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立刻热情介绍。
简单介绍之后，何力很快进入正题：“大约是在今年年初，我们在对本城的网络监控和数据梳理过程中发现了疑点。建立专项检测之后，疑点经过确认汇报给上面，引起了重视。很快全国的几大重要涉及到城市基础设施，政府部门，主要商业贸易网络系统中都反馈发现了类似的问题。虽然暂时没有危害，却极为可疑。因为这毫无疑问是人为行为，并且意义不明。”
紧接着6雪峰也道：“我知道这个问题之后，也做了简单的调研。初步判断如果这真是人为的，其后续可能的行动大概有十三种，其中最低的危害程度也会造成小规模的城市级别线路中断，甚至瘫痪。”
钟锦皱起眉头：“究竟是什么疑点？什么行为？”
何力在电脑上敲击几下，全息投影设备中，出现了一副网络图和一些数值：“我们发现，有人不定期，但是极有规律和耐心的，在向各个系统发送错误报告。因为这些网络大多是局域网，有些是不能进入的，但是很多网络涉及的工作人员，难免接触外网。这时，他们也会收到这种错误报告。”
“这明显是针对特别系统的行为了……”钟锦很快意识到这点。“数量有多大？”
“一开始是几个，然后是几十个，几百个。”何力又敲击了几下，图像变换成全国地图，上面星星密布着无数的光点：“这是这个月的涉及人员。全国范围内，数以十万计。收到错误报告的终端不再限于计算机，而是跨越手机平台，平板电脑等。”
自动判断攻击？智能系统？
几个名词在钟锦脑海中闪过，她目光微微闪动，又问道：“那这与‘我不爽’这个Id又有什么联系呢？”
83三天足够
( “这就说来话长了。ww”何力虽这么说却不停下,十分兴奋地用极快地语速解释道,“这人后来之所以被关注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组织扩大，资源和人手都比较丰富了。而是因为我们怀疑，它与阴影有关。你知道的,那个阴影。”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钟锦，而6雪峰更是向她投去探究的眼神。
只是钟锦正盯着全息投影区域内的数据,看得十分入神,对外界一切恍若未觉。玉瓷一般的脸颊上朦胧地笼罩着一层光芒,看上去格外神秘。
“会产生这种怀疑,一是因为二者出现的时间相吻合，二来，与二者都有关系的人和组织也有共性——我想你一定听说过暗夜之光这个组织。”
钟锦点头。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与pointer和这个组织有所联系,但是对他们的动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全息投影区域出现了暗夜之光的组织图。钟锦看到自己的名字只在角落里，并不显眼。不过单从这份名单齐全的组织图，就能判断暗夜之光里必定是有他们的人渗透进去了。
这倒是也不奇怪。
当初黑雪创办这个组织如此高调，打着是制定标准，创建自己的网络安全标准。虽然所谓的安全公司并没有建立起来，但影响力着实不小。其如今定期发布的网络安全动态和，时不时的安全预警，都已经成为国内互联网业界的一个重要消息来源。
是所有互联网从业人员，尤其是网络安全从业人员必须参考和关注的。
这样的影响巨大的组织，又是黑客大本营，黑背景深厚，怎么不可能引起他们的关注甚至是潜伏？
“在暗夜之光建立之初，它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其组长是一个Id为黑雪，此人在之前稍有名气但也就是圈内资深人士才知道他，不过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国内黑客圈的领军人物。不过我们认为，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是被人推到前台来的傀儡。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是这个人……”
何力不出钟锦意料地指向了pointer。随后，代表他的图标在众人眼前放大，一系列资料逐行显示出来。
“pointer的能力并不强，当然是相对于这个黑客群体中的其他人。但是在国内的黑客圈相当资深，交友广泛，路子多，善于牵线搭桥。根据我们的分析，暗夜之光与其说是黑雪牵头创办，倒不如说是由pointer一手运作的。而且我们还发现，他与神秘服务器，也就是阴影有过不止一次的接触！”何力兴奋地搓着手，“这些都是我们在6雪峰他们的帮助下整理出来的。可以说，有他们的加入才让我们真正将很多细节连通起来。之前反复思考不得其解的地方，也终于说得通了。”
这些都是钟锦很早就知道的。不过屏幕上的很多资讯她仍然看得十分仔细，一边看一边时而亲自动手查看细节，时而停下来思考，专注而认真。
“钟顾问有什么指教之处吗？”6雪峰忽然道。
钟锦摇头：“关于我不爽这个Id的事，你们还没有说到……”
“哦哦，对。”何力在键盘上敲击几下，“是这样，在大约半年前，我们通过追踪关注发现这个人在pointer的运作下有意加入暗夜之光。ww而后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出现，不过暗夜之光内部却开始针对他的加入做出各种调整。大概时间与本城出现频发的错误报告时间相同。”
“这二者除了时间上，似乎并没有其他关联吧。”
“表面上是这样的。”何力神秘一笑，“但是别忘了，我们所有的问题中心，其实都来自于阴影这个人，来自那台服务器。这是一切的起点。哦对了，这也是6雪峰发现的。”
接下来6雪峰接过话茬，脸上的笑容不再是之前的阳光无害，而多了几分炫耀。他不无得意地说道：“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犯错误，不论他有多聪明，思考多周密。更何况，这个阴影也不过是个技术比较全面的人罢了。一旦他开始试图扮演神的角色，需要兼顾更多的方面。不但要彼此之间相互照应，还要控制其他人，以运作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就更容易犯错误了。”
他虽然嘴上承认阴影的能力，但是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动作都表现出了轻蔑，似乎对这人十分不以为然。
钟锦将6雪峰的表现和成绩都看在眼里。
若说他之前的样子还能看出几分谦虚和大方，如今一谈起技术，将他的成果逐渐显露出来，那些炫耀得意便藏不住了。
现在想来，6雪峰之前说的自己只是对设备略有了解，网络安全方面还要仰仗钟锦之类的话，应该也没有多少真心。这人倒也有趣，虽比钟锦还年长一点，可却更加沉不住气，何力稍一夸奖他便露出了心底的想法。
钟锦不由一笑。也只有是在某些特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网络安全技术人员，才会有这样的表现。若是如她一般，在互联网的大染缸中自己摸索学习，自己寻找对手，甚至寻找战场，绝不会有这样外露的表现。
若是自己换成了这6雪峰，就单说她只身来到这里这一趟，恐怕早就露馅了。
这倒也没什么。
能从有限的资料中，推理出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的事件细节，还与钟锦所知的事实大致相符已相当不易，足以体现出6雪峰的技术实力。
只是他在最关键的一些节点的错误判断，让他始终徘徊在真相之外。而他的年轻气盛和情绪外露，与一个安全技术人员应该有的谨慎细腻，沉稳耐心又不太相符。这都让他更容易错过真相，走上歧路。
“我们根据上次阴影出现时，被你截获的漏洞和特点，再结合pointer，以及神秘服务器之间的联系，很快就找到了相似点。基本认证了三者之间的关联。
而我不爽这个Id，因为除了其出现的论坛之外，再没有任何线索。
他为人十分小心，除了宏宇安全论坛，在其他地方从不出现。就算是在他进行疯狂行动那段时间，也没有留下任何可用信息。包括其攻击方式，利用漏洞，甚至是一条日志记录也没有。所以我们无从分析，只能监控账号。功夫不负有心人，就是在今年三月份左右，我们监控到了这个Id在其活跃论坛，也就是宏宇安全论坛的动静——他忽然登6了一次，其登6Ip与之前相同，并且浏览了私信，与pointer的马甲进行了联系。”6雪峰一口气说下来，到这里才停顿，然后眨眨眼道。
“所以你们认为他与这半年来爆发的频发错误报告有关？”钟锦凝神思索了一下，“相信还有其他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吧？”
“当然。”何力说着就要展示什么，却6雪峰阻止了他的动作，抢着道：“这暂时还在保密阶段。”
钟锦笑了一下：“那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秦书诚处理完事情走过来，刚好听见她的问话：“看来你们都介绍完情况了。钟锦，我们现在面临着 ...
(几个难点，并且意见也有分歧，我需要你的参考意见。第一，就是我们这里，以何力为首的几名技术人员认为‘我不爽’这个Id与阴影是有直接关系的，或者可能就是他的一个化身，是由他和他的组织提供支持的。而6雪峰认为，他是一个独立个体，是在今年才与阴影通过pointer这个桥梁建立联系。并且加入到这次的行动之中。”
钟锦边听边想，6雪峰所料果然与事实更为相符。
“第二，关于错误报告，我们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一直没有合理完备的解释，也没办法做出完美应对。每一个解释似乎都有说不通的地方，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钟锦很是思考了一阵：“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意见和看法，而不只是听我泛泛而谈，做个挂名顾问，那就必须相信我，给我足够的资料。另外，我也需要时间和资源对资料进行分析。”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并没有看向6雪峰，但暗含的意味不说自明。
“若不信任你，我也不会带你来。”秦书诚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6雪峰，坦然道，“所有与这次事件相关的资料你都可以找何力要，另外你需要的资源我们也可以提供。不过基地这里你要过来我必须陪同，不能随意进出。”
“我明白。”钟锦到这时，心头方有几分激动，眼神中透出说不清意味的辉光。
秦书诚倒是熟悉。每次她看着电脑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便是这幅样子。他意味她这又是见猎心喜，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技术所以高兴呢。却6雪峰到底是她的同类，从那眼神中，看出了几分让他感到不安的内容。
“秦书诚……”6雪峰直呼其名，“我之前已经说过，关于Id身份的认证，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拿出令你们信服的证据！为什么一定要其他人来……”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雪峰，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在技术上从来不落旁人。这一次你也帮了我们很多。我并不是不要你做这件事，事实上你要继续做我很开心，也很欢迎。钟锦的加入，你可以看做是合作。要知道时间不等人，早一天，甚至造一个小时知道阴影的下落和身份，知道他在策划什么，我们也许就能避免更多损失，甚至是避免灾难的发生。”
6雪峰虽然不满，但见他已经做了决定也无法挽回，便有些气愤地问钟锦：“你需要多长时间？我们不能无限制地等下去。”
“三天足够。”钟锦笑着给出了答案，堵得6雪峰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就算是两个他，也不敢说三天之内给出结果。
三天时间也许别人不行，但是作为“我不爽”Id的真正持有者，她却有着别人没有的，得天独厚的资料。再加上她本身Badcode这个Id也在暗夜之光里，与pointer有过不少接触，恐怕实际分析出结果也就需要一天多罢了。
秦书诚将钟锦送回到未来之梦。
“你们的新游戏我也有玩。”他边开车边道，“那个智能系统很有意思。何力他们说如果有可能能不能合作一下，看看这套系统在我们的工作中起到什么作用？”
钟锦并不意外：“应用融合到是可以，不过我相信澄净也有在做类似的事情吧？或者至少军方也应该有成立研究人工智能的小组。”
秦书诚想了想道：“我们澄净属于应急小组，暂时只有处理事件的能力没有研发能力。如果你们的智能系统真的可以给我们提供帮助，双方可以长期开展合作。对你们也有好处。”
这时车子刚好在未来之梦的楼下停住。
秦书诚的话引起了钟锦的思索。
虽然如今公司已经声名鹊起，在业界小有名气，并且游戏产品赢得了广泛的关注和赞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公司一直在烧钱而没有进账。
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一片光明，可实际上内里的消耗开支非常大。人员工资费用，公司的日常运转费用，办公租用等，还有各种设备维护，以及保持游戏运行需要的服务器以及带宽费用等。等到他们计划中的页游正传版本上线，那时需要支持多人在线的运营维护费用更是急剧增加。
可要命的是，直到游戏上线之前他们恐怕不会创造任何的营收。
一般页游公司想要生存都必须进行融资，吸引风投入驻。然而到目前为止未来之梦还是保持着钟锦个人投资，个人掌握完全所有权的状态。没有任何其他的投资资金入驻，虽然可以避免其他人的干扰影响，也能保持技术独立和保密，但同时也增大了钟锦个人的经济压力。
就算她家里经济条件再好，也不可能轻易动用并且养活一个公司。她对于未来之梦的大部分投入，其实都是自己这么多年使用电脑和网络安全技术赚来的。有些技术出售，或者是临时的安全项目等。
和未来元素谈妥的合作解了一部分资金上的燃眉之急，但项目资金何时到位不说，对于公司运作来讲也并不足够。如果真能与军方展开合作，必定在资金上会更加充裕。
“你应该知道我们和未来元素的合作，游戏领域之外的应用版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钟锦道。
秦书诚毫不在意：“你们的合同我看过，且不说那并不适用于军方，就算适用，想要绕过也很容易。你这么聪明，又熟悉软件计算机行业想必不用我说也能想到方法。”
钟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仔细思考着。
半晌之后，她扭过头来，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仿佛小翅膀一般地忽闪着：“在商言商，做顾问就算是我帮忙了，这次合作可是要白纸黑字的落实下来。单单一个与军方合作好处多多，我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秦书诚难得见她这么实际现实的一面，莞尔一笑道：“你就是不说我也要提，只要技术到位，方案切实可行，结果一定会让你满意。”
“可要真满意才行。”钟锦认真地一字一字道。
秦书诚被她亮闪闪的双眼看得心头砰然一动，再难抑自己的情绪，突然向副驾驶座倾身压了下去，嘴紧紧地贴上了她的双唇。
84新式黑客
( 钟锦只感觉一刹他的脸孔在眼前放大,然后世界瞬间昏暗了下来。时间已是夕阳西下,一点点橙色的余辉从秦书诚的发丝间隙中透过来。也仅此而已。什么都看不清了。她索性闭起双眼来，紧紧地，甚至有些刻意。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动作。整个人都是僵住的。
秦书诚的吻时间不长，待到离开的时候,他仔细看向钟锦,发现她一张眉目清秀的脸庞皱成一团,别有一种可爱的味道,平时总难见。
他看得笑出了声，低头一靠，歪在钟锦的肩膀上。
钟锦反应过来,拉下脸来，气道：“这是什么？”
“是我想亲你。”秦书诚抬起头来，凝视着钟锦的双眼，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说道。简单的五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好像一种不容亵渎的誓言一般。
钟锦瞪着他半晌，聪明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书诚看向她的眼眸，那样的黑亮且深邃，一时愣了神。就这功夫，他感到自己的双唇被一片柔软贴住，然后辗转着，摩挲着。一开始似乎是在探寻，而后是食了蜜糖一样的深入，甘之如饴。
他反应过来，便笑便微微张开嘴。大手轻轻抬起扶住钟锦的后脑，柔柔地将她拢向自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暗劲儿。
事实上，钟锦也没有拒绝。不会拒绝。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过与男性亲密的经历，却并不会抵触。只要这个人她已经足够熟悉，足够信任，足够的……期待。
钟锦无法解释如今在她脑海中盘旋的想法，那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炽烈的，仿佛期待已久等待已久，却又让她不由有些徘徊和迟疑的想法。如此的混乱，混沌，陌生，却又熟悉。
她无法解释。
就好像人类无法解释宇宙，无法解释自身的来源，无法解释很多的选择，来时的路，无法解释未来的方向一样。
那就不解释吧。顺从本能的意愿和冲动。
钟锦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身体已经先动了。带着些许的欣喜，伸出双手，拥住挨着自己的这具炽热的身体，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
她搂得是那样紧迫，以至于秦书诚也感到微微诧异。
这一吻持续了多久他们都说不清，只知道分开的时候，钟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皙的脸红得好像能滴血了一样。
“傻姑娘。”秦书诚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他发现自己只要看着她，就好像能看到无限的惊喜，每一种都让他开心不已。
钟锦呼吸渐渐平稳了，脸色也恢复了，又盯着秦书诚看：“这是什么。”她再一次发问。声音清澈淡然，似乎刚才那个冲动又激烈地亲吻对方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秦书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对我说？”钟锦喜欢的，是无论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直直白白。之前的暧昧不明已经让她颇感不快，现在，秦书诚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却两人依然没有确定关系，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秦书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却不知怎么，只是沉默下来。男人有的时候比女人更加遵循本能。比如当他看着她入迷，当他发现惊喜，不由自主地发笑，当他靠近她想要与她亲昵的时候。他脑海里想的，仅仅是她而已。
她让他愉悦，他想要拥有这份愉悦。
然而，现在，这个她却用一句话将他拉回了深沉的，无奈的，让他迟疑的现实。而现实中，这个她叫做钟锦，是他母亲看中的人。
于是秦书诚沉默了。
“我明白了。”钟锦头一低，眼神中的光芒微微一暗，但只是瞬间却又恢复平常。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推开车门一步跨了出去，“关于智能系统的移植应用可行性我核实之后会通知何力，如果你们澄净确定要合作，我会安排律师草拟协议。”
“钟锦……你听我说……”秦书诚推开车门想要追上去，却被一辆突然闯出来的三轮车挡住了去路，等他绕过去再追，钟锦早就进了楼里不见踪影。
他迈了两步，却终究还是犹疑着停下来。秦书诚一拳砸在车门上，发出“嘭”的响声。那原本英俊并刚毅的的脸扭曲着，阴霾着，写满了懊恼和矛盾。他在生气，却不知道该对谁升起。
是钟锦？是他的父母？还是他自己……
搞清所谓错误报告的来龙去脉花了不到钟锦两天的时间，这之中，还不包括她为未来之梦的正式页游开服做准备，调试服务器耽误的时间。
这倒也并不全因为技术上的实力，而是得益于钟锦一直以来对国内黑客圈的熟悉程度，以及她从几年前就开始准备并且不间断观察绘制的，国内黑客圈的关系网络。
以pointer为中心，看他接触了那些人，这些人都有什么样的技术，前后工作身份，活跃程度发生了什么变化，然后再结合澄净那边何力提供的资料进行对比，不难看出端倪来。
钟锦相信，如果有她手上这些东西，别说是6雪峰了，就是何力，甚至胡乐，秦书诚他们都能分析出与事实相差不远的结果。
然而关键就是他们手上没有，也不会有。
信息不对等，资讯不对等，导致的结果将是天差地别的实力上的差距。这就是新时代的黑客所追求的方向。
在如今这个信息化，网络化的世界。单独的破解什么密码，制造什么病毒，已经毫无意义。或者说，意义十分小和局限。就好像星星之火一样，不成燎原之势，终将被无情扑灭。而追求这种境界的黑客，也下场凄惨。不是走上贪婪的求财之路被逮捕入狱，接受法律制裁，就是困于自己的世界里钻进了牛角尖，而忽略了整个互联网璀璨的光芒。
新式黑客，追求的更多的是咨询，是信息。
钟锦从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
不论是新闻信息，还是人的信息，或者是人与人关系的信息。微博，微信，Twitter，Facebook，地图，手机定位……等等这些崭新的，为人们生活提供方便的工具，实际上也在无时无刻地泄露着使用者的信息。
大部分的信息，对于个体用户而言是无效的。即便泄露也没有什么安全问题，不用恐慌。
但是一旦大量这样的个体信息汇集起来，能做到的事就太多了。
分析用户习惯，用户爱好，提供更适合用户的搜索结果，并将最合适的广告推给最可能购买的用户。这便是大量个体信息汇总之后进行分析利用的一个最普遍的例子。也是为什么浏览器市场的竞争如此激烈，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进来掺一脚。
然而新式黑客所要做的，比这更进一步。
黑客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用户愿意提供，不介意泄露的信息。还包括他们认为很隐私很安全，只要上了密码就不会被人看到的资讯。
如今，像钟锦这样的与网络安全挂边的人手里，谁没有个去重复之后，数量达几十万 ...
