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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黄泉冥火 > 第三章

第三章

「妳原本期待着取走冥斧的人会是女娲?」搞了半天,原来他只是她所将就的对象。

隐藏的心事遭说中,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花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脸庞压得更低了些,不敢直视他看穿她的目光。

马秋堂将脸一板,「很抱歉让妳失望了。」

「我不是——」花咏急急地开口,忙想补救些什么,但在这时,他却朝她抬起一掌示意她什么都不必多说,然后回首看向站在门外的乾竺。

「何事?」

「王上,段重楼来访。」

「快请。」他吩咐完后,接着对身旁的花咏交代,「妳先出去。」

花咏瞧着他隐藏起先前不快的表情,在看出他不愿再对那话题多谈后,无言地照他的话离去。

在门扉经她轻轻掩上后,马秋堂一手抚着额,弄不清方才自己那顿无明火是打哪而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会对她说出那么刺人的话,打小到大,他更是不曾对女人生过一回气……

「你没资格脸­色­比我更难看。」一打开门就见马秋堂那副心事重重外加眉心深锁的模样,这让特意来此的段重楼不悦的情绪更加升高了点。

马秋堂侧过脸看着他那不相上下的臭脸。

「今日你是专程来找我兴师的?」真难得,长相与个­性­都同样斯文温善的他也会有这种表情。

「对。」段重楼没好气地在他面前坐下。

马秋堂挑高一眉,「为牧瑞迟?」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家伙能够惹火他了。

「我已经把他给踢回来你这了。」想赖在他鬼伯国不走?门都没有。

「你是不是也认为,同情与义务,这两者毫不相­干­?」他还以为牧瑞迟到了鬼伯国,会搬出另一种戏码来博取同情,看样子,牧瑞迟似乎没从他这学到教训。

「没错。」一提到牧瑞迟,段重楼就忍不住要抱怨,「要我同情他是可以,可他要搞清楚,我鬼伯国又没欠九原国什么,凭什么他在你这碰了钉子就找上我,还一再逼我为他出兵讨伐孔雀!」

马秋堂耸耸肩,「他不是孔雀的对手。」

「难道我就是?」段重楼烦不胜烦地搔着发,「不是我自私自利,而是现下就算我拖着你老兄一块去找孔雀,能不能有一丁点的胜算,都还是个问题呢。」

「那你打算拿牧瑞迟怎么办?」他俩总不能互相踢来踢去吧?

「就和你一样,先搁着。」段重楼朝他挥着手,「总之九原国的事可以缓一缓,先找到女娲才是正事。」为了那道害九原国遭灭的神谕,现在的地藏可是兴起了一阵寻女娲热。

马秋堂不以为然地摇首,「除了找女娲外,还有另一件事。」

「还有?」

「阿尔泰。」

「他怎了?」那家伙不是九原国的地下真主,全九原国的希望吗?

「他背叛九原国到中土去了。」马秋堂徐徐道出他所不知的情报。

段重楼张大了眼,顿愣了一会后,露出早就心里有数的微笑。

「不意外。」他以客观的角度来看待阿尔泰的作为,并且也颇能体恤阿尔泰的想法,「其实,九原国并不是个可以满足阿尔泰的国家,说真的,让他待在九原国当个义子,算是委屈他了。」

马秋堂朝他摇摇指,「委屈与背叛,这是两回事。」现下的阿尔泰可是九原国遗族眼中的耻辱,以及整个地藏的隐忧。

「这是九原国的事。」

「但他若助人子,到时就是整个地藏的事。」若是阿尔泰真的去了中上投效帝国,那么他们地藏可就多了一个难缠的大敌了。

他不禁垮下了脸,「说的也是……」唉,近来怎么麻烦事一箩筐烦都烦不完?

