一次不是公派任务而是私人行动,将会得不到奖励反而很有可能得到惩处的问题,他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林浩宇莫名又想到了自己在那力竭之时的事情,当时的自己无喜无悲,十分宁静,但现在想来,这感觉却是玄妙无比。
把守院门的魔教弟子看见林浩宇赶了过来,也不敢阻拦,谁都知道这位主儿现在是当红的名人,颇受杜傲天的器重,加上前日杜傲天又有吩咐,待到林浩宇前来不必阻拦的话头,这帮人也只能略略地欠欠身。
此刻的杜傲天正站在自己的院落里面,背对着他走来的方向,仔仔细细地品鉴着面前的一束秋菊,他的背影挺拔而清秀,全然看不出是一个执掌一国事务、大权在握、满手血腥的魔教执事。林浩宇有些蹒跚地来到他的身后,躬身施礼:“见过执事大人。”
杜傲天挑了挑眉,察 ...
(觉到了林浩宇口气、称呼上的变化,以前,林浩宇可是称呼他为“天王殿下”的,如今改了称呼,也就意味着林浩宇真正将自己视为魔教之中的一员,而非欠了他杜傲天一个大人请的小辈,这种转变没法说好坏,但却能说明林浩宇已然将自己的位置摆正。杜傲天本来还有些惊奇林浩宇五脏六腑受创,竟然能够如此迅速下床,但已经没有了心思,他只是轻声回道:“身体恢复了?”
“已无大恙,劳烦执事大人挂念。”林浩宇的声音愈发的恭谨,“此番浩宇前来……”
杜傲天挥手将他的话打断,指了指身前的秋菊,问道:“我来问你,为何我魔教颇喜掬花?”
林浩宇愣了下,也不知该如何的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杜傲天的身边缭绕着一股力量,一股压抑着、但满孕杀机的力量,这股力量在四周潜伏着,似乎只要杜傲天愿意,它们就足以暴起,将四周的一切撕得粉碎!
见林浩宇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杜傲天长叹一声:“我花开后百花杀。魔教,应真魔尔丹而生,秉承的,是净化这股世界的使命,是要将这片天地重归于真魔怀抱的使命!”
说这话,杜傲天猛然转过身,看着林浩宇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我魔教之后不需要再有其他的教派出现!除了我们,其余的都是异端!都该受到烈火的净化!”、
空间在这一刻变得凝滞,从四周慢慢挤压过来的力量让林浩宇感觉到一阵窒息,这一刻,在他的眼中,杜傲天已然变成了身上腾起紫**焰的天神,他知道,这是杜傲天在向他说明,杜傲天、连同他手下的这些人,都已经从中立的恒水派转到了锐金派的派阀之中,这其中的原因,却不仅仅是林浩宇!
四周的压力瞬间消退,杜傲天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缓缓说道:“方才的一切,明白就好,记住就好,但不要外传,给我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林浩宇沉默了一下,他知道杜傲天虽然转投了锐金派,但现在却还不愿与他背后那些恒水派大佬翻脸,于是他点点头,然后回答:“我要变强,我越来越讨厌这种弱小的感觉了。”
杜傲天转过身去,继续赏玩面前的花朵,林浩宇继续说道:“回了一次家,我发现有太多的东西是自己无法掌控的,我讨厌这种感觉。而被追杀,则让我体会到了自身的不足……所以,我想参与更多的实战,好好磨砺自己的战绩,我不求对破障级别的高手一击必杀,我追求的只是同级别之内的瞬间碾压!”
杜傲天点点头,柔声说道:“对自己的认识,还算得上全面,你的力量强不可久,对付同级却是正好,这样吧,稍后我将你送进真魔决断场,在那里,你将遭遇最严酷的斗争,得到最大的磨砺。但你需要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因为那里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林浩宇点点头:“我意已决,自然不会后悔。”
“你先去盛京城一次罢,在那里,有一出好戏正在上演。你看完了,就让李立权带你去真魔决断场罢!”杜傲天挥了挥手说道。
林浩宇躬身施礼,然后缓缓地退了下去,杜傲天突然轻声问道:“你说,我这么做值么?”
