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痛!好痛……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爸爸……妈妈……哥哥?为什么都不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吗?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他会怕的啊,爸爸,妈妈,哥哥……为什么不陪着永瑜?……永瑜?永瑜是谁?为什么自己会说这个名字呢?明明自己的名字还是如同前世一般叫永璋啊……唔,头好痛,谁在说话?一直说一直说的好烦……
“……永瑜,快点醒来……”
醒?自己不是醒着吗?这个人说话真奇怪!不过自己也奇怪,明明是永璋,为什么要去代入那个叫永瑜的呢?
“……不要睡了好不好?别和阿玛怄气,醒来好不好?永瑜……”
阿玛?这个时候还有这种说法吗?这个人看电视剧中毒了?而且,别想骗他,他的爸爸绝对不是这声音!
“……永瑜,不管怎样,我都不后悔,如果永瑜喜欢睡就睡吧,最多,我来陪你好不好?……”
不行!……奇怪,为什么不行?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明明不认识这个一直在耳朵边唠唠叨叨的声音啊,真的,不认识……
“……还不肯醒来呢?呵呵,我的永瑜真是喜欢睡呢,可是睡多了不好,我一个人会冷的,永瑜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不是你的,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摇着头拒绝着这句话,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见这个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却不肯放过他,至始至终的如影相随,越来越频繁的纠缠着他。
“……快半个月了呢,永瑜还不肯醒,呵呵,永瑜真的那么讨厌阿玛吗?可是就算永瑜讨厌,阿玛都不要放手呢!……”
“……永瑜,你说,阿玛来陪你一起睡怎么样?你不知道吧,自从有了永瑜之后,阿玛其实很怕一个人的,没有永瑜陪着阿玛,阿玛觉得很无聊呢,无聊的东西存在了真让人心烦,阿玛把他们全部毁了好不好?这样等以后可以有戏让永瑜解解闷……”
“……永瑜,皇后今天又为了见你来找我了呢!看见了她着急的样子,很想杀了她,为什么呢?唔,一定是因为她太碍眼了,对,太碍眼了!那副为你担心的样子,碍眼!明明永瑜是我的,她凭什么担心……”
“……十一十二闹着皇额娘来要求见你了呢,就连一向循规蹈矩谨慎做事的老四也来了,对了对了,还有老八,不过都被我挡回去了哦,永瑜只能给我看,不让他们看……”
不对不对不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脑袋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隐隐的,有什么跑了出来,脑子里似乎多出了些什么……不要不要,他不要记起来,不要!!会痛的,会很痛很痛的,他不喜欢痛……
捧着脑袋滑落,跌坐在地上,那个声音一天比一天的清晰,让他避无可避的听着所有的话,明明记忆中是那么的陌生,可是却本能的肯定着自己很熟悉,想要亲近却害怕靠近,心底的声音告诉着自己,如果想起就会很痛很痛……一直承受着心中的矛盾,直到有一天,耳朵边突然间出现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惊骇,焦急而不可置信。
“小九快醒醒!你皇阿玛疯了,他竟然要杀了你皇额娘,就连皇额娘求情都视若无睹的,小九,现在只有你才可以阻止四哥了,小九——”
皇额娘?皇额娘……皇额娘!不,不准杀了皇额娘,不准!没时间再去顾及因为突然间涌现的记忆而出现的头痛欲裂,他急急的想要喊出来,只是长久的疲惫让他拼尽了全力的喊叫比猫咪的吟叫还要低上三分,不过,足够让床头等候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皇额娘……不准……不准杀……”
“小九你终于醒了……吴书来,快、快去告诉四哥,快去——”看着那微弱却颤动着的眼睑,听着那低低的话语,弘昼差点就喜极而泣,终于可以让四哥恢复正常了。
“嗻、嗻,奴才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被弘昼的话惊醒,吴书来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在养心殿内跑了起来,因为太过于急促,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踉跄的摔了下去,只是此刻,他完全顾不上其他,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他必须要快点,要不然皇上真的杀了皇后,那么皇上和九阿哥的结局就真的只剩下无穷尽的悲哀了。
只是吴书来并不是什么大内高手可以来去如飞的,他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更多的只是把皇上的意思交代下去让其他人做,可以说是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类型,现在就算是爆发了,也没办法一朝就成为高手的,不过吴书来不是高手不要紧啊,这潜着的暗卫哪个不是高来高去之辈啊,一开始只是因为和亲王的关系而不方便出现,等吴书来出了殿外,就直接出现在吴书来的身后,二话不说拎了就走,让吴书来体验了一次免费的人力飞机——幸好没晕机!
