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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说到就做,朱壮壮一改往日和常弘作对成本能的态度,开始了一番温柔和顺。

常弘让她往东,朱壮壮绝不朝南,常弘让她吃菜,朱壮壮就不会剩下一片菜叶子。

接连几天下去,任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某日在朱壮壮主动挽住他手臂逛街时,常弘低头看着朱壮壮,眼神流转了大半晌:“朱壮壮,你最近挺不对劲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吃错药了?”

依着朱壮壮平时的脾气,铁定是会回敬一句“你才吃错药,你家养的金鱼都吃错药。”

可为了大局着想,只能低眉顺目,道:“其实,只是因为我最近几天想通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其实,你想啊,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个你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的人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特别兴奋。跟你说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计划我们的婚礼了,你说蜜月是去马尔代夫还是普吉岛?还有婚纱照你想照哪种风格?以后打算生几个小孩?”

朱壮壮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弄出一种梦幻般的神采。

“可是朱壮壮,你不觉得,发展得太快了吗?我们才刚谈恋爱不久,现在说这些,好像早了点。”常弘道。

朱壮壮一听,这话有戏,常弘已经被吓住了,都说年轻男人怕结婚,果然不错。

朱壮壮连忙加柴火:“哪里早了,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是认定非你不嫁了,一点不早。”

“你真的认定非我不嫁?”常弘问,嘴角微翘。

“那当然。”朱壮壮挺直小胸脯。

“意思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算快?”常弘再问,嘴角再翘。

“不算,都在合理范围内。”朱壮壮继续挺胸。

“本来我是想隔一两年再做的,但既然你做为女生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常弘牵起她的手,笑得一脸餍足:“走吧。”

“去哪里。”朱壮壮忽然感觉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象中有点偏差。

常弘嘴角再翘,露出那锃光拔亮的小牙齿:“酒店开房。”

那天之后,朱壮壮时不时会做一个噩梦,内容便是她被压在一个大型菜板上,看着常弘露出那锃光拔亮的小牙齿拿着把菜刀向自己砍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个梦的中心思想,也是朱壮壮此刻的境遇概括。

当然了,在朱壮壮被吃之前,常弘首先将她带去西餐厅好好吃了一顿。

朱壮壮边吃边听着常弘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订好了房间,手心开始狂出汗。

放下电话,常弘拿起刀叉帮她切着牛排,边问道:“朱壮壮,你真的觉得现在做这种事情不会太快吗?”

“我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是快了那么一点。”想到要被吃,朱壮壮开始露怯了。

“但你不是说,已经决定这辈子非我不嫁,难道说这句话是假的?”常弘抬起眼睛,轻轻瞄了她一眼。

“当然是真的,我非你莫属至死不渝。”朱壮壮忙道。

“那就好。”常弘看着朱壮壮,像看着一块喷香的牛排。

这一刻,朱壮壮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想自己小半辈子,吃了那么多­肉­,今天果然要被当成­肉­给吃了。

就算朱壮壮吃得再慢,饭总有吃完的那刻,等朱壮壮刚放下刀叉,常弘便将她拉到了酒店,进了那个可怕的房间。

房间装修华丽,大床柔软舒适,可在朱壮壮眼中,那就是一菜板--切她的大菜板。

脑袋瓜正在混乱着呢,常弘忽然从后将朱壮壮抱住,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轻声道:“紧张吗?”

“不紧张。”朱壮壮是属鸭子的,死到临头还是嘴硬。

“那背怎么僵得像钢板?”

“我最近忙,没练瑜珈。”

“那手怎么在抖?”

“帕金森综合症前期,家族遗传。”

“那身体怎么总是想向前倾?”

“因为……你家小兄弟抵着我了。”

常弘的声音近在咫尺,暧昧而­阴­测测,像是夏日角落的青苔:“这就受不住了?那等会要怎么承受呢?”

说完,常弘忽然动手将朱壮壮打横抱起,直接甩在大床上。

果然是银子堆出来的床,落入的那瞬间,朱壮壮觉得自己像跌进棉花里。

不过床再好,它也是一菜板啊!

朱壮壮双手撑起,想要立起身子,可常弘却顺势压了上来,这下,两人都陷入棉花堆中。

常弘双手压着朱壮壮的手腕,眼眸暗光流转:“朱壮壮,你还是决定不后悔是吗?”

“我后悔,我反悔,我不做了!”朱壮壮不得不承认,她很怂。

“说老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弘声音挺轻,可却带着威胁的语气:“如果你再撒谎,我会带着我家小兄弟来惩罚你。”

朱壮壮啥也顾不得了,直接出卖了大娇,将自己这几天反常行为的起因经过结果通通吐了出来。

听完后,常弘脸­色­很不好。其实仔细看,并没有发怒的迹象,甚至可以说是保持平静表情至凝滞。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反常,朱壮壮是《动物世界》的骨灰级粉丝,很清楚那小猎豹在扑向羚羊前一刻也是这样一副平静装B模样。

朱壮壮认命地闭上眼,决定在常弘兽­性­大发的瞬间与他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可想象中撕衣服狂吻咆哮马等情节都没出现,隔了好久,才听得常弘问道:“朱壮壮,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火锅,喜欢就是喜欢。常吃火锅容易上火,容易得口腔病,肠胃病,甚至容易患癌,你非常清楚这些,可还是照吃不误。因为喜欢就是喜欢。朱壮壮,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身上的缺点并不比你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少,可我就是喜欢你,就像你明知道火锅的害处还是喜欢它一样。喜欢,不是你看到这个人的诸多优点之后的爱慕,而是你清楚这个人的诸多缺点却还是离不开,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朱壮壮张大嘴,瞬间失声,隔了许久才恢复了语言功能:“那个,我好像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常弘从鼻子中哼出一句话来:“你早该在我准许你当我女朋友那天就有这种感觉。”

朱壮壮:“……”

☆、28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朱壮壮觉得两人应该回家。

可常弘却没有想要放开她的打算。

朱壮壮心里有点发毛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借机惩罚我吧?”

“为什么你的思想会这么邪恶呢?”常弘批评。

“因为……你家小兄弟现在的状态本身就很邪恶。”朱壮壮的小腹准确地感觉到了常弘家小兄弟的昂首挺胸与蓄势待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我俩身体接触面积还不小的情况下如果我还没有反应那就是有生理疾病了。”常弘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非常之理直气壮。

“我建议,你从我身上起来,离我远一点,这样对我对你对你家小兄弟都有好处。”朱壮壮的直觉告诉她危险似乎还未过去,所以说话也是字斟句酌,就怕一个不小心再次点燃常弘心中的欲^_^火。

“可是……我不想起来。”常弘忽然伸手,按下床头的灯按钮,顿时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朱壮壮刚想尖叫,却被常弘给伸手捂住嘴,紧接着,从他嗓子眼里逸出一声压抑的声响:“别闹,壮壮,就这么躺着,我不会……放心,不是今天。”

朱壮壮确实没再挣扎,她安静而忐忑地躺在床上,感受着他褪下他自己的长裤,感受着他单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颈脖胸部,感受着他越来越有热度的深吻,感受着他杂乱而响亮的心跳声,感受着床暧昧而有节奏的律动。

常弘的喉咙深处传来粗壮的喘息,那种陌生而雄­性­气息十足的声音让朱壮壮感觉到一种全新的悸动,在内心深处,于恐惧中竟多了一层渴望。

她竟有一丝渴望常弘的身体!这个念头让朱壮壮浑身一颤。

而与此同时,常弘的欲^_^望也进行了最后的宣泄,他躺在朱壮壮身体上,像是累到极点又舒适到极点。

朱壮壮太过沉浸于自己那丝贪恋带来的震惊,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常弘是如何“善后”的。只记得当再度回过神来时,常弘带着淡淡的香皂气息,钻入被窝内,将她从后环住。

“常弘,你这样……自己来,会不会对身体的……那方面有什么……损害啊?”朱壮壮小声地问。

这也是看在这只豹子刚自嗨完估计短时间没­精­力再嗨的份上才敢问出这种敏感问题。

“别担心,要不了多久就是你帮我解决了。”常弘轻哼一声。

已经吃饱了的豹子是不会再咬人的,朱壮壮深知这个道理,也放了心,转过身来,趁着微弱的光看着常弘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一对黑­色­的宝石,僵硬却并不冰冷。

“常弘,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好的。”朱壮壮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

常弘表情停了一瞬,接着移开眼睛,声音低得像是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现在才知道,果真是笨。”

“常弘,其实要是你温柔一点,别整天跟我做对,那就好了。”朱壮壮叹口气。

“要是你能乖点,我犯得着跟你作对吗?”常弘反问。

仔细想想,他俩的­性­格果然不适合和平相处模式。意识到这点,朱壮壮再度叹气。

“常弘,你说,最开始我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别给我再扯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之前总有个吸引的过程吧。”朱壮壮问出了这个困扰许多人的问题。

常弘沉吟了下,道:“朱壮壮,你身上有一股很像活人的气息。”

“什么意思?”朱壮壮不解:“你别告诉我,我们学校其他人全是丧尸,就我一人是活人,这又不是拍美剧。”

常弘整理了下思绪,慢慢开口:“我家里是怎样的状况,你这两天是能看见的。从小我就觉得家里很冷,父母都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他们很严肃,脸上鲜有笑容,他们不会像正常父母那样拥抱亲吻彼此,也从不与我过多进行身体接触,他们在家中订下了许多规矩--吃饭不能发出声音,走路不能太快,说话不能太响,甚至连睡觉躺下的姿势都不能随心所欲--这并不是家,只不过是个囚笼。”

朱壮壮同情地点点头,她也感觉得到,即使是美迪那样强大开朗的人在常弘家中也免不了失却了灵­性­--那确实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我之所以考取军校,不是因为兴趣理想或者受父亲影响之类狗屁东西,只不过是因为军校管理严格,休息时间少,除了寒暑假,平时不能回家。而毕业之后,也可以直接进入军队--我不过是想尽可能少地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中。”常弘脸上首次出现了一种朱壮壮读不懂的孤寂。

朱壮壮忍不住伸手,轻轻放在了他胳膊上。

那种略带怜惜的安慰,让常弘顿了顿,他看着朱壮壮不自觉的手,轻声继续:“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是鲜活的人,有着热腾血液的人,在食堂里,你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矫揉造作,你大口大口地不顾形象地啃着馒头,那个景象忽然让我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微笑。你来自于一个喧闹热腾的家庭,血液里有着那种特有的温热气息,你是热烈自由的,不受约束的人,是我自小便向往的那类人。所以我想,这就是你吸引我的原因。”

常弘看着朱壮壮的眼睛,问道:“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朱壮壮点头:“你就是因为我吃大白馒头的姿势太过豪放才注意我的。”

“你小学语文老师要听你这么归纳段意,不气死才怪。”常弘鄙视。

“可是常弘,要是我一直……都无法真正爱上你怎么办?”朱壮壮说出了自己的担心:“那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了。”

“朱壮壮,仔细地看着我。”常弘握住朱壮壮的手,声音很柔,柔得朱壮壮瞬间失了神。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把朱壮壮给震倒在地,吐血半升。

“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胸肌,看看我的智慧,看看我的气度,这样都还爱不上,那你眼睛就是掉井盖里了。”

☆、29

常弘抱着不吃豆腐白不吃的心情,朱壮壮抱着不浪费银子的心情,两人就在酒店房间内待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回到家,发现所有人都静默地看着他们,眼神很不对劲。

美迪的眼神是眼睁睁看着一朵鲜花Сhā^_^在牛粪上的痛惜--朱壮壮是前者,常弘是后者。

常弘妈的眼神也是眼睁睁看着一朵鲜花Сhā^_^在牛粪上的痛惜--常弘是前者,朱壮壮是后者。

秦中的眼神是一种赞许,对常弘的--孺子可教。

海耳的眼神--太复杂了,看不清。

最后还是常弘姑妈打破僵局,道:“常弘壮壮你们回来了,洗洗手,吃早饭,我刚让陈妈煮了汤圆呢。”

汤圆端上来,朱壮壮一看就乐了,又大又圆又白,常弘怕她不够吃,就把自己碗里的匀了两个给朱壮壮。

这个举动成为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常弘妈当即就皱眉了:“常弘,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晚上彻夜不归,也不知是被谁教的!”

就连朱壮壮这么迟钝的也听出来了,这是在说自己呢。

常弘慢悠悠地吃着汤圆,慢悠悠地道:“您不就是想说我之所以变坏都是壮壮教的吗?妈,以后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不觉得累吗?”

常弘妈将­精­致的小勺将桌上一放,发出冰冷的清脆撞击声,就这么,家庭大战开始了。

常弘妈和她家儿子争论了起来,话题就是围绕朱壮壮。

常弘妈指责朱壮壮勾引常弘,数落朱壮壮诸多缺点,还痛斥朱壮壮居心叵测阳奉­阴­违等等等等,并放下狠话,说常家是绝对不允许朱壮壮进门的。

而常弘也没多说,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中心思想--我就是瞎了眼喜欢她,怎么滴吧。

最后结果是不欢而散。

朱壮壮对于自己并非红颜可还是能祸害别人家庭的功能有一种小自豪与小羞愧交杂的复杂心情。

因为常弘学校放假时间短,没待几天,便只能给朱壮壮买了飞机票送她回去。

在机场大厅等登记时,常弘强行搂着朱壮壮用手机拍了不少亲密照片,说是起码十天看不见,要做纪念。

朱壮壮实在受不住周围旁人投来的注目礼,恨不能将脸埋在旁边空少的胸肌里。

拍完后,常弘选了张自己最帅朱壮壮最喜感的照片设置成两人的手机壁纸,命令道:“这个不准换,以后我会定期检查,要是不听话后果自负。”

朱壮壮敢怒不敢言。

这时,机场通知登机的广播响起,常弘将她拉起来,道:“朱壮壮你要记住,我为你这棵小树苗可是放弃了无数的小柏树小杨柳小槐树,现在还把我爹妈给得罪了,这辈子你对我必定是要负定责任了。”

这句话让朱壮壮鸭梨很大。

回到家,远离了常弘这个亚历山大,朱壮壮­精­神压力大减,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等开学时,整个人都圆了。

新学期开学,常弘正是大四下学期,忙着毕业论文之类琐碎的事,两人见面时间减少。

朱壮壮也没在意,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就是泡图书馆,开始准备考英格丽系四级。

这天正在图书馆自习室做一篇英语阅读,正做得热血沸腾前途无量,却被旁边一对男女亲热声给打断思绪。

那是一对风­骚­入骨的­骚­年,两人先是含情脉脉地对视,不间断地大声说着我爱你我更爱你我更更更爱你我比爱我妈妈还爱你之类的情话。情话说完了,两人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竟拥抱着打啵起来,那口水滴答声两舌搅拌声牙齿磕碰声让方圆三米之内人畜皆伤。

朱壮壮实在是忍无可忍,便拿起东西准备换个地方,谁知在她还没走开时,又听见那­骚­姑娘对着她背影道:“这女的真可怜,形单影只的,一定是看见我们这么幸福恩爱,受刺激了,你看她跑得多像只受伤的小狗啊。”

朱壮壮还没来得及对此话做出什么反应,那贱小伙又跟着雪上加霜:“没办法,谁让她长成那样,要是像老婆你一样漂亮,追的人早就排成长队了。”

“老公,我就喜欢你爱说实话的­性­格。”­骚­姑娘娇吟。

朱壮壮回头,看着那蒜头鼻芝麻眼的­骚­姑娘和长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贱小伙,喉头一甜,内伤了,气得当天中午只吃了5两饭三个荤菜两个素菜。

想她朱壮壮名义上的现任男友虽然人品不咋个,可拉出来也算是人模狗样的,可她却被污蔑为形象太差没有男友,朱壮壮很气愤。

正气鼓鼓地吃着饭呢,忽然一熟人来到她对面桌坐下--海耳。

这还是自那次郊游告白失败后两人首次单独见面,绕是朱壮壮这种粗神经也有点不自在,想来想去,没想到什么好说的,只能“嗨”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来这吃饭?”