他身边的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嗓音传出:“他还算靠得住。”
于是,这处小院中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杜傲天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朵盛开的秋菊。
而在门外,林浩宇闭上眼睛,却又是想到了那玄妙而空灵的瞬间,而在,一股莫名力量正从他的心脏部分涌出,持续修复着他的身体……
82.皆因有僧种因果,浩宇施计逞凶恶
( 如火的骄阳下,一队队大燕国的士兵全副武装,穿着甲胄在盛京城中肆无忌惮地横行,百姓们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一时间惊慌不定。这盛京城中经常有巡逻的卫队,人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如此人数众多、全副武装的队伍,却少见的很,有些老人依稀记得,上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是某个王爷起兵造反!
少顷,盛京城中的几个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遭了兵灾,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先是封锁了这些大户人家的院落,然后在几名将军的带领下破门而入,凡有阻拦的家丁全部直接砍死,一时间惨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缓缓散发出一股股鲜血的甜腥味道。不过,那些平民百姓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藩王篡位,那这盛京城也就用不着以血洗地。
林浩宇坐在一驾马车上,冷然看着一队队家丁被抓出来当街斩杀,而穿得整齐、富贵逼人的,则在兵丁的押解下被关进了囚车,向着兵部的大牢行去。有两个自负武功高强的刚刚拔出兵刃,就被如雨的箭矢瞬间贯穿了身体。
“我的二儿子在白马寺出家,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疾呼,手中紫藤做的拐杖证明他的地位身份的不一般,但没有人理会他,两个卫兵的枪杆向着老者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将这老者打翻在地直接捆上。
家丁家奴们被一一斩首,这些权贵人家都做了阶下囚,他们做奴仆的只能落得个尸首不全,林浩宇知道,这是杜傲天对白马寺、对天地教的回应,回应自己在南唐地界上被追杀的事情,如果说自己在省亲途中被击杀,如此处境的必然就是林家了。
罪不及家人,既然白马寺与天地教在自己持有返乡文书的情况下对自己大下杀手,那就不要怪杜傲天以牙还牙了,不过因为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的缘故,他们这些作为直系亲属的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些旁系的、家仆家丁们可就难说了。
不知怎的,看着地上滚滚的人头、听着那些人口中的惨叫,林浩宇越发的感觉心情愉悦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被一股黑气缠绕着,体内另有一股黑气正在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甚至眼中都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光透出!
驾车的车夫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只感觉自己周身寒冷,仿佛来到了三九寒冬,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太阳,伸手感觉了一番,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冷意,这没来由的哆嗦,让他不由得低声嘀咕:“莫不是昨晚在宜春楼玩得太过火了……”
林浩宇听得到那声嘀咕,却也不管,此时的林浩宇只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功精进了不少,相比之前而言,似乎更显出了一种醇厚,心中更是愉悦无比。
《归元戮天诀》以杀入魔,随着他的魔功运转,他的身上逐渐的透露出了一股狠戾与狰狞的气息,与之相反,林浩宇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笑方过,林浩宇却下了车,带着皈依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向那附近走去,车夫得了叮嘱,是禁止林浩宇下车参与这件事的,急急忙忙阻拦,口中喊道:“林公子,执事大人有吩咐,您不能……”
林浩宇缓缓停下脚步,突然回头,他邪魅地盯着车夫看了一眼,身上的杀气腾腾,那眼底的狰狞让车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寒气迎面而来,车夫一连哆嗦着倒退了三步,看到这车夫不再阻止自己,林浩宇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微笑,继续向那一户宅院行去。
在一旁监督的恭亲王看见林浩宇来了,眉头就是一挑,他当然知道林浩宇的身份,因此连忙拍马过来,向着林浩宇说道:“林公子,您……”
“恭亲王,我这儿呢,倒有些证据,证明这里的某些人正在策划着刺王杀驾的谋逆之举,可不可以向恭亲王举报呢?”林浩宇的声音很诡异。
林浩宇身上那源自《归元戮天诀》的诡异杀气让恭亲王感觉自己背脊发凉,就如同赤身祼体的站在三九天里一样,他下意识便点点头。这些人不过是因为杜傲天发火而受到了牵连的倒霉鬼,哪里有真正的刺王杀驾的逆贼,但恭亲王被林浩宇震慑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等恭亲王回过神来,脸上却是露出了尴尬和为难的神色,可既然已经同意了,便没有办法当即反悔,难道他还能去和林浩宇说道理不成?