暗卫并不适合出现在明处,在离皇上等人的不远处放下了吴书来,就再次消失不见了,至于吴书来那不稳的降落姿态,暗卫大哥表示,事急从权,吴公公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嗯!
好吧,暗卫大哥的想法是正确的,再次“脚踏实地”的吴书来根本来不及为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肝压惊,就急匆匆的跑向了乾隆,顾不得那哭作一团的十二阿哥和愤怒的皇后等人,吴书来直接在乾隆面前跪下,连喘气都没来得及,就在众人开口前抢先一步开口。
“皇上,九阿哥醒了!”
吴书来的话让所有的嘈杂声在一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这次要杀了皇后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因为皇后坚持要见“病重的九阿哥”才会引得皇上愤怒杀意,现在当事人醒了,那事情就应该有转机了吧?
在这种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候,乾隆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早在吴书来的话说出的第一时间,乾隆的脑子里就只能装满了小心翼翼的喜悦,“你说,永瑜醒了?”
“禀告皇上,奴才所言属实,九阿哥刚刚醒来了!”
醒了?永瑜醒了!终于确定并不是自己的幻想,乾隆被巨大的惊喜淹没,顾不上乱成一团的场面,直接撇下众人转身就走,或许,走已经不能够形容了,按照他的速度,估计连轻功都用上了。
“吴书来,永瑜真的醒了?”在乾隆走后,太后第一个开口,问着还跪在地上喘气的吴书来。
“回太后,九阿哥真的醒了!”
“好好,醒来就好!”听见自己看重的孙子醒了,太后满是欣慰,这次永瑜的病来的怪异,不过祖宗保佑,醒来就好,皇上也终于不用担心永瑜像永琏永琮说没就没了——对于乾隆那太过于反常的在意,在弘昼的忽悠下,太后当成了是乾隆有意立储君,现在永瑜的病让乾隆陷入了前两次的储君死亡阴影中的焦躁。
乾隆进入寝宫看到的,不是在为永瑜把脉的孙太医,也不是围着床激动的乱转悠的弘昼,直直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激动,望向了那个虽然虚弱却真正的睁开了眼的永瑜,终于,醒了……真的,醒了……他的永瑜真的醒来了,不是梦!
喜悦淹没了所有的神志,乾隆快步来到了床边,轻轻的,仿佛害怕打破什么一样,低低的叫着,“永瑜……”
还有些无法聚焦的视线在听见了乾隆的声音后反射性的移向了乾隆,然后,瞳孔猛地收缩,永瑜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滚……给我滚……我、我不想……不想见你……”
尽管永瑜的怒声比起私语还要低上不少,但那显而易见的愤怒让弘昼和孙太医的看的清楚明白,望了一眼突然间对养心殿的设置感兴趣正在东瞅西望的和亲王,孙太医苦着脸行使着一个医者的必要提醒,“九阿哥,您才醒来,切勿情绪大起大落,容易伤身。”
对于孙太医的话,永瑜根本就没有心神去听,他现在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那个把他当成女人强行占有的男人,他恨他,这个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晚的不堪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上了脑海,让永瑜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燃烧着明亮火焰的眸中,滑落了透明的雨滴。
“……滚……滚开啊……你给我滚……”
“永瑜,别哭……”看着永瑜那对着自己的愤怒,乾隆的呼吸一滞,他能够无视天下人的恨,却无法承受永瑜的怒,俯□,轻轻吻去了永瑜流出的泪,乾隆抱住了激动的永瑜,“永瑜,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一不能答应你的,就是离开你……”
“你……”由于乾隆俯身拥抱的姿势而无法怒视,永瑜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燃烧,烧的他喘不过气来,“你……无耻、卑鄙、下流……”
“无耻也好卑鄙也罢,只要能够得到你,我不介意舍弃人性!”在永瑜看不见的方向,乾隆自嘲的笑了笑,是啊,爱上了自己的儿子还强行的占有,这样的他,早已经舍弃了所有的人性了。