朱壮壮记忆里,海耳从来都是要濒临饿死前才会出来觅食,而今天看他的面­色­还没有出现菜­色­,应该是处于饱食状态,怎么就会在食堂遇上呢?

海耳看了她许久,才道:“刚做完实验,出来走一走。”

“哦。”朱壮壮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便低头吃饭。

“你和表哥,最近还好吗?”海尔忽然问。

“还……行。”朱壮壮也只能这么回答。

“哦。”这下轮到海耳没话说了。

朱壮壮觉得实在尴尬,便三两口将饭吃完,道:“那个,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宿舍睡觉去了,再见。”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拿起饭盒,哐当哐当地跑了。

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海尔看着朱壮壮的背影,眼神黯淡了,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气声。

朱壮壮决定将海耳放下,即使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喜欢,可还是要尽量避开他。

只要不看见,不接触,那曾经对他的感觉应该很快就会消失的,朱壮壮这么乐观地认为。

可没料到,不过两天,她又撞见了海尔--在图书室里。

海耳出现在这也不奇怪,他是好学生,查阅资料什么的很正常,而朱壮壮也刚来,如果马上走就显得太过突兀,和他隔空点点头,便在尽量远离他的角落中坐下。

☆、30

像是为了让朱壮壮更深地理解冤家路窄这个成语,前几日那对贱小伙­骚­姑娘在她落座后,也手牵手肩并肩心连心进来,在朱壮壮不远处坐下,又开始重复甜言蜜语以及打啵亲热等叨扰民众荼毒眼睛的行为。

还好朱壮壮这次有准备,戴上耳机,决定隔绝噪音。

可那对奇葩­骚­年像是跟她前世有仇今世有怨似地,居然又将枪口对准了她。

“哎呀呀,老公你看,那女的又来了,怎么每次都这么巧碰上她啊?真可怜,没男人追,每天只能泡图书馆。”

--这是那位­骚­姑娘的声音。

“她怎么每次都坐我们旁边啊,该不会看上我了吧?不过老婆你放心,我对你绝对忠心,她那样的,压根就不多看一眼。”--这是那位贱小伙的声音。

朱壮壮抬头,看着窗外温和的阳光,在心中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我擦”。

真是流年不顺啊,居然让她遇上这种人类,朱壮壮期待两人白头偕老,千万别再分手出去祸害世人。

虽说被三番五次挑衅,朱壮壮权衡了下双方的战斗力,觉得自己估摸着打不过那两人,所以还是决定忍气吞声,继续做阅读理解。

可她不理奇葩,奇葩自要理会她,那两人是把朱壮壮当成了余兴节目,不停地在旁边讨论,且内容越来越不客气。

就在朱壮壮要掀桌走人时,海耳忽然站起,走到那对奇葩身后,拿着百元大钞问道:“同学,你们是不是掉钱了?”

贱小伙看着那张毛爷爷就像是大猩猩看见了黄灿灿的香蕉,立马伸手抢了过来,忙不迭道:“没错没错,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还没握热呢,­骚­姑娘立马摆出主­妇­气质,将百元大钞给抢了过来,放进自个口袋里。

贱小伙敢怒不敢言,不过俩人得了意外之财,决定提早结束自习,快步步出图书馆嗨皮去了。

海耳接着走到朱壮壮这边,在她隔壁位置坐下。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朱壮壮不解。

“那张钞票另一端有我最近实验过程中无意中发现的一种病毒。”海耳解释。

“对人体有什么损害?”朱壮壮来了­精­神。

“接触到的皮肤会发红发痒起小米疙瘩,三天之内蔓延全身,不到一个月不会好。”海耳微笑,那五官脸蛋,笑起来特别柔弱无害。

后来,那对奇葩­骚­年再没有来过图书室,当然,这也是后话。

朱壮壮再怎么笨也明白这孩子是在为自己报仇,心存感激。

“谢谢帮了我,我请你吃饭吧。”朱壮壮只想到这个感谢之法。

“吃饭就不用了,壮壮,下个星期六晚会出现流星雨,我和天文论坛的几个网友准备去清凉山进行观测,你陪我去行吗?”海耳问。

“可是我对星星没什么兴趣。”朱壮壮小声道:“为什么想带我去呢?”

在朱壮壮眼里,一切不能吃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因为他们都说要带自己的女友去,我没有,所以……想请你冒充下。”海耳低下头。

朱壮壮思考了下,去观测流星雨,必定是要在山上过夜,这种事情要是被某人知道了,铁定是要大发雷霆大开杀戒的。

朱壮壮清清嗓子,便想婉拒,可是一抬头,看着海耳眼眸里那种压抑着期待与害怕拒绝混杂的复杂眼神,顿时就想起了自己那条小博美--每次朱壮壮啃排骨时,它都蹲在她脚边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不知怎么的,朱壮壮接下来的话就变成了这样:“好,我跟你去。”

答应之后,朱壮壮就有点后悔了。

回寝室后就和童意说了这事,童意沉吟了下,道:“壮壮,这件事你还真答应错了,要不,­干­脆现在就回绝吧。”

“可是海耳已经告诉了他那些网友,而且还帮我买了帐篷睡袋什么的,现在说不去,好像在耍人。”朱壮壮踯躅。

童意看了看她,道:“壮壮,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对不对?”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似地,朱壮壮脸红了。

童意叹口气:“看来你对他还是没死心。”

“不是的,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清楚他和我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觉得……觉得……”朱壮壮努力地组织着语句,一时情急却怎么也说不利索。

“你觉得有点不甘心,你和海耳之间的交往从最开始就牵扯进了常弘,所以导致你们没有结果。可是在午夜梦回时,你会做出这样的猜想--如果没有常弘,你和海耳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这次之所以答应赴约,也不过是潜意识中想看到一次结果。”还是旁观者清,童意准确简练地帮朱壮壮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朱壮壮松了口气,就是这个意思。

“壮壮,我先提醒你,这次去赴约,只能是你和海耳之间最后一次单独会面。你去的目的是和他说清楚你们两人之间残余的情愫,让两人对自己的感情做一次清理,好让你们对彼此的另一半更好地负责,并不是幽会或者是出轨,明白吗?”童意语气淡淡地,却很严肃:“壮壮,海尔这样的男人,并不比常弘适合你。”

朱壮壮答应了童意,她也清楚这是对双方最好的做法。

理清思绪,埋葬那份还有余温的感情,这就是此去的目的。

私下里,朱壮壮也想过很多次,常弘这个人虽然嘴坏人坏,可还是很能让女孩子喜欢,为什么自己就是迟迟未能对他有男友的感觉,可能原因就在于海耳。

只要将与海耳的这段感情捋清楚了,她应该能更好地面对与常弘的感情,这对三个人,都是好事。

看上去,老天也在成全朱壮壮,这天常弘打来电话,说这个周末太忙,不能出来见她。

“没事没事,马上要四级考试了,我也正在关键时期呢,你忙你的,你忙你的。”朱壮壮暗喜。

“朱壮壮,我怎么觉得你语气里在偷着乐呢?”常弘语气不快:“我们快三星期没见面了,你还这么高兴,怕是连我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吧?”

“怎么会。”朱壮壮反驳:“混蛋长什么样,你老人家就长什么样。”

☆、31

“朱壮壮同学你皮子痒了是吧?”常弘语气­阴­森森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永远都会记住您老人家的脸的。”朱壮壮忙解释。

“这些天我不在,你可不要趁着空闲犯错。”常弘在挂上电话前这么警告。

朱壮壮是个好孩子,当即脸就红了,不过还好常弘在手机那边看不见。

这次去是为了了断前情,根本不是爬墙出轨找刺激,朱壮壮这么告诉自己,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羞愧感。

话说也巧了,自从上次在食堂偶遇后,海耳几乎每日都会来食堂吃饭,两人毕竟相熟,就坐在一起,经过交谈,渐渐不那么生分,开始回到刚认识的时候。

有次被大娇撞见,回寝室就听见她在那哭天喊地捶着棉被:“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年头是啥年头,朱壮壮你霸占着两大帅哥,左一口右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可怜我手上一个资源也没有,天天只能抱着饼­干­看电影过日子,不公平啊不公平,老天爷你近视了这么久怎么不去做个lasik手术啊?”

朱壮壮只能耸肩,连解释的欲望都没了。

误会的不止是大娇,还有那跟朱壮壮宿怨已久的付月月。

这天中午,朱壮壮正在食堂边吃着鱼香­肉­丝边蹭着海耳碗中的牛­肉­土豆,忽然一个窈窕身影如野兔子一般向着海耳冲了过来,直接把自个那小胸部贴在海耳手臂上,声音粘腻地像拔丝山药:“海耳,我到处找你呢,怎么最近不接人家电话?”

海耳悄悄看了看朱壮壮,忙往旁边移动了一米,避开付月月:“你找我时,我一般都在实验室,手机开的静音,没接到。”

“那你回过头来应该给我打个啊。”付月月埋怨。

“你每次都给我打上百个电话,等我发现时,手机已经没电了。”海耳淡定吐槽。

“人家那是怕你出意外。”付月月解释,这时眼睛一瞄,看见了朱壮壮,活脱脱像看见一块油腻腻的烧白,嫌恶之情溢满脸上:“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学校。”朱壮壮边吞着土豆边回答。

“我是问你怎么会和海耳在这里?”付月月瞪着她。

“因为这里也是他学校。”朱壮壮开始喝番茄­鸡­蛋汤,那个鲜啊。

“哼,果然就像杜阿姨说的那样,你真是个狐狸­精­,勾引完常弘又来勾引我家海耳。”付月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朱壮壮脑子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杜阿姨就是常弘他妈。

想通之后,朱壮壮脸有点红:“狐狸­精­啊……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奖呢。”

付月月被朱壮壮能无视诋毁且从诋毁中还能翻找出赞美的功力震伤。

“月月,你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如果没有,就先回去吧,我下午还要有事。”听见付月月对朱壮壮说的话,海耳声音有点冷。

付月月立马换了哀婉神­色­,扯扯海耳衣角,道:“我在你常去的那个论坛上看见你和几个网友周六要去看流星雨,海尔,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人数已经确定了,不能更改,下次吧。”海耳拒绝。

“可是上面还写着说每个人必须要带女友去,海耳,你是不是想带其他女人去?”付月月狐疑地看着朱壮壮:“该不会是你想带这个狐狸­精­去吧?”

朱壮壮再度因为这个称号而脸红。

付月月憋屈:“我不是在夸你!”

“月月,我是一个人去。”海耳撒谎。

“没错,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朱壮壮附和。

“我猜也是,海耳怎么可能跟你这种狐狸­精­去?”付月月松了口气。

朱壮壮再度脸红。

付月月开始想剁掉自个舌头了。

两人否认即将同行出游,俱是害怕常弘知晓。

可这场景听在大娇耳里,却是另一番评价:“恕我直言,你们的所作所为所隐瞒实在太像是一对­奸­夫­淫­­妇­了。”

朱壮壮脸再度红了:“你是说,我和潘金莲潘大美人一样?”