(，甚至上千万的用户库？这些用户库大多可以开启他们的微博账号，或者其他类似的社交网络平台。只要一个黑客需要用到这些信息时，再使用库内账号去找。平时根本不需要存储什么。
钟锦面无表情地敲击着键盘，仿佛自己在做的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写写文档，刷刷网页，可实际上却于互联网的世界里游走搜寻。她不想轻易惊动谁，只想暂时摸清情况，反映给澄净便可。最好是能不让阴影察觉到她的参与。虽然这可能性不大，但是钟锦还是担心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会给未来之梦，甚至是未来元素公司带来麻烦。
信息资料在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析。这也是钟锦最初开始研究智能系统的初衷。搜集并分析信息，对于人来讲是一件繁琐沉重，耗费时间却又枯燥无味的工作。然而对机器来讲，只要你能教会它一定的规律，它便能发挥出百倍，甚至千倍于人力的效率。
秦书诚要问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钟锦不需要怎么查便知道答案，第二个已经基本胸有成竹。时间也不过过去两天。但是她却不能将这结果完完本本地告诉他。
以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想到他，钟锦稍一愣神，又很快甩了甩头，眼神恢复了清明。
钟锦第一次感到有些头疼。网络上，现实中，在不同人面前不同的身份，已经让她有些疲于应对。虽然并不厌烦，却耽误了她太多的时间。不过暂时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目前看来，每个身份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不能轻易舍弃。所以也只能暂时这样走下去，看今后的发展再随机应变。
“第三天了。”6雪峰一夜没睡，彻夜分析代码，阅读澄净部门通过各种途径搜集来的信息和技术日志，却仍旧毫无头绪。他红着眼睛嘟囔着，把刚进办公室的何力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何力惊讶道：“你又是一夜没睡？”
“嗯。”
“你这样还没分析出结果，会先把自己搞垮的。”何力无奈地摇头。他跟着部队早起晨练，吃了早饭之后才过来办公室。和6雪峰不一样，何力如今在澄净的工作更偏事务和管理，已经很少进行细致的研究分析。毕竟这么大的部门，需要他这样又懂技术，又比较全面，熟悉工作方法的人带领着。而秦书诚作为决策者，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管理杂务，何力自然要揽下这些事情来。
正想着，秦书诚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又一个红着眼睛，满脸疲惫的人走出来。何力见了敬礼问好之后，夸张叫道：“老大，你怎么也没睡！？”
“嗯，睡不着。”秦书诚将一份传真送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份资料，做一份可行性报告给我。”
“这是……”
“未来之梦的智能系统优化版，应该是针对我们的工作进行了变动和改进。”秦书诚按揉着前额的眉峰，狠狠地闭了闭眼：“我昨天看了一下，如果系统真如资料上所说，对于咱们的利用价值还是很大的。只是还要进一步的优化和契合。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继续跟进，如果实在不行，就安排几个人，我看能不能联络未来之梦那边培训一下。”
“未来之梦……不就是钟锦钟顾问嘛？”何力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过两天，秦书诚提起她来就疏远了不少，好像多了层隔阂。但他却没有问，只是嘟囔了两句。
第三天晚上，钟锦在秦书诚的陪同下，再次走进了澄净的主控室。
包括何力、6雪峰在内的几乎所有骨干队员都没有离开。他们带着期待和好奇，也有几分不敢相信，想要亲眼看看眼前这个实在不像是网络安全高手的女孩，是如何分析出怎么样的结果。
当然，更重要的是，阴影作为澄净创立的原因，也是他们如今的头号目标，主要任务。搞清楚他的目的和威胁予以防范也是他们的工作。
秦书诚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钟锦的身后，见她将自己的程序熟练地和主控台上的全息系统连接起来。
“关于你之前的两个问题，我的答案是：一、我不爽这个Id从来与阴影没有任何联系，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二、关于错误报告，其实是你们的分析发生了错误。或者说，你们舍本逐末，追踪了不恰当的数据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甚至我怀疑，这是对方故意引诱你们的结果。”
所有人听了钟锦的说法都十分不爽，面色不快。
作为本城军区信息化部队中最新也最庞大的澄净，如今已经颇具影响力。而所有能加入澄净，站在主控室中的人，也至少都是尉官级别，对自己的技术和实力都有一定自信。
有人听了钟锦的话，甚至心生不满——他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一个不知来路的小姑娘说什么他们都错了？让她无情地否定他们几个月来的工作？
轻蔑地哼声和嘘声响了两下。秦书诚凝神注视着全息投影区，并没有说话。可6雪峰却沉不住气了：“荒天下之大谬。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有说服力的解释，我谁的面子也不看，绝对把你从这拎着脖子扔出去。”
钟锦面色越发难看。她强抑着抖动地双手道：“如果我能给出解释，你又要如何？”
“我……”6雪峰看了秦书诚一眼，见他也是板着一张脸看向自己。他深吸一口气，终究狠道：“我就认你当老师！”
钟锦听到这话，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她看向秦书诚，看他那正气凛然的脸庞，和好不闪躲看向自己的目光。一种连她自己之前都没有意识到的复杂，无奈，夹杂着苦涩却又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情绪涌上心头。
若他将她利用到底，步步算计；若他从未因她欢喜，一切只是演戏；若他却已驻扎于她心底，难以抹去。
钟锦想到这里，越发地害怕起来。
“好，我就收了你这个学生。”她转过身去，以极快的速度敲击键盘。仿佛在光速逃离此地，要将秦书诚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抛诸脑后。
钟锦一直知道，有计算机和网络，才是她永恒
85证明自己
( 钟锦自信的动作让围观众人有些意外,尤其是6雪峰。ww有那么一刹,他对钟锦那种强烈的不信任和抵触情绪发生了动摇。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遗漏了什么，是不是他们真的如她所说,走入了别人设好的陷阱。
但很快，他便自我否定了这种怀疑。长时间以来无往不利的经历,以及他成长环境中被人众星捧月地呵护着,让6雪峰已经几乎丧失了对自己怀疑和质疑的能力。所剩下的,只有自信,绝对的自信。
他眼神很快一变，表情也显得比之前更加不屑。那张原本很阳光的脸庞上，不知为何生出一股邪气来,在灯光的衬托下竟隐约显出一些扭曲来。
不过在这时候也没有人注意他的表情。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钟锦的动作，和她一点点展示出来的东西所吸引。
就算再怎么自负和自以为是，再怎么对钟锦充满敌意，能进入到这房间中的都不会庸才，更不会是傻子。刚才他们的逆反情绪只是下意识的本能，然而当钟锦真的将证据一步步揭开时，没有人会强词夺理，强辩是非，拒绝真相。他们反而沉默下来，跟着钟锦的讲解，试图去理解和发现事实究竟如何。
这些也在钟锦的意料之中。只有能讲清道理的人，才有她留下来与他们继续争论和解释的必要，若不然，她早就甩手走人。至于他们信不信懂不懂，又与她何干？
“所谓的错误报告，只是假象，或者说是表象。”钟锦解释道，“所有人都该知道，一般来讲，错误报告都是用户提交给互联网机构或者软件公司的，这份报告的内容一般包括用户的系统状态，错误发生环境，以及错误信息等等。这只是一条不起眼的消息。用途也主要是软件公司用来分析错误原因，查看是否是软件漏洞造成，以更好的对自己的公司产品进行开发和维护。那么对用户来讲，接收错误报告毫无意义。
“所以说，这件事一开始引起我们注意的应该就是这点——为什么错误报告是发送给用户，而不是公司终端的？”
钟锦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点头赞同。其实这点他们也意识到了，并围绕其展开了一些分析讨论。只是始终得不到可靠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这我们都知道了，你直接说关键吧。”6雪峰冷声道。
钟锦却并不理会他，仍是保持着自己的步调，耐心地解释着：“我想你们应该对收集到的这些报告进行了拆包，甚至是代码分析，寻找其中是不是隐藏着其他代码。比如木马程序。”
“没错。”何力道，“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做了的。但是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些错误报告非常简单，短小，没有隐含任何木马，也没有可执行的脚本指令。”
钟锦笑着点头，似乎是认同何力的话。然而接下来她却敲击键盘。屏幕上，原本的错误报告代码片段，先是经过拆分和还原，成为了代码，然后再经过巧妙的反编译，几次操作之后，成为了满屏幕的二进制代码。
大部分人只看到钟锦在敲击键盘，根本没得及看她敲得是什么。而屏幕上的代码更是没时间细读。然而等钟锦的动作停下来，他们能有时间一行行一字字去看时，却发现，满屏幕的o1o1，根本就读不懂。
至少，光凭这么肉眼去看是完全不可能读懂的。眼看着钟锦对着屏幕上的代码，开始侃侃而谈，有人已经开始嘀咕：“难道她能看懂？”
“怎么可能……”
钟锦笑了笑：“所有这些内容，在我交给何力和你们秦团长的报告里都有详细的分析和记录，不用担心。至于现在这些内容，我也是不可能凭肉眼判断，而是用分析软件阅读的。”
围观人群中发出了明显的“噢”一声，那些投入地观看着钟锦的操作，细心听她解释的人，早就忘了之前的偏见和敌意，陷入了纯粹的思考模式里。
“这些反编译之后的代码，再经过重新分析，可以得出代码中蕴含着一些冗余成分。若放在错误报告中，这些成分会被忽略，甚至整份报告都会被用户的操作系统忽略。可以说单独一份报告，甚至几份报告，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没有病毒木马，没有脚本程序，甚至因为报告本身实在太小，连网速也不会有影响。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它却将这些冗余的成分，留在了用户系统中。”钟锦将几份报告并排排列，在几个屏幕上一字排开，并且将其中的冗余成分标示出来。
而后这些标示出的部分被提取出来，逐个移动到了全息投影区域，逐行连接在一起。
一时间，主控室中，全息投影的光芒盘旋围绕着，跃动着，异常炫目，也异常诱人。尤其是当所有人都知道，这光芒中预示着潜藏已久的秘密即将被揭开，便更觉得它缤纷美丽。
钟锦一边操作，一边道：“这几个错误报告，是我从你们几个月来捕获的上万条报告中挑选出来的，其他的暂时无法找到组合模式。或许是根本就无效，或许只是你们捕获的报告还不够多。”
随着她的话语，重新组合成的二进制代码在投影区域经过专业软件的重新编译，成为了可阅读的高级语言。
这下，不用钟锦再说什么，整个房间里的人都看出这段代码的意思了。
不过她还是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循环语句，单看起来没有意义。但是我想大家都应该清楚，这不是属于错误报告中的一部分。为了确认，我也做了对比和细致的分析。这段代码是错误报告之外的，冗余的，却又有着实际意义的代码。至于为什么只有循环语句，并且看起来什么也做不了，我想应该是因为之前的冗余代码搜集还不够，无法将其他部分拼装起来。而且，我只有三天时间，也不够让我分析完上万个错误报告的代码。”
她说着转过身来，不意外地看到周围的人或是凝眉，或者深思，或是盯着投影区域面露惊讶。还有几个毫不掩饰地对她投来赞赏，甚至是钦佩的目光。
从一开始的不屑抵触，甚至是愤怒，到现在的彻底被征服，也不过是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钟锦彻底用自己的技术和实力说话，从始至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换多少，总写着淡然与从容，仿佛外力如何压迫，外界如何评说，外人怎样的眼光都对她毫无影响。
而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她这般模样，恐怕会以为她做的不过是寻常工作，只是完成自己分内之事罢了。却绝对无法想到，她做到了整个澄净部队核心团队几个月来无法做到的事情。
6雪峰死死地盯着屏幕，脸色阴沉的吓人，好像试图从中看出些许错误来驳倒钟锦。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大脑已经陷入停滞，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如果大家都没有异义的话，我希望在今天晚上零点之前看到完整的拼合代码，还有对代码的分析报告！”秦书诚大声道。
“零点前……”何力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苦笑。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到秦书诚规定的时间，不过四个小时。 ...