也许乾隆的话肯定的太过理所当然,永瑜愤怒到颤抖的身躯猛的僵硬了,怎么可以……这个人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的如此轻易,他和自己,是父子啊……“放开我,放我离开吧……”
乾隆猛的放开永瑜,双手撑在永瑜的两侧,双眼紧紧的盯着永瑜,一字一字说的斩钉截铁,“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永瑜无法直视此刻的乾隆,像是逃避般的闭上了眼,眉宇间满是苍白的疲惫,“为什么不可能呢?后宫三千佳丽无数,永瑜自问比不上她们的倾城也不若她们的解语,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皇、阿、玛……”
最后三个字好似抽去了永瑜所有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夹带着最深沉的无奈和悲哀,或许,还有着永瑜不想承认的矛盾和挣扎,因为他发现,哪怕发生了那件事情,他依旧恨不起来,他怨他怒,可是偏偏,恨不起……
“不可以呢!”手轻轻的落在了那苍白的脸上,沿着额头、眉毛、眼睛……细细的描绘着,乾隆的声音很温柔,落在永瑜的耳朵里面,却固执的让他的鼻间涌上酸涩,“永瑜不可以把自己和那些女人比呢!朕的永瑜是最好的,无需任何比较,朕也不需要那后宫三千佳丽无数,如果永瑜不喜欢她们,那朕把她们全杀了好不好?”
再也无法紧闭双眼,永瑜不敢相信的看向乾隆,试图寻找到他开是玩笑的蛛丝马迹,只是没有,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认真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他是说真的!
“你疯了……”就算他是皇上,诛杀后宫这种事情也会让天下人不忿的啊,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就说出口?
“呵呵,永瑜说朕疯了那朕就疯了吧!”笑眯眯的附和着永瑜的话,完全看不出刚刚的半点杀意,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般,他是无赖的喜欢粘着自己的父亲,自己是无奈的纵容着父亲的儿子,只是永瑜知道,自己和他,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的关系中了。
不再和乾隆对视,永瑜疲惫的撇开了视线,落在了站在一旁的人身上,不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五叔,孙太医……”你们也都知道了吗?
对上了永瑜的视线,孙太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不能劝解更是不行,只能站在那里继续当背景板,主子的事情不是他可以Сhā嘴的,皇上和九阿哥……哎,孽债啊……
至于弘昼,现在也只能给予永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了,虽然四哥对皇额娘的话还算听从的,可是对上小九的事情,四哥根本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的面子都不给半分,小九昏迷的一个月,他算是看清了四哥对小九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深到了他只能认命的在皇额娘的面前想法设法的为四哥的反常圆谎,没办法,看那一个月中四哥越来越没有自控的样子,倘若失去了永瑜,他不知道四哥会不会真的让他自己也让大清走向毁灭,那一个月的四哥,就是真正的野兽,哪怕披着冷静的外衣,也掩饰不住内里毫无理智的疯狂。
“孙太医,永瑜的身体怎么样?”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人的乾隆转过头询问孙太医,只是双手,依旧不顾永瑜的挣扎固执的抱着永瑜,只是和刚刚换了一下姿势。
“回皇上,九阿哥醒来就好,只是身体比较虚弱,只能慢慢调养。而且,在最近一段时间,九阿哥不宜劳累,需要多多休息,但也不能够一径的躺在床上,需要经常出去透透风,流通的空气对九阿哥的恢复更加的有利,九阿哥这段时间的膳食也务必继续食用粥这类易消化的流质品,补性药材也不可多放,只能按部就班的逐渐增量,否则虚不慎补反而有害。”
“知道了,永瑜的药和膳食,你去御膳房亲自监督,容不得半点差池!”
“嗻,奴才遵命!”
“下去吧!”
“嗻,奴才告退了!”
