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先是全身松弛,像指挥军队,把肌肉有组织地全都埋伏起来,然后他随便报出一个肌肉名儿,比如腹横肌、肱三头肌或股四头肌什么的,让斯佳在他身上找。斯佳凭着印象东摸西找,然后点住了不动。确定了?确定!他这才“哗”地一下局部紧张,如同平地惊雷,把相应的肌肉群鼓凸出来,看斯佳指认的位置对还是不对,若是对了,继父奖斯佳一块动物饼干,若是错了,在她头上敲个毛栗子……
这过程中,父女俩都带着科研一般的态度严肃地游戏,认真地兑现奖罚。后来,斯佳要求改规则:猜对了,她可以亲一下肌肉,猜错了,让肌肉亲一下她……好玩吧,真越来越好玩了!继父的身体,就是斯佳对男性生理知识的全部来源。但继父的肌肉与身体,又是有限开放的,是有大禁区与小禁区的,斯佳再耍赖也没有用,有些地方,继父抵死就不让斯佳碰。斯佳这孩子,分明是在“坏”了:那我对你开放禁区行不行……那就公平了嘛!咱们彼此开放……
多么孩子气的话,多么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继父听了就会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等着身体的激动劲儿过去,然后重新凸起肌肉来自我欣赏,他绝不理斯佳、不接她的茬儿。
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斯佳跟继父生气了,夜里很迟,斯佳却跑出去,一直跑出部队大院,跑到光溜溜的大街上。继父只得跟在后面追,毕竟四十多岁了,继父哪里跑得过斯佳,斯佳常常回头看,见继父落下了,她便放慢速度,挑衅而甜美地回过头,等继父伸手快要抓到她,她却又突然飞跑出去,好像继父抓住了她便会怎么样似的,她非逃不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似是打闹,似是游戏,又充满寓意,并带着不可把握的刺激性,两人均跑得大汗淋漓、痛苦而畅快——斯佳的青春期,就这样在奔跑中像麝香那样浓烈了。这精力旺盛、生理早熟、情感饥饿的姑娘,像猫逗老鼠一样地逗弄她生活中唯一的男性,同时,她也在逗弄自己,她朦胧而真切地感到:有问题、有点小问题——对继父,她不满意,不满意极了,得有点别的什么!
那是什么呢?
[ 4 ]
那是什么,别人不清楚,但继父清楚。就算他是柳下惠吧,但不是天生的柳下惠。要知道,受部队教育的人,其强大性与政治性是无与伦比的,什么能做什么绝对不能做,这是绝不能含糊的。
关于斯佳,他经常给自己打比方,非常朴素的小比方,是他在厨房里想出来的:这人哪,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好比是一盘菜,漂漂亮亮色香味俱全,摆在桌子上,但就不能碰,实在馋了,可以围着它转转、看看,甚至碰碰,但真的,就不能去吃,一吃别人就知道你吃过了,那就出事了……
当然,斯佳哪能就真是盘菜,她不仅不是菜,也不是小丫头,而是个小女人。这继父就算再迟钝,也能知道这一点、很知道这一点!起先他有点怕、有点顾忌,慢慢地,他喜欢了、并且上瘾了。这跟练肌肉有点像,每次给杠铃加重量,中途总是想偷懒的、想放弃的,必须在头脑里斗争,然后取得意志上的胜利——这种与身体作战与精神作战的体验,实在太迷人了,继父喜欢,就像在在沙盘上玩微型战役,他体味到冲杀与征服的*,他要战胜一切欲望与邪念,像毛主席说过的,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故而,有时候,他是配合斯佳的,是在引导斯佳的,他喜欢挑战意志力的极限,在最大的诱惑面前全身而退,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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