大娇也开始想剁下自己舌头了。

转眼周六就到,当天下午,海耳开着一辆斯巴鲁森林人将朱壮壮接上,两人直奔清凉山。观测地点距城内不过2小时车程,到达时天刚擦黑。

另外几位网友也算是守时,没多久便陆续到达,看上去都是典型理科生模样,所带的女友也个个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良善朴素样,没给朱壮壮什么压力。

弄好望远镜,摄像机等设备,几对男女开始升起一堆火,边吃东西,边等待流星雨。

等待过程挺无聊的,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此举得到大伙的一致赞成。

第一个输家选择了真心话,被要求说出初吻地点,那害羞男说出“厕所”两字后,除了朱壮壮,其余人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第二个输家选择了大冒险,被要求背对着大伙面向迎风方向嘘嘘,结果不出所料裤腿湿了大片。

第三个输家正是海耳,选择了真心话,估计是长得好,大伙都不忍心太难为他,只要求说出他和女友是怎么开始的。

而大伙口中的海耳女友,正是朱壮壮。

这个问题,实在很尴尬,朱壮壮看海耳沉默着,便决定挺身而出说出实话:“其实我们……”

“是在秋天,我做实验忘记了时间,几天没有吃东西,身体极度衰弱,强撑着出去找饭店,结果身子太虚,眼看就要晕倒。可在晕倒前,忽然看见了她,不知为什么,她给我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所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向她压了过去。”海耳抬起眼睛看向朱壮壮,缓声道:“之后她又把我送进医院,救了我的命。”

再之后,您老人家醒来后就跟我抢烧饼吃。朱壮壮在心中继续回忆着。

“好另类,别人是英雄救美,你们是……”坐在海耳身边的男人正想说“美救英雄”,可仔细看了看海耳与朱壮壮,硬生生将话纠正了:“你们也是英雄救美。”

这话倒把朱壮壮给悲伤住了--为了她的身材着想,以后还是少吃大白馒头吧。

☆、32

不过实在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在朱壮壮心目中重点词是烧饼,在海耳心中重点词却是浪漫。

朱壮壮觉得,自己吃货的外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

“不管是英雄救美还是美救英雄,你们现在这么相爱才是最重要的。”另一个女网友艳羡道。

海耳但笑不语,朱壮壮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将错就错了。

恰在这时,漆黑的天空忽然出现无数白­色­光点,如无数陨落的星,绽放出最后生命的丽光,持续不断地落向地面。那种情景已羞于用美形容,而是一种壮观,让人深觉宇宙的浩瀚神秘。

这是朱壮壮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一时竟失了神,忘了今夕是何年。

等了好一会,大伙才回过神来,纷纷开启了摄像机,拿起了单反相机。

而朱壮壮清醒过来,忽然发觉右手被人握得紧紧地。

不用说,正是海耳。

朱壮壮脑海旷野里忽然传来潘大美人娇滴滴的一声“叔叔”。

震得她出了一身汗,分不清冷热。

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朱壮壮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怔在原地,不得动弹。

两人手心开始发热出汗,腻腻的,兼弄得朱壮壮的一颗心也腻腻的,开始不清静。

两人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先动,只是看着头顶那些飞逝而过的星,静默。

就在这难得的静默时光里,朱壮壮突地从那些流星雨中看见一张狰狞愤怒的常弘脸,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发起抖来,下意识就把海耳的手给甩开了。

这个动作让海耳脸上的亮光逐渐湮没,如烟花寂寞。

朱壮壮想要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咬住嘴­唇­,无法做声。

恰在这两人都尴尬的时节,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惊呼声,朱壮壮转头,发现刚才那个赞同自己和海耳是“英雄救美”的男网友因为太过入神拍摄流星雨,没留心脚下,竟滑下山坡,幸而攀住了旁边一斜生的老树树­干­,才没跌下。

那男网友看样子已经吓得快要瘫痪,面如白纸,神­色­惊惧到极点,双手努力抓住树­干­,可看得出力气已经快用尽。而他身下就是十几米高的山谷,情势危险万分。

大伙赶紧想办法,有人拿出绳子递给他,可男网友此时断断没有胆量空出一只手去接。还有人想要伸出手去拉他,可距离太长,手臂不够。

眼看着那男网友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力气透支,松掉树枝,跌落山谷,大伙是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海耳站出来,将救生绳一端固定住,另一端则拿到手上--他决定顺着老树树­干­爬过去,将绳子套在男网友身上。

此举也是危险万分,可大伙也不愿眼睁睁看着男网友丢掉­性­命,只能暗暗祝祷海耳成功。

“你再想想,你身子这么弱,换别人吧。”朱壮壮拉住海尔的衣角,紧紧地。

“我们剩下的这几个男的中,只有我体重稍微轻点,树­干­才能承受。”海耳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脆弱苍白,可眼神却很是坚定:“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这句话成功地让朱壮壮眼睛红成了小白兔。

海耳深吸口气,四肢放在悬在山谷之上的树­干­上,开始缓慢向着那男网友爬去。

一步,两步,三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海耳的前进而揪着,朱壮壮更甚,海耳每向前爬一步,她就越喘不过气。

也不知天上的流星雨又落了多少颗,海耳终于停下,稳住自己身子,抽出绳子,小心翼翼地套在那人双臂之下。

接下来,只要海耳再返回,大伙一起将那人拉过来,营救行动便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咔嚓”的树­干­断裂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震碎了所有人的神经--那老树树­干­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竟开始逐渐断裂。

事不宜迟,海耳反应极快,转身想要快速退回。可那男网友因为长时间处于极度的恐慌中,又被树­干­断裂声刺激,眼看着身边唯一的同伴要离开,也来不及思考,出于本能,竟伸手死死抓住了海耳的脚。

树­干­断裂声再度响起,让所有人心里绝望成灰。

朱壮壮记忆中,海耳在坠落下的最后一刻,竟然在对着自己微笑,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眼看着海尔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朱壮壮承受不住,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到最后,那男网友因为套在自己身上的救生绳而获救,被拉上来后,不停地哭着,说自己对不住海耳。

没有人理会他,大伙开始报警。

过了2个多小时,搜救部队才上了山,接近凌晨才在山谷深处找到重伤昏迷的海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拉回警局接受调查,录笔录。

等朱壮壮从警局出来时,发现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牧马人,而常弘则正靠在车边抽烟。

朱壮壮自觉地走到他身边,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常弘一直抽着烟,面容如冰,万年不化的冰,在烟雾缭绕里沉寂着--这是朱壮壮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烟总有抽完的那刻,常弘将烟蒂丢在地上,皮靴踩上去,狠狠地,朱壮壮宁愿他踩的是自己。

“上车。”在做完这一切后,常弘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命令朱壮壮。

朱壮壮依言照做,上了车,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医院门前,守着许多人,都是海尔的亲戚,美迪,秦中,常弘妈,付月月,付阳阳,还有另一个看上去女强人打扮的中年女人,看那模样和海耳长得有几分相似,朱壮壮猜想这便是海耳的母亲。

看见朱壮壮,眼睛哭得红肿的付月月忙跑过来,指着她道:“就是她,就是她非缠着海耳去山上,结果上去后就出了意外!”

所有人都看着朱壮壮,那些目光让她顿时觉得身体很重很重。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今天接到编辑通知,从明天33章开始入v,抱歉哈。

33

“她不是常弘的女朋友吗?怎么又缠着海耳?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如此一来,常弘妈对朱壮壮的印象更差了。

朱壮壮咬紧下­唇­,做不得声。

“壮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海耳在一起。”美迪走过来,将朱壮壮拉到一旁询问。

即使位置变了,朱壮壮一样是众矢之的。

“他约了网友去看流星雨,但是规定说每个人必须带女友,他没有办法,就让我假扮他女友。”朱壮壮轻而缓地解释。

可是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很虚弱。

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偏偏选中了身为他表哥女友的她?

“少来了,你这个女人,整日只会撒谎,诡计多端,装出一副憨傻的摸样逗弄得常弘和海耳上当,真恶心!”付月月当即反驳:“那天我质问你会不会去,结果你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如果是正大光明问心无愧,为什么当时不敢承认,我看分明是心里有鬼,还是大鬼!阿姨,你们不要听她狡辩,她就是个­奸­猾女^!”

认识以来一直处于打酱油­性­质的付阳阳此时也开了口:“也难怪,常弘哥最近一直忙着毕业的事情,无暇分身出来陪女朋友,有时候寂寞了,想和人出去逛逛,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是,不该是海耳,毕竟是一家人啊。”

她说话慢悠悠的,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每句话,每个字,却正中要害,让人不由得怀疑起朱壮壮的险恶用心。

如果朱壮壮此时能抬头仔细观察她,会发现虽然付阳阳五官模样和付月月相差无几,可却丝毫没有后者的急躁,浑身皆是沉静,而那种沉静,能让她的敌人胆寒。

朱壮壮没有抬头,因为她已经投有丝毫的力气去关注其他,她就呆在那里,等待着众人的审判。

是她做错了,确确实实地做错了,说什么是为了将两人的感情理清,说什么是为了对常弘更好地负责,可实际上呢,在她内心深处,也不过是为了想要奢求一晚与海耳的独处,不过是为了证明他和她曾经是有感情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见人生另一种可能­性­一—看见后即使不能做什么,有点回忆也是好的。

她就是这么自私,完全没有想到别人的心情,完全没有想到……常弘的心情。

而此刻的常弘正靠在墙壁上,冷冷地看着周遭,虽然自始自终没有看向她,可那双眼睛,还是如冰锥一般,将朱壮壮刺得遍体鳞伤。

“常弘,你都看见了,哪里有在两兄弟之间周旋的,这脸要还是不要?”常弘妈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的女人,还要来做什么,尽早和她断了才是正事!”

朱壮壮低着头,满心满眼里想的都是常弘的那双眼睛,从未那样冷过的眼睛。

就在成为万人公敌时,一位护士疾步走出来,问道;“谁是海耳家属?”

“我是他妈妈。”一直沉默的海耳妈妈站了出来。

“病人一直在叫着壮壮,你们中谁叫壮壮,进去看一下。”护士小姐的这番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壮壮身上。

朱壮壮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茫然,刚想抬脚走进病房,可付月月却一把将她推开:“你还有脸进去,我不准你再去看海耳,你这个害人­精­,要是你还有一点羞耻心,赶紧滚,这里没人想要看见你!”

常弘妈也帮腔:“没错,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女孩子,请你回去吧。”

朱壮壮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仿佛站在舞台上,周围黑暗中全是嘲弄与敌意,整个世界,只得她一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常弘忽然低吼了一声:“别闹了!”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此刻的常弘宛如家族中的长者,说出的话让人不由得臣服:“海耳现在正在重伤,想要见她,谁也别拦住。”

说完,他三两步走到朱壮壮身边,拽起她的手臂,直接拉着她走进病房。

病房床上的海耳紧闭着双目,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脆弱得像是一碰既碎。他的额头,颈脖,胸,手,脚几乎都包裹着绷带一—伤势十分严重。

看见海耳,朱壮壮又想起了他坠下悬崖前那个微笑,那样揪心的微笑,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

还有漫天的流星雨,那个握手,那个夜晚,所有都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思考。

而此刻,海耳在昏迷中又开始低声叫着:“壮壮……壮……”

那声音是那样虚弱,却那样坚持,让朱壮壮挥身微微颤抖。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一直站在门边的常弘忽然开口。

朱壮壮捂住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呢,也喜欢他的是不是?”常弘继续问,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他的声音。

朱壮壮想,常弘的声音应该是戏谑的,带着笑意的,绝对不是这种带着隔绝的疏离。

“我根本不该问这个问题,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你们背着我相约去了山上,看流星雨,多浪漫不是?如果没有出意外,会发生什么?让我想想,你们会瞒着我继续幽会,会因为内心的罪恶感与新鲜感而对彼此无法忘怀最后情不自禁,要么被我发现,要么偷偷在一起,是这样吧,朱壮壮。”常弘的声音很平静,可朱壮壮却从那里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压抑的感情。

“对不起。”朱壮壮终于落泪:“常弘真的对不起,我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你不想,我不想,海耳也不想,可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常弘缓声道:“或许在你们心里,我才是第三者是吗?是我对你死缠烂打胡搅蛮缠让你烦不胜烦,让你失去和海耳在一起的机会,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吧,朱壮壮。”

“开始或许是这样想过,可是后来,后来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朱壮壮解释。

“改变了?”常弘笑,这次的笑却是那样微弱:“朱壮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友?”

朱壮壮像是被鱼刺给哽住,想说话,却是刺痛无比。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一瞬间,你是把我当成你男友的?”常弘问。

朱壮壮终于开了口,即使艰难,她还是开了口:“有的,当然是有的。”

这是谎话,她对常弘的感情,一向不甚明确。可是她必须说话,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恐惧常弘的暴力,而是恐惧他的离开。

常弘还是在微笑:“壮壮,你不懂得隐藏,你太单纯,单纯得连撒谎都不会。”

在那瞬间,朱壮壮似乎意识到什么,可是那感觉太快了,快得她无法抓住。

她抓住常弘的手,想要说什么,可是思绪混乱,什么也说不出。

而恰在这时,病床上的海耳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又开始喃喃地念起了她的名字。朱壮壮无法置之不理,便走过去查看海耳的状况,并按下了床头警铃。

再回过头看常弘时,发现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常弘这次是生了很大的气,朱壮壮知道,同时也知道,他生气是理所当然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

她想给常弘发短信打电话,可每每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毕竟海尔是跟自己在一起时受伤的,朱壮壮还是坚持每天都去医院,但为了避免造成大家的不愉快,她每次都是趁着无人时偷偷看一眼。

前几日都成功了,可偏偏在这天,当她看望完海耳准备离开时,却被海耳的妈妈拦住。

海耳妈身上有一种强势的气场,任何人站在她面前都会震慑住。

“朱/小/姐,我想跟你谈一下。”海尔妈的声音不容拒绝。

该来的总会来,这次逃脱还有下次,再说本是自己惹的祸,就应该自己承担。朱壮壮应允了,跟着海尔妈来到附近一座幽静的茶楼。

海耳妈叫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水澄净,入口清香。

“你们年轻人似乎都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嫌节奏太慢了。”海尔妈隔了好半天才以这句话开场。

朱壮壮只能微笑不语,她明白,海耳妈要说的不是这个。

又喝了半杯茶的功夫,海耳妈终于开始谈起了正事:“朱/小/姐,你知道海耳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朱壮壮摇摇头,她甚至连海耳的父亲去世这件事都不知晓。

没有人说过,她也从未询问过。

“先天­性­心脏病,在他29岁的时候去世的,这种病是家族遗传,他们那个家族的男­性­没有一个活过了30岁。”海尔妈的声音很平静,是一种经历过万世沧桑后的平静:“也就是说,海耳也是一样,他活不过30岁。”

这句话像是一把大锤,狠狠地击打了朱壮壮的脑袋,她顿时晕头转向,心内痛不可当。

海耳,那样脆弱的一个人,那样善良的一个人,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可是他的生命,只有这么短暂。

老天的安排永远都是这样残酷。

她朱壮壮没有任何用处,从小到大却一场大病也没生过,多讽刺。

“海耳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希望他知道,他活着,就应该按照正常人一样生活。”海尔妈眼神坚毅:“可同时,我也希望他在世界上的每一刻都是快乐的,为了他的快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因为这个噩耗,朱壮壮脸­色­有点苍白。

“我的儿子喜欢你,我是看得出的,而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我希望你能够和他在一起,让他快乐,这是一个母亲的请求。”海耳妈缓声道:“朱小姐,请你和常弘分手,与海耳在一起。”

34

朱壮壮完全愣住,她在来之前曾想过海尔妈会对她说的话。

她应该会让自己离开海耳与常弘,应该会让自己少来缠着海耳,应该会痛斥自己的­奸­猾,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让自己与海耳在一起。

“你需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开口。”海耳妈道:“朱小姐,请不要误会,我从不认为你是那起爱钱财的虚浮女子,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表明一个思想一只要你能和海耳在一起,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可是海耳要是知道这件事,他不会高兴的,他不会要一份由母亲求来的感情。”朱壮牡摇头:“而且,我和海耳……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曾经我甚至向他表白过,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所以我想他对我的感情,应该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朱壮壮也已经糊涂了,海尔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如何,她不得而知,曾经她不止一次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迹,甚至说出愿意与常弘分开与他在一起,可是海耳并没有任何正面的反应,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的感情不过尔尔。