置放在案上的冥斧,耀眼的金泽侵入段重楼的眼底,他迅即想起方才在来这的路上,兴奋的乾竺在他耳边所说的那一大堆消息,他顿时一扫脸上的忧愁,起身走至窗边,朝下看着方才在廊上见过的花咏,此刻正独坐在宫栏上。

「你们长老口中的国宝就是她?」他兴味盎然地问。

「你很好奇?」马秋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

「不过是想看看百年前的人长得什么样。」乖乖,虽称不上是国­色­天香,但这等花容月貌也够让人目不转睛了,想不到这个缺乏女人的黄泉国,在百年前女人倒是挺美的。

「她叫花咏。」马秋堂也走至窗畔,低首看着她独坐不语的样子。

段重楼不着痕迹地瞄了瞄身旁的他一眼,光是看他神­色­复杂的模样,就大抵明白方才初见他时,他是为了何人而显得心事重重了。

瞧了她一阵后,马秋堂突然开口。

「你带她一道去找女娲吧。」

段重楼微皱着眉,「带她去?」

「她很想见女娲。」她所思念的亲人们,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世上了,但她还有机会见到另一个她想念的人。

段重楼摊着两掌问:「女娲究竟有没有投胎转世谁都不知,若是找不着,岂不令她更加失望?」

马秋堂怔住了,他倒没想到还有这情况。

「况且……」段重楼转了转眼眸,「她愿不愿随我走,那又是另一回事。」

马秋堂横他一眼。

没把他的冷眼看在眼里,段重楼亲热地一手搭上他的肩。

「哪,听乾竺说,她很黏你。」听说这个黄泉国的国宝,谁都不亲,就独独与他走得近,更神奇的是,这个完全没有女人缘、也不懂得如何同女人相处的马秋堂,居然会在她面前放下身段,待她一如自己。

「她只是很孤单。」他冷冷地推开肩上的大掌。

段重楼笑ⅿⅿ地继续探内幕,「还有呢?」

「因我拥有冥斧。」他板着一张脸解释,愈说口气愈糟,「守护冥斧,似乎是女娲对她的命令。」

「你很失望?」冲着他的表情与口气,段重楼自行推测出一个恐怕连马秋堂自己都没想过的答案。

马秋堂不悦地拧起眉心,「你在暗示什么?」

「难得你这座男人宫里头也会有女人……」段重楼感慨地长叹,「别太不开窍,要好好珍惜埃」再不珍惜这难得一见的女人,这家伙也许真会一路打光棍到老了。

「你可以上路去找女娲了。」他别过脸,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真冷淡的青梅竹马……」段重楼摸摸鼻子,「你就这副死德行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该检讨啦。」

「再不走我会叫药王把你拎出去。」

他识相地举高两掌,「是是是,我这就走,行了吧?」

随着段重楼的离去,一室又恢复宁静,但马秋堂却觉得,段重楼那些隐喻的话语,却没有随着他的脚步而走,仍在室内徘徊不去。

搁摆在案上的冥斧,受了窗外折­射­的日照,散放出绚烂耀眼的金光,他看着那两柄冥斧,试着去想象当年女娲的模样,因他很想知道,花咏口中的女娲殿下,究竟是曾如何深植在她心中,才能让她在沉睡了百年后,仍是想再见到女娲。

他不确定此刻泛滥在他心头的感觉,是否就是段重楼所说的失望,因他明明就知道,在花咏的心底,她仍旧活在她过去的天地里,他不过恰巧是她在新世界中所倚赖的人,他并不是她所等待的对象,他只是个替身。

只是个替身罢了。

在与花咏有过一阵小摩擦后,马秋堂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的关系是有些改变了,不仅是他待她的态度,她亦是。

他变得无法再单纯的只是对她付出同情,而她则是像找着了在这个世界里的方向,开始积极地以行动想说服他某件事。

「妳不必一直捧着那玩意跟着我。」近来一直被她跟上跟下,被跟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的马秋堂,在一回宫又见她捧着那对冥斧等着他时,他有些疲惫地抚着额。

「我从未见你用过。」从她醒来到现在,这两柄斧头就一直被他搁在房里摆着好看而已。

「因为我没打算用它。」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不解,「为何?」既然没打算用,他又何须去取?况且这神器人人皆求之不得,却独独选中了他,而他竟视为无物?

「我为何要用?」马秋堂反而不懂她­干­嘛要为了一个神器那么在意。

她正­色­地声明,「因你是冥斧的新主人。」

「我会去取它,自有我的原因,但那并不包括我必须使用它。」那玩意仅是让地藏心安的­精­神象征,而他既不是女娲,亦非力大无穷的神人,他一点也不想用那种根本就没法用的东西。

花咏并没因他的话而打消念头,眼中仍是没有丝毫的让步。

「我一直未告诉妳,女娲转世了。」他在告饶之余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妳想去找女娲吗?」

转世了,还是原来的那个女娲吗?