林浩宇满意地笑了笑,漫步来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还算清秀的脸蛋,柔声问道:“小兄弟,告诉我,你的父亲最近是不是经常和南唐的商人碰面?恩……对,那是一个体态丰满、圆脸大眼的南唐商人。”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者说被林浩宇邪意的笑容所摄,这名少年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好好想想,只要你想起来,哥哥就做主放了你如何?”林浩宇的声音宛若从九幽地府之中飘出的恶灵,带着无穷的**力,用这莫大的**挑逗着与他差不了多少年龄的少年,他随手指了指地上还在翻滚的几个人头,轻声说道,“否则的话,你不能立下大功,这脑子呢,就会像这地上的一样,难道你就生无可恋么了?只要活着,你就有机会,只要……”
林浩宇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一条狗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慌不择路地逃过林浩宇的面前,无意中将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撞开,狗爪上沾着的血液,在地上的石板上留下一串串由浓而淡的梅花,少年看到这一幕,当真是骇人恐怖,三魂七魄似乎已经散了大半。
林浩宇转过头来,望了望地上的人头又看了看这名少年,再次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他不再说话,只是就这样望着少年。
那名少年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甚至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旁边的恭亲王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息出声。这名少年,是白马寺慧真禅师俗世中的侄子,他和他的父亲在清洗的名单中本来的安排是羁押三个月,但如今林浩宇这一出弄出来,便是真个要把他的父亲、那位慧真禅师的哥哥夺了性命。
少年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吃力地点头回应,只是那声音中的颤音怎么都让人觉得可怜:“我……我想起来了,我的父亲确实见过一位南唐的商人,但……但商议了些什么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林浩宇满意地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那位南唐的商人叫什么吗?”
说话间,他出手震断了少年身上的绳索,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了。那少年一见身上的绳索不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声音略显稳定:“我……我记得……”
“你这逆子,不要信口雌黄!”一个还算标致的妇人看似这少年的母亲一脸焦急地在一旁呼喊,“你会……”
林浩宇猛然伸手,一个耳光就将这妇人打飞了出去:“我在这里询问案情,哪里有你这个嫌犯出口的资格!给我张嘴!”
两个刑部跟过来的女官相识了一眼,又看见恭亲王对她们点点头,便满脸笑容地凑了上去,抓住那个妇人就开始掌嘴。
听着那连绵不绝的“啪啪”声,那少年原本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的脸上再次变 ...
(得惨白,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父亲让我叫他刘叔叔……”
林浩宇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恭亲王道:“刺王杀驾、聚众谋逆这种事,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是不是应该特事特办,这就将里通外国的败类连同那个刺客一起斩了?”
恭亲王点点头,有些无奈地大声吼道:“盛京城刘氏三子刘德全,勾结南唐探子,里通外国,欲刺王杀驾,其罪当诛!株连九族!”
顿了顿,恭亲王再次说道:“传令,封锁九城,休要走脱了那个南唐奸细!”