可是那天在山上,看流星雨时的握手,还有他坠入悬崖前对自己的那个微笑,都另有深意。

朱壮壮真的糊涂了。

最后还是海耳妈道出真相:“海耳自小多病,小时候时常被周围的小孩子欺负,每次都是常弘挺身而出,保护他。常弘是个好哥哥,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他都会让给海耳,所以海耳一直将他看成比哥哥更神圣的人物。海耳喜欢你,我是母亲,我当然知道,他的房间枕头下,一直放着一张你的登记照,你从不知道,是吧。他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善欢却表达不出。而等他愿意表达时,却发现你是常弘喜欢的女弦子。海耳不可能去夺他一直以来当成英雄的大哥所爱,所以他只能将他的那份爱放在心里。更重要的是,朱小姐,我知道你也是喜欢他的,你对海耳有感情,这也是我敢于来找你的原因,你的爱对于海耳并不是施舍,你们是互相有感情的一对,你们应该在一起。”

朱壮壮脑袋是混乱的,像是塞进了太多的东西,她理不清,只能摇头,拼命摇头:“不,我已经是常弘的女友了,我不可能……这样对常弘太……不行的,我的感情上也不能接受。”

“常弘那边我会去说的,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那个孩子,可……海耳他,又还有多少日子呢?我不过想让他开心一点。”要到此刻,海耳妈才露出了哀哀的母爱:“未**,你是不是担心我儿子的病?裁明白,这对你来说也是不公平的,要把爱放在一个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人世的男人身上,而且你还那么年轻。但朱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使海耳以后……去了,我也会全权照顾你余生的生活,你是我永远的媳­妇­,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不不不,不是因为这个,阿姨,我和海耳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这件事等他恢复之后我会慢慢和他沟通。而更重要的是,我不觉得常弘会因为……海耳的病就答应分手,如果是这样,当初他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呢?”朱壮壮还是摇头,此刻的这些话不像解释,更像宽慰一对自己的宽慰。

“常弘的自尊心太强了,你觉得在你和海耳的这件事发生后,他心里还能与你回到过往吗?还有,我太了解我的姐姐和姐夫,他们需要的儿媳­妇­与你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你和常弘在一起定会遭到他们的反对,即使嫁了过去,凭他们两人那种­性­格,你的日子也不见得能过得舒坦,且这样一来,还会造成常弘与他父母的不和谐。”海耳妈劝道:“朱小姐,我觉得为了你和常弘着想,你们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

看朱壮壮咬着下­唇­不说话,海耳妈再补上一句:“其实我知道常弘最近也很纠结,他爸妈看上了付阳阳,一直想要让她和海耳在一起,付阳阳这个孩子虽说有点冷,可却适合进他们家。常弘和她在一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朱**,你觉得呢?”

朱壮壮什么也投说,只是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椎一般,软得瘫在了椅背上。

短短的这么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朱壮壮只觉神智昏昏,什么也想不出,从茶楼回宿舍后便感觉身上不舒服,当夜发了一场高烧,还好大娇童意她们整夜照顾,忙了个人仰马翻到天亮时好不容易才退了烧。

结果当天中午,常弘便打来电话说要见她。

朱壮壮挣扎着下了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过一夜,竞瘦了那么多一可惜了那么多的大白馒头。

下楼之后,朱壮壮一眼便看见了宿舍楼前的常弘,他似乎一夜投睡,双眼通红,嘴角有青­色­的胡茬。就这么一晚,两人竟遭受了这么大的煎熬。

“上车吧。”常弘打开自己那辆牧马人的车门,朱壮壮点点头,听话地坐了上去。

印象中,他们俩从未有过如此和睦的时刻一—他从未有这样的温柔,她也没有这样的听话,曾经梦想的那一刻却在这样的状况下出现,实在是讽刺。

常弘一路将她带到一处城中心公寓式住宅,直接上了29楼,进了一间快要装修好的新房。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一阳台,装修用的是原木,­色­彩多为米­色­,看上去温馨舒适,很适合小两口居住。

“你喜欢这间屋子吗?”常弘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喜欢。”朱牡壮不明所以,只能依照直觉回答。

“这间屋子,本来是我买来作为我们新家的。”常弘重复道:“本来是这样的。”

朱壮壮怔住,再给她多长两个脑袋她也不会想到常弘居然将他们的未来已经准备好。

这里的装修风格,是他一遍遍构想出来的。

这里的每一颗钉子每一个螺丝每一块地板,都是他亲自跑去市场购买的。

这里的装修并不豪华,可看着却令人觉得很是舒适,全是他辛苦的功劳。

朱壮壮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这些日子总是没有时间来看自己,原来他除了忙学校的事情,还要来这里监工,就为了早日弄好属于他和她的房子。

而她呢?却和海耳去了山上,看流星雨。

朱壮壮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无论多少泪水也洗刷不了她身上的罪孽。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将你带到这里,把钥匙交给你时的情景,可人算不如天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分手。”常弘一步步走到墙角,那里有几桶油漆。

“分手”两个字让朱壮壮浑身一颤。

她瞬间明白了常弘今天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想要毁掉这里,和她做个了断。

意识到这点,朱壮壮的心瞬间缩紧,她抬起眼,看着常弘将油漆盖子打开,把油漆全部洒在了家具上墙壁上,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迅速,很快,这个家就被毁了,由美好毁灭成丑陋不堪的。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房子我不要了,感情也不要了,朱壮壮……你这个人,我也不要了。”常弘一下下地泼着,仿佛在倾酒着自己对朱壮壮的感情。

朱壮壮再也忍不住,扑上前去,将他给环腰抱住,哭泣着:“常弘不要这样子,是我错了,可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堪,请你相信我,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一定会乖乖的,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会当一个好的女朋友,好不好?”

常弘停下了动作,朱壮壮的耳朵贴在他背脊,她听见他的声音从身体内部传出,好似沾染了血气:“不是那样不堪?那些跟你们上山的人亲口告诉了我,在火堆边你们讲述着你们浪漫的认识过程,在流星雨下你们手牵着手。朱壮壮,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撒谎?”

他用力一挣,朱壮壮被推倒在地,衣服上也沾上了油漆,狼狈而肮脏,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朱壮壮抬头,常弘的身影在她泪水中扭曲:“朱壮壮,他们说得对,你应该和海耳在一起,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朱牡壮轻声问:“常弘,是吗?”

“我马上就要进D市的部队,每年也只有一两个假期,估计很少时间会回来,这样也好,时间一长。我们都会忘记彼此。”常弘闭上眼睛:“就这样吧,朱壮壮,我们就到这里。”

朱壮壮彻底明白,常弘不是那起欲擒故纵的人,他说结束,必定是结束。

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而且,朱壮壮想,常弘离开她应该是件好事一—他值得更好的。

朱壮壮站起身,慢慢地一步步沿着来时路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便自虐般地想起一遍自己与常弘过去经历的时光,原来只有等失去时,才会知道什么是珍贵。

走出大楼,朱壮壮回头,看着29楼的那个窗口,那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她看着那个人影,轻轻地说道:“教官……再见了。”

35

朱壮壮失恋了,人说失恋大过天,这句话在她看来还是挺靠谱的,从分手现场回到寝室朱壮壮便倒在了床上,这么一躺就躺了一个星期。没发烧没感冒,可就是浑身乏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除了上厕所和洗澡,根本就不下床。

大娇童意小翠三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她们发现,这一个星期里朱壮壮每天就吃一顿饭。

这对于朱壮壮而言,简直就是癌症晚期才会出现的状况。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滴,三人决定轮番上阵开导她。

大娇打前锋:“壮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个常弘倒下了,千万个常弘站起来了,你要是实在喜欢军校生那种调调,我手中有无数资源,立马给你介绍,免费试用,不好不要钱。”

朱壮壮没反应。

小翠接着上:“壮壮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要是不吃饭,半夜饿慌了起来把我们给吃了怎么办?当然作为姐妹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吃,但就是你吃了我们以后就没人跟你说话了,多可惜不是?来来来,想吃什么告诉我,立马给你买去。”

朱壮壮仍旧没有反应。

童意是重头戏:“壮壮,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就千万不要再守着,你已经错过一次幸福,难道还想因为沉迷于旧爱中就错过下一次恋爱吗?再说了,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自己都不爱自己,谁会喜欢你?来来来,穿好衣服跟我一起去联谊。”

任三人怎么劝说,朱壮壮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再一个星期后,小翠无意中从食堂买了一个大白馒头回寝室,正要吃,结果却发现床上的朱壮壮瞅着那大白馒头,眼神迷茫。

“壮壮,你想吃吗?给你吧。”小翠忙把大白馒头递给朱壮壮。

朱壮壮也没接,只是专注地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当即就蒙着被子,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小翠不知所措,以为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什么,急得满地乱转旁,安慰说:“没事,壮壮这不过是触景伤情。”

小翠这才想起来,朱壮壮和常弘认识也是因为这大白馒头的缘故。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那以后咱们千万不能再买大白馒头,也不能再提。”小翠提议。

“没事,这样刺激她一下更好,让她把心中的苦闷都哭出来,这样才好得快。”童意笃定。

童意的笃定是正确的,在痛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之后,朱壮壮正式恢复了,所谓的恢复指的是她的食量,作息时间等。

“可她内心的伤口,要完全恢复可要好长一段日子。”童意看得挺透。

身体恢复了,朱壮壮也鼓起勇气,去了医院看望海耳,海耳的伤势已经大好,只是经过这次的意外,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更加糟糕,海耳妈逼他在医院躺着养身体,可海耳却心心念念记挂着实验,焦得嘴­唇­都起泡了。

朱壮壮只能带来一些生物化书籍给他,帮助他捱过这段时间。

说也奇怪,每次朱壮壮来都遇不见他的家人,不过这样也好,就遭受不到什么冷言冷语。

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结果几天后正在里面和海耳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啊?你们有什么权力啊?”这是付月月的声音。

“对不起,这是病人母亲要求的,只要朱小姐在探望期间,一律不许人进去打扰。”护士**解释。

可付月月一向被宠坏了,一听到朱壮壮在里面,也顾不得形象,当即就推开护士,冲了进来。

朱壮壮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她全家,这辈子每次遇见,都要和她起一番争执。

“朱壮壮,你这个厚脸皮女人,你刚和常弘分手,又跑来勾引海耳,你……你个贱人!”付月月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朱壮壮还没反驳,海耳却动怒了:“月月,请你不要随便骂人。”

“海耳,这不是骂,根本就是事实,常弘认清了她的丑恶嘴脸,不要她了,所以她现在才过来缠着你,你不要被这种女人给骗了。她什么优点也没有,就只会装痴傻装可怜,你……”

“我说住口。”一向是好好先生的海耳首次用这种严肃的声音对人说话:“付月月,请你现在离开,马上。谢谢你来看我的好意,可我不需要,以后就不用劳烦了。”

付月月估计也是头一次被海耳用这种语气对待,当即接受无能,转身就跑了出去。

“谢谢你。”朱壮壮道。

“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上次那件事明明和你无关,却害得你被人误会,还被我家人责骂。”海耳移开眼睛:“而且,还因此……”

海耳没再说下去。

他身上的绷带大多取下了,就剩下最严重的小腿骨折处的石膏还在,整个人的伤势看上去也不再那么吓人了。

可是只有少数的知情人才知道,他的伤在心脏处,而且永不能被治愈。

朱壮壮笑笑,没做声。

“壮壮,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些日子变了很多?”海耳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

朱壮壮不习惯他如此的专注注视,当即垂下眼哞:“人总是要长大的,经历了这么多还像原先一般憨傻,那岂不是没救了?”

“可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朱壮壮。”海耳道。

“我也喜欢。”朱壮壮低下头:“可是,世事会变,人也会变的。”

“你的改变是因为和常弘表哥分开的事情吗?”海耳终于鼓起勇气提了那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这些日子来他们在心中默认的禁区,乍一听见,一颗心还是忍不住要惊动下。

可稍过片刻,她便平静下来:“可能吧,经过这件事我能成熟一点,那我和他分开,也算是幸运。”

“其实,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是吧?”海耳问,声音带着一点叹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做人呢,就像是走夜路,千万不能往回看,否则撞鬼了都不知道。”朱壮壮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绐海耳。

海耳接过,那果­肉­晶莹,闻着有无限清香,可他却迟迟没有食用,直到果­肉­开始出现铜­色­,才道:“壮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喜欢我吗?”朱壮壮反问。

“喜欢。”海耳用力地点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朱壮壮问。

“记不清楚,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就是在你加入我们社团后。”

“那为什么,我当时向你告白,你却千方百计避开?”

“因为,我发现常弘表哥也喜欢你。”

“所以你要把我让给他,当时你是这样想的吧?”

“我不能和他争夺你。”

“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而言,很重要,从小他便什么都让着我,照顾我……”

“所以长大后,你也想让他一下,就把我让给了他是吗?”

“算是让吧,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他喜欢一件东西,并不会说出来,不到最后旁人永远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那件东西。比如说小时侯他们家养了条小萨摩,平时看着他对那条狗很冷淡,没什么感情,可是当那条狗被送走时,他哭得比谁都伤心,总是要到最后他才肯表露自己的心……对不起,壮壮,我这么说你生气了吗?”

朱壮壮瞬间觉得这是报应,以前她把海耳比作博美,没多久自己就被海耳比作萨摩。

“不,海耳,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能接受。”朱壮壮叹口气:“其实这样说来,我在你心目中,也并不是特别重要不是吗?”