孙太医告退后,弘昼看了看满脸疲惫的闭着眼不肯睁开看乾隆的永瑜,再看了看满眼柔色专注的看着永瑜的乾隆,只能暗叹一声天意弄人之后也行礼告退了,现在的四哥最希望的,是和永瑜单独相处吧。
在永瑜昏迷的一个月中,世界并不是如永瑜梦中的的时间一般是停止不动的,在皇宫内因为皇上越来越暴躁而气氛紧绷之时,在某个小小的角落,一个人影趁着众人都顾不上其他人的时候,蹑手蹑脚的用绳索爬过了围墙,自以为很厉害的逃出了那个到处都是坏人的地方,却没有发现,身后一路跟踪着的人影。
而在京城的某座酒楼里面,此刻也住下了几个长相和穿着都十分怪异的男子,而门口,一个一手持萧一手持剑的男子目光不着痕迹的巡视了一圈,在发现了酒楼某处喝的醉瘫如泥直嚷嚷自己是最受宠的五阿哥被众人当成疯子取笑的人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算计,然后神色自然的晃悠了过去,嘴里也似无意的念着“一笑一剑走江湖……”。
而阿里和卓也在留下了“圣女”后早早的带着下属回天山了,并期待着含香能够好好的伺候皇上让他们维族的日子可以好过一点,却不知道,留下来的含香听着阿里和卓离京的消息时,那双大大的眼睛中闪过的不是不舍而是怨怼,手中用力的拧着宽大的衣袖,含香觉得她美好的世界都在眼前崩塌了。
原来那些族人叫她圣女都只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吗?那些对她的好都是假意奉承而已吗?要不然为何现在一个个都抛下了她,把她独自留在这个陌生的牢笼之中,让她成为一个已经有了好多妻妾的男人的女人,她是圣女不是吗?她理应得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爱的,能够得到她的男人应该只爱她一个人,迷恋着她的,不是吗?就和蒙丹一样,为了她死也在所不惜。
可是那个皇上,这一个月来却只是在最初下旨封她为容贵人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让她住在这个宝月楼还说什么是特别恩赐,难道她竟然连一间楼都不值得拥有吗?她是维族的圣女,是维族最美丽的少女,是真神阿拉的赐予,满身幽香更是世间的独一无二,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这是对她的侮辱,哪里比得上为她出生入死也心甘情愿的蒙丹!
蒙丹蒙丹蒙丹……你知道吗?你的含香正在疯狂的思念着你,蒙丹,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也飘飘,风儿吹吹,沙儿吹吹,风儿吹过天山去,沙儿吹过跟过天山去……可是蒙丹,现在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拆散风和沙的爱情,沙儿该怎么办?蒙丹,你放心,你的含香还是那么的冰清玉洁,哪怕含香现在已经身不由己的属于了另一个男人,但含香的心也一直都会是你的,蒙丹……
另一边的酒楼里,可能真的如同他们的坚持一般,他们的爱情伟大到了让风风沙沙的心已经缠绵到了一起,含香在皇宫内想着她的风儿,蒙丹也在喝着闷酒想着他的沙儿。
“含香……含香……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从那个皇宫救出来的,那个抢了你的狗皇帝,我一定要杀了他!”
因为属下劝说这是在京城,为了大计要忍辱负重,不要再用维语说话,是以蒙丹的话是用汉语说出来的,而那显然不知道遮掩的嗓门,轻易的就让住在隔壁的人听了个清晰,沉默了片刻,男人对着眼前的下属开口。
“去把那几个维族人的底细查清楚,也许,是个可以利用的。”
“是,属下遵命!……只是堂主,听那个维族人的话似乎对那狗皇帝恨之入骨,会不会一时冲动而坏了大计?”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自有分寸!”大计?那是他们的大计不是他的,他的大计是杀了那个狗皇帝,以报自己的血海深仇!
“是,堂主英明,是属下多虑了!”
“去吧!”
“属下告辞!”
等着自己的属下离开,男人的脸上就浮现了不为人知的狰狞,那个狗皇帝,他一定要杀了他,来祭奠父母在天之灵的亡魂,还有那个至今都下落不明的妹妹,不过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那个类似与妹妹的女子就在京城天桥出现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帮到自己,如果能帮到自己最好了,如果不能,那就纯当自己养条狗吧,毕竟那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了!
如果五阿哥在的话,他会发现,现在这个满目阴狠脸上扭曲着狰狞欲·望的的人正是前段时间认识的那个唯一理解他的苦闷的“好兄弟”——一个不懂武功却比世人洒脱许多的旅人箫剑。
第一次直视
“永瑜,今天天气不错呢!”寝宫外的庭院内,乾隆抱着永瑜说着,金黄|色的阳光撒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暖暖的,却只有身体,心中的冰凉,又该怎么去融解?