“怎么？做不到吗？”秦书诚提高了声音，看上去比平时还要严肃吓人，“钟锦她一个人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做了你们几个月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错误报告里隐藏的线索已经找到，要你们做的也不过是按图索骥，照本宣科的体力活，别告我，你们这些部队上最顶尖的技术人才连这点事也做不到！”
所有人听到他这番话，都是精神一凛，头皮发麻。他们知道，秦书诚会这么说，一来是真的生气，二来也是想震慑他们，给他们施加压力。
不过不管处于何种目的，他说的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他们败在了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平平无奇的小姑娘手里，还败得很彻底！
所有人之前的骄傲和不满，愤怒与不屑都一扫而空，留在心中的只有懊恼和羞愧。
秦书诚见无人动作，又大喊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这话震得众人如梦方醒，向着各自的办公桌疾奔而去，也不顾上互相挤撞发生了多少的事故。一时间，这主控室里乱作了一团，倒也没有了之前的安静，也不似平时的井井有条紧张有序，而是多了几分活跃和生机。
何力和6雪峰倒是没有动，而是盯着钟锦，仿佛在看着什么宝物一般。
“你们怎么还不去做事？到午夜交不了差，你们一样要受罚。谁也别想逃！”秦书诚狠道。
何力好歹是跟了秦书诚时间比较久，知道他的脾气。而6雪峰则是自恃身份，并不怕他。两人齐齐看向钟锦，虽然都没有说话，却眼神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钟锦笑道：“四个小时，如果没有一定的技巧，就算是再多人力恐怕也难得到令你满意的结果。”
何力猛地点头：“是啊是啊，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钟顾问，你行行好，再透漏点秘籍神功什么的吧。”
钟锦被他故作姿态逗得笑出声音：“神功没有，秘籍也没有，倒是我从这些错误报告中的冗余代码里，分析出了一些标记和规律来，你们按照这算法去比对查找，应该会快很多。只是时间有限，我对它的破解也不完全。”
何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就谢谢钟顾问了。”
分析可不是嘴上说说。钟锦说她三天的时间分析出这些内容，虽然过程好似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若不是她使用了特殊的方法，绝对不会有这么快。
钟锦愿意将这一部分完整的讲出来，才真的帮到他们大忙了。
何力得了钟锦给的资料，捧了宝贝一般地跑走了。而6雪峰还留在原地，怔怔地看向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锦看了他一眼便不理会，径自收拾东西。他和他的骄傲，就这么留在原地吧。她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至于他是要认输，还是抵死不承认，她毫无兴趣。
“我送你回家。”秦书诚帮她拿东西，却被钟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颇为意外地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钟锦已经率先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秦书诚人高步幅大，快走两步很快追上对方。“钟锦，我想……”
“关于‘我不爽’这个Id的分析，我今天没有细说。因为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你们最关键的环节。不过何力那边应该也已经收到结论了。”钟锦道。
“钟锦……”
“你不用送了，我认识路。”钟锦淡淡地说着拒绝的话，“我还要回公司，你去忙吧。”
秦书诚看着她没有一点软化，面无表情的脸庞，一阵的挫败和懊悔在内心深处滋生。“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你这几天为了给我们做这个分析也应该很累了。我送你回去，也算是谢谢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而且你父母也能放心点。”
“你若真想谢我，记得在之后智能系统的合作上大方一点。”钟锦耷拉下眼皮，淡淡道。“送我就不必了。”
“合作是合作，咱们以后再谈。现在天这么黑，我一定要看你平安地进了家门才安心。”
秦书诚的态度强硬，语含关切，钟锦到最后也没能拒绝。无法拒绝。
她说要回公司多少也是有点想要闪躲的成分。正如秦书诚所说，这三天，即便对于经常熬夜的钟锦来讲，也是超负荷工作。此时此刻，她真的很累，很想睡觉。“那就麻烦你了。”
她上了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秦书诚本来还想找机会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终于只能默默开车。一路无话。
未来之梦的事业在蒸蒸日上，眼看着游戏的话题度逐日攀升，正式版网游的开发进度如期进行，各方面都反应也都十分良好。公司里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景象。
唯独钟锦作为公司的老板，所有事务的最终决策者，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有谁得罪了她一般，闷闷不乐的样子。
“钟锦，你这是怎么啦？”贾小蕊悄悄问她，“不舒服吗？”
“嗯？没有。有点烦。”
“那就别工作了。”贾小蕊把她的手从键盘上拿开，“你整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公司，其他地方也没见你去，而且只要睁开眼就对着电脑，是人也要憋出毛病了。我看啊，今天你就放一天假，出去玩玩。”
她这么一说，其他员工听了也是赞成。他们这位年轻漂亮的老板，技术强，脾气好，唯独不好的就是有点工作狂。害得他们不努力加班，也觉得过意不去。
就这样，钟锦被自己的员工们联合赶了出来。一时间坐在车里，又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敲着方向盘，她忽然又看到一张讨厌的，熟悉的脸。“秦书诚……”她喃喃念着这名字。实在不知道自己是魔障了，还是怎么了，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这人就闪着光芒浮现在自己眼前。实在让人厌烦。
她挥动了两下手臂，似乎是想将那张脸驱散。
钟锦俯□去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车窗上被人放了一张小广告。原来是路口的一家餐馆新鲜开张，正在打折促销。若是一般的地方倒也没意思，可钟锦发现，这新开的馆子，并不仅仅是吃饭的地方，还有一些游艺娱乐设施，两者结合倒也有趣。
她刚将车挺好，推门下来，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
86不再年少
( “先生,你再纠缠下去,我们可要报警了。ww”
“我真的认识她，你们听我说……子萱，你不记得我了吗？子萱……你等等,你听我说……”
钟锦其实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听声音隐约觉得熟悉,却也没有太在意。附近也算是个商业区,各种娱乐场所,商场饭店也有不少。所以这个地下停车场人也颇多,显得很拥挤。在这种地方，发生摩擦争执，倒也不奇怪。
渐渐的,争吵声小了。
钟锦并没有理会，而是径自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却没想到就在她快要出去的时候，一个人歪倒着斜Сhā出来，刚好将她在门口拦下了。
这男子的样子十分狼狈，身上穿着的衣服倒也显得体面，上档次，只是皱皱巴巴似乎很久没洗没搭理了，特别的凌乱，让人皱眉。再加上他浑身没个主心骨，歪来倒去一副喝得烂醉如泥的形貌，更是令人厌烦想要躲开。
钟锦左右看了看，见近邻四周没有其他人，倒也心里发憷。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在这种地方耽搁，于是加快脚步想要绕过去。
“你……”就在她走过这醉汉身边时，他刚好抬起头来。
钟锦一个不小心和他正对上眼神，心里一惊。这人……竟然真是她认识的，是封池！
“你是……是你！”封池虽然醉得不成样子，满脸通红，双目迷离，却也明显是认出了钟锦。他几乎是在一瞬间面目狰狞可怖起来，原本就红得不正常的脸变得更加涨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是你——！”他此刻大声吼叫歇斯底里的样子，若是放在几年前，绝对没有人能想象得到，“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子！”
他一边叫着，一边踉跄着要扑过来，却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却刚好伸手抓住了钟锦的裤脚。
钟锦心上一惊。封池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幅样子，本就已经够让她意外的了。没想到他还喊着那些话冲过来，让她不由发愣，不明所以。然而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这样说。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未来之梦与腾飞软件的齐老板那场莫名其妙的对峙，并最终以对方惨淡收场，老板跑路，公司不了了之，租房也被转手给未来之梦告终。她当时是知道封池在对方公司里工作的，却这半年来事务繁多，她忙得不可开交，竟也没有去细想包括他在内的那些员工，最后是如何下场。
钟锦想到这里，不禁心生怅然。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她一向是清冷，甚至有些自我的性格，对于己无关的事，关心甚少。可也许是到了这年纪，也许是因为亲眼见证了几年的时间，就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作现在这般颓废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波动。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就让封池给缠上了。
那人是真发了狠，一张样貌不错的脸孔扭曲的不成样子，力气也特别大。他先是抓着钟锦的裤脚，爬起来之后，干脆将她的上臂捏在手里死不放开。钟锦被他握得生疼，脸色惨白。她也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慌了神，只听封池大喊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钟锦皱眉。他说得似乎是她，又好像不是她。“你认错人了。”钟锦道，“我并没有对你如何，你的遭遇也并不全是因为我而来……”
“这时候了你还跟他讲什么道理！”
两人正纠缠着，就听旁边一个饱含着怒气的男声，紧接着，钟锦眼前一花，就被人大力扯开，一个没站稳撞进了那人怀中。ww
“没事吧？”胡乐低头看着在自己眼前，正努力站稳脚跟的钟锦，显得颇为脆弱却又坚强。他不由心底生出几分心疼，细声关切地问道。
钟锦勉强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她早看清救了自己的人是胡乐，是自己熟悉了解的人，终于是长出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也许是两人贴得近了，胡乐有些心神恍惚，尤其是眼看着钟锦的脸颊近在眼前，她眼眸，睫毛，鼻子，嘴唇，一点一点，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尤其是当他发现，贴在自己身边的人，正难以抑制的发着抖。
他微微讶异：“别怕，没事了。”
“我知道。”钟锦摇摇头，“我不是怕。”
“可你在发抖。”胡乐将声音放轻，试图给她抚慰。
“这是……”
钟锦正要说什么，就听得一个清亮而又熟悉的女声道：“钟锦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和原来一个样子。”
“徐子萱？”钟锦再往后看去，车英明也慢步向这边踱过来。她再看向胡乐，方才明白三人是一路的，只是胡乐看到她这里出了状况，快跑过来所以比另外两人要先出现。
钟锦打量着徐子萱，见她比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装扮更加精致也更显美丽。若说原来只是一个天生容貌不错的校园美女，还带着些许青春和青涩，那么如今，短短两年的的时间，已经让她迅速蜕变，成为了一个充满时尚气息，妆容打扮无不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女性。就连走路说话的动作都变了。
相比之下，钟锦确实如她所言，一旦也没变。
“子萱……子萱你来了……”刚刚被胡乐扯开的封池又转醒过来，见到徐子萱了迷蒙着双眼又凑过来。
车英明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见状立刻上前，将封池控制住。
“看着他，别让他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车英明冷冷道。
徐子萱并没有被这些事影响，仍然是一副端庄美丽的样子。她展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颜，向钟锦发出邀请：“久别重逢，钟锦，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四个人坐了没多久，车英明先是生意上有事情离开了，随后胡乐也被电话叫走。饭桌上只留下钟锦和徐子萱两人。
“若是几年前，谁能想到他会变成那样子。”徐子萱忽然开口道。
钟锦立刻知道她说得是谁，不过她并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这人时，他可是Z大的校草级别人物，有多少小女生围着他，只要看到他出现就兴奋地想尖叫，被他看上一眼能脸红头晕的。”徐子萱举起手中的香槟酒杯，轻啜一口，将钟锦在一些酒会上常见的名媛贵女架势学了个十足。她似乎想起当时，也有些自嘲，“我当时也是被他的气场吸引了，有意结交。谁想如今……唉。”
看着徐子萱轻轻摇头，似乎是惆怅，是回忆，又好像是在表达炫耀着什么。
不过不论是何种心思，钟锦并不在意。
“对了，他刚刚缠上你又是为什么？”徐子萱问道，“我记得除了当时比赛，你们也没有再接触了吧？”
钟锦将未来之梦与腾飞公司的事情简单讲了讲，引得徐子萱一阵惊讶：“原来未来之梦是你的公司。我早该想到……那款《星路无界》我也有尝试，虽然对 ...
(游戏一直没什么兴趣，但是因为智能系统的关系，它已经不单纯是一个游戏了。我们公司也有很多同事在玩。恭喜你。”
“谢谢。”钟锦大方地笑了笑。
徐子萱没有继续这话题，而是说回了封池的身上：“他倒是有理由怪你。只是混成这样，终究还是他自己不争气。你知道吗，当年有一个跟他交往的Z大女生，现在和我在一个公司，哪天聊起来发现都认识这人，就多说了几句。她跟我说，这封池就是个绣花枕头。之前是因为小有家室，又比一般学生见多识广，会的东西多点，所以才引人注目。等大家都步入社会了，他家里也渐渐没落了，就和一般人没差别……不，是比一般人还要让人看不上。他最初的时候家里虽然没落，但工作并没有影响，拿着知名软件公司的年薪，若不是自以为是惹出麻烦来，怎么会如你所说，沦落到一家创业公司做事？”
钟锦静静地听徐子萱说，并没有怎么Сhā话。而徐子萱今天好似特别想要诉说和倾诉一般，滔滔不绝。
“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了解，不能明白。”徐子萱忽然道，“你的才华天赋是无人能取代的。而我们其他人，不论是封池，我，还是那些同学们，就算表现得再优秀，再出众，也只是那一时的。等毕业之后，进入工作岗位，走进社会很快就会知道，那点优秀根本不算什么。而不管你以为自己多独一无二不可取代，也其实都是可以被人取代的。”
“封池他不明白，所以为他的傲气付出了代价。”
徐子萱顿了顿，语气一转：“我知道我不说你肯定不会问，只是今天碰到你了，就想起过去很多事。虽然我们之间并不全是愉快的，也有摩擦——多半还是我单方面找你麻烦，但现在想来，却觉得那时候过得特别开心和单纯。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做。而且，至少那时在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钟锦看向她，不由问：“你现在……？”
徐子萱掏出一张名片来：“c娱乐公司正式签约艺人。就是车英明他旗下的娱乐公司，资金很充实，但是因为新建的，根基浅，还没几个人。不过这样好，对我来讲内部资源更多，更容易出头。”徐子萱坦然道，“虽然不喜欢，但是我知道若是去写代码，我可能一辈子就是个码农，甚至到最后连码农都做不了了。毕业之后写上两个月的代码，我已经开始感觉吃力……但是做这份工作，有车英明在，我能光鲜亮丽至少五年。而凭我的本事，闯出一点小名气应该也不难。对我来说更合适。”
说话的时候，神色姿态还是如常优雅，雪白的脖颈挺得直直的。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钟锦从话音里听出了几分寞落和怀念，还有几分不甘。
她放松下来，靠向身后黑色的皮椅，试图回忆大学时代的徐子萱。
那时候的她说话做事带着青春年少特有的傲气和锐气，虽然时常说话做事让人很不舒服，却又无可否认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不论走到哪里，她都是焦点人物，是很多人谈论的话题中心。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她全部收入囊中，仍旧我行我素。
钟锦算不上喜欢她，甚至有时觉得她十分麻烦，爱给她找茬使绊子。可她又不讨厌她，因为不管徐子萱做了什么，于她来讲都不过是小事一桩，无伤大雅罢了。
只是如今，她的锐气已经收敛，她的棱角已然磨平，她虽然仍是目光焦点，却不再张扬炫耀，而多了矜持和内敛。她变得有了内容，却失了年少青春。
“你知道吗？我现在如果不搜索教程，连代码都不会写了。”徐子萱悠悠道，随后抬手将冒着气泡的淡黄色液体一饮而尽。
“秦团，我有情况要报告！”6雪峰得到允许走进秦书诚的办公室之后，立刻关上门，神情严肃地看向他。
“嗯。”秦书诚正埋首于一份何力发来的审核材料中，并未太在意，“什么事？”
“秦团，这是我这些日子总结出来的情况，我希望能得到您的重视和正视。”6雪峰的话音格外正经，在空荡的房间里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划破一室寂静。
秦书诚终于停下手上动作，坐直身体，将椅子一转正对像6雪峰。“这你可以放心，虽然你来的时间不长，但也可以看出我做事一向是有原则的。咱们澄净到底还是军队系统，只要是确有其事的情况汇报，都会投入百分之百的人力进行调查，不会有半点敷衍。”
6雪峰一个立正，大声道：“我相信秦团。”
他上前一步，将资料放在秦书诚的桌子上，并且道：“更详细的内容我已经发了一份到您的邮箱里，这里是我整理的正式报告。”
秦书诚拿起来看了两眼，神色一变，身子前倾：“这是什么？好像与你的工作无关吧？”
6雪峰露出几分不屑来。
经过前段时间钟锦的帮助，他们的工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当时秦书诚虽然严厉下令要在午夜前拿到结果，但他并不是对计算机技术一无所知的人，也知道是在强人所难。他当时只是给众人以威慑，让他们加快工作进度。
如今，澄净虽然在工作进展上有了突破，可工作类型却变得技术含量低了不少。整天不是埋头对错误报告做反编译，寻找拼合的可能性，就是在监控暗夜之光和“我不爽”的动静。
尤其是代码拼合，虽然确实重要，可实际做起来，就跟把人家用粉碎机粉碎的废纸一条条再拼起来一样枯燥无味，而且体现不出一个人的能力来。
6雪峰做了几天就不想做了。
他想到了钟锦那天做的事情，并且将她当时的录像和资料反复拿出来温习观看。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钟锦的操作和举动，与她外表给人的感觉上的差距，生出一种违和感来，成为徘徊在6雪峰心头的一朵乌云，总难散去。
他直觉这个钟锦是有问题的。
虽然他说不出是什么问题，并且也从各种渠道得知了她的家世背景，以及了解她曾经在多次网络安全事件中起到关键的正面作用，也知道秦书诚、何力、胡乐等人对她的信任。
但是，凭他接触钟锦这么几次的机会，就能察觉到钟锦身上的异样。
“不对，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6雪峰花了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让他找到了些许痕迹。他立刻围绕疑点展开了调查，并且很快组成报告，拿到了秦书诚面前。
“秦团，关键点是这里。”6雪峰道，“澄净对于暗夜之光的监控并不是开始自它创始的时候。当时我虽然没有到这里，但是据何力讲，那时澄净的资源有限，人力有限，还在与地方网安部门合作。当时的监控有一部分是他们做的，因为种种整理的资料也并不完全。可以说，澄净对暗夜之光较为完全的掌握，也就开始于去年年中，到现在也只有一年左右。但是您注意看，钟顾问提供的线索里显示，她对暗夜之光从其成立之初就有了解了。我确认过，这些资料并不是网络上可以找到的。即便使用黑客技术，也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不可能查获，是非常内部的 ...