“壮壮……”

“其实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也不是非要过一把被争夺的瘾,我只是希望,有个男人能够真真正正地爱着我,不会因为一些其他的因素就将我放弃。”朱壮壮轻声道:“我需要一点坚定的爱。”

“是常弘表哥给你的那种吗?”海耳问。

“或许是,或许不是。”朱壮壮呼出口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海耳,我们寝室的童意以前就对我说过,我对感情根本还没开窍,根本还弄不清楚谁是真正喜欢自己的,而自己又是真正喜欢谁的。或许你也是一样,海耳。”

窗外忽然吹起一缕风,将白­色­窗帘吹起,鼓鼓涨涨的,海耳看得痴了,好半天才道:“不,壮壮,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的这种喜欢,达不到你的要求,你并不喜欢我对你的这种喜欢。”

“真像绕口令。”朱壮壮笑。

“感情这件事,真的比最难的实验还复杂。”海耳总结。

“如果很简单,那岂不是非常没趣?”朱壮壮还是挺看得开的。

“不过壮壮,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件事不复杂,很清晰明了。”海耳道。

“我也是喜欢你,只是这两种喜欢可能并不能组合成爱情。”朱壮壮道。

“那么,就让我追你好吗?你只要站在那,等着我来追你,可以吗?”海耳几乎是请求了。

海尔的脸是脆弱的,他的眼眸是脆弱的,他的声音是脆弱的,他的生命也是脆弱的,朱壮壮心里又感觉到一种心疼,与生俱来的母­性­般的心疼。

这样的心疼让朱壮壮最终点头了。

海耳住院一直住到暑假,朱壮壮有空便在医院照顾他,

在此期间,朱壮壮成功过了英语四级,各科期末成绩也都名列前茅,又能得到一笔购买零食的奖学金。

而常弘,则已经去了遥远的D市,自从那次分手后,朱壮壮和他就没有再遇到过。

或许是缘分已经尽了吧,朱壮壮想,都说缘分尽了的人,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也不会再遇见。

或许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在虐,不过这一章已经虐完了,下章开始轻松~

36

暑假转眼就来,而海尔的伤势大体上也好得差不多了,等医生准许他出院疗养后,朱壮壮便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海尔想要拄着拐杖来火车站送行,朱壮壮却不答应。

理由是:“火车站人贩子太多了,你一娇柔美男跑去不出三分钟就会被拐卖掉做种猪。”

“壮壮,是不是这个暑假,我都不能见到你?”海耳问。

那模样,还真有点小可怜。

朱壮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笑道:“可是过了这个暑假,我们又会见面的。”

话说到这,也就罢了,朱壮壮和海耳道别,踏上回家的路程。

一路颠簸,整个人像是块丢在垃圾堆里三天三夜的破抹布。回到家时楼下正在­干­架的大妈们一看她这架势就怔住了,当即捂着鼻子做鸟兽散。

真是世态炎凉啊,当初她身边带着常弘时,这群大妈可是三天两头都来串门,时不时还送个鸭蛋什么的,朱壮壮悲愤。

进了家门,一见父母期盼激动的目光,朱壮壮双眼一热,差点就要落下泪来,果然是自己亲爹妈啊,当初亲戚传说朱壮壮是避孕失败的结果果然是谣传啊谣传。

朱壮壮奔着爹妈就冲去想要搂住脖子一口啃一个,谁知刚一过去就被推开,壮壮爹妈依旧看着门口,望眼欲穿:“常弘怎么没来?”

敢情那期盼激动目光是属于常弘的,当初亲戚间传说朱壮壮是避孕失败的结果原来是真的啊!

朱壮壮泪奔。

“你别告诉我你和他分手了!”壮壮妈吼得撕心裂肺。

“妈,我和他,­性­格不合。”­性­格不合果真是个万能词语,朱壮壮庆幸。

“­性­格不合,多在一起就合了啊。”壮壮爹痛心疾首。

“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吃饭。”朱壮壮小声道。

壮壮爹妈也没太过分,饭菜还是端上来给她吃了,可这一顿饭牡壮爹妈吃得唉声叹气,整个家里是一片愁云惨雾,朱壮壮憋屈死了。

果真是上天对自己伤害了常弘后的惩罚啊,朱壮壮认栽。

回到家中,自然是吃了睡,睡了吃,有空闲就打打游戏,后期看了看窗外那炙热的阳光,想想还有三年自个就要在这大太阳底下讨生活,朱壮壮当即就决定考研,赶紧着买书做题。

这看在别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情景。

朱壮壮不久就听见隔壁的王大妈在感叹:“哎,老朱家那闺女啊,被那个帅小伙给甩了之后就开始埋头学习,准备考研,看来十年之内是嫁不出去咯。”

楼下的徐大婶也开始附和:“这么说老朱家两口子还得再养那闺女十年了,那得费多少口粮啊?难怪我这几天夜里就听见老朱两口子在那哭。”

躲在暗处偷听的朱壮牡也要哭了。

想着至少还要啃爹妈十年,朱壮壮内心还是有点小不安,当即就决定利用暑假,勤工俭学。

于是就在附近的一家教中心报了名,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有了工作一—每天下午去教一小学三年级小男孩三小时英语。

那小孩家境不错,住在一市内最高档的小区里。二百多平米的跃层。不过老爹工作忙,整日整日不回家,老妈打麻将逛街做脸忙,也整日整日不着家,家里就剩他和保姆两个,大人怕出事,就给他专门请了家教,上午语文,下午英语,晚上还有一数学,朱壮壮看见课程表的那瞬间就对这孩子同情心爆满。

小孩名叫左九九,名字挺特别的,虽然不太聪明,可很乖,朱壮壮喜欢跟他在一起,两人相处得挺愉快的。

朱壮壮喜欢这份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到休息时间,保姆都会端上来一份下午茶,浓郁咖啡,清爽蛋糕,那味道别提多美了。左九九看出小老师喜欢吃,每次还将自己的那份给朱壮壮,朱壮壮觉得这孩子简直就可以入选感动中国人物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小区离朱壮壮家挺远的,朱壮壮每天中午必须要转三次公交车,坐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大热的天,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

而这个星期日更惨,因为中午吃多了,朱壮壮在公交车上睡过头,坐过了站,一路狂奔,最后到左九九家时,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还好左九九爹妈不在,朱壮壮在按下门铃时这么庆幸。

结果一进门,发现沙发上左九九身边坐了个陌生男子。

左九九一看朱壮壮,立马兴奋叫道:“朱老师,我以为你不来了!”

随着这么一叫,那陌生男子转过头来,那瞬间,朱壮壮整颗心都收紧了。

那男子太像一个人——古铜­色­泽健康皮肤,面目俊秀带点野­性­——太像常弘。

可仔细一看,这个男人更加冰冷,不管看什么都带着点子不耐烦的味道。

“你就是那个英语老师?”那男子斜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呛人的白雾:“你知道自己迟到了吗?”

朱壮壮回过神来,急忙解释:“实在对不起,刚在公交车上睡着了,所以……”

“我不想听这些解释。我只知道,你拿了我们家的钱.却没有认真工作。你是不是看着这小子的爹妈不常在家,所以就偷工?”那男子声音淡淡的,却有一种敌意。

“不是的,这真是我第一次迟到。”朱壮壮忍气解释。

“我看见了你就说自己是第一次迟到,我要是没看见呢?”男子抬起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可是看人时总是会出现一种­阴­蛰。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保姆和九九。”朱壮壮忙搬救兵。

可不知怎么的,保姆和九九看了看那男子,都胆怯地低下头,怎么也不敢开口。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男子耸耸肩。

朱壮壮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这是一千块,就当是你这大半个月的薪水,以后就不用来了,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老师,我们家不欢迎。”男子将一叠毛爷爷丢在茶几上。

朱壮壮深吸口气,回敬道:“行,我以后都不会来了,你这种莫名其妙的雇主,我也不喜欢,还有这钱就留给你吧,请个靠谱点的心理医生什么的,别整天出来报复社会。”

说完,朱壮壮转个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出门后,想起那一叠钞票,还是心疼得紧一-那可以买多少只烤鸭啊!

不过人争一口气,就是不能让那人给看扁咯!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谁知隔天家教中心就打来电话,说那男子叫左一,原来是左九九父亲和第一个妻子所生的儿子,­性­格桀骜叛逆,昨天也不知在外遇到什么事,回来就拿着朱壮壮发火,左九九父亲回家后看见左九九在为朱壮壮离开的事情哭,了解了事情始末,也骂了左一,而且请家教中心让朱壮壮回去,保证再也不会出现上次的事情。

而且,工资翻倍。

虽说人争一口气,可人还为财死呢,朱壮壮决定放下身段,看在毛爷爷的份上,回去了。

结果去的时候,发现左一也在家,朱壮壮不理会他,直接就翻开课本,给左九九上起了课。

原本一直是在客厅上课,但左一却故意打开电视,调到动漫频道,让左九九注意力不集中。朱壮壮气恼,也不跟他多说,直接拉着左九九去了他自己房间,并把门关上。

“真是过分。”朱壮壮对着门哼了一声。

“朱老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哥哥?”左九九看情形不对,小声问道。

“不是讨厌。”朱牡壮道:“是很讨厌。”

“其实哥哥人不坏的。”左九九忙解释:“他很厉害,打篮球,游泳,骑车,什么都会。”

“可你为什么要怕他?是不是他会欺负你?”朱壮壮想起每次左九九看左一,于佩服中都带着一丝害怕。

“平时不会的,可是每次他和爸爸吵架后,看见我就很凶,他说……”左九九低下头,扭着手指头:“他说是我妈妈故意怀了我,所以爸爸才和他妈妈离婚……”

朱壮壮稍微一思考,也就明白了这个家庭的故事一—左九九的妈妈是小三,怀了左九九逼宫,让左一父母离婚,左一遭到这样的家庭变故,­性­格也变得古怪。

这么一想,也就原谅了左一大半,毕竟是个苦命孩子。

刚了解完这个家庭的秘史,当事人左一就打开门,端着一盘蛋挞和饮料进来了:“歇歇吧,这么小一孩子,学什么英文啊,还不就是想找个人把他看着吗,哼,生下孩子不照看自己跑去买东西做脸,算什么妈。”

一看见吃的,朱壮牡便什么也不计较了,当即双眼放光,拿起蛋挞满足地吃起来。

一连吃了五个蛋挞,朱壮牡才抬起头来,却看见左一正看着自己出神。

朱壮壮有点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的吃相又把人吓住了:“怎么了?”

左一移开眼睛:“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像一个人。”

“像谁?”朱壮壮皱眉。

该不会下一句会讽刺她像猪吧。

“你又不认识。”左一忽然不耐烦起来。

朱壮壮不再问,继续吃蛋挞。

隔了会,左一忽然用脚踢踢她,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朱壮壮。”在有东西吃的情况下,朱壮壮对任何人都有好感。

“下次有时间一起出来玩。”左一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就走出了房门。

朱壮壮继续吃蛋挞中,根本没在意这句话。

37

那天之后,朱壮壮每次去左九九家都会撞见左一,这人还是那副傲慢样,似乎对谁都不待见,可有事没事的,却喜欢进左九九房间打扰下朱壮壮教学。

据左九九说,他哥也是在A市一所大学读书,每年都会回家里过暑假。

“但往年哥哥一般就住个一两天就走了,可这次却住了这么久。”左九九也觉得有点奇怪。

“那你是希望他住得久一点呢?还是立即走呢?”朱壮壮问。

“我……”左九九低下头:“其实我挺喜欢和哥哥一起玩,可是他从来都不太理我。”

“怎么会呢,我看他还是挺关心你的,每次上课都要进房间查看你学习状况。”朱壮壮道。

“才不是呢,只有朱老师你给我上英语课时,哥哥才会进来看我上邓老师的语文和杜老师的数学他连两个老师的面都不想见。”左九九无意中指出了一个比较怪异的现象。

朱壮壮听了也就听了,不多想。

这天上完课,正要出门时,却被左一给叫住:“朱壮壮,明天有空没?”

“我明天没事,肯定是要来给九九上课的。”朱壮壮道。

“谁管你上不上课,我是说你要是有空,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左一道。

朱壮牡想了想:“九九去吗?”

“他个小屁孩,去做什么?”左一又有点不耐烦了。

“他都不去,我去­干­嘛?”朱壮壮直接拒绝,转身走人。

朱壮壮也没笨到不知道这是一种约会的邀请,不过她是真心不想去。一方面是因为不喜欢左一,觉得他­性­格杀伤力太大;另一方面,则是左一和常弘长得有点相似,看见他就会让她不自觉想到常弘。

朱壮壮每次想起常弘,都会觉得内疚与一股无语名状的心疼。

分手那天后,常弘换了电话号码,qq,围脖什么的都删除了,像是要彻底和她断了联系。

这个曾经在她生命中浓墨重彩般出现过的人,忽然消失,如一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剧嘎然而止,让人觉得嗓子眼里哽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暑假刚开始时,朱壮壮半夜接到一个电话,喂了大半天,那边却怎么也不开口,她忽然想到了常弘,也就不再说话,就这么将电话拿着,听着那边若有似无的喘息声,像蛛丝一般在暗夜中滋生,逐渐缠住了她的内心。过了不知多久,那边才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那道浓墨重彩唯一留下的痕迹。

朱壮壮尽力不去想这一遭,因为越想越会纠结。

原本以为左一被她拒绝后就会罢休,谁知第二天朱壮壮给左九九补课完毕后,左一又把她拦住:“走吧。”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不去吗?”朱壮壮皱眉。

“这小鬼也去。”左一将左九九一把扛了起来:“所以,你必须去。”

在左九九的哀求下,朱壮壮也只能答应。于是乎,两个大人将个小屁孩带到了快餐店,左九九兴高采烈地要来个儿童套餐一因为会送一个玩具。

“多大了,还要这种破玩具。”左一鄙视。

看着左九九慢悠悠地低头,朱壮壮打抱不平:“小孩子喜欢玩具本来就很正常啊,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像个老头子。”

“我这是成熟,懂都不懂。”左一瞄她一一眼。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菜没吃多少,杠抬得倒不少,看得左九九挺欢乐的。

吃完后,两人又带着左九九去看电影,名侦探柯南剧场版。

原本左一以为朱壮壮提议看动画片是为了满足左九九,后来看见朱壮壮聚­精­会神眼睛都不眨的模样,终于明白自己把朱壮壮想得太过舍己为人了。

其实朱壮壮是故意看得这么认真一一旦不认真,就会想起曾经在电影院里和常弘经历的那些场景。

“当着现任男友的面回忆初恋小眼镜,还好你没跟他走,否则一桶爆米花都不给你剩下。”一—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记得特别清楚。

又开始回忆一些有的没的,朱壮壮猛地摇头,努力将那些回忆给摇出脑袋。

正在摇动着,忽然身边传来左一的声音:“喂,做我女朋友吧。”

“现在是春天吗?”朱壮壮反问。

“不是。”

“那你发什么spring?”

“……你当我女友还亏了?”

“没亏,我怕您老人家亏了。”

“我亏惯了,不怕,成不,成了从这一刻起咱们俩就成了。”

“不成。”

“为什么,你有男朋友了?”

“没,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照你这么说,人家那些女博士都不谈恋爱了?”

“好吧,真实原因就是我觉得你有点什么­阴­谋,我们俩才认识多久啊,你就开始想跟我交往,是你太随便还还是我看上去很随便?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当女朋友?”