聆听着这意外的消息,花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或激动的反应,自来到这个世界认清了现实后,她已不再奢望任何百年前的人事物能够残留下来,在她已把泪流­干­了后,现下的她,只想背负起她被托付的职责,并尽力去完成它。

「妳可知道女娲会转世?」看着她从容镇定的表情,马秋堂不得不这么想。

她淡淡带过,「殿下曾提过。」

马秋堂双眼焕然一亮,「妳能否认出转世的女娲?」

「大概能。」她模糊地应了声,努力地回想着当年女娲在她耳边是怎么说的。

他伸手推促着她,「收拾一下行李,待会妳就出城。」

「上哪?」

「去追段重楼。」他边推着她走边解释,「他是鬼伯国的国王,他要去找女娲,妳能帮他确认他是否真找对人。」

「我不想去。」出乎他意料的,向来都听从他的话的她,头一回向他表达拒意。

「为何?」他停下步伐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我不想离你太远。」她坦坦直视着他的眼眸,一点回避也没有。

他却因此而眼神有些不自在,「妳不能一直跟着我。」

「为什么?」

「妳迟早都得在这世界自立,无论是以什么身分。」在她捉紧他不放的目光下,他开始说些将他俩距离划分出来的话。「在那之前,妳可以倚靠我,但妳也必须为日后学习独立。」

花咏没有反对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她安静地聆听着他表面上听来似有道理,并似在为她设想的话语,但她心里,所想的却是那个曾对她说过,无论是寂寞伤心都可告诉他的男子。

眼前的他,一下子将她推得好远,戴上了国王的面具,以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说着话,以疏离的眼神看着她,他再也不是那夜抱着她抚慰她的伤心,直至烛火灭尽仍没放开她的那名温柔男子。

他是何以改变了?就因他知道了她原本等待的人不是他?她是因此而伤到了他的自尊,还是他觉得他为她做的一切,仅只是唤醒她后所必须承担的责任?她不禁开始测量,她在他心中所站的位置是在何方,或许对他来说,她是个他不得不去面对的包袱,因无法袖手旁观,所以得勉强自己接受的意外访客,为了她,包括他在内,是否整个黄泉国的人也都在勉强着自己来接受她?

若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愿如此的,无论她的出身如何、她是否是百年前的人,她也是有自尊的。

见她一动也不动,也否百语,马秋堂按着她的肩,希望她能听进一些。

「花咏,妳有妳的人生,我不能左右妳的,妳明白吗?」她不能永远当只新生的雏鸟,紧跟在第一眼所见的人身后,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跟着他的人生而过她的人生?

因他的话,她明亮的眼瞳一下子变得黯淡,几不可闻的低语,徘徊在她的­唇­畔。

「可是我的人生,早就已经被左右了……」

他没听清楚,「妳说什么?」

她垂下眼睫,紧握着双手,「请你放心,我并不是一株菟丝花,我不会永远依赖着你的,只是,眼下我有我不能离开你的理由,请你谅解。」

握放在她肩上的手,在她接下来的无言中,反而变得像是不该摆放在那似的,马秋堂僵硬地撤开双手,微侧着脸,试着想看她的眼眸,想看看她在想些什么,但她却一壁直视着地面,就是不看他。

他并无意伤害她……

「你们俩说话一定要板着脸吗?」靠在远处宫柱上的药王,在他俩皆沉默不语时,打岔地介入他俩问。

「你来做什么?」马秋堂迅速退开花咏一步的距离,再迎上药王打量的目光。

满会作戏的药王,很聪明地装作刚才啥都没看到,「奉你之命,我找来布商和裁缝了。」

「记在我帐上。」

药王咧笑着嘴,「当然是记在你的帐上。」要做衣裳送人的又不是他,他可从没这么讨好过女人。

「我去巡矿,你陪陪她。」马秋堂快步走过他的身边。

站在原地的花咏,微偏着脸目送他走得疾快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我家表弟派人来帮妳制新衣了,他可是很难得对女人这么温柔的喔。」很会看人脸­色­的药王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转移她心思之余,勾着她的手臂拉着她进去里头。「走走走,我带妳去挑几疋美布,反正是我表弟出的银子嘛,不花白不花,妳就乘机多敲他个几套。」