(人才能有的记录。”
秦书诚一边听他说，一边仔细读着报告。他沉吟良久，道：“你先出去吧，这事儿我会做安排。”
“秦团，记得您刚才说过的话。我相信您的判断。”6雪峰语气冰冷而凛冽地留下这么一句话，敬礼离开了。
87大胆怀疑
( 6雪峰从秦书诚房间里出来,刚好碰见胡乐要往里走。
“哟,6二也在这。”胡乐最近工作也忙，来澄净的机会比较少，跟6雪峰并没有碰过面。但是他因为家里的关系,倒是从小就认识这人。
6雪峰在家里排行第二，所以他们都管他叫6二,外面的人则叫他6二少。
说起来,6家原来也是本城的。后来因为6老爷子的关系,6雪峰的父亲工作调动去了首都,一家人搬家离开。但是在那之前，他和胡乐等人已经玩得很熟了，后来几年也并没完全断了联系。毕竟本城也是国内的一线城市,而且随着经济发展，交通发展，各个城市之间来往并不困难。所以胡乐他们后来也和6雪峰经常见面，并不生分。其中尤其是胡乐和他关系最好。
他早就听说6雪峰来了本城，从首都的信息化部队来到澄净。说是调任，其实颇有点下来锻炼积累资历的意思。当然，另一方面也是显示出上面的那些人，对澄净已经越来越重视，越来越看好。
6雪峰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心情并不好。尤其是刚刚秦书诚给他的答复让他不能满意。所以见到胡乐，并不热情，只是冷着脸点了个头，快步离开。
“嘿，这6二，谁又得罪他了？”胡乐不以为忤，笑着继续往前走。
6雪峰却忽然想起什么：“胡乐哥。”
“嗯？”胡乐回头看他。
“何力说，当时我不爽与阴影之间的关系，最早是你提出来的？”
“我是提过，怎么，你又在查这个？”
随着城市信息化的发展，网安，也就是现在的网监工作越来越忙，也越来越繁杂。尤其是很多民事案件纠纷，还有比较初级的网络安全事件，大量占用了网监的警力。所以包括胡乐在内的很多部门已经没有什么余力去碰高难度案件。如今本城之内，若是普通案件网监接过来，要是需要一些时间破获的，则移交澄净这边。
所以胡乐也是很久没接触国内的黑客圈子，对那些事情有些生疏。不过6雪峰这时候提起我不爽这Id，他还是印象很深的。
“我记得当时是跟秦哥提过，不过种种原因没追查下去。怎么？你们有新线索了？”
6雪峰不答反问：“那你可认得一个叫钟锦的技术顾问？大约二十多岁，女性，长得文弱清秀……”
“认得啊。”胡乐立刻道，“我前两天还见过她呢。ww钟锦的技术很好，我们网监好几次遇到问题也都是她帮忙解决的。”
6雪峰眉头一抖，“你就不觉得她有问题？”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我怀疑她是暗夜之光，也就是那个黑客组织的一员。”6雪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她很可能与我不爽，阴影都有联系，是他们在我们这里的内应！”
胡乐表情一滞，随即笑开了：“开玩笑吧？你有证据？”
6雪峰摇头：“我现在只是找到一些疑点，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即便如此也足以证明钟锦这个人很可疑。”
“你和秦哥说了？”
“没有全说。我刚刚告诉你的是我最大胆的猜测，不过在给秦团的报告里只是提到疑点。”
“哦。”胡乐皱了皱眉头，“我建议你还是别太草率下结论。尤其是别有什么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据我之前的了解，你的猜测可能性并不大。”
“我看是你们先入为主了吧？”6雪峰冷哼一声，“尤其是秦哥，巴巴把她找来做顾问，说不定就是引狼入室。而且他似乎过于信任她，不但给了她极大的权限，而且如今澄净的所有工作，都是在她的分析和指向下展开。如果她真的有问题，对澄净，对这个城市来讲，都是毁灭性的。”
“唔，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虽然四周没有其他人，胡乐还是小心地将6雪峰拉到旁边，低声在他耳边道：“钟锦你可能不知道，是本城钟家的。她爷爷是钟立成。”
“哦。”6雪峰知道这名字。
“而且秦哥他父母很中意这女孩，两家结了亲的。秦哥也知道这事儿，但是钟锦不知道。”
6雪峰有些惊讶：“真的？”
“哥还能骗你？”
6雪峰斜眼看向胡乐，意思是你之前可没少忽悠我。
胡乐拍了拍他肩膀：“总之你也知道，秦哥在这上面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的。不过如果你真能拿出证据来，我想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无视真相。但是如果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
“我懂了。”6雪峰点点头，“那你能多跟我说说关于钟顾问的事吗？”
“行啊。”胡乐高兴地应下来，“咱哥俩也好久没一块喝酒高兴高兴了，就今天吧，等我进去跟秦哥打个招呼谈点事儿再出来找你。”
不管澄净那边发生什么，钟锦这时候是不想去想，也没工夫去想。
本来这些日子还存有的对秦书诚的些许纠结，也在公司越来越忙碌的事务中，被她逐渐淡忘了。就连钟爸钟妈也不由抱怨，怎么女儿比自己还忙，整天都不着家，见不到人。
原本他们这俩孩子，钟琦是大忙人，不论是事业上还是朋友圈的事儿，总是没个空闲。钟锦因为从小的关系心理上稍微有些问题，比较爱独处，可至少是在家里待着，想见还是能见到。可现在钟锦在家的时间，甚至比钟琦还要少了。惹得钟妈妈总是抱怨。时不时催着钟琦去她公司看看，如果不必要就回来做。
钟琦知道创业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常去打扰钟锦，还劝说钟妈妈让她理解。
这天下午快五点了，钟妈妈许雨馨又抱怨起来：“我也不是不理解，就是怕这孩子在外面工作把身体熬坏了。你说她不是自己当老板开公司吗？多雇几个人管理不就得了，还凡事亲力亲为？本来身子就弱，最近越来越瘦了。”
许雨馨说得动情，让钟琦无奈：“要不我吧，如果没事儿今天就接她回来。”
“对，让她回来！今天说什么也要在家吃晚饭。”说着，许雨馨起身去张罗，要在钟家做事的冯阿姨多做几道钟锦爱吃的菜。
钟琦其实也是刚到家，从外地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刚回本城，想好好休息一下。不过既然领了母亲大人的命令，他不敢怠慢，连衣服都没换，就驱车前往未来之梦。
车刚进了院子就远远能看见公司楼下聚集了一些人，走来走去十分热闹，似乎是要搬东西。
钟琦在其中找到钟锦，忙停车下去：“小锦，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哥？”钟锦见是钟琦，颇为意外，“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她边说边把手上东西放下。
“你看看现在几点，已经快晚上了。”
钟锦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都这么晚了，忙得都乱了，没注意时间。”
...
“你们这是……”
“公司发展越来越快，人也越来越多，这里就显得拥挤了。而且这地方连个正式门帘也没有，好像居民楼似的，创业还可以，但是对我们这样的已经发展起来，渐渐成熟的公司就不合适了。”
“所以你们要搬家？”
“嗯。”
钟琦皱眉：“那怎么就你们自己搬，没找搬家公司？而且这种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我找人都给你办妥了。”
“哥，知道你厉害。”钟锦笑了笑，“这公司刚开始办起来都是你给我张罗的，各种手续也是你帮我弄，后来联系律师什么的都是靠你。不过到底这是我自己的公司，不能总靠着别人。不然万一以后需要我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应付不来怎么办？”
“哎呦，我们家小锦长大了。不过跟哥哥也见外了，我好伤心。”钟琦笑着将钟锦搂了一下，亲昵地说着：“别担心，有我和爸妈护着你，永远不会只剩你一个人，需要你独当一面。就是真有了这种情况，我们也相信你能做得来。”
钟锦道：“我可对自己没这个信心，总之这一次就当练兵，哥你别管，地方我都找好了，现在只要搬家就行。而且我们也联系了搬家公司，是后天，这两天只是先收拾点零碎东西过去。”
钟琦揉了揉她的头顶：“那今天你们这是还要过去？”
“嗯，最后一趟了。”
“赶快吧，再晚就晚高峰要堵车了。我也跟你们一起，顺便过你公司的新地方，帮你把把关。然后咱们一起回家吃饭。”
钟锦笑着点头：“行，我也好久没和爸妈一起吃晚饭了，正想着今天早回去呢。”
钟琦看她麻利的收拾东西，并不时安排员工做各种工作，与人交往时落落大方，应对得体，不由一阵欣慰。
虽然在她的公司，未来之梦成立之后，她工作忙了，在家的时间少了，但是钟琦知道，他们爸妈其实都很开心。因为钟锦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习惯与人接触，之前的心理问题遗留下来的后遗症越来越少，几乎不再发作。
这时候，钟锦的电话响了。钟琦看着她拢了一下头发，然后笑着接起来。他看得眉头舒展，浅笑浮上脸颊，由衷为妹妹的变化感到开心。
“喂？”钟锦接起来，才发现是秦书诚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钟琦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却见她一边听着，表情忽然僵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安静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钟琦问。
“没事。”钟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咱们快走吧。”
钟琦一眼就看出来，这次的笑容，再勉强不过。
88回归本业
( 新的办公室离原来的地方不远,但却是在IT商区,本诚近些年来发展最迅速的闹市之中。这一片在城市发展规划之中已经被划定为高科技互联网企业的园区，国内外很多大型IT企业都在此设立公司、分公司、甚至干脆盖起自己的大楼。
比如未来元素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未来元素并没有投资在这一片盖楼,一来是地皮已经非常紧张，早就被房地产商瓜分干净,这两年要想搞到地皮就算把公司如今的全身家当压上也不可能。所以他们只能租楼。当然随着公司发展,租的地方和档次逐步上升。现在,在这个IT商区他们独自租下了一栋三十层高的大楼。这楼还比较新,设计颇为前卫现代化，顶部挂上了未来元素的公司标志，玻璃幕墙的楼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气势十足。
不过未来元素如今也用不到这么多的办公室，将一部分用于与aIk厂商的合作开发，aIk方面也将驻本城办事处迁移此处。
而钟锦的代表未来之梦与未来元素谈妥合作之后，李向宏方面的第一次注资计划，就是将大楼内的整整一层楼借给他们，时间为两年。两年之后，看公司业绩与合作状况决定是不是要继续借用。
虽然智能系统的合作开发还在初级阶段，短期内想要见到收益还不太现实，然而合作开发总要有前期投入，吝啬不得。所以不等钟锦以郑启星的身份做些什么，他就主动提出了注资开发的方式，当然在他一开始的想法里，是想通过这个收购未来之梦一部分的股份的。
然而钟锦还是有自己的考虑，说服了他以租房的形式做第一期投资。两家公司也不在股份上直接互相拥有，而是再成立一家名为未来智慧的公司，专门进行智能系统的开发。未来之梦以技术入股，在第一期中并不做任何实质投资，而未来元素则以资金入股，今后逐渐参与到技术开发之中。
“向宏，听你这么说那公司将来不就独立出去了？”李向宏的母亲一边往饭桌上端菜一边道。
李向宏离婚之后便没有再找对象，一来是工作忙，二来自己的女儿似乎对他周围的女性都不喜欢，有着不明的抵触情绪。他也只好就这么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好在小晴天很懂事，他带她来公司，她就乖乖在他办公室里写作业或者玩电脑看书，不吵不闹。
而平时只要有时间，没有应酬，他就会带着晴天回母亲家里，和年迈的父母一起吃饭。ww
“妈，虽然是独立的公司，但是是由未来元素控股的，所以也可以算是我们公司的一部分。”他没办法具体解释，只能这么说。
“我就是觉得你别被人骗了才好，怎么你们公司出钱又出地方，最后还被别人占了那么多股份？”李妈妈不懂什么技术入股，就觉得未来元素付出的多，但是得到的却不相符。“那可是你的公司，被人骗了去你可又像之前一样了。”
李向宏微微皱眉：“妈，商业上的事不是这么简单。而且我们的钱还没有真正划过去，人家的技术已经到位了。况且说实话，这份技术如果未来之梦公司计划出售，价值可比我们合同上写的钱要多得多，这么算来，我们才是占了大便宜。”
“不能吧？有什么技术那么值钱？”李妈妈不信，“那可是一半的股份，我看你是被人忽悠了。”
“这事儿你就别搀和了，说了你也不懂。”李向宏有点烦躁，给晴天夹了一筷子菜，又道，“而且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公司不是我的，我只是个给老板打工的。”
李妈妈不信：“给老板打工？那你们老板呢？总有个人影吧，神神秘秘的，连你说的那个什么郑启星也是，都不见影的，而且其他人也都没听说就跟你联系。我看就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我骗你这干嘛？别说了，吃饭吧。”
李妈妈见儿子真不高兴了，也住了嘴，不过过一会儿又念叨起他得再讨个媳妇的事儿，说晴天也不能就这么没妈了。
在李向宏的努力经营，潜心发展运作之下，未来元素的业绩扶摇直上，发展壮大的速度在高科技企业中也堪称惊人。
最难能可贵的是，李向宏仍然如当初刚刚接手公司，扛起发展大旗之时一样，谦虚谨慎，敬业认真，态度端正。他的心态一直放得很好，认为自己能有今天，并不是他有多么出色，而是有郑启星这个联络人不断给他超越同行，甚至超越时代的技术。更是有金帛这个老板，信任支持着他，让他放开手脚大胆决策，不必担心被束缚住。还有在关键的时候，通过郑启星给他以建议和指点。虽然建议都是技术层面的，却都十分独到，极有启发性和指导性，让他少走不少弯路，减少损失。
人人都说他是成功的企业家，但是李向宏始终把自己定位在高级打工仔的位置上。不贪功，也不会骄傲自得。而且只要是郑启星和金帛交代的事情，他都会办得尽心尽力。
而关于未来智慧公司的创立，一来是他乐见其成，并且认为极有潜力的，二来也是郑启星那里叮嘱过要办好的。所以李向宏不管别人怎么说，有多少反对意见，他还是叮嘱下面一定要把未来之梦搬迁过来，两家合作和新公司的运作一件件办妥帖，绝不能因为对方是小公司，还在起步阶段就怠慢人家。
不过李向宏能这么想，不见得所有人都这么想。未来之梦搬过来之后，包括张蒙，肖源等老员工在内，多少都有过碰壁和不愉快的经历。就好像寄人篱下的感觉。
一时间公司内多少有些人心浮动。
而钟锦自己要烦的事儿也不少。提交给何力的智能系统改动方案和合作方案都被暂时搁置，秦书诚还专门打电话来通知她，并要她不要着急也不要多想，说这并不是她的技术问题，也不是智能系统问题，而是军方上面关于军民合作，以及外部技术引进上的规定有些变动，要等过一段时间才能看情况是否合作。
钟锦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知道短期内靠这个来为公司引入资金是不太可能了。
自己目前的困境她并没有对钟家人隐瞒，钟爸爸钟耀光道：“你这个公司不是要做游戏吗？那就专心做好游戏，如果有资金困难，你妈妈和我都可以给你支持。本来你办公司的时候，我和你妈妈有点嘀咕，就是怕你应付不来这些事情。商场如战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个合适冲在最前面，你也别有什么负担。”
“小锦，爸的意思是你要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钱的事儿，还是其他事儿都不用你担心。我们来安排就行。”钟琦说着，已经在盘算怎么为妹妹张罗这些事。说实话，他一开始也不想放手去让钟锦自己弄这些事，不但累，而且容易受气。
钟锦听着家人的话，心里特别感动。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心理状况，爸妈和哥哥都特别疼她，跟她说话也很小心，生怕哪里触动了她心理的问题，再病发。她被这种浓浓的关爱和亲情包裹着，这么多年来享受着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从来没为家里做些什么。甚至因为自 ...