“因为你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呗。”

朱壮壮正要反驳,忽然坐在他们后方的几个小学生开始抗议:“叔叔阿姨,你们两位要是想谈话请出去谈,说话太大声影响我们看电影啊。”

得,自己也成为阿姨一族了,朱壮壮叹口气,低头开始吃爆米花。

看完电影,左九九也该回家睡觉了,朱壮壮本来打算自己回家,可左一却怎么也不答应。先将左九九送回家后,左一又陪着朱壮牡回家。

送到朱壮壮家楼下时,她便坚决不让左一上去了。

左一也不勉强了,只道:“这样吧,朱壮壮,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告诉你,当我女友那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哦?有什么利?”朱壮壮反问。

本来只是个带开玩笑的问话,谁知左一却忽然将她拉入怀中,热热地长吻了一下。

当朱壮壮刚想挥一巴掌过去时,左一适时放开她,像是愉腥成功的猫,一退三米,对着朱壮壮远远地挥挥手:“朱壮壮,这就是好处,再见。”

朱壮壮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好在不是初吻。

朱壮壮正用一种充满愤怒的“我要骟了你!”的目光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却忽然听见旁边树丛中传来“咔嚓”的异响。

不是吧,刚走了个偷吻的贼,现在该不会又来一劫匪吧?朱壮壮有点胆寒,拔起双腿就要往家里跑。

谁知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壮壮。”

这声音太熟悉了,根本就是……海耳。

转头一看,树丛中站着的正是拄着拐杖的海耳。朱壮壮使劲做了做眼保健­操­,结果发现自己没眼花,真是海耳。

“你……你怎么来了?你还拄着拐杖呢?”朱壮壮惊讶。

可海耳却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新男友吗?”

“当然不是!”事关清誉,朱壮壮忙解释:“那就是个社会小混混。”

“我看见他……”海耳没往下说。

“这事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先跟我说说到这来­干­嘛?”朱壮壮问。

“我来看看你。”海耳就这么一句话。

朱壮壮心里很不是落味,海耳说得轻巧,可他独自一人,脚上又有伤,人生地不熟,要找到这里,不知路上受了多少煎熬。

“先去我家。”朱壮壮帮海耳提起行李包,扶着他走上了楼。

朱壮壮爹妈正在家追看几百集的韩剧,看见朱壮壮拉着一病残美男上门,当即就怔住了。

壮壮妈第一个反应是:“壮壮,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

“妈,人家是为了救人而受伤的,被你这么一说,这伤的意义瞬间由高尚变得低俗了。”朱壮壮忙为自己辩解。

“阿姨叔叔你们好,我是壮壮的朋友。”海耳将行李包打开,恭敬地拿出给壮壮爹妈的礼物。

壮壮爹妈是什么人啊,立马就明白了,当即起身笑脸迎客。

在朱壮壮爹妈的眼中,海耳是既常弘之后又一道能接受朱壮壮这个吃货的光辉曙光,得逮住!

壮壮妈忙为海尔收拾客房,壮壮爹忙为海耳煮宵夜,如此热情,反倒弄得海耳不好意思了,悄声对壮壮道:“壮壮,我一来就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不好意思。”

“没事,你这是给他们希望。”知母莫若女,朱壮壮清楚得很。

“什么希望?”

“能代替他们养我的希望。”

“啊?”

“没事没事,你先睡吧,明天咱们起来再说。”

朱壮壮将海耳给送入客房。

海尔不是常弘,当然不会犯出夜半探闺房之类的刑事案件,这一夜,朱壮壮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壮壮妈给叫醒:“快下楼去买早餐。”

“为什么要我去啊?”朱壮壮不满,平日自己都是睡到1点再起来吃现成的。

“现在海耳在这,你当然要做出点贤惠的样子骗骗他,上次那个常弘指不定就是看见了你好吃懒做的模样才走人的,这次好不容易来个机会,还不抓住了!”壮壮妈低声道。

为了不继续听唠叨,朱壮壮只能起床,下楼去买了豆浆油条。

上楼时,又听见隔壁王大妈和楼下徐大婶在悄声议论自己。

“听说那老朱家的闺女又带回一帅小伙,长得比上次那个还好看。”

“难怪那老两口今天特别开心,一大早就跑去旅行社看旅行路线了,你想啊,不养那闺女,一年得省多少钱啊。”

“不过你说那闺女怎么这么招帅小伙喜欢呢,难道就因为她喜欢吃,嗯,我回去得让我闺女多吃点。”

“我也是。”

这场对话直接造成整栋大楼的闺女们都被自家老妈子给逼得每顿多吃一碗饭,楼下小卖部的减肥茶供不应求。

38

朱壮壮带着一颗饱受伤害的心灵回到家,却发现海耳已经醒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朱壮壮佩服海耳的定力,要是自己头天奔被一夜,隔天定是要睡到太阳公公摸ρi股才罢休的。

“我听见你起床了。”这就是海耳的理由,不充分,但足够。

“先来吃早饭。”朱壮壮摆好碗筷后开始大口大口啃油条。

“壮壮,我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海耳忽然问。

“怎么会?”朱壮壮惊讶。

“那个人……”海耳对左一印象深刻。

“那就是一路人。”朱壮壮解释。

不过看海耳的横样,那完全是半信半疑,朱壮壮叹息着摸摸自己的脸一—没有祸国殃民的颜,却有害人害己的命啊。

下午,海耳非要送朱壮壮去左九九家,她进屋补习,他就在旁边的冷饮店坐着等她。

朱壮壮怎么都劝不走,想着海耳拄着拐杖不远千里来看自己,也对他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只能应了。

海耳的突然到访加上想到昨晚的事情,朱壮壮也有了决定,当补习完后,便对左九九道:“九九,老师家里出了点事,以后就不来了,不过家教中心会换另外更好的老师来教你。”

左九九当即红了眼睛,也不敢哭,只是呜咽道:“朱老师,是不是我太笨,你不想教了。”

朱壮壮刚想解释,旁边传来左一冷冷的声音:“没错,她就是嫌弃你。”

“怎么可能。”朱壮壮狠狠地瞪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左一一眼,忙安慰左九九:“九九,真的是老师家里的私事,和你无关的,谁说你笨,朱老师第一个灭了他!”

跟前男友混久了,朱壮壮也不小心染上了土匪气息,说出来的话都特别有味。

答应了下个假期一定来为他补习后,左九九情绪才好了点,朱壮壮也就准备告辞,可左一却紧随其后。

“别送了。”朱壮壮道。

“谁说是在送你了?我下楼买点东西不行啊?”左一小傲娇。

“恩恩恩,买东西好,买东西就好。”朱壮壮诺诺。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里面没其他人,空气有点压抑。朱壮壮直觉般地尽量往角落中缩了下。

“怕我?”左一问。

“怎么会?”朱牡壮不打算和他硬碰硬。

“难道不是吗?昨晚我刚吻了你,今天你就要辞职,还不是怕我?”左一并没有按电梯,任由它成为一个固定在高层上的铁笼。

“那就算我怕你吧。”此刻朱壮壮只想要赶紧走人,越过左一想要去按电梯,可手一伸却被抓住。

“你是在……欲擒故纵吗?”左一牢牢抓住朱壮壮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间划出暖昧的弧线:“想要更多地挑起我的兴趣是吗?”

“你太聪明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朱壮壮此刻不想和他斗嘴,只想拿回自己的手:“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放开我并帮忙按下到一楼的按钮。”

左—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用那双哞子瞅着她.带着探究意味。

朱壮牡一向有电梯恐惧症,总觉得这玩意随时可能急速坠落,把自己摔成最爱吃的­肉­饼子。如此刻这般在空中挂了这么久,已经接近朱壮壮的忍耐极限,她也不再多说,抬脚踹了左一,趁他吃痛放手的瞬间按下电梯开关,快速跑了出去,直奔到楼梯间。

还好是往下走,不跟重力叔叔作对,要是往上爬,她估计大姨妈得累得当场到来,朱壮壮松口气。

但那口气还没彻底松开,身后就传来危险的脚步声,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按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

左一用身体压制住朱壮壮,在昏暗的楼梯间,他的眼眸带着锐利的光,钉住她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你想做什么?”朱壮壮有点害怕了。

“答应做我女朋友。”左一直截了当地命令。

“不可能。”朱壮壮也直截了当地拒绝。

左一微笑,忽然低头,重重地吻了她,朱壮壮张口要咬,却被他躲过。

“答应做我女朋友。”左一继续命令。

“我说了不可能!”朱壮壮已经有点动气了。

左一故按重施,再次低头吻她,并巧妙躲开朱壮壮的锋利牙齿。

“答应做我女朋友。”左一第三次命令。

这次朱壮壮紧咬嘴­唇­,不说话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宣布,从现在这刻起,你就是我女朋友。”左一的声音霸道而强势。

朱壮壮忽然怔住了,记忆深处,曾经也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我负责,那我大丈夫不和你这小女子争,从现在这刻起,你就是我女朋友,只要你不脑抽筋跑去红杳出墙我绝不退货。”

楼梯间昏暗的光线横糊了左一的轮廓.刹那间,朱壮壮将他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台了,心内顿时酸软,最后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饶是左一这样的人,遇到如此的突发事件也沉默了,良久才道:“虽然成为我女友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你也用不着如此感动吧。”

朱壮壮努力摇头,飞快拭去泪水,平复情绪:“跟你无关。”

左一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我……让你想起了一个人?是这样吗?”

朱牡壮点头。

“那个男人伤了你的心?”左一猜测。

朱壮壮摇头:“是我伤了他的心。”

左一不信:“人都是自私的。你只会记得伤你心的人。”

“也许吧。”朱壮壮吸吸鼻子,振作起来:“左一,你很多地方都像他,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样我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因为怀念他.我想.你绝对不会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替身。”

说完,朱壮壮推开怔住的左一,一步步走下楼梯,身后,是无尽的沉寂。

就在她转个弯.视线无法触及左一时,他于那片沉寂中发了声:“怀念有罪吗?”

像是在自言自语。

朱壮壮没有兴趣回答,镇定地下了楼。

室外,阳光明媚得刺目,朱壮牡微眯着眼睛,看向那片阳光,心里却是一片潮湿土壤,开不出花。

辞掉工作后,朱壮壮本想带着海耳到处游玩,无奈海耳脚伤未愈,大部分时间也只能待在家中。

壮壮爹妈为了从朱壮壮口中省下出国旅行的银子,对海耳这个“未来姑爷”殷勤得很,好吃好喝好玩伺侯着不算,还必须要求朱壮壮每天在家拖地洗衣服煮饭—让“未来姑爷”充分了解她的“勤劳贤惠”。

朱壮壮怒了,好不容易一个暑假,本来是想着回家享福的,谁知道居然沦落成了小女佣。

本想着让海耳回去,可每次念到这孩子的病以及他不远千里跑来的深情便说不出口。可再这么被动“勤劳贤惠”下去也不是办法—手都快磨出茧了!

思来想去,朱壮壮只能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一—在还有半个月暑假才结束时同海耳一道回A市。

壮壮爹妈完全没=意=见一—这孩子少在家吃一顿就能节省不少银子.

海耳也没意见一反正都是跟她在一块。

说做就做,朱壮壮当即收抬妥当回A市,成为第一个入住202寝室的成员。海耳和她一样,也住在学校宿舍里。没事时,朱壮壮便拿着书去实验室,陪海耳做实验,看书看累了便出外觅食顺便再给他带外卖。日子就这样在夏日最后的蝉鸣鼓噪声中度过。

虽然日日待在一起,可两人的关系却比那刚刚孵化出来的果蝇弟弟和果蝇妹妹还纯洁。

其实朱壮壮也对这件事感到了奇怪,在暑假之前,海耳曾经说过要重新追求她,也做出了千里追到她家的举动。原本以为他会努力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可在他们单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海耳完全没有将两人的关系往情侣那方面靠的意思,似乎只是想和她多待在一起。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让朱壮壮松了口气。

经过这些日子,她逐澌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曾经在她心中,海耳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对他有好感。可惜在那好感刚开始时就被常弘给强行遮蔽了。她不服气。年轻气盛­性­子又倔,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探求这好感究竟长什么样,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这样的探求,让常弘伤透心最终离开。没有了常弘,好感没有阻碍,赤^­祼­­祼­地呈现在她面前。要到这时候,朱壮壮才看得一清二楚,这好感很美,却并不是爱情。

或许,朋友才是她与海耳间最好的关系。

朱壮壮曾经将这段梳理清楚的感情告知了童意,童意也进行了安慰:“我们谁也不是圣人,有时候连人生理想都会迷茫,何况是感情。偶尔感情迷惑。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次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今后一定要记得教训,不要再错过了。”

是啊,朱牡壮想,错过是件多残忍的事情。

虽说和海尔之间并不再有什么明显的暖昧,可两人在交往并已经确定的消息在江湖上四处飘散。

不过这也难怪,海耳凭着外貌成为校园红人,而朱壮壮凭着饭量也是一不大不小的校园名人。两人走在一起,自然会得到不少瞩目。

虽然还在暑假,可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娇小翠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到消息,纷纷打来电话,对朱壮壮进行名义上的关心以及实质上的八卦。

朱壮壮忍。

隔天,在校园大道上朱壮壮又偶遇辅导员,此君语重心长地对朱壮壮进行了一番教导。大意就是我已经知道你和海耳在交往了,可男女交往也是要有一个度的,老师相信你能掌握好这个度。对了,ps一下,听说你前男友是现男友的表哥?

朱壮壮再忍。

再隔天,进宿舍前,楼下那曾经想要cos~江姐的宿舍阿姨忽然将朱壮壮给拦住,问道:“闺女,我看你们这宿舍楼漂亮姑娘不少啊,怎么偏偏就你交上的男友一个赛一个貌似潘安呢?对了,听说你交的那两个是亲戚,那平时过年过节的时候见面尴尬不?”

朱壮壮还忍。

再再隔天,朱壮壮不能忍了一付月月来了。

“你这个长得像黄鼠狼的狐狸­精­别得意,现在海尔是被你迷住了,可不久他就会知道你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就会像隔夜的潲水,他会皱着鼻子从你身边经过,连看一眼都嫌脏。”付月月说话向来是直截了当,这点倒比她姐好。

“你坐两小时车,就为了跑来骂我是狐狸­精­?”朱壮壮眼瞅着脸又想红。

付月月忙道:“是长得像黄鼠狼的狐狸­精­,拜托不要省略前面的形容词!”