永瑜对于乾隆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正前方,涣散的目光没有焦点,这样沉默的反应让乾隆的话变得更像是自言自语般,自从那天醒来已经过了一个月,永瑜对于乾隆不经他手的亲力亲为行为从一开始的排斥抗拒,到现在的沉默以对,像是放弃了挣扎,却是更深的抗议,每一天,无论乾隆说什么做什么,永瑜都不回应,只是顺从的接受,然后就是呆呆的放空了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想,只是不愿意面对乾隆而已。
面对这样的永瑜,乾隆没有丝毫的气馁,一直保持温柔的语调,缓缓的说着自己的话,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永瑜会马上接受自己,可是不要紧,他们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耗。
“孙太医说永瑜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呢,等过一段日子,永瑜的身体完全恢复后,阿玛带永瑜出宫玩玩好不好?这些日子呆在宫里,永瑜很闷吧?呵呵,是阿玛的不是,阿玛向你道歉,不过现在,永瑜还是好好的修养,把身体养好了才有力气好好玩!”拿起盘子里面的糕点递到了永瑜的嘴边,看着永瑜顺从的张开咬下,神情依旧游离,不知道为何,乾隆突然间觉得今天的太阳太刺眼了,让他的眼睛酸酸涩涩的难受。
等着永瑜小口小口的吃完糕点,乾隆把温度正好的茶水喂给了永瑜,让他润喉,“听说那个含香会唱会跳的,要不然,永瑜先将就一下,朕让她给永瑜来表演一下?”
回答乾隆问题的依旧是永瑜的沉默,现在的永瑜不哭不笑不喜不怒,像个完全的木偶,没有半丝的情绪,或者说,对着乾隆像个木偶,对上其他人,尽管微小,但永瑜却还是会回应的,就像是无视了乾隆这个人,永瑜纯粹的把他当成了空气。
“永瑜……”乾隆把怀中的人抱的紧紧的,双手忍不住颤抖,“永瑜,不要不理阿玛,阿玛会怕的……永瑜,阿玛是真的没办法放开你啊,永瑜喜欢阿玛好不好?如果永瑜担心其他人的想法,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皇宫离开京城,阿玛陪着永瑜一起去看看万里河山长烟落日,或者,我们出海,听说海的对岸有着很多和大清完全不同的国家,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被乾隆紧紧的抱着的永瑜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乾隆的话,只是无神的双眼之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快的无人察觉就已经消失。
一个小太监对着吴书来悄悄说了什么后,吴书来皱了皱眉,看了看庭院中的皇上和九阿哥,叹口气上前,“皇上,容贵人的婢女求见皇上,说皇后要杀了容贵人。”
乾隆皱眉,对于这种后宫之事根本无心去管,至于那个擅闯养心殿的婢女……打扰他和永瑜相处的人都该死!刚想让吴书来直接把那婢女拖下去杖毙,乾隆就惊喜的听见怀中的永瑜在这一个月中的第一次开口。
“我要去看看……”皇额娘三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若这三个字出口,会不会为皇额娘带来灾祸。这些天,他彻底的领略了这个男人的疯狂,醒来了一个月,皇额娘和四哥他们,他一次都没见过,都被这个男人挡了下来,男人对他的独占欲,浓的让他害怕。
“好好,永瑜想去的话那我们一起去,我们去看看,这就去!”巨大的惊喜冲击让乾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久违了一个月的声音重新听闻,让乾隆有种恍若隔世的激动,心中溢满着的喜悦无法形容,蔓延直全身,颤抖无法停止。
永瑜低低的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面对这个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要恨到底,可是连恨的源头都找不到,明明这个人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是自己恨不起,这才是他最大的恨,为什么会恨不起?!可若说原谅,又怎么说的出口?那晚的痛苦那晚的绝望,他没有那么宽容的可以原谅!更何况,这个人要的并不是原谅,这一个月来,这个男人的每一字每一句,渗透的是霸道的纠缠,索要自己的永远陪伴,这样的承诺,他做不到,父与子,是他无法跨越的边缘!