(己过于理性和逻辑化的思维方式，以及表达能力的欠缺，没有真正对家人说过谢谢。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眼红，眼眶里也潮湿起来。
钟妈妈见状立刻将她搂进怀里，以为她是受了委屈难过呢，于是细语安慰。
到最后，钟锦也没接受哥哥的帮助，让他帮自己解决问题。
“爸说得对，既然我们是游戏公司，我最初要做的也是游戏，就应该专心专意，将这件事做好。公司现在资金是有一点紧张，不过并不是不能坚持。我有信心，将来游戏上市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钟锦坚定地道。
钟琦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也相信你。”
接下来，钟锦又陷入了无止境的加班之中，几乎天天就住在办公室。她希望游戏能早点上市公测，最好是今年年底，这样公司只要再坚持几个月，起码就会有收入。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单方面烧钱。
而她的干劲儿和想法也得到了大部分员工的支持。他们不单单是为了公司能创收，更为了自己能在这办公室里，在这栋楼里更理直气壮一些，挺起腰板，不会因为公司不赚钱还在创业而产生自卑感，从而别人欺负。
秦书诚好像一下子从钟锦生活中消失了，短信，电话一个也没有，人也不见踪影。偏是这样，反而让她渐渐淡忘了之前心头的一些涟漪。她的人际关系一向简单，就算是人间蒸发一般地埋头工作，也不会让人惊讶。
不过她清修一般的工作状态还是被徐子萱的出现打破了。
跟着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位自称是经纪人的中年男子。
“代言？”钟锦接过名片来，看向老同学。
徐子萱身着一条黑色连衣裙，雪白的长腿都显露出来。她走进来时，就让公司里的人，尤其是那些男性员工看得眼睛都直了。
“嗯，我希望能代言你们公司即将推出的网页游戏。”徐子萱笑容标准，神态自如，“而且，我不收代言费。”
钟锦是半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再意外不过。
这时那经纪人开口：“而且如果您能让徐小姐代言，我们公司愿意向未来之梦注资，七位数。”
“你就对我们的产品这么有信心？”钟锦不解，“连我们自己也不能保证游戏上市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徐子萱眯起眼睛，一字字道：“那是因为我更了解你，我对你的信心，比你自己都要强烈。”
89学术会议
( 不管徐子萱如何恳切,有理有据,又许诺了丰厚的注资，钟锦却没有答应。ww
即便不与任何人商量她也知道这种事应不得。
从一开始，她就很注意公司的完整性,不轻易承诺任何形式的注资，分割股权,进而将自己对公司的掌控和权利也分割出去。尤其是在智能系统推出并小有名气,引起了业内的广泛关注之后,随之来了许多别有用心的人或者机构组织。他们或者是觊觎技术本身,想要窃取过来据为己有，或者是想要趁着公司刚刚起步，有技术优势,但资金较为欠缺的时候，趁虚而入以获取最大利益。
这倒没有什么错处和不道德，反而是一种很常见的方式。
小公司创业初期缺钱，却又有着不错的创意，有希望成长，这时候大的资本将其当做投资，给小公司以生存发展的希望，并获取一定的股份，以换取将来的更大收益。这是一种双赢的合作方式。
然而对钟锦来讲，情况却稍微有些不同。
未来之梦如今虽然资金有些紧张，但还没有困难到必须接受风险投资，分割股份的地步。就算是钟锦自己的资金也还能供上，若真的到万不得已，她宁可接受家里的资助，或者干脆向银行贷款。
而且，未来之梦的技术核心领先时代，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商业机密。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资金入驻时，都会要求拥有技术，或者至少是分享技术的使用。如果真的签署这种条约，在今后未来之梦会相当被动，钟锦也必定不会轻松。
所以几乎所有风投的邀请都被她拒绝了。并且，她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所以在徐子萱一提及注资两个字时，她就打定主意，不会同意她提出的代言。
况且，钟锦从来就不希望自己的游戏有什么代言人。就像钟爸爸说的那样，她要专注做好自己的本质，做好游戏，拿出一个完整的，令自己满意的产品。而接下来的一切，就让这个产品自己去证明自己，自己代言自己。不需要借助任何人气，它也一定能成为一款成功的产品。
徐子萱从未来元素的大楼里走出来时，低头戴上墨镜，然后直接坐进一辆黑色奥迪里面。
车英明见她坐进来，立刻笑呵呵地道：“还挺快嘛，谈得不错吧？”
徐子萱微微皱眉：“她没答应。”
“什么？怎么可能！”车英明激动地试图侧过身来，却身子太胖被卡主了，只能有坐回去：“她怎么可能不答应？我们给的条件还不够优渥？不但免费代言，还答应给他们注资。ww这么好的条件，她还能上哪找去？说真的，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同学的份儿上，我可不会给这种条件。”
徐子萱心里其实很清楚钟锦不会答应，并且对车英明这种说法很不屑。他这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就不相信，作为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人，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如果真的谈成了，究竟谁吃亏谁占便宜还是两说呢。
不过她就算再怎么清楚，面上也不能显露，毕竟这位是自己的老板，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她能不能过得好，还要靠他。
况且这次没谈成，他会不会迁怒自己还要小心应付。
于是她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和钟锦在大学的时候虽然是同学，还一个寝室，可关系很一般，还是有些矛盾。她那时候对我很有敌意，还记得你们第一次带我去见秦哥的时候，她的表现吗？她那哪是跟我热情的样子。我看，现在虽然表面上好些了，可她心里还是不喜欢我，抵触我，这样你让我去跟她谈怎么能谈得成？”
车英明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琢磨过味儿来，摸着下巴道：“所以不能是你去谈？让你去给他们代言，她肯定不会答应？”
他本就是冲着那智能系统去的。上次他和胡乐、徐子萱偶遇钟锦之后，他从二人那里听说了这个现在很火热的新技术。并且两人都认为，这项技术还在起步阶段，很有发展潜力。甚至在世界上都是领先的。
车英明信任胡乐自不必说，徐子萱原来学习时候的表现也是他了解的。所以一下子就动心了。代言什么的，根本就是他想出来的由头。
徐子萱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也不再生气惦记着自己没谈成注资的事，便压低了声音又道：“我记得秦哥和钟锦当时好像关系不错，钟锦对他也依着，你看看是不是从他那边着手？”
到了八月底暑假快要过去，学生即将开学的时候，钟锦将重新改进整理的页游核心系统完成了。虽然这还不是最终版本，随着开发进程中遇到的种种问题，以及故事大纲的不断修正，她还将无数次地作出修改。然而起码最近一个星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自从公司搬家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有休息时间。
正巧前段时间赵素素邀请她一同参加的，一个信息技术和信息化建设讨论会就在这两天。她之前也不确定会有空，如今腾出时间了，赶忙答复对方。
对于赵素素，她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而且这个讨论会是与行业相关，又有些政府和科研机构的人参加，对于她拓宽知识面，了解业内行情，帮助公司在本城顺利发展说不定也有点帮助。
她那天还特意想了一下，穿着比较西式的职业装，一件真丝的浅绿和白色拼接的长袖衬衫，上下淡黄色套装，显得十分干练优雅。毕竟是去参加会议，总不好穿得太随便。
其实创业这么长时间，因为有着老板的身份，她在穿着上也一直慢慢改变着。并没有刻板地刻意地去穿什么极客的T恤牛仔。技术如何，什么喜好和穿着没有关系。但是为了维持一个公司的运作，让员工认真对待自己，让商场上的对手或合作者重视自己，却必须从穿着上先改变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太夸张好像那些oL一样不但整体的套装造型，还要上妆精致。她只是穿得大方得体，干干净净，并且显示出自己的成熟和诚意就足够了。
这天去讨论会，赵素素坚持要来她家里接她。钟锦推辞不过，却也不好让她直接过来。毕竟她家院儿进着手续麻烦，还又深又远的。
最终是两人约了一个离钟锦家比较近的公共场所。
“来来，小锦好些日子不见了，最近忙坏了吧。”赵素素一见了她便格外热情，让钟锦颇感意外。
她和赵素素是还算关系不错，虽然后来没合作也不去她那边工作了，但是有个什么事都会打电话或者至少发个短信联系一下。钟锦还在创业的间隙，忙中抽空帮她解决过一次公司的网络问题。
不过赵素素一向是都市成功女性的形象，知性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孤傲，很少表现的特别热情，也不会轻易说什么话拉家常。
钟锦也只是略微惊讶，并不特别在意。也许是赵素素今天心情特好，或者她要托自己办的事情有点难度。
不错，赵素素叫钟锦来参加会议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她能用系统设计师的身份，来以游园 ...
(公司的网络系统为主题，做一个大约十分钟的简短报告，以证明公司的网络系统安全性。而这个报告，也是游园公司的系列报告的一部分。整个报告则是为了展示游园公司的整体科技实力，为公司在这些研究员中间，争取一些好印象。
虽然之前也简单看过会议介绍，但是对参会人员和讨论主题的了解并不多。一路上，经过赵素素的解释，钟锦才算略微琢磨通透一点，猜到这会究竟是个什么性质，主要是为了什么举办的。
“所以这会上的人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国内几个主要科研院所的研究员，教授，以及他们的课题组成员，学生等。还有一部分，就是我们这样的社会上的科技公司代表。讨论的主题，主要是围绕现代信息科技在民生领域的应用。就是怎么能用计算机网络这些，更好的建设政府机构，以及其他的职权机构。”赵素素边开车边说，始终带着笑意，语气柔和，非常有耐心，“因为参加的学术专家还不少，所以会议可能会比较偏学术性。”
钟锦点头表示明白。偏学术性她倒是不怕，虽然没读研究生，但她也参与过正规学术论文的撰写，并曾经在重要学术期刊中发表的文章里，起到主要作用。她阅读的学术文章更是不计其数。毕竟很多高新技术她能够掌握，都是因为她并不会局限于学习成熟技术，而是很善于挖掘最前沿的东西，并将它们应用到实际中。
只是对于会议主题，报告的种类和报告人，还有参与公司名录有些不确定。好像参与的公司经营范围与会议想要解决的问题并不相符。
比如赵素素的游园公司，从始至终，专注的都是娱乐游戏，而且对开发新技术，整个公司由上至下，都不十分热衷。赵素素虽然人还不错，却不是那种想要创造公司文化的企业家，而是只希望利用现有技术，以巧妙的构思，发挥自己的人脉，获得发展。
当然，她也确实是成功的。
比如钟锦还在公司时，仍处于起步开发阶段的派对包房早就正式开业，并且十分火爆，今年底就能开启本城的第二家。如果赵素素的路子能更广一些，将来成为辐射全国的连锁型经营模式，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些再成功也不能证明游园公司就有能力将科技与民生项目结合好，更遑论做出有学术性的，创造性的报告了。
然而这些她也只是想想，一切要等到那里之后才能了解。何况她也只是受赵素素的拜托和邀请，来讲述一下自己当时做的网络安全系统的报告罢了。
“来，我们的位置在这。”赵素素带钟锦等级并拿取会议资料之后，径直走向游园公司分配到的位子。
公司的其他报告人也到了，钟锦还看见了几张熟面孔，包括华时运。他似乎也记得钟锦，见她出现不由一愣，脸色颇为尴尬。钟锦却早记不得自己和这人有过什么过往矛盾，只是觉得眼熟，知道是老同事，便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默默入座。
正当她想要低头翻阅资料，了解其他报告的简要内容时，一个穿着较为简单素雅，还是学生模样打扮的女生走过来。
她似乎很在意钟锦，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眼神似乎是好奇，又好像探究，最终却转化为骄傲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
90报告提问
( 钟锦看资料看得认真,并未抬头,所以也没注意到这女子的行为。ww
那女子在她旁边停了半天，以为她至少会抬头看自己一眼，却怎知半晌也没动静。她等不下去了,心想之后时候也多，索性一扭身离开。
过了大约五分钟,钟锦算是将这为期两天的学术会议上,每个报告的大致情况了解完毕,并且都有了自己预先的判断和思考。她看完之后,又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天顶回忆并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侧过身来，问了赵素素几个问题。
赵素素观察她半天,没见她做一件事，就不由更加佩服。
她对钟锦的能力是有很深刻的了解的。当时她为游园做出的安全系统，以及她在公司里留下的很多程序，或者小脚本都非常优秀。只是钟锦在的时候与她共同工作，还有离开之后接替她岗位的人，都能力一般，见识也一般，既不能领会她所做的工作的杰出，也无法理解她留下的很多文档。
赵素素当时也只是朦胧知道钟锦的厉害，她不是专业人士，更无法懂得她究竟厉害在哪。
然而后来有一次，公司的网络又出现故障，网管部门怎么也查不出问题，修不好，钟锦也很忙，抽不出时间过去。
无奈赵素素只能求助于大型网络安全公司。她还是托关系，找人介绍了一个赛门铁克的高级工程师过来调试。
人家来了之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查到问题所在，轻松解决。原来根本就不是系统问题，而是新来的管理人员没有仔细阅读手册，操作不规范造成的。
这名管理员在听到结果之后，借口说操作手册难懂，写得不好，还说他来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可以这么做等等。
帮赵素素解决问题的高级工程师是德国人，听到这个管理员在被指出问题后，还不停地推卸责任，反应出乎意料。
他愤怒地，几乎是用大骂的口气说道：“你胡说八道，简直是不识好歹，手册难懂？这是我见过写得最优雅，最容易上手的操作手册。给你根本就是浪费了！还有，就算是别人告诉你可以这么做，作为一个公司的网络管理员，对整个公司的网络安全都要负责，难道你就不知道验证一下？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你是猪啊！”
事情最后以管理员的离职，公司网络修复告终。
那名德国人离开的时候，还在不停地称赞着钟锦留下的这套系统，在表示钦佩的同时，也问赵素素能不能有机会见见系统的编写者。
也是在看到他渴望而激动的眼神的一瞬间，赵素素对钟锦的实力的认识才真正深刻起来，而不是那种泛泛的理解。
不过一直以来，她总觉得钟锦是因为天分高，在这方面有别人不可比拟的才华。可是今天一看，再仔细回想她当时在公司工作的情况，不得不承认，就她这种认真投入，对每件事都一丝不苟的态度，能有这样的成绩，倒也并不奇怪。
光有天赋没有努力不能成事，只有努力没有天赋则境界有限。
他们的集体报告安排在第一天下午回来的第一个小时。虽然不是第一天上午的黄金时间，却也不错了。不过，因为在座有很多老研究员，科学家，在中午的时候总要打个盹，困倦一下。就是年轻人，也有会烦躁。怎么能将他们从昏昏欲睡的状态里带出来，真正听进去，自己公司的报告？这让赵素素伤了不少脑筋。
在经历了听报告，茶歇，合影，再次听报告，然后是午餐之后，钟锦跟着游园公司的几位报告人一起坐到了第一排，并最后一次审阅检查自己的ppt，为即将要做的报告作准备。
就在她转身拿东西的时候，忽然感觉有道奇怪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一激灵。
那视线太强烈，带着不容忽视的情感，让钟锦有种久违的芒刺在背的感觉。她下意识抬头看去，与一名瓜子脸，面带笑意，却眼神透露出几分尖刻和不善的女子对上了视线。
那人见她看过来，也不在意，仍直直的盯着她看。
钟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眼神中，有股子挑衅的味道。她觉得奇怪。搜索记忆，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也从未见过她。
确定这一点以后，她便不再在意，静静地低眉敛目，又转身去看自己报告要用到的ppt。
很快游园公司的集体报告开始了。听了其他人讲的部分，钟锦略微皱眉。他们所说的东西，所介绍的公司情况，很多都并不符合钟锦了解的实际情况。除非游园在她知道的部分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一直隐藏的分公司，或者说，他们这两年中快速大力发展了其他业务。否者这些描述只能是谎言。
比这更糟的是，公司的技术人员对自己团队的实力介绍，所使用的词汇和描述几乎可以用天花乱坠不切实际来形容了。他们说的技术确实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只是以钟锦对公司的团队水平，和员工水平的了解来判断，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
她皱眉，心生几分烦躁与不悦：赵素素叫她来做报告的时候，可没有提到这些。她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与钟锦所想的类似，在场毕竟都是搞计算机网络技术的人，也有不少真材实料的专家学者。越是对行业和技术有深层次，全面的了解，就越与钟锦有相同的观感——游园公司的报告，虚假浮夸，华而不实。
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报告内容，在其他人看来也是那样的不切实际，天花乱坠。甚至比那些人更不靠谱，更天方夜谭。因为钟锦的外貌，看上去更年轻，还是个女孩子。
赵素素也是一边听报告一边有些着急。她是知道报告内容比较激进的，却也是她的一场赌博，可现在看下来，效果似乎不怎么好。她不像钟锦，能从报告内容本身有自己的判断。她是通过观察在座听众的表情动作，从他们的反应里判断效果的。
待到钟锦上台时，她紧张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整个身子前倾，直勾勾看着前面。
“今天我报告的题目是《游园公司的内部网络部署及安全策略》。”钟锦的开场白平淡无奇，中规中矩，可题目的内容本身却极其大，大到让几个人立刻皱眉，眼中露出怀疑的目光。
赵素素坐在较为靠后的位置，还看到几个人指指点点地耳语着，发出轻蔑、不屑，甚至是厌恶的笑声。
然而当她开始描述自己所做的工作，并一条条分析这样做的原因时，很多人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下来，看向钟锦的眼神不再充满敌意。
钟锦的讲述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案例安排和技术解释都恰到好处，让人既不会因为各种看不清楚的代码命令，脚本名词烦恼暴躁，也不会因为内容过于枯燥无聊而昏昏欲睡。
比起之前几个人来，她的报告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报告。
“……也正是针对这一次攻击所产生的数据进行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让我决定，在网络系统的 ...