“反正形容词什么的都不重要啦。”朱壮壮耸耸肩。

付月月又出现被气得想要昏厥的情况。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得去那边排队买鸭脖呢。”朱壮壮本来想解释说自己与海耳没有在—起。可想了想反正自己都已经被骂了这么多次,­干­脆懒得与她解释了。

刚想走,付月月把她叫住,道:“告诉你,常弘和我姐在一起了。”

朱壮壮脚下一滑,差点要跌倒,在关键时刻却稳住身子,努力撑开笑容:“是好事啊。”

“确实是好事,我警告你,你可别想着再去打常弘的主意,我姐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到时候看她弄不死你!”付月月威胁。

“也就是说,你告诉我这个……”朱壮牡犹豫:“是为了让我死了常弘那条心,专心和海耳在一起?”

付月月:“……你的思维能不这么奇特吗?”

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灵,付月月又坐了两小时车回家。

朱壮壮深吸口气,去买了鸭脖,边吃边走回了实验室。

“怎么去了这么久?”海耳边用显微镜观察样本,边问道。

“很多人在排队。”

“鸭脖好吃吗?”海耳抬头。

“好吃。”

“那,你眼睛怎么是红的?”海耳静静地问。

“鸭脖太辣了。”朱壮壮静静地答。

朱壮壮不是没想过常弘会有新的恋情,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带给她的打击还是那样猝不及防。

付阳阳,常弘父母中意的媳­妇­,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朱壮壮想,至少付阳阳不会让他伤心,不会让他与父母吵架。

这就够了。

对她而言,这也够了。

朱壮壮开始化悲愤为食欲,努力吃东西,尽量遗忘那个人,那些事。

就在即将开学的那个周末,海耳邀朱壮壮一同去参加一个婚礼。新郎是他幼时的玩伴,跟女友爱情长跑十年,终于修成正果。

朱壮壮答应了,因为诱惑挺大一—据海耳称,新郎家是做餐饮生意的,婚礼上的菜肴必定是绝世美味。

都这么说了,要还不去,那就不是朱壮壮了。

新郎帅气,新娘漂亮,婚礼现场布置得美轮美奂,一切都很完美,但朱壮壮更关心的是能早日开席。

朱壮壮盯着桌上的­精­美莱肴,一下下地吞着唾沫。忽然,美迪的声音传来:“好久没见,壮壮你这吃货还是没变啊。”

美迪姐也来了?朱壮壮抬头,笑脸相迎,可那笑却在看见美迪身后的那个人的刹那僵住了。

差不多有将近半年投见面,他的皮肤更黑了,泛着健康的光泽,轮廓依旧分明,一双眼睛黑得过了分,可过往的锐气却收敛不少,整个人显出一种沉静。

常弘,正是常弘。

他的身边跟着付阳阳,他没有看朱壮壮,他径直坐在了她对面,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她。

一眼也没有。

美迪,秦中,付阳阳,常弘在海耳与朱壮壮这桌坐了下来。

朱壮壮低着头,觉得很是尴尬,悄声问海耳:“他们怎么也会来?”

海耳却淡定:“新娘是美迪表姐的好姐妹,新郎也是常弘表哥的朋友。”

“可是,他不是在部队吗,怎么会回来?”朱壮壮完全投有心理准备。

“表哥工作认真,偶尔请个假,隔天立马飞回去,领导还是准许的。”海耳解释。

“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朱壮壮瞬间有种中招的感觉。

“总是要见面的。”海耳道。

朱壮壮彻底无语,原来这家人都不是善茬啊,连海尔这种小博美也会暗算人的。

这一坐下,付阳阳就先来一次攻击,看着海耳与朱壮壮道:“你们感情可真好,看来,没几年我们也要喝你们的喜酒了,听说海耳你妈妈对壮壮特别满意呢,真是恭喜。”

付阳阳平地里说了这番话,也不过是想在常弘面前坐实海耳与她的关系.朱壮壮明白这点。

可是没有反驳的必要,毕竟,常弘已经和付阳阳在一起了,那么就让他以为自己和海耳在一起好了。

朱壮壮甚至不敢抬头正眼看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孬种。

“阳阳你说笑了,我和朱壮壮不过是朋友罢了。”海耳却淡淡解释。

“哦?那怎么听月月说,你暑假去了壮壮家,还住了不少日子?”付阳阳开始施放大招。

“我不过是无聊,去她那顺便游玩下,再说了,阳阳你不也是不怕辛劳不远千里时常在周末时跑去表哥部队附近的招待所待着吗?可也不能因为这个你就成表哥的女友了吧?”海耳进行攻击反弹。

付阳阳毕竟是大boss,虽然伤了不少血,但面上并没表露出来,仍旧笑得嫣然。

海耳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改往日的与世无争,继续询问常弘;“表哥,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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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今天的合并为一章~~常弘出来鸟~~

39

此刻的朱壮壮多想长出两排尖利的小白牙,瞄准自己的脖子,“咔嚓”一声,自我毁灭,免得落得现在尴尬万分的地步。

和前男友见面就已经很那个啥,和带着现女友的前男友见面更是那个啥,而自己的绯闻男友和前男友的现女友吵架更是那个啥上加啥,朱壮壮郁闷了,只能低头。

这关系太乱了,他们都可以拍一部《乱世恋爱》的电视剧了。

朱壮壮的郁闷无人理睬,因为大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此刻被问话的常弘身上。

美迪照旧是唯恐天下不乱,悠悠道:“对啊,常弘,人家海耳问你话呢。”

常弘看也不看他们,直接道:“吃菜吧。”

不愧是现役军人,这话也不算命令,可就是让大伙都拿起了筷子,不敢再继续斗嘴。

不过,朱壮壮想,他这算是默认与付阳阳的关系了吗?一想到这里,眼仁就酸酸的,酸得她都羞愧了一—朱壮壮你太极品了,当初不好好珍惜,非要逼得常弘换人了才难过,你矫情个什么劲啊!

为了惩罚自己,朱壮壮开始大口大口吃­肉­,她要噎死自己。

付阳阳毕竟是一boss,休整完毕后就接到一电话,声音贤惠温顺:“嗯,阿姨,我和常弘在一起,呵呵,阿姨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嗯,我会的,没,常弘脾气挺好的,恩恩,我会的,阿姨再见。”

挂上手机后,付阳阳笑着向常弘报告:“阿姨在我家和我妈他们打麻将呢,他们这群大人就喜欢乱猜,还开玩笑说等我毕业就要我们……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了。”

虽说是对着常弘在说,可在场有耳朵的都能听出这是在对着某人宣告自己的主权。

朱壮壮不笨,当然知道这些是说给她听的。可常弘的家人喜欢付阳阳,这是不争的事实,付阳阳能给予常弘的宁静是她无论如何也给予不了的,从这一点看,朱壮壮完败。

所以她只能继续埋头吃菜,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咀嚼这个动作之中。朱壮壮还希望在场的人都向她学习,能够多吃菜,少说话。

可常弘这一家子都是奇葩,全是一群有好戏就看,没好戏创造好戏也要看的人。

美迪率先出场,道:“看来二姨妈挺喜欢阳阳的,小姨妈也挺喜欢壮壮的。不过啊,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怪,父母喜欢的,自己就偏偏不喜欢。呵呵,你们别多心,我说的是大环境,大环境。”

美迪口中的二姨妈自然指的是常弘妈,小姨妈指的是梅耳妈,朱壮壮倒没多心,她只想弄懂一件事——他们家大姨妈是哪个?

付阳阳当即就听出了这话中有话,虽说不能得罪未来的大姑子,可既然这大姑子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是帮着另一个女人,付阳阳也就放弃了这个盟军,当即微笑还击;“听说当初常弘大姨也喜欢秦中哥哥,按照美迪姐你的说法,难道当初你偏偏就不喜欢秦中哥哥?那我可要替秦中哥哥道一声屈了,看这人才,这家世,这相貌,哪里不与你相配呢?”

此话一出,长期做人­肉­背景的秦中被勾起新仇旧恨,当即冷冷看向美迪。

美迪软肋被制住,当即动弹不得,只能将目光投向朱壮壮,意思很明确:朱壮壮,我为了你壮烈牺牲了,你可不能不替我报仇。

可朱壮壮一来没这能力报仇,对付付月月还成,但这付阳阳功力深厚,硬碰硬她会死得惨翘翘;二来,她终于从付阳阳的这段话中推断出一个让她惊讶的事实,原来常弘家大姨妈就是美迪她妈。

居然生出了美迪这种奇葩,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大姨妈。

正沉浸在弄懂大姨妈是谁的喜悦中,朱壮壮忽然也接到一电话,陌生号码,接听,那边却传来一有点熟悉的声音。

“朱壮壮,你在哪呢?”声音霸道直接,带着点不耐烦,熟悉熟悉太熟悉。

“我在祥丽酒店,你是哪位?”朱壮壮还是没听出来。

“没事去酒店做什么?我来接你。”声音仍旧霸道蛮横。

“我在吃别人家喜酒,你­干­嘛来接我?还有那个,你到底是谁?”朱壮壮还是一头霉水。

“我是左一,你还真行啊,不过几天没见面,立马把我给忘记了。”左一很不满。

朱壮壮一听,本来已经够乱的脑袋顿时被绞­肉­机搅成一锅­肉­粥。

老天爷是不是还嫌不够乱,还要派这个人来凑趣!朱壮壮没多想,直接就把手机挂断。可左一是谁啊,一向只有他挂别人电话,没别人挂他电话的,当即就对朱壮壮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无敌夺命call。

朱壮壮手忙脚乱地关了静音,弄完之后额上满是大汗,嘘口气抬起头来,却发现席上一­干­人全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海耳近水楼台,率先发问:“壮壮,是谁啊?”

朱壮壮深吸口气,镇静地道:“是诈骗电话。”

说完也不管他们信不信,继续拿起筷子夹桌上的食物。

可运气不好,喜欢吃的松鼠桂鱼端端正正地放在对面的常弘与付阳阳面前。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知道我爱你,而你却在我前男友与现女友面前。

松鼠桂鱼啊,今天是和你无缘了,朱壮壮泪奔。

也许是吞唾沫的分贝太大,惊动了旁边的海耳,海耳不愧是跟她一起看过流星雨的人,当即明白了朱壮壮的心思,便慢慢转动起了玻璃转盘,想要将那盘松鼠桂鱼转到朱壮壮面前.

可这举动却被人制止一—付阳阳当即不动声­色­地按住了玻璃转盘,让其静止。

两大高手开始进行了力气的角逐,话说付阳阳虽然平日看上去柔柔弱弱,可关键时刻却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那玻璃转盘被她只手一按,当即稳稳当当,坚如大明湖畔夏雨荷与皇阿玛之间的磐石,任由海耳怎么推动,仍旧纹丝不动。

见自家弟弟被刚欺负了自己的女人欺负,新仇加旧恨,美迪立马怒了,当即也加入战局,将手放上玻璃转盘,欲将松鼠桂鱼往朱壮壮那边送。

付阳阳虽说是神力无弃,可美迪当年也吃过菠菜,于是乎,玻璃转盘开始出现移动迹彖,松鼠桂鱼开始一点一点向着朱壮壮方向移动。

就在姐弟同心其力断金的时刻,忽然一只手也放上了玻璃转盘,稍一用力,松鼠桂鱼又回到了付阳阳面前。

手的主人正是美迪家老公秦中,他跟朱壮壮无仇,也跟付阳阳无爱,只是为了跟美迪作对。

四个人,四只手都在貌似无力地推动玻璃转盘,只有可I怜的玻璃转盘知道自个身上承认了多么扭曲的四大股压力。

在场的六个人虽没说话,眼神却在空中进行无声交流。

朱壮壮:“你们怎么都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太了解我的心了。”

海耳;“因为壮壮你看着那松鼠桂鱼,口水都要涌在我裤子上了,你表现得太明显。”

美迪:“没兴趣了解你,我只想跟那付阳阳斗一斗。”

付阳阳:“我没空和你斗,朱壮壮今天如果吃了这东西,下次就要吃常弘,你想鱼与常弘兼得,没这个门,nodoor,nodoor!”

秦中:“我只是来打酱油的,不用管我。”

就在秦中美迪梅耳付阳阳进行内力争斗朱壮壮流着口水看着美食的时刻,常弘端起那盘松鼠桂鱼,起身直接放在了朱壮壮面前。

全场哑然。

常弘一个人也没看,直接道:“好好吃饭。”

解放军叔叔的话还是要听的,场上四人收回了手,可惜玻璃转盘依然有了裂缝。

可怜的玻璃转盘。

朱壮壮看着面前那盘松鼠桂鱼,却不敢动筷子,至今神智还有点迷幻。

这是一常弘端给她的?

恼人的记忆又重新降临,当初两人约会时,常弘曾经带她去过一个出名的中餐馆,朱壮壮就点了这个,吃得很欢,没多久就­干­完一盘,看模样还意犹未尽。

“要是你说一声我爱你,我就再给你点一盘。”常弘诱惑。

朱壮壮抵死不从。

“这样吧,说声我喜欢你,我就再给来一盘。”常弘降低要求。

朱壮壮仍旧不从。

“那你要怎样?”常弘问。

“这样吧,以后你不再逼我说‘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我就允许你再给我叫一盘。”朱壮壮道。

常弘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想得美。”

虽然如此,最后还是给她再叫了一盘松鼠挂鱼让朱壮壮大快朵颐了一番。

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的是海尔的一番话:“壮壮,吃啊,表哥亲自给你弄的。”

朱壮壮脸“咻”地一下就红了,话说这海耳究竟是耍闹哪样啊?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弄得她都想喂他夜壶了!

“是啊,壮壮你就吃吧,我有密集恐惧综合症,这松鼠桂鱼看着就恐怖,还是放在你那边好。”付阳阳瞬间将常弘的这番举动归结于关心她的那劳什子密集恐惧综合症。

海耳没理会付阳阳,只是继续道:“两个人之间呢,偶尔吵吵架也有助于增进感情,可千万要把话说清楚了,误会是感情最大的困难。”

40

“误会?什么是误会?我只相信眼见为实。”付阳阳抬起眼睛,微笑:“例如,谁在恋爱期间背着另一半去和另一人看风景这类的事实。”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朱壮壮吸了口气,心口有点疼。

“我也相信眼见为实,亲眼看见分开后男的落落寡欢,女的落泪伤心,既然都还与对方有情,何必要分开呢,千错万错,不过是旁人的错。”海耳忽然端起杯子,满满倒了杯白酒,举起对常弘道:“表哥,我以酒谢罪,以前的事,都是我这个旁人的错。”

说完,也不管常弘是否接受,扬起小脖子,一口喝尽。

美迪秦中想去夺,却因速度太快,来不及拦住。

常弘­阴­沉着脸:“胡闹,你本来身体就弱,还喝什么酒!”