顺从的被乾隆牵着一路前行,还没有到宝月楼,永瑜就听见了皇额娘的声音,哪怕此刻有些尖锐的刺耳,也让永瑜的眼眶潮热起来,这样熟悉的嗓音,久的好像上辈子才听到过,皇额娘……
踏进宝月楼,就看见里面乱作一团,容嬷嬷几人在扒着含香的衣服,而含香,此刻正凄惨的叫着不要,那揪着衣领一脸誓死不从的模样,就好似被人做着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凌乱的衣衫更是平添几分美丽,只剩下红色肚兜的身体玲珑有致,雪白的肌肤,足以勾起所有男子的征服欲,只可惜,现场的能够被勾引的男子看见这种场面的第一反应是闪身挡在了永瑜的面前,不愿他看见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乾隆皱着眉沉声怒问,不满的视线扫过了半祼着的含香,穿成这样她是想勾引永瑜吗?真是该死!于是啊,人家含香根本就不是自愿被剥衣服的啊,这勾引一说从何说起啊?
乾隆的声音响起,才让众人从这混乱的状态下抽身而出,剥衣服的也不剥了,直接把剥了一半的含香扔在那里,跪在地上请安了,而含香,抓着地上的衣衫捂在了胸口,委屈的嘤嘤哭泣着,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了愤怒,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在这么多人面前□身子,她的清白……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皇后见皇上来了也没害怕,反正这剥容贵人衣服是太后下的懿旨,她也只是遵旨而已,没有任何的过错,至于态度,对于一个被挡了两个月没有见到孩子的母亲来说,想要对挡着自己的罪魁祸首有好心情那是不可能的,不立刻甩脸子那也是因为乾隆的身份容不得她放肆而已。
“皇额娘……”
低低的叫唤让皇后惊喜的抬头,永瑜也从乾隆的遮挡下挪出了些身子让皇后看见,看着皇后清减了不少的脸,永瑜就知道这段时间内皇后为自己操了不少心,鼻间的酸意越来越浓,就像是受到了委屈的小动物遇见了组织,永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想要跑过去,只是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用力的握的他生疼,无论自己怎么甩,都无法甩开。
乾隆无法控制自己对皇后的嫉妒心理,他知道永瑜对皇后是正常的呣子亲情,现在的永瑜见到皇后会激动是人之常情,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永瑜为了皇后想要甩开他,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嫉妒把他淹没,狠狠的抓紧了永瑜,他绝对不会让永瑜甩开他的绝对不会让永瑜和皇后亲密接触的,哼!
只是乾隆忘记了,永瑜被他抓着无法动弹但是皇后没有啊,看见了永瑜的第一时间,皇后就非常自觉的无视了乾隆,满脸高兴的来到了永瑜的面前,望着永瑜那苍白的脸色,心疼的摸了摸。
“永瑜,病有没有好?都瘦了,一定要好好补补,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再让皇额娘这么担心了啊,这次你吓坏皇额娘了!”
“皇额娘……”
哭泣中扬起了浅浅的微笑,永瑜主动蹭着皇后停留在脸上的手,满足的喟叹,看见亲人的喜悦,让永瑜第一次忘记了那无解的纠缠,只是不停的叫着皇额娘,沉浸在那久违的温暖中。
乾隆死死的盯着皇后的那只手,他很想砍了那只碍眼的手,他更想杀了所有可以得到永瑜牵挂的人,很想很想,心中的咆哮快要压不下去,可是不行,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永瑜不准许,他说过的,除了放开永瑜,其余的,他都会满足永瑜,所以,哪怕心中的压抑烧的他难受,杀意蓬勃的几乎撕裂开心脏,他也会忍住不动手。
“皇额娘,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什么没事?你都昏迷了一个月了还没事?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把永瑜从头到尾的扫视了几遍,发现永瑜除了脸色苍白,眉宇间也藏着深深的疲惫,刚刚见到自己时,永瑜那一声皇额娘,她听出了他的委屈,这让她很是心疼,永瑜的个性总喜欢逞强,面对她们时也是报喜不报忧的,可是现在,竟然毫不遮掩的把那份委屈摊开在她的面前,这足以说明他的那份委屈有多深了,而给予他委屈的人,不用多想,皇上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谁了,只是,这个人却不是她可以斥责的,她只能为永瑜争取更多的有利条件了。
“皇上!”皇后甩着帕子福了福身,对于这个前些日子想要杀了她的人,她说不上怨恨,但肯定不会再有任何的期待了,她现在只想她的孩子都能够幸福平安,“臣妾和永瑜呣子多日未见,臣妾恳请皇上允许永瑜小住坤宁宫内院和臣妾小聚一段时日!”她能够做的,只是想办法让永瑜的心情放松一段时日让他调整心情了,其他的,饶是她是一国之母,也无能为力了。
“不准!”乾隆猛的把永瑜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让永瑜和皇后分开,冰冷的视线瞪着皇后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个人竟然想抢走他的永瑜!想抢永瑜的都该杀!