恭亲王身后的一名副将大声应是,挥了挥手,带着一队人马去城外的大营调兵了,而那名少年的父亲、一个气度颇为雍容的汉子则被拖了出来,连同周围的一干亲属被一起按跪在地,数十名卫兵手起刀落,当即将这些人砍掉了脑袋。
鲜血从腔子里喷出,足足有一尺多高,数十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似乎也染红了青天,那名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族被砍掉了脑袋,眼前逐渐泛起血色。
林浩宇的头凑到少年的耳边,带着一点点的嘲讽,犹如当年的林福一般,轻轻地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的么?就因为你刚才的那几句话啊,他们,可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那个少年突然仰天大吼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无穷的恨意,他猛然转过头,一拳捣向林浩宇的面门,林浩宇轻而易举地将这软绵绵的一拳拦下,柔柔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真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方才的那份供词,我想杀了你的父亲,还要费不少的功夫呢。”
那名少年血红的眼眸盯着林浩宇,嗓子里发出一阵“咯咯”之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林浩宇仰天长笑一声,很无趣地将这个少年的手放下,转身缓缓走去,这名少年,则一时间气血攻心,再也把持不住,仰天而倒,一股血泉从他的喉中喷出。
“实力,阴谋……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林浩宇发出一阵不明涵义的笑声,缓缓地坐回马车上,示意车夫离开,车夫点点头,驾着马车向城外走去。
原地,恭亲王看了看那少年,脸上一阵的阴霾。他向着一个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了然点头,走过去查看这少年的状况。他轻轻地伸出右手,将少年的心脉轻轻震断……
“我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林浩宇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车夫驾着车,一听这问题就是一愣,但也只是思量了片刻,便回道:“林公子做的,尚在规矩之内,却是算不得太过。”
林浩宇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少顷,再次没头没脑地问道:“那个少年的结果,会怎样?”
这一次,车夫似乎是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死了。恭亲王因为您的Сhā手,将这件事办成这幅模样,肯定是不好收拾首尾的。因此,他必须斩草除根,才会不被白马寺的大和尚们抓住把柄。那少年身为第一证人,是必须要死的,否则那供状如果被发现是在您的诱导下说出来的,我们魔教终究不好看,而这位恭亲王,则必然会成这消除正道怒火最好的替罪羊。”
林浩宇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必须死无对证?”
车夫很肯定地点点头,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林浩宇说道:“找恭亲王,让他去城外的庙里找几个道士来此超度亡魂。那帮道士虽然法力差得一塌糊涂,但这点本事也还是有的。”
和尚的家属让道士来做法事,这叫个什么事儿?但车夫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下,然后丢下马车向恭亲王。这边,林浩宇抬头看了看天,身上的黑气愈发的浓厚,他笑着发出一声长叹,却是想到了当日自己几乎身死之时,若不是借着一点毅力,他恐怕早就死了,哪有今日之时?说不定就是南唐的官吏在斩杀自己的父亲母亲和亲族了。
“你要杀我,我就灭你全家,这也是因果了。佛门不是讲究因果吗?小爷帮你们实现了因果循环而已,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满口慈悲的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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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地牢之中磨砺从,经验还需斗里争
( 幽深的洞茓之中,不时有冷风从中吹来,带着阵阵的血腥腐臭的气息,偶尔有几声凄厉至极的咆哮声传来,却也是隐隐约约模糊不清。行走在这里,林浩宇只感觉一股冷气直透心脾,似乎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滑滑腻腻的感觉,宛若一滴滴即将凝固的鲜血。
走在前面的杜傲天突然开声:“你今天做的不错,但这远远不够,吞天噬地,必留余地;可面对敌人,却必须要赶尽杀绝,你留下那少年,却是一个祸患。”
“那只是个经脉堵塞的废人,没有修道的可能,我已经招惹了他的叔叔,也就不在乎再多一个。”林浩宇轻蔑的说道。
杜傲天冷哼一声,冷冰冰地说道:“那你呢?”
林浩宇就是一惊,一颗冷汗缓缓从额头上冒出。是啊,自己呢?他这经脉堵塞的问题,可比一般人难上十倍、百倍、千倍!但一部双脉秘典修下来,不也有了不输于正常人、甚至在爆发力上还略有提高的实力?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就算是石壁峭崖亦有劲松顽草,若自己放过了那小子,若对方真得了什么奇遇,定然是后患无穷。林浩宇以杀入道,但他在那时候,竟然没想得去杀了对方,现在看来,着实是个失误。
看见林浩宇似乎领悟了什么,杜傲天便不再说话,带着他继续向山洞内走去。渐渐地,两边开始不再是祼露的岩石,而是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再往前,这通道的两侧便成了一个个铁栅栏,里面关着形形色色的人或动物。林浩宇略为观察了一下,在这个地方至少锁着有数十种不同的凶兽,而人类数量亦是很多,不少似乎也并非中域人士,甚至还有西域的胡人和南域的野人!