美迪神­色­也焦急:“就是,海耳,你喝不得酒的。”

海耳微笑:“就算喝不得,这杯酒也是定要喝下,为自己过去的任­性­道歉。”

在场的人除了不知情的付阳阳,其余都是一脸紧绷,朱壮壮明白,海尔的病在家中并非是个秘密。

他们自来都是瞒着他的。

“表哥,请你原谅。”海耳想要继续倒上一杯,却被朱壮壮与美迪给夺下。

常弘终于道:“没人怪你……没人怪任何人。”

“表哥,谢谢你。”海耳由衷道。

这番场景让朱壮壮的一颗小心肝纠结得紧,正在纠结着,谁知无意间低头,竟发现一条让她更纠结的短信。

“我已经在祥丽酒店门口,限你五分钟内出来,否则我就进去亲自捉人。”

发信人正是左一。

仔细看时间,正是五分钟前发的,朱壮壮的额上顿时又结出硕大的汗珠。

这个左一,真是够添乱的。

关上手机,四处抬头寻望,果然发现左一已经走进了宴会厅,正四处张望。

朱壮壮顿时像一只炸毛的猫,惊得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一突兀举动让满桌人的目光全放在了她身上。

“我……尿急。”朱壮壮只能自毁形象,以这个理由,逃离海耳一桌,向左一奔去。

好在她的形象与人品一样,是没有下限的,无人感到奇怪。

朱壮壮径直奔向左一,将他拉到角落中,问话都问得有点气急败坏:“你有什么毛病?怎么就到这来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左一还是那副傲娇相。

“只要你不要来烦我,我宁愿吃饱了吐了也不愿意来管你!”朱壮壮气毒了。

这句话可把左一的小自尊心给伤害了,当即瞪着朱壮壮,恶狠狠地。

朱壮壮也不惧,回瞪他,也气鼓鼓的。

两人眼神在空中进行交锋,误伤无数路人。

最后是左一结束了这场斗争:“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跟你说了,来先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说完就拉着朱壮壮在旁边的酒席上坐下。

“你还真自来熟,你跟这主人都不熟,就敢坐下来吃饭?”朱壮壮鄙视。

“我进来前就给了礼金,怎么不该吃啊?少废话,先吃。”左一将她按在椅子上。

朱壮壮脑子还是乱的:“我说你怎么来这了?还有,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拜托不要再缠着我,怎么你就听不懂话呢?”

“我要开学了,所以就回来了。”左一自顾自边吃东西边解释:“还有,你说你不肯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了吗?你以为你是谁?”

要不是可惜面前的菜,朱壮壮定会将盘子给扣在他脑袋上。

趁着朱壮壮气鼓鼓的时候,左一又道:“对了,你是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要不我们过去,你跟我介绍下呗。”

朱壮壮一听,太阳|­茓­都抽疼了。海耳那家人已经够乱的了,哪里还禁得起这左一跑去搅局?

于是忙撒谎:“没没没,我一人来的,这新娘是我一朋友。”

“哦。”左一也没质疑。

“那个,你先在这吃着,我尿急,去上个厕所。”朱壮壮起身道。

话说,这尿急还真是个好借口。

正当她要拔腿跑时,左一开口;“朱壮壮,我警告你可快点回来,否则等会我去厕所抓你。”

朱壮壮特别苦恼,为什么常弘那排小白牙没长在自己嘴里,要不能一口啃死左一该多好!

因为没长小白牙,朱壮壮只能又跑回海耳那一桌,还没坐下就被美迪发问:“壮壮你怎么上个厕所还满头大汗?”

朱壮壮只能道:“我便秘。”

“你不是说尿急吗?”美迪不解。

“嗯,看见马桶,甚觉亲切,便情不自禁大了一个。”朱壮壮淡定回答。

全桌人用哀怨的目光看着美迪,怨恨她为毛要问朱壮壮这个形象无下限的女人这个问题。

这一走,回来时,朱壮壮发现自个碗里有不少好菜,当即欢乐地吃了起来。

朱壮壮已经吃了鱼,付阳阳是绝对不允许她再吃常弘,趁着朱壮壮吃得欢乐的当,开始了新一轮攻击:“对了壮壮,听说前几日月月来找了你。那孩子太任­性­了,回来后才跟我们说她去找你让你把海耳还给她,我们一家人都批评了她,毕竟你和梅耳才是一对,她这么硬生生Сhā^进去多不好。不过她后来又告诉我们,说你没生气,还说你会和海耳好好在一起,让她死了这条心。这样也好,以后如果她再来找你,你也别顾着情面,直接告诉她就是了。”

这话一说,海耳好不容易喝杯酒才解释清楚的事情,眼看就要被搅黄了。

海耳伸手捅了捅朱壮壮:“你是这么说的?”

“原话不是这样的。”朱壮壮怨恨这群人为什么一定要在她满嘴鼓涨的情况下提问呢?乃们太邪恶了。

“月月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从小说话就喜欢歪曲事实,小时候弄断我梳子,你说道歉就完了吧,结果她非说那梳子是我弄断的,还说我污蔑她,哎,那么小就这么有心机,真是……啧啧啧……”说到这,美迪忽然一拍脑袋,表情有点夸张:“错了错了,冤枉人了,忽然想起那次不是月月,是阳阳你啊,哎,你看我这记­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话虽说着不好意思,可攻击光波却直接向着付阳阳­射­去,付阳阳脸上出现一阵小尴尬,可立马化开:“美迪姐既然都说了记­性­不好,这件事应该也是记错了吧,我从不记得什么梳子。”

“这件事我应该没记错。”美迪笑嘻嘻地道:“当时因为这件事,我被我妈打得ρi股肿了三天,哪里敢忘记。”

朱壮壮一抖,常弘家大姨妈好凶残啊!

刚吃完一碗的饭菜,手机上又传来左一的电话,朱壮壮害怕左一跑来寻找,当即又起身:“那个……我还想去下洗手间。”

经过刚才那番与美迪的问答,己经没有人再敢询问朱壮壮任何问题,于是乎朱壮壮得以自由离开。

快步跑到左一那边,发现他脸上满是不耐烦:“怎么去这么久?掉进去刚爬起来吗?”

“你管天管地就算了,还管我上厕所的时间,还真不把自个当外人是吧?”朱壮壮不满。

“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外人,我是你的准男友。”左一继续往她碗里夹菜,夹得快要满溢出来。

“这汤挺适合你的,喝吧。”朱壮壮将面前白瓷碗中的汤转到左一面前。

“哦?这是什么汤?”

“王八扬。”

“……”

左一咽下气,决定不跟这小人似的女子计较,只道:“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见我朋友,今天是我生日,他们给我举办了一生日趴。”

“我不去,我还有事,等会你自己去吧。”朱壮壮毫不留情地拒绝。

“什么事?”左一追问到底:“我陪你一起去办,办完再跟我一起去生日趴。”

“你怎么这么烦啊?”朱壮壮怒了。

左一开始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你该不会是在这段时间里找了什么男人吧?”

“如果是又与你有何­干­系?”朱壮壮问。

“如果是,就带我去跟他见面,我会和他好好比一比,我就不信自己会输给他。”左一气势挺足。

朱壮壮将他的身材与常弘的身材在脑梅中对比了下,好像是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要是左一真与常弘他们见面,那可比2012还要乱了,朱壮壮坚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当即否认:“没,没男人。”

又与左一待了会,吃完碗里的菜再借口上厕所跑回海耳那边,之后再故技重施,跑回左一这边,周而复始好几次。

可天有不测风云,胃有不适菜品,朱壮壮来回吃两桌,吃太多,肠胃有了意见,这次是真的想要去厕所。

在洗手间劈里啪啦唏哩哗啦好久,终于出来,可一出来就撞见了左一。

“你­干­嘛站女厕所前面,变态!”朱壮壮怒斥。

“我来看你到底是不是上女厕所。”左一道。

“结果呢?”

“结果…”你上厕所声音好大。”

“……”....”

既然都来厕所了,左一也不白来,进了男厕所,让朱壮壮在厕所外面等他。

“我又不是变态,­干­嘛在这等你!”朱壮壮不愿。

左一却低头,威胁道:“要是你不等,我就像上次一样,吻得你昏天黑地。”

这威胁还真到位,朱壮壮只能咬牙答应。

待左一进去后,朱壮壮仔细考虑了下,觉得这样跑来跑去不是办法,便给海耳打了电话,告诉他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海耳关心了几句,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放下电话,刚松口气,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朱壮壮,你这脚踏两只船的恶习还是没改吗?”

朱壮壮慢悠悠地回头,看见了曾经的教官,曾经的男友,现役军官一面目­阴­冷的常弘大人。

41

因为实在是太过意外,直接迫使得朱壮壮脸部扭曲,表情无比狰狞:“你你你你你……”

“你”了大半天,也没“你”出个头绪。

“那个人究竟是谁?你在和我交往时背着我和海耳在一起,现在和海耳交往了又背着海耳跟他在一起,朱壮壮,我可真是小看了你!”

此刻的常弘在朱壮壮看来,是无比陌生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常弘会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但,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她的咎由自取,所以朱壮壮也并不怨恨,只是……眼仁又开始酸了。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吗?朱壮壮你就这么喜欢装可怜是吗?”常弘的攻击在继续。

“就算我给你解释了,现在的你会相信我吗?”朱壮壮反问,眼神澄明。

常弘静了静,随即哑声道:“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这话揪住了朱壮壮的心,要是常弘骂她打她侮辱她,那她可能还好受些,然而常弘哑着声音说出自己心里的伤,这比一刀Сhā_进朱壮壮的心还要让她难受。

“对不起。”朱壮壮道歉。她是真的对他不起。

常弘缓缓地吸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情绪:“你不该跟我道歉,现在你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但要是你这样伤害海耳,我不会原谅你。”

“我和海耳并没有在一起。”朱壮壮解释。

“你必须和他在一起。”常弘语气强硬。

“这是什么意思?”朱壮壮不解:“什么叫做我必须和他在一起?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当然可以选择。”

“当初你不是听从自己的心选择了海耳,那么就好好地和他在一起。”军营的训练让常弘身上的硬汉气质更甚。“那天晚上,我和海耳上山,并没有想做什么苟且的事情,不过是想梳理两人的感情。当然即使如此,我也承认当时我的做法相当令人不齿,我也甘愿承受你们的唾骂和指责。可是我和海耳,我们清楚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适合我们的关系永远只是朋友。以后,他会寻找适合自己的女人,我也会寻找适合自己的男人,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哪里能由你来决定?”朱壮壮大声道。

“要我再说一遍吗?”常弘一步步向着朱壮壮靠近,声音越发冰冷,可那寒冰之下却像压抑着熊熊烈火,寒冷与烈焰的结合,诡异得让人揪心:“我只允许你和海耳在一起,其余的男人都不可以,我放弃你不是为了把你让给别人!”

朱壮壮被他强大的气势所压倒,张口半晌,却说不出话未。

“刚才那个男人,到底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常弘紧接着询问。

“没……没什么关系。”朱壮壮胆子己经有点被吓破,说话声音也是糯糯的。

“那你给我解释下,什么叫做‘就像上次一样,吻得你昏天黑地’,朱壮壮你给我说清楚!”常弘并没有露出小白牙,可看那模样却像是要吃人一般。

朱壮壮正要解释,忽然左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吻我喜欢的女孩子,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朱壮壮胃又开始纠结了,这下可好,两大爆炭相遇,可有一番争斗。

左一慢悠悠走到朱壮壮身边,忽然伸手,揽过朱壮壮的肩膀,面对常弘,用挑衅的口吻道:“你是谁?你是朱壮壮的男朋友?”

“那你呢?你是她男友?”常弘的眼睛一直看着左一放在朱壮壮肩膀上的手。

朱壮壮一边挣扎一边观察一—要是常弘的眼神是枪,那左一同志的手早就被­射­成马蜂窝了。

“我是她准男友。”左一继续挑衅的小眼神。

“胡说八道!”朱壮壮努力想要从左一手下挣脱,可哪里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常弘问。如果是在漫画的世界中,此刻的他身后背景乃是一片黑暗。

“我俩情到深处无法自拔,就吻了。”左一还在继续不怕死地挑衅。

“不是的,是他强迫的!”朱壮壮忙解释。

常弘缓声道:“小子,你手上的那个矮冬瓜,是我的女人。”

说完,完全没有预告­性­地,常弘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向着左一冲了过去,先是掰开他揽住朱壮壮的手,接着将朱壮壮推到旁边,之后一拳砸向左一那“情到深处无法自拔就吻了朱壮壮”的嘴­唇­,随后又是膝盖踹向左一的小腹。

因为完全没有预告,加上这人是部队出身,打架什么的完全是高手级别,左一再如何厉害,在遭受到突然袭击后也没了还手之力,只能处于下风。

“别打了!这是人家婚礼啊!快停手,和气生财,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火锅店什么的都行,我请客!”朱壮壮急得像热锅上的烧饼,都快烧­干­成sb了。

可那两人还在继续猛打,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朱壮壮没奈何,眼看着周围的人越围越多,眼看着他们就要夺去新郎新娘的光彩,当机立断,跑到洗手间中,拿起洗拖把的水桶,接满水,抬出来对着还纠缠在一起知道的以为是在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搞^基的两人淋了下去。

“哗啦”的清脆响声后,两人终于分开。

不容易啊,这要是周边有腐女经过,指不定朱壮壮就被指责为破坏男一男二交^配的恶毒女配了。

浑身湿淋淋的常弘站起身未,看向朱壮壮,眼神在冒火:“你看他打我不过,就想着帮他吗?”

浑身同样湿淋淋的左一站起身来,看向朱壮壮,眼神终于由小傲娇改成了小感动:“喂,朱壮壮,看不出你还是挺关心我的。”

朱壮壮万分委屈,要不是尼姑要求吃素,她定是要去削发做姑子以此辨清白的一—她压根没有帮谁不帮谁的意思啊!

就在事情不知该如何收场时,朱壮壮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海耳,接起后正打算让海耳过来帮忙解释下,那边传未的却是美迪焦急的声音:“壮壮你在哪里,快回来,海耳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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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壮壮一听,当即就如同一道响雷劈在头顶,顿时惊呆了,来不及多想,直接拉起常弘的手,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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