“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难道不知道祖宗规矩吗?自立国以来,阿哥年满六岁就不得留宿母妃宫中,你现在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身为大清的皇后却不知道以身作则,来……嗯,永瑜?”
话没说完,乾隆就感觉到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突的扯住了他的衣袍,满脸的肃杀立刻消散,低头,只剩下最深的那一抹温柔,那是融于骨血的眷恋,无法割舍,已成习惯。
从清醒那天之后,永瑜第一次直视乾隆,漆黑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乾隆,一字一句的说的生硬而坚持,“不准,不准伤害皇额娘!”以他对乾隆的了解,他知道,乾隆对皇额娘已然动了杀意,若他不开口,他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不顾其他就地下旨杀了皇额娘,那天,这个人轻描淡写的说着诛杀后宫的话还历历在目,眼底的认真依旧让他颤栗。
而皇额娘和他虽无血缘但却是真心,他承认的亲人,他不惜一切都要救下,不管是否有血缘这层联系,而且,血缘这个词,对于现在的他而已,着实成为了世上最大的笑话。
“永瑜……”皇后并不知道乾隆对她的不是单纯的怒气而是杀意,她只是震惊于皇上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说不上是理由的理由就想责罚于她,并且还是在众人的面前,皇上他对自己,似乎越来越瞧不上眼了,不过现在的皇后也不会再为被皇上看不上眼这个理由而难受了,她现在担忧的是永瑜,永瑜对皇上的口气……太冷硬了,甚至用上了“不准”这个词,在众人面前对皇上说不准,这对于爱面子的皇上来说,可是不小的罪啊!皇上这究竟是怎么招惹永瑜了,竟然让永瑜愤怒到了如此地步。
永瑜对于皇后担忧的视线投以安抚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放肆了,可是让他软声恳求,他做不到!甚至,现在的自己,仅仅是直视着这个男人,心就难以自控的紧缩,阵阵的刺痛揪起,那晚的记忆总是纠缠着他不肯离开,他几乎费了全部的力气才控制住身体不颤抖,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再露出丝毫的软弱,这是他能够坚持的最后尊严。
皇后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发生,对于乾隆来说,这是永瑜在那天以后第一次直视自己,心中满满的都是难以自持的喜悦,对于永瑜那生硬的语气根本是毫不在意,甚至在乾隆听来,只要是永瑜对他说的,哪怕是命令和怒骂,都是比天籁还要动听的韵律。
“好好,永瑜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永瑜的,呵呵……”笑着伸出手轻抚着永瑜的脸颊,在发现怀中之人反射性的螓缩后,眼中闪过了浓浓的苦涩,只是转瞬,就又是一片欢欣,不见丝毫的黯淡。“永瑜,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就在宫里四处走走散散心……”
“皇上——”一声凄凄惨惨的娇吟打断了乾隆的话,看不见乾隆眼中闪现的冷光,含香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含香知道自己卑微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尊贵,可是真神阿拉说过众生平等,含香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坚持的,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清白,含香自觉无颜存活,请皇上转告爹,说含香只有来世再报养育恩了……”
自顾自的说了这一段话,含香用一种和她平时的柔弱完全不同的矫健,飞速的冲到了窗户边,一个飞跃就跳出了窗,而因为事出突然,太监宫女们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而反应比较迅速的侍卫们,又因为没有皇上的叫唤是以没有进楼,于是,宝月楼内的人就这样囧囧有神的看着半祼着的含香抱着那件白色纱裙飘飘然的跳了下去——为毛这么久了这位誓死不肯换衣服的容贵人还没有重新套上那件“寄托着思念”的衣服?!