那些被关押的人本来在咆哮不止,林浩宇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定然没有好话,只是见到杜傲天的面孔,这些还在咆哮的众人便纷纷闭上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就这么一下子,整个山洞中,除了杜傲天一行人的脚步声,此处再没有别的声音。
杜傲天带着林浩宇穿过了这通道,然后便来到了山腹之中。这是一个巨大的决斗场,直径足足十五丈,周围也建着一片的牢房,林浩宇粗略一数,这地方少说也关押着五百多名犯人,只是这地方的看台却只有寥寥十几个座位。
杜傲天似乎感觉到了林浩宇的疑问,出声道:“这里是这些违背了真魔教诲、或者出言辱及真魔的恶徒的囚牢,因为他们罪不至死,却仍有悔改的价值,所以我才把他们关在这里,每一年,我会从这里抽出十人加入盛京城的影子部队,让他们重获自由。”
林浩宇默默点头,算是对魔教的内幕有了更深的了解,若是以前,初闻此事的林浩宇或许会大惊小怪,但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种事情,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杜傲天坐在看台上,指了指下面,对林浩宇说道:“你要做的,便是在下面的决斗场中干掉那群奴隶、败类、异教徒,通过与他们的征战,提高你的实战能力。”
林浩宇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纵身跳到擂台上。杜傲天对着一边的侍从点点头,就见擂台西边的铁门猛然打开,一个只穿了一条**的西方男人从门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子金发碧眼,健壮无比,身上体毛浓重,手上提着一把迥异于中域的骑士长枪,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这男子脸上两道巨大的疤痕,这疤痕不仅将他原本英俊的容貌彻底破坏,更是凭空添了无边的狰狞和杀气。
杜傲天的一名侍从冷哼一声,大声吼道:“下贱的东西,虽然你已经在这里打赢了十场,还有两场就能离开,但你还是一个下贱的东西!但现在,只要你打赢了你面前的魔教弟子,你就可以直接获得自由!”
听到自由两个字,这大汉的脸上闪过一层红晕,他盯着林浩宇的目光,就如同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然后裂开嘴,用古怪的声调对林浩宇说道:“小子,你不应该成为格拉姆大人的垫脚石!既然打败你就能获得自由,那格拉姆大人就会将你活活撕掉,小白脸!”
说罢,这名叫做格拉姆的男人怒吼一声,向着林浩宇虎扑过去,手中的长枪晃动,带着点点银色的光芒,待那长枪到了林浩宇的面前时,枪上的银色已然连成了一片,直接从枪头上喷出一寸多长!
在经历了多次的生死考验之后,如此的情形已经再不能让林浩宇动容,他没有拔剑,只是看着那把枪刺到身边,然后淡然地扭身躲过。
这格拉姆一枪不中,直刺改为横扫,那点点银光瞬间凝结成一道半月形的锋刃朝着林浩宇而来,可林浩宇向后一跳,又是将这一招情已躲过。
经过了这两招,林浩宇心中对这格拉姆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判断,他大抵是有炼体中期的力量,用的却是西方真神宗骑士的那一套。当时在约翰神父的教堂之中,林浩宇可没少看见那些骑士练武,不过那些骑士的武技、杀气比之面前的格拉姆,简直就是兔子和鹰的区别!