(部署中，更加重视内网的保护，和内外网的分割。并且接下来，我将着重讲一下我们所使用的这项技术，比如今国内通行的解决方案，我认为是更加有效，效率也更高的。”钟锦大方地讲述着，没有藏私，也没有任何渲染成分。
不过这只是在她看来。
十分钟的报告很快过去，ppt已经放到最后一页：“时间有限，很多问题只能简单的做理论层面的描述，如果有人对哪部分的技术细节有兴趣，欢迎来问我，我们一起交流。”
掌声响起，主持人站起身来：“好的，我们感谢钟技术员的报告。有没有人有问题？还有时间问两个问题。”
这时，之前与钟锦对视过，眼神不善的女子举起手来。话筒递过来后，她很快站起身，笑着礼貌发问：“钟女士，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说这个系统是你自己开发的是吗？”
“是的。”钟锦点头。
“包括内外网的分割机制？”
“嗯。”钟锦道，“不过我所使用的理论并不是完全原创的，而是受了Ieee上的一篇文章的启发，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看一下。”钟锦将ptt最后的参考文献页展示出来，文章的标题作者和期刊编号都在上面。
“那我想问一下，这个理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澳大利亚的sun博士研究出来的，然而事实上，他的理论却与国内杨卫国教授的理论十分相似。并且，我们杨教授的文章是早于sun博士发表的，不知道你知道这点吗？”
钟锦略微一顿。她确实阅读国外的技术期刊比较多，然而国内学术界的很多重要文章，主要刊物她也有在关注。事实上，很多教授她虽然没有见过，然而对他们的名字却十分熟悉，所以进来之后，拿到资料之后，她也发现很多了认识的名字。
可是眼前女子所说的杨卫国教授，却不在其中。
钟锦觉得奇怪。
她对这套理论和实施方案是十分推崇和喜欢的，几乎是一看到就开始关注其研究进展，并且为它的完善也贡献过一些力量。直到最后，将其应用在实际安全系统的部署之中，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位将这个完全理论性的设想现实化的人。
只是她并没有大肆宣扬，而国内也很少有人知道。
所以如果这位杨教授真的写出过类似的理论文章，钟锦不认为自己的会错过，而且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想了想，道：“我确实没有印象了，可能被遗漏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请你文章发给我，让我看一下？”
女子轻笑一声：“当然可以。”
她将话筒拿开之后，施施然地坐下，并且用并不算小的声音道：“又一个崇洋媚外的。”
坐在她旁边，一位老者轻轻点头，表情十分赞同。
91引人注目
( 在女子之后,又有一名教授模样的人提了个相对更针对技术本身的问题。ww钟锦耐心解答之后,这人徐徐点头，显得十分满意。
接下来的时间，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钟锦便坐回到赵素素的身边。她答应了这两天都陪她一起开完这个会，便没有提前离开。边听其他小组的报告,她一边远程处理公司的事情,倒也没耽误什么事。
听到第二天上午,钟锦算是明白了点什么。
这报告说是技术讨论,倒不如说是技术展示，几家公司和各个课题组的人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交流什么,而是就希望向政府科研机构的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水平和项目水平。
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确切的消息，但钟锦隐约也能察觉到，这些公司应该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来这里是为了争取政府一个尚未公开的项目。
她想通这点之后，几次犹豫要不要和赵素素摊开来说。
说实话，从讨论会的标题和各个报告内容来看，这个可能的项目很可能是政府信息化。这个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做得好了从小了说可以为公司赚取钱财，确立资本，大了说，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然而越是这种工程，做起来就越困难。别说做的圆满，做的成功，就是能基本完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码在她看来，以赵素素这个游园公司的规模和实力来讲，都不能胜任。而这种工程，一旦接下来，做得好了只是锦上添花，并不能真正让一个公司崛起。但是做坏了，对公司而言，却是灾难一场。
第二天午餐的时候，她终于道：“素素姐，你们的欢乐屋第二家马上就要开业了吧？恭喜你啊。”
赵素素微微惊讶，道：“是啊，小锦，这还得谢谢你。”欢乐屋就是游园公司派对包房的项目如今在本城正红火。
“也没帮上什么忙。”钟锦摇摇头，“不过素素姐，游园公司是不是想要转型？”
赵素素毕竟是找了钟锦来参与整组报告，而且她又做得这么明显，钟锦如果看不出来才奇怪呢。况且她一开始就没想瞒着她，便道：“确实是。小锦，因为是你，我也不瞒着。游园现在欢乐屋这边虽然红火，但是还没赚钱，一直是烧钱。我们也估算过，短期内实现盈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赵素素没说。那就是他们这个欢乐屋的业务，非常依赖房地产。必须要有合适的场地。既然是包房业务，就不可能只有一间两间包厢，至少也要两层楼，十个包房，各有大小。并且由于业务种类，前期设备投资较大。光光这两样，的投资收回就是不短的时间。
就这样，场地还不是你给钱，想租就能租到。为了能开这两家，赵素素能动用的人脉都动用了，分割了她大量的精力，搞得自己精疲力尽不说，还不一定能赚到钱。她虽然和秦家、秦书成有关系，但是也不能事事都找那边。她很清楚，秦家不是那种你拿钱孝敬他们就会毫无节制的帮忙的人。之前能得到些帮助，也是看在人情的分上。而人情都是有限的，用一次，少一次。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意中得到了政府有意启动信息化，网络化改造的项目，如果能接下其中的一点半点，都将获利无穷。
所以她才积极地过来争取，就算是不能获得大笔的项目，能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下午讨论时间里，大会主办方根据报告的内容，以及会议主题准备了些讨论主题。比如各个政府部门其实都有各自的内部网络系统，有的甚至有自己的网络建设部门。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性能、功能、特点，使用的软件等各不相同，极难实现互通，更别说统一管理了。
针对这个问题，钟锦并没有发言。她倒是了解一些跨平台的解决方案，然而在没有实地调查的情况下，她就算说什么也只是空谈。
不过其他人，尤其是各个公司的小组代表人表现的十分活跃。
这议题很有针对性，能在讨论中，给大会方面和其他研究人员留下好的印象，也很重要。
由于游园公司的技术人员能力有限，在这时表现的并不太好，让赵素素很着急。眼看一个议题已经结束，他们似乎没有任何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发言，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得到提问。赵素素不由低声对钟锦道：“小锦，帮帮忙吧。”
钟锦想了想道：“下个议题吧。”
一个议题讨论完毕，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什么结论。在钟锦看来，这题目太大，也不切实际。除非在做的有人真的接触过几个部门的网络，了解其性能和平台，否则一切只是纸上谈兵。
“那么下面我们来讨论下工作效率的问题吧。”主持人，也是主办方的一名年轻的网络专家道，“现在很多政府部门的网络，建成以后，实际上用到的地方少，使用率低。并且很多时候，它们也不能提高效率。我举个例子吧，就说我们单位这人员管理系统，每个员工来了之后，除了入职手续之外，各种卡：门禁卡，停车卡，食堂卡，等等要办的太多。而且每一项都要部门领导签字，有的还需要几个部门的人员签字。这些签字，都要人去一点点跑，十分麻烦。有没有什么方法，我们能提高类似这种杂事的效率？”
赵素素听完立刻转头看向钟锦，后者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先听听看”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这时一个老教授率先开了口：“签字也是一种部门交流的方式，你们这年轻人啊，这怎么叫效率低呢？”
老教授还是比较德高望重的，在圈子里颇有名望，桃李满天下，很受尊重。他这么一说，风向全变了。
主持人略带尴尬。看来在讨论实际问题之前，还得解决思想上，观念上的问题转变。
“龚老师，您说的有道理，是我举例不恰当了。”主持人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有些程序实际必要性不强，完全可以用更快捷的方式代替，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龚老教授没再说什么，终于有其他人开口道：“方法倒是有，现在的网络建设完全可以解决这问题，技术上难度不大，但是怎么能让人转变观点，愿意使用系统是个难点。”
他说的也是很多了解实际情况的人所担忧的。
就像龚教授这样，上了年纪，又有十分地位的人，并不喜欢现代化的电子信息化的东西。就算他自己就是搞这个研究的，但是在实际生活中，还是更倾向老式办公方式。
这时，之前对钟锦提问的女子发言了：“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接触了一些他们学校办公，还有实习的地方政府办公的方式。其实也很多纸质化，需要签字的东西。但是并不是事事都要亲笔签字。很多时候，电子签名，邮件联系，已经取代了亲笔签名。”
她接下来又说了几个国外办公方式的例子，信心满满地道：“当然，这些东西我们不能完全照搬，毕竟有着国情和人们使用习惯的区别，但是有的 ...