“扑通——”
宝月楼旁边的小池子里面传来了一阵落水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了一阵,分派出两人过去看看,只见那不算很深的池子水面飘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周围浮出了丝丝的红色,渐渐的在那清澈的池水中扩散开来,而那白花花的东西的下面,是一个正在不停的乱扑腾的背面朝天的女人,至于为什么看背部也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性别来嘛……那就要感谢显眼的红色肚兜了。
“把她拎出来!”
“……嗻。”这时,两个侍卫才发现了站在楼上窗口的乾隆,连连领命,下水把水中的人拎出了水放在了岸上,瞄了一眼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跪在地上等待着乾隆的指示了。
“脸!我的脸好痛,救命啊,我的脸啊——”
如厉鬼般尖利的叫声从被救起来的含香的嘴里响起,引得乾隆皱着眉看向了她,而一直被乾隆霸道的拥在怀里的永瑜,也反射性的看向了含香,等看清楚了之后,永瑜也微微的皱起了眉。
大概是因为刚刚在水中的挣扎,含香的肚兜已经松松垮垮的全部掉落到了腰间,那傲人的双峰就这样挺立在阳光之下,颗颗水珠滑过,折射出的光芒让那雪白的肌肤更显晶莹,没有被光顾过的红色豆子在空气中敏感的颤抖着,勾着人采撷的欲·望,那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身……果然有着骄傲的资本,只可惜,脸上那新添上去的狰狞伤痕破坏了所有的美感,毕竟,对着一个脸上有着数道皮肉翻飞伤痕的女人,是个男人都硬不起来啊。
双眼被蒙住了,那熟悉的触感让永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就是不在意的放松,不言不语不抗议,仅仅只是顺从的接受着,而乾隆,对于永瑜的反应没有气馁,双眸中有的,只是固执的坚持,感受着掌下的眼微微的阖上,那长长卷卷的睫毛轻刷过手心,一阵阵的骚痒扩散,从手心到心,时间短的好似真的只有一字之隔。
看着楼下那个因为毁容而变得歇斯底里的含香,乾隆生不起半点的怜悯,有的,只是冷漠的快感,敢勾引永瑜的人都该死!现在这个含香倒是好,省了他动手的力气!
不久后,一道圣旨传遍了宫中,“圣上有旨:容贵人德性温存深得圣心,其姿容绝世特赐容妃之位,即日起赐住延喜宫,因其体弱染病,朕甚是心怜,故特赐侍卫四名守其延喜宫,时刻保护容妃安全,另,女为容悦,特赐各种赏颜之珍宝!”
不明真相的妃嫔咬牙切齿目露狰狞,手中的帕子是绞碎了一块又一块,这个异族女子进宫才一个月就获得妃位,这足以表明皇上对其的喜爱之意,听说那个含香还天生身带异香,果然是天生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就之前某个什么妃一样!
而那个被众妃嫔连坐的什么妃此时也同样的紧咬银牙拧着手帕,之前虽然被暂时降为了贵人品阶,但皇上并没有让她搬出延喜宫,这个现象正说明了皇上对她还存着怜惜之心,只要容颜未老,她不怕没办法重新爬上去。
可是这个含香一来,皇上就责令她身份不够搬到延喜宫偏殿去了,为什么?如果是之前的含香还有可能,毕竟她也知道,男人对这种特殊又长的不错还一脸清高的女子有着天生的征服欲,可是现在的含香,只是一个男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丑八怪而已啊,皇上为什么还要提升她为容妃,甚至还赐了一大堆的珠宝首饰,尤其是那些各种各样的铜镜,外形精美而且映照清晰,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宝物,皇上为什么要赐给那个丑女人?难道就不怕那个丑女人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到吗?
还真别说,魏贵人的脑子虽然被那几年的顺风顺水给磨的差不多了,但这次的胡乱猜想还真是猜对了,乾隆对含香这个“意图勾引永瑜”的女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次却非但没有顺水推舟的灭了她反而提升她为容妃,就是看准了含香对她的容貌的在意故意为之的,从“容妃”这个称号到上好的胭脂水粉,最后就是那些精美的到处都装上的铜镜,随便哪一个都是为了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含香那张狰狞恶心的脸。
——让你仗着那张脸勾引朕的永瑜,哼,现在朕让你对你那得意的“绝世”姿容好好欣赏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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