“懦夫,你应该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和格拉姆正面对撞!”格拉姆一见林浩宇不露声色地一连躲过两招,顿时发出雷鸣一般的暴吼,只是那怎么也改不掉的西域口音让他的话语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格拉姆握持着长枪,再一次朝着林浩宇冲来,但林浩宇依然没有攻击,而是顺着对方的招式继续后退。这个格拉姆的招式大开大合、力量十足,但也因此缺乏灵巧,而对于林浩宇而言,闪避与借力的窍门,他都有些颇为娴熟,虽然实力不及对方,但林浩宇此刻的躲闪却依然游刃有余。
久攻不下的格拉姆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浩宇,他忽然停了一阵,然后猛然见再度出枪,银色的光辉在略显幽暗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隐约间,林浩宇似乎听见格拉姆低低地呢喃:“愿真神保佑您的信徒,庇佑您的信徒走出黑暗,重新归于光明……”
说完之后,格拉姆浑身便闪烁起了一股奇异的光芒,整个人的身形似乎也变得灵巧了,到了这个时候,林浩宇也不敢托大,他立刻取出了自己的宝剑,然后开始和格拉姆对拼了起来。
但林浩宇的动作,让在一旁观战的两人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侍卫对着旁边那侍卫喃喃着:“我听说这林浩宇曾经在李立权那厮那里学了四个月,又从正道的重重包围之中冲脱而出,还宰了两个炼体期的修士,怎么现在这么无能……”
“哼!”杜傲天听得此人说话,冷哼了一声,这侍卫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一句。见杜傲天没有说哈,这侍卫便悄悄的朝着这杜傲天看去,发现杜傲天看着场上的林浩宇,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这侍卫看到这一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林浩宇只是闪避防御,为何杜傲天竟然会如此满意?
侍卫却不知林浩宇只守不攻的原因,是因为林浩宇根本没有想着速胜。
杜傲天带林浩宇到这地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浩宇进行历练,在战斗之中,讲究的是招数与时机,林浩宇的力量并不强,但却擅长以弱击强,可若是在战斗之中遇到了克制林浩宇的对手,或者对方就专 ...
(门防着林浩宇,他的招数就很难生效。
而破解这一切的关键,在于经验。
林浩宇在这个地方,他要做的并不仅仅是在战斗中取胜,更是要在战斗中洞悉敌人的每一招的套路、每一下的攻击,然后从这之中寻找出破招杀敌之法。
所以,这个时候的林浩宇不单不能寻求速胜,反而要在这战斗之中引导出对方的全部的招式与套路。
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林浩宇再走出其不意的爆发套路,杜傲天恐怕是不会满意的。
持剑防守了一阵子之后,林浩宇终于动了。
格拉姆在这个时候猛地向林浩宇刺击了过来,而林浩宇在此时则鼓足了真元,向着刺来的长枪便是削去,格拉姆没想到林浩宇会如此招法,所以整个人迅速止住冲刺,然后双手之上的长枪猛然爆裂出一阵猛烈的气劲,震开了林浩宇的攻击。
林浩宇并没有气馁,而是再次一剑挥砍了上来,却是开始转守为攻了!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格拉姆的长枪舞出一团的光辉,化作一层三尺长的枪围,将林浩宇的剑光牢牢地封堵在外,同时并抓住一切的机会反击着,好多次那柄长枪都贴着林浩宇的衣服擦过,那看似温和、但实则侵略性极强的光芒令林浩宇感觉靠近的部位一阵的冰寒。
“咦?”之前那个侍卫终于发现不对了。
林浩宇虽说在反击,但是再仔细一看,他的反击之中不带着任何的威胁性,相反,他仿佛是在……引导这个格拉姆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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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勇中更需智慧用,槖蜚避雷道家功
( 正在这侍卫惊讶之时,林浩宇已经是一下荡开了这格拉姆的攻击。
这格拉姆的武技虽然精熟,却不过是战场上大开大阖与人拼命的招式,林浩宇的力量不比对方,修为上不及对方,但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却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取得了战斗的主动权。
“法克油!”被林浩宇荡开之后,格拉姆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浩宇,他用怪异的语言怒骂了几句,但想到林浩宇大概听不懂,这才撇撇嘴停了下来,然后一边恢复力量,一边怒视着林浩宇。
“你是战场杀将,右手大概受过伤。”林浩宇冷不防却开口了。
“——!”正在凝聚杀气的格拉姆在听到了林浩宇的这句话之后,顿时一愣。
林浩宇继续说道:“在以往的战斗中,你应该都是用雷霆之力先压制对方,让对方措手不及,然后一举将他们击败。”
听到这句话,格拉姆的手竟然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然后继续盯着林浩宇,气势却已经不如之前。
林浩宇又说道:“在这之前,你的敌人的修为或许有高于你的,但生死搏斗之中,胜利者都是你……”
“……”听到这句话,格拉姆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大的变化,他不应不答,挥舞着长枪冲了上来,以免继续被对方动摇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