「药王。」花咏在被他拉着走了一阵后,突然停下脚步。

「嗯?」

「谢谢你,我没事的。」她露出感激的笑靥,拍拍他的掌背后拉开他的手走至厅里。

被她愣住的药王,在回过神后,好笑地一手抚着下颔。

原来……她并不只是个被长老们供起来膜拜的泥人呀,其实她是个心思细腻,默默将一切都清明地看在眼底的人,这么看来,反而别扭的是他家表弟。

「你们……吵架啦?」在她挑选着布疋时,药王晃至她的身旁,盯着她的脸庞拉长了音调问。

她挤出一朵微笑,「不算是。」

开始觉得与她对盘的药王,为了她为人着想的行径,顿时一改先前对她的印象。

他以肘撞着她,「嘿,要不要我告诉妳我表弟的弱点?我包妳下回一定能够吵赢他。」谁晓得他家表弟究竟是怎么欺负了她,他是站在弱势这一方的。

「他会有弱点?」花咏很配合地装出一脸好奇的模样。

「当然有!」说到这点,熟知马秋堂底细的他可得意了,「那小子的弱点可是一箩筐,例如说,他在十岁前都还会怕黑不敢一个入睡——」

一颗自外头花圃里捡起的石子,飞快地自外头扔进,准确地正中准备抖出马秋堂糗事的药王后脑勺。

花咏一手掩着­唇­,同情地看着药王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她偷偷探首看向外头那个犯完案的凶手,准备出发去矿脉的背影。

药王一手抚着后脑勺,「这告诉我们,要说他的坏话,最好是等他走得够远再说……」

「你方才说,他也会怕黑?」她倒看不出那个在各方面都显得很成熟的马秋堂,竟会有这么一段往事。

「只在十岁前。」药王愈说愈感慨,「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她听出了内情,「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现下不能告诉妳。」药王皱皱鼻尖,没打算把那段马秋堂不愿再提起的往事抖出太多。「挑好了吗?」

「嗯。」其实她也没在意自己究竟挑了些什么,只是随意取了眼前的几疋布。

「都叫妳别替他省钱了,妳还这么客气?」他一脸非花光马秋堂银两的模样,义不容辞地挽起两袖,「我替妳挑!」

花咏好笑地看着为了陷害马秋堂而显得冲劲十足的他,将五颜六­色­的布疋一一扔给身后正等着的乾竺,但就在这时,一抹突然出现远处角落里的人影晃过她的眼帘,霎时她笑意一敛,防备地看着那名躲在角落窥伺的陌生人。

「怎么了?」被她一脸警戒状态愣住的药王,伸手推推看得目不转睛的她。

她朝远处抬了抬下颔,「那人是谁?」

「还不就那个脸皮超厚又死赖在这不走的客人。」眼力没她好,药王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远处那张模糊的脸孔。「他是九原国王子牧瑞迟。」

「他来拜访?」愈看愈觉得那人不对劲的花咏,默不作声地将牧瑞迟列入她在来到这世界后,心中头一个需要提防的名单。

药王不甘不愿地哼了哼,「前阵子九原国被帝国的西域将军孔雀给灭了,他无处可捿,才会来这投靠我家表弟。」亏他上回敢对马秋堂撕破脸,没想到去了鬼伯国一回却遭赶后,还不是照样又厚脸皮地回到他们黄泉国。

头一回听说外头世界的现况,花咏这才发现百年后的世界,与百年前的状况差别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现今的帝国,很强大吗?」想当年帝国在三道眼中,不过是个急于争取自由脱离奴制的小国,可百年过后,仅只一位西域将军,就灭了一个九原国?

药王白她一眼,「不然妳以为咱们神子­干­啥全都躲在中土外?」帝国不只是强大,而是单单派出四域将军就足以灭掉他们三道了。

「药王,他的眼神很怪。」在牧瑞迟与身后的手下交头接耳时,花咏轻声提醒着他。

「甭理他了。」药王却没当一回事,将成堆的布疋堆在她的面前,「来,看看喜不喜欢。」

不想辜负他好意的花咏,心不在焉地看着他挑选的布疋,当那道刺探的目光再次朝地的来时,她偏过芳颊,微微朝枚瑞迟瞇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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