(还是值得借鉴的。”
钟锦边听边点头。这女子说的内容，在她看来是比较实际有用的。不过女子结束发言时，向她投来了挑衅的一眼，又让她感觉怪异，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杨说的很好啊。”主持人乐开了，这是讨论到了现在，他听到的最靠谱的说法，对他们的工作很有启发性。其他在座的学者和公司代表也点点头，表情带着赞赏。
眼看讨论又围绕着这位杨女士的发言展开，赵素素又着急了。她捅了捅钟锦，示意她不要再等，赶快发言。
钟锦无奈，只好找了个讨论间隙的机会开口。
主持人许穆刚问了一句还有没有想表达意见的，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我也来说说我的想法吧。我觉得这个问题，还要分类讨论。造成主持人所说的办公效率低的因素有很多。刚刚大家说的也都比较分散。比如索要多处签名，卡片繁杂是一个问题。主持人也提到的网络网站系统利用率低又是一个问题。
“刚刚杨女士提到的国外例子，其实都很好，很值得借鉴，但是有很多东西据我了解，实际在我们的部门系统中已经存在，只是很少人知道，也很少人用罢了。”
钟锦这么一说，在座的人纷纷响应：“是啊，其实刚刚许老师说的很多东西，在我们的网络上都能查找到，可有的人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或许是觉得网上的用着不习惯，还是用老办法。比如签字文档，我们还更喜欢电子版呢，就算是纸质的，现在都要扫描进电脑再存档，反而更费人工。”
“问题是这么个问题，那这位……同志有解决的建议吗？”许穆问道。
钟锦点头：“我姓钟，叫钟锦。我是有些，且说说，大家做个参考。”她顿了顿，复又开口：“既然这是技术层面的讨论会，我想先谈谈技术本身。刚刚我浏览了一些成型并在使用的政府网站，普遍存在着网站结构不合理，条目内容凌乱，不易查找的问题。可以说这些网站，在制作上就是不合格，不符合工业规范，更不符合人的使用习惯的。不要说工业设计，用户体验，就是最基本的设计感也很少。”
“要什么设计，普通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一个老教授听了有些不满，“弄得花里胡哨，反而更不爱用了。”
年纪较大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钟锦却道：“就算是最简单的也可以有设计。而且，我说的设计，其实是让人更加喜欢用，用起来更顺手，布局更合理。”她说着转向了主持人，“请问我能用一下大屏幕吗？我想展示几个例子。”
得到允许后，钟锦将自带的电脑连接了投影设备，然后展示了两个网站。一个就是大会上用于举例说明的主要政府网站，一个则是一个联合国的ngo组织使用的工作网站。可以看出，两个站都是白色背景，文字为主，都没有夸张凌乱的界面设计，但是一个就显得沉闷，而且功能不明显，另一个大略一看就知道能干什么，而且整体看上去更舒服，更清楚。
她刚一把对比放出来，很多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经过简单说明，刚刚提出反对意见的老教授也被说服了：“如果是这样的网站，我也喜欢用。”
其他人纷纷认同。
“这样，很多之前有，但是并没有被利用起来的功能，也能得到利用。”钟锦解释完这个部分，又继续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即便如此，很多人仍然更喜欢使用老的办公方式。如刚刚杨女士所说的，国外的一些经验固然好，但是明显可以体现出那是他们所习惯的生活方式，办公方式，简单移植过来就算是好，可能也没人用。我们应该利用现代科技，去提高效率的同时，想办法维持原来的办公习惯和方式。”
“说是容易，真做起来哪有这么简单？”杨芊芊，也就是刚刚发言的女子不由道，“不知道钟小姐有什么具体的方案吗？”
许穆也很好奇。他刚刚在听杨芊芊所说的内容时，也和其他人一样很是赞同，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钟锦这一讲才明白是差在人的行为习惯上了。他现在对钟锦很是期待，如果她真能有好的方案，那可是太好了：“钟小姐，你想到什么就说。”
钟锦点头：“举个例子，针对签名的问题，可以用设备的更新和提升。比如使用一些支持手写功能的外接设备，或者专门设备，这样纸质签名就可以用电子签名替代，而习惯也能保持。”
“这样不会造成设备浪费？买个手写外接，就为了签名？”
“如果是整体系统改造，硬件能合理并专门设计，就不会造成浪费。”钟锦很有自信。她自己就做过类似的事情，虽然只是自娱自乐的性质，却十分成功。
接下来众人似乎被她的发言带动起情绪来，不管是老是少，是研究院还是公司代表，都热情参与讨论起来。当然最多的还是向钟锦提问，而且问题原来越接近技术层面，也接近实际应用，不再虚无缥缈的空谈。
可以看得出，几乎所有人都对钟锦非常有好感：她的外表干净整齐，样貌看上去文文静静，并不毛躁。再加上她说话时条理清晰，对所有问题，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应用和实施层面都能给出很完整正面的回答，显示出了自己强大的功底。
赵素素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钟锦这一表现，不但自己出了风头，得到大家的肯定和喜爱，就连他们公司也果然引起了注意。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两个人主动过来接触她，问她一些问题了。
不过她心里始终有个隐患……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道：“你叫钟锦？那个网页游戏公司未来之梦的老板是不是你？”
钟锦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杨芊芊。
92多事之夜
( 在座许多人,不光是老研究员老教授,就是很多年纪轻一点的研究人员听到游戏两个字便有些皱眉。有的人是因为这两个字在他们印象里就是耽误正事，不误正业的代名词。好像很多单位里，有的人一整天都在刷网页,看新闻，不做工作,也比那趁中午时间玩几分钟游戏的人给人印象好。而另外一些则是觉得这人既然是做游戏的,那对现在讨论的话题项目能有什么好建议吗？
就算有人刚才听了钟锦的话,已经非常赞同,并且印象很好，此时也产生了犹豫。
钟锦倒是不在意。
她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项目而来，也不觉得自己做游戏有什么丢人的,更不需要隐藏。此时听杨芊芊说起，她便大方承认：“未来之梦是我的公司，我们的主营业务是网页游戏”
“那你还在游园公司兼职？”
“游园是我之前任职的公司，刚才报告中所言的网络系统也是我所建立，而如今公司正在使用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套系统。”
杨芊芊接下来倒是没说什么，似乎已经满意于她的答案。只是这之后赵素素再没什么好脸孔，一直忧心忡忡，脸色灰暗。
在她看来，这次的政府项目是没希望了。
也罢。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本来就只是想努力试试看，以自己公司的经营业务和状况，拿不到项目也是正常的。
散会之后有个晚宴，钟锦本是不想参加，而赵素素似乎也兴致不高。然而出乎意料的，主持人许穆主动前来挽留，盛情难却。
到后来钟锦才知道他竟然是知道未来之梦，而且有玩过《星路无界》的！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在怀疑你所说的那些技术和系统，以及你的能力。不过知道你是未来之梦的老板，我就一点也不怀疑了。”许穆兴高采烈地道。他虽然是搞科研的，却着装造型，举止说话都带着些社会上公司里那种干劲儿十足的气息。就算是年纪已经上了四十五，还是很关注年轻潮流。他的学生也都乐于与他交流。
《星路无界》就是他学生告诉他，推荐他去体验的。
而在被游戏的智能系统震惊之后，他也做过一些研究，知道这是一个叫未来之梦的公司开发推出，而且只是一款正式网络游戏的前置产品。
另外，他还查到了很多消息，其中就包括游戏的最主要系统，智能系统，包括很多核心算法代码，都是由公司的老板一人完成的。ww这件事已经在计算机业内圈子里广为流传，被人所津津乐道。
钟锦虽然是话题中人，却她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一直没有上网去看舆论和媒体报道。此时听许穆笑着给自己讲述这些时，她心里又是惊讶惊喜，又感到有些感动，心绪一下子起伏起来。
这对于她来讲，是比得到什么金银珠宝，名牌服饰，豪华美食都绝对打得多的幸福感。是无可比拟的。
“今天能见到您可真是太荣幸了，这趟值了！”许穆喝得高了，脸上微红，越说越是兴奋，而饭桌上其他人一开始不了解钟锦和她的公司的，此刻也在许穆的感染下对她感兴趣起来，甚至重视起来。
钟锦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想与她交谈，都要恭维两句，让她都感到有些疲于应付。不过就算再累，她这一次处于焦点却不觉得难受，一点发病的迹象也没有，反而十分兴奋，由衷喜悦。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关注她不是质疑，不是关注其他什么，而是纯粹被她计算机技术上的成就所吸引，而他们的话题讨论，也都是以技术为中心。
一开始众人讨论了一些游戏相关，话题围绕着智能系统。大家都理解钟锦不能详细讲述智能系统的原理，但却在一些理论基础，参考文章，还有外围问题上做了交流。
钟锦一直没有喝酒，脑子很清楚。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过了脑子。只要是能说的，她毫无保留，解释的十分详细，让在座不少人都感到有所启发。
“钟总，您说您这套智能系统，能不能与提高政府效率相结合呢？”许穆问道，“我想，如果可以合理应用，再结合您之前会上说的那些改进，应该能很圆满的达到效果吧？”
钟锦想了想：“应该是可以的，但是要先做针对性调查才行。”
“那是肯定的。”许穆乐呵呵的，“能有您这说法，这次咱们的研讨会也算没白开，获益匪浅，获益匪浅啊。”
餐桌上也有那心思活泛的，暗自记下钟锦说的理论文章等参考文献，回去就算是做不来系统，技术上无法实现，也能写两篇关于智能系统和政府办公相结合的论文发表嘛。
赵素素也趁机凑到钟锦的耳边：“小锦，你们这个系统，能不能给我们游园也用用？如果政府要真的立项做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你看行吗？”
赵素素这说法可是有点太过了一些。
钟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自然不能答应：“素素姐，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要不你先查查看相关资料，了解一下这个智能系统。而且我们已经将所有在游戏外的合作开发，都和未来元素签订了协议，这也是很大的限制。”
“没关系，咱们可以谈谈。”赵素素显出着急来。她是真不懂技术，就刚刚听了他们讨论，觉得自己明白了就急于为自己争取机会。然而她这样的举动，却反而让钟锦有些为难和反感。
在钟锦的印象里，曾经的赵素素虽然技术方面并不强，却很乐于了解和聆听技术人员的讨论，所以公司内部的项目细节，她都如数家珍，了解详细。而且对业内的很多技术，她也会一一了解。随便别人问起什么，只要是行业相关，都能说的一清二楚头头是道。
然而现在，她似乎对了解技术已经没了兴趣，只是急于赚钱。
钟锦倒不觉得赚钱有什么问题，但是不扎实做自己的技术，做自己擅长的东西，没有耐心，注定只能走投机路线。在她看来，这是不能长久的。
饭桌上钟锦引发的关注让杨芊芊一直脸色阴沉，然而看了几个短信之后，又阴转晴，露出笑脸来。之后便恢复了活跃和热情，与桌上的人们应酬起来。
晚宴散后，赵素素喝了点酒已经不能开车回家，钟锦便拿过钥匙要送她。许穆本来想安排人送她，却自己喝得晕晕乎乎，还要依赖研究组的秘书送他。
“钟总，咱们再联系啊！”临走，他还不忘高声与钟锦道别。
钟锦哭笑不得地目送他离开，转身便看到前面停着一辆甚是眼熟的车，而自己身旁，杨芊芊飞奔而过，向那辆车子跑去。
天色虽暗，还是能清楚看到车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且，不但是钟锦，就连赵素素在微醺的状态下，也认出那人来：“那是……秦书诚？”
钟锦还没说什么，赵素素先挣开她的搀扶，向前走去：“秦书诚？你来做什么？”
秦书诚猛然听到赵素素的声音，抬 ...
(头看去，不意外地将她和钟锦二人都收入眼底。这时候，杨芊芊正搀着他的胳膊，细声细语地说话。可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没听到她说什么，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钟锦的身上。
赵素素这是喝得茫了，没注意他的眼神，径直走到他面前道：“秦书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赵素素，你喝醉了……”秦书诚无奈。
赵素素这件事也是麻烦。她是秦家的远亲，但是来本城打拼一直都是靠着自己，就算偶尔要秦家帮忙，也并不过分，而且很少自己提出来。
有一段时间秦书诚和她聊得很投机，觉得她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对商业，科技业，娱乐业都颇有看法，是个天生的能力出众的女商人。所以他也愿意帮她。包括将钟锦介绍给她也算不小助力。
只是后来，赵素素似乎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激进，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都太过不切实际，导致公司拓展过快，资金链跟不上，出了不少问题。但她并没有因此接受教训，反而只是四处寻求快速盈利的方法，再不见一丝踏实，投机的心思越来越重。
再加上秦书诚进入澄净之后私人时间越来越少，与钟锦的接触和学习又让他有了对女性的更新的认识，和更高的标准，相比之下，赵素素就显得有些泯然众人，让他想要敬而远之。她三番两次找上门来，要求这要求那，更是让他厌烦。
不过此时此刻，赵素素的话，却引起了旁边两人的误会。
钟锦心底泛起一丝酸涩，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素素姐喝得多了，你送她回家吧。”
杨芊芊却不干了：“书诚哥，不是说好去我那吗？”
钟锦在旁边听了，只是看了看天。嗯，今晚月亮很圆。
秦书诚左边一个杨芊芊，右边一个赵素素，烦得直皱眉头，却谁也不能放开。他因为心里装着事儿，没意识到俩人话里的问题，而是叫住了钟锦：“你上车，我送你回家。”
钟锦本是不愿，可秦书诚一向说话不容拒绝。她也是习惯了。不过是送回家，既然他愿意，她又何乐而不为？只是，这心底却仿佛坠了什么千斤重的东西，沉沉的。
不过这一晚，注定是个多事之夜了。
就在四人刚刚于车内坐定，秦书诚发动起车子的时候，他的电话响起。
“喂？”
何力：“秦队，出大事了。”
93严禁泄露
( 秦书诚被一个电话叫回了澄净基地,杨芊芊无奈,而钟锦还是要送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装喝醉的赵素素回家。ww
她倒也无所谓。
本来秦书诚要送她回家的说法，她也没当真,更不需要。经过之前秦书诚的大胆亲密，到后来的止步不前,她心里不是没有泛起过涟漪,有过冲动。
然而就算有又如何？秦书诚犹豫不决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钟锦对感情的事是陌生而懵懂的,却又因为理智和理性的关系,思考起来更加简单直接。若是换了旁人，必定是不会因为秦书诚的小小退却而干脆放弃。可钟锦却偏偏有那种你既无心我便休的态度。她干脆认定，在自己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成就自己的事业之前，干脆不去想这些情情嗳嗳。
如果，她想，如果到那个时候，她对哪个人有了好感，必定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动。就算他如秦书诚一般，她也要主动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临走的时候，钟锦又被杨芊芊瞪了好几眼。不过现在，她已经知道她人对自己的敌意是来自何处了，只觉得可笑，并不气恼。
三个月之后，未来之梦的主打页游《我们的星球》终于进入最后的封测阶段，并正式启动了内测宣传程序。
根据之前与各平台的协议，内测每个平台只开启一个区，每天的数据都要汇总到总公司来，由未来之梦的人进行分析。相比其他页游公司，每个平台的联络运营人员都明显能感到，未来之梦对自己的游戏重视程度更高，工作也更做的耐心细致。仅仅是那些规章规定，就让他们能觉出，这公司不仅仅是想靠着《我们的星球》赚一笔就算，而是打算长期经营的。
有的人对此嗤之以鼻，说他们傻；有的人则是暗自关注，好奇他们究竟有什么信心，相信这款游戏能长期下去；还有的，悄悄做好准备，打算自己也搞个号进去尝试一下，亲自体验。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各个游戏新闻业内的人，也得到消息。比如曹锐和刘平生二人。他们因为最先报道了未来之梦的《星路无界》，并随着该款游戏的火热小有名气起来。这之后他们又做了一系列的追踪报道，跟公司的员工也熟悉起来，所以渐渐地，便成了真玩家网站方面，专门负责报道未来之梦相关新闻的人。
他们也乐得做这份工作。刘平生是完全出于粉丝的狂热，义务记者。而曹锐则是在出了这个报道之后，体验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公司优待和领导的重视。他经常往未来之梦跑，接触他们的员工和一些具体工作，也比其他大众更了解钟锦这个老板的能力。他相信，以这家公司的软实力和现在这种发展势头，绝对是有巨大潜力的。莫说三五年，就是五到十年内，都可以成为国内游戏业的一个话题中心。
正是因为看中这点，曹锐乐得抱紧这颗大树。和未来之梦建立好了联系，他在真玩家网站中的地位就更巩固牢靠。
这天他来找刘平生商量赶在《我们的星球》内侧之前出一个专题报道，需要更多资料和分析，就见这位未来之梦的忠实粉丝和一个人在争吵。
那人曹锐也知道，刚到网站来做合同工的一个网络红人，在国内的几个弹幕网站上，他发的游戏视频以搞怪不走寻常路著称，很受追捧。不过他也听说这人仗着自己网络名气高，傲得很，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经常高谈阔论的说些自己的见解，偏爱和人唱反调。
大部分都不与他争执，由着他去，也让他越来越得意嚣张。可刘平生是未来之梦的超级粉丝，若他真的无脑诋毁未来之梦，刘平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走得越近，就越听得刘平生喊道：“敢不敢打赌？”
“切，赌就赌。”那人叫贺朗，头一扬，很不屑地道：“赌什么？”
“就赌一年之后，《我们的星球》这款游戏的玩家数量。”刘平生也是语气冰冷，“如果那时候，长时间在线玩家有十万人就算我赢，否则你赢。”
“别说长时间在线，就是只算在线人数，各平台加起来能有十万人都算你赢。”贺朗笑出了声，“到时候我会专门录制节目放在各个视频网站，给他们公开道歉。不过这期节目，我还是要发的。”
刘平生和他吵了这么半天，也淡定了。“你发就发吧，不过是给你自己留下笑柄罢了。”
原来是这贺朗趁着《我们的星球》要开启内测，业内话题度很高做了一期关于它的节目。事实上，他想得很清楚。这家公司在网络上的关注度，因为前置游戏《星路无界》的火热而持续着。智能系统的话题从未间断，各个网络社区组织关于养成智能系统的讨论度，有增无减。就凭这几个条件，他这时候出这个视频，是绝对不愁没人感兴趣，没人看的。而如果是一味的吹捧，和其他人一样对游戏做出正面的评价，肯定智能系统，必定只能成为跟风之作。但是，如果他能给游戏和这家公司泼泼冷水，挑点毛病，可能会更加引人注目。尤其是如果有刘平生这样的愣头青，来骂他的话，他一定会名气更大。
接近年底，钟锦几乎是住在了公司里，和所有主要员工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内测做准备。因为定位网页游戏的主要玩家是上班族，大学生，以及一部分的中学生，所以最佳上线时间应该是寒暑假，工作日。但是因为内测必须定在今年年底之前，几经讨论，决定将上线时间定在十一月中下旬，6续于各个平台开放。这时候上班族还不到最年底的时候，学生刚刚期中考试结束，较为轻松，所以目标群体不会因为没有时间错过游戏。等到明年初，春节之后，开学之前，恰好可以开放公测，并在年中到年底这段时间，进入正式运营。
如果一切顺利，这个日程应该是最完美的安排。
而现在公司所有员工齐心协力，日夜加班加点，为的就是能保证一切顺利。直到十一月二十日，国内五家大型页游平台上，《我们的星球》游戏正式上线公测。
直到很久以后，有人回忆起来，都会把这一天当做开启国内网页游戏，甚至是游戏产业新篇章的重要一天。而在无数人对钟锦的评价里，也都把这一段时间，这款产品的上线，当做她事业的起点，之后一生辉煌伊始。
不过对于当时的钟锦，当时的未来之梦所有人来讲，这一天除了比平时更累更紧张，也更期待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长时间的辛苦工作，已经让他们的神经绷得太紧，精神疲劳到了极点，而想要彻底放松下来，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等上线产品稳定下来，数据回收正常了，就能恢复正常作息，乃至轮流休假了。
有钟锦带头把公司当家，其他员工也不好朝九晚五。其实这种做游戏的小公司，大多都是早九晚九，或者早十晚十的工作时间，像钟锦这样没有硬性加班要求的老板几乎是零。即便是在最忙的时候，她也没有硬性规定加班，只是以足额加班费和工作餐的方式鼓励大家积极投入工作，并且自己带头以身作则。
再加上 ...
(未来之梦的老员工，尤其是那几个跟着钟锦从开发之初一路走来的团队，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多少都有些拼搏的决心，憋着劲儿想做出一番名堂来，给那些曾经欺负自己，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
比如公司里话最多，跟谁都能聊的程序员许少飞就是其中之一。他虽然不是第一批员工，却也算公司绝对的元老，已经十分将未来之梦当做自己的家庭，以公司为荣。最早时对公司产品和未来发展的怀疑，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时听到谁说一点公司不好的事，他都会愤怒地找人理论。
这不，就在公测刚刚上线没几天的时候，他们稳定了服务器，数据回收和分析工作也走上正轨，他已经可以放假休息。想着有一阵子没关注二次元动态，便打开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一不小心就在排行榜上看到了一个视频。
“我靠！这人真不要脸！”许少飞这一看，原本困得都要上下黏在一起的眼皮顿时分开了，眼睛睁得老大，脸红脖子粗，指着屏幕就骂。
他看到的，自然是那个贺朗做的视频，还真就是给《我们的星球》唱衰，说模式过于新颖跳脱，不是主流消费玩家喜欢的，他们不能接受，自然也不会花钱，这游戏注定短命，最后还会连累公司赔钱欠债。
许少飞气呼呼地骂了半天不过瘾，还将视频连接发到公司群里，邮件群里给大家看。不过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补眠休息，不休息的也在工作值班，也没几个人回应。
钟锦也看到这视频了，不过她对于这种毫无根据，张口就来的评论并不太在意。
终于不用住公司回到家里，她和父母好好聊了一晚上，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她一进屋，便有监控设备识别来人后，经过身份审核，启动了屋内的计算机并激活屏幕墙。
钟锦并没有坐在桌前，而是一下子放松身体躺倒在床上。
这时，一个略显机械的声音道：“距离上次启动时间3天5小时15分钟，距离上次汇报时间，1个月以上，建议听取汇报。”
这便是钟锦改造后自用的智能管家。
《星路无界》问世之后，那么多人闻香知味，摸索而来，都是看中了它的强大和潜力无穷。钟锦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比所有人都要更了解系统，也更知道它的强大。
人工智能的发展钟锦一直在关注，而直到在中学期间才开始着手编写一些模块，到大学更加丰富并应用新理论，以及受到神秘服务器的刺激开始大规模的整组和改进，并最终形成了她现在所使用的核心智能系统。
这个过程很长，但在她看来却是目前所做的最成功，最有用的系统。而且它的未来前景无限，目前所开发出来的仅仅是可能性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她有时候甚至有预感，自己可能永远看不到人工智能趋于完美的一天了。
她听着系统的汇报，轻叹一声，这段时间太忙，对系统疏于改进，这别扭生硬的交互方式还要忍受一段时间。
“汇报吧。”她道。
所谓汇报，就是智能系统自动在它所拥有权限的范围内，搜集资料，并将它们整理成条目，按照重要性和钟锦的浏览习惯、偏好、其他设置整理成一个个条目再播报给她。
这背后所需要的，是大量的统计算法和行为分析算法，然后通过人工智能整合，再经过语音或文字图像交互方式汇报给系统所有人。
说复杂也不复杂，但绝不简单。
钟锦一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边听机械声音念出一条条项目。先是业界新闻，然后是安全资讯，包括她对黑客圈的监控系统中，整理出来的不为人知的资讯，以及重要信息。最后，则是两个部门的消息汇总。一个是胡乐所在的网络监察部门，涉及多半是民事网络案件。另一个，就是秦书诚的澄净。
作为一个黑客，出入澄净那么多次，她不可能一点手脚也不做。其实，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找机会摸了摸底，后来在演示调查结果时，成功潜伏进系统，直到现在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个潜伏的监听脚本，不但能获取他们的安全操作，还能打开麦克风和摄像头，将必要声音影像采集回来。
“……澄净对之前爆发的网络波动已经逐渐失去控制，秦书诚与6雪峰围绕是否请您过去参谋发生争吵。”
“啊？”钟锦听到这倒是清醒了些。她刚坐起身，又听系统道：“上面也下令，严禁秦书诚在这件事上向您泄露任何信息。6雪峰已经将您列入观察和监控对象。”
94退你一把
( 钟锦听到这汇报,呆了半晌,忽然低笑出声。
怪不得自从上次秦书诚接到紧急电话离开之后，她就再没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一个电话,甚至一个短信都没有。虽然两人的关系从那之后没有任何进展，甚至有所倒退,但是平常总还是保持着联系,三两天一个电话,联系一下是很平常的。尤其是钟锦还兼着澄净的顾问工作,又是秦书诚在网络安全，计算机技术方面非正式的老师，之前即便是她最忙的时候,也会抽空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这一次秦书诚忽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任何讯息了，也让她奇怪不已。
钟锦主动给秦书诚去了几次短消息，也收到回复了，对方很礼貌地说最近忙，等过了这一段再好好聚聚。明明只是简单的文字，她却能从其中高手到几分不同寻常的疏离来。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无论如何地暗示自己，下定决心，这男人毕竟是让她有过在一起的念头的人。他这般不寻常的举动，怎么会不引起她内心的晃动和涟漪？
然而随即，她便用一贯的理智将这种心情压了下去。对别人来讲也许不容易，但是对钟锦却不是难事。再加上随着开发临近尾声，游戏即将上线，公司里越来越繁忙的事物性工作几乎让她□乏术，就顺理成章地将这段心情和这个细节深埋心底，刻意的遗忘了。
此时听到汇报，倒是让压抑了许久的心思翻腾上来。结合这情况一想，却原来他的疏离，不是自己的错觉。
钟锦想到这里，一下子坐起身跨步来到电脑前。
她的电脑桌经过改装，整个桌面是光滑的可触摸玻璃面板，下面是液晶显示屏。而电脑桌前的墙面上，也是极大的液晶显示器，可以分成左中右三屏。
普通情况下，桌面的玻璃触摸板就可以做键盘和鼠标。液晶显示屏投影出二者的形状范围后，不需要任何外接设备，直接手指在上面敲击便可。而需要时，极大的触摸扩展空间，还可以允许更复杂和独创性的操作。
这套系统并不完全是钟锦自己编写的，而是使用了很多开源内容。至于硬件设备，则是向大型硬件公司的实验室直接订做的。可以说，现在很多的技术已经存在，只是在推广和商业化上面做的不好，或者干脆公司不愿意出力做推广的事情，将技术雪藏起来。
钟锦了解这种状况，也觉得可惜。在她看来，很多好技术明明可以让人们的生活更加便捷，过的更舒适，却并没有起到真正该起的作用，这对于技术本身，于人类的意义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她自己也一直坚持着技术如何更加贴近普通人生活和娱乐应用的路线。
激活屏幕后，钟锦立刻调出了与澄净相关的近三个月来的资料。简单浏览之后，她眉头一下子皱起来，表情严肃，并又调了几个与暗夜之光相关的记录出来。
最后，在她眼前左中右三个分屏中，左边是暗夜之光的主要人物记录，中间是澄净最近一份网络状态综述性汇总，而右边，则是她一直在“编织”的国内网络人物关系网络。
这个关系网经过她这几年来的努力，以及有智能系统后的自动添加和总结，已经相当完备，很多平时只靠人力无法注意到的细节，也能于图表中清晰显现出来。她终于将视线只集中在这上面，并把关系图全部投影在右侧整体墙壁的幕布屏幕上。
根据钟锦这边收集到的资料显示，澄净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与人斗智斗勇的纠缠着。钟锦所寻找到的，错误报告中隐藏数据包碎片的线索他们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只解开了一部分。
就是这一部分的内容，已经足以让他们心惊。
根据何力等人的分析，这些数据包，包含的是不止一个针对性和潜伏性都极强的病毒。他们所破解的部分是针对的某个城市的一个地方法院的网络系统。这地方与本城的距离并不进，按理说不应该引起他们如此大的重视。
但是事实上，网络使得物理上的地域概念变得模糊起来，很多时候发生在一个地方的事情，要解决的关键反而在千里之外。而也有时，就算是看上去发生在地球另外一端的事，也会对本地造成巨大影响。
经过何力，6雪峰等人的分析，这些潜藏的数据包里，包含了至少十种以上，极有针对性的病毒代码，针对的多是政府网站或内网系统，也有些直接攻击服务器或交换机。他们认为，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由敌对势力所引导的攻击行为，带有一定的政治目的。而那个阴影，很可能并不是幕后的真正主导者，只是被雇佣来执行这一任务。
不过因为一直不能破解完全的代码，他们也不能对这一判断完全肯定。在报告中，他们只是将其认定为可能性最高的一项，后面还列有其他分析。
钟锦边浏览资料，边自己也做了分析。
她习惯性地不去依赖别人和盲目相信别人的判断，就算是看过了其他人的结论，也能摒除先入为主的看法，独立思考，并最终得到自己的答案。
钟锦一个人并不是神，不可能比澄净动员整个部队的力量去拼接代码拼图更加快，所以也不可能得到完整的代码。她只能根据手头的资料，以及对这件事前因后果的推敲考虑。
或许是因为所在的位置不同，考虑的优先级别也不同，所以思考结果也有了偏差。在她看来，如果阴影真的要对政府部门网站进行攻击，也不会是出于政治原因，更不像是会受到其他政治组织的指使行事。
经过她和这人仅有的一次真实接触，以及几年间通过神秘服务器和pointer等关系渗透了解，钟锦对他有两点判断：一、同时拥有傲气和才气，极其自我；二、为人果断恨绝，睚眦必报。
另外还有一点，钟锦一直在观察和犹豫，并不敢肯定的，那就是阴影似乎已经通过多种方式，吸收招揽了国内外许多有名的黑客。他们之中，有些人仍然活跃在网络上，成为了他的爪牙，为他或者继续招揽人才，或者是使用些手段，操纵控制网络，以帮助其达到目的。有些人，则通过各种方式，不但从网络上消失，而且在现实里也没有了踪迹。
就好像她一开始注意到的那个大邱，接了一次pointer的任务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还有后来通过末世堡垒游戏病毒给自己找麻烦的Ryan，都是这样的人。
单就这些内容拼凑起来，钟锦更倾向于阴影自己想要做一番大事业，而不是给别人当打工仔，雇佣兵。
不过话说回来，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难道就和何力等人推测一样，真的只是对政府网站攻击，以达到一些政治目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攻击政府网站恐怕也只是示威罢了，并不能真正起到什么作用吧？
除非除此之外，他们的针对性病毒还包括了公共设施，比如电力系统，城市供水系统，交通系统等。一但这些关系到民生的系统受到攻击，进而造成了城市的秩序混乱，才真正是对城市起到 ...
(了威胁的作用。
钟锦一边看着黑客关系网络中pointer的活跃。她相信，不管阴影在策划着什么，pointer就好像是他的先遣队一样，一定会优先行动，透漏出点迹象来。
然而这么一坐就是一夜，直到天色发白，长夜将近了，她也没有半点头绪，只是整理出了另外几个如pointer一般活跃，不停找人“接私活”的人。她初步判断，这些人应该也是阴影的爪牙。
坐了一夜，钟锦也感到腰背十分僵硬。她烦躁地推开桌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沉重的窗帘扯开。夜幕将近，天边薄雾一般地笼着些许白光，看上去好像要撕破黑夜的骑士一般，让她感到不安和烦躁。
如今的局势焦灼，每个势力，每个人都在潜伏试探着。不论是阴影方面，还是澄净，又或者是态度暧昧不明的暗夜之光，都好像战场上不断试探，却不愿真正做站的军队一样，固守城池，按兵不动。而对对方，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始终没有真的接触，只凭试探的结果，不断猜测。
这样的局势，让她都感到厌烦了。
想到这里，钟锦干脆地一拍桌子，做了决定——你们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吗？不是不像我参与吗？我还偏偏就要掺上一脚。
想到这里，钟锦坐在屏幕前，两只手飞一般地在玻璃面板上敲打起来，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十分有节奏感。
她想：既然你们不愿意自己主动出手与对方正面对抗，就让我来推你们一把吧！
95阴影发动
( “这情况……有点不对啊。ww”这天何力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澄净总部，检查前一夜的工作状态，并开始新一天的监控和破解。然而屏幕上所显示出来的状态监察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不但他们所截获的异常数据流量,也就是错误报告的数量有所增加,本城的主要网络设施状态似乎也不如往常。现在还是清晨,在平时这个点,网络应该十分通畅才对。更何况他们澄净使用的是专用网络，若没有大规模的网络行动,网速绝对不该是现在的状态。
何力果断切换了网络系统，检查了本城政府网络,教育网络,科学研究网络等之后，进入公众网络。结果显示，公众网络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各个专用网络的速度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降低，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网络拥堵状况越来越严重。
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很快，各个城市公共设施的主干网都将瘫痪。别说是正常的浏览信息内容，就是发送基本数据包恐怕也不能了。
何力立刻将自己发现的内容简单整理并打印，然后飞奔跑向了秦书诚的办公室。这时间别人或许还没有到，但是秦书诚一定在。
他刚冲出主控厅的大门，就撞上了正和6雪峰一起大步往这边走来的秦书诚。
“秦团！网络异常！”他挥动着手里的打印结果，喊叫着迎上去。
“我知道。”秦书诚说着接过他的报告，又看了一眼旁边的6雪峰，“我和小6今天来的比较早，他也发现了这个状况。”
“我们正要去机房。”6雪峰边说边走，并不停下。
何力却站住了没跟上去：“秦团，要不要叫紧急集合？”现在虽然已经是清晨，但是距离平时上班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秦书诚郑重点头，何力拔腿快跑而去。
钟锦这天和往常一样来到未来元素的大楼，步调沉稳地走进公司的办公区。一路上，员工们都纷纷主动向她打招呼，也有一两个上前来请示问题或者汇报状况，但都不长，三两句便各自离开做自己的工作了。
她步入自己的办公室后，放下手提包脱掉外套，坐在转椅上闭着眼睛定了定神，才打开电脑屏幕。登6账号，然后想了想，又取出随身的笔记本打开。
距离她的推动已经过去快一周时间，根据钟锦的判断，她所透漏的信息，必定会引起阴影方面的异常反应，改变他们之前的计划。ww而这种改变，很可能是比计划更早更突然的攻势。另一方面，在她看来其实已经准备的十分充分，只是缺乏自信的澄净，将不得不直面应对。
这便是钟锦想要看到的。
根据智能系统的分析，以及她的判断，阴影如果要做出反应，很可能就在这两天了。错过这几天，就说明要不就是对方忽略了自己提供的信息，要不就是坚持自己的步调不为所动。
“钟总。”这时张蒙敲门进来，“肖源那边出了点问题，他说如果您不忙的话，能不能帮忙过。比较紧急。”
钟锦还没来得及连接网络就听到这么个消息。肖源刚来的时候是做后台程序，后来逐渐发展到服务器管理方向。如今，未来之梦这几台服务器，也就是所有游戏的运行支持都靠着他管理维护的系统。
钟锦了解肖源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非常紧急，他绝对不会主动找自己，都是闷头研究想要自己解决。
而如果他开口了，证明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考虑到这些服务器影响着未来之梦的所有游戏运营，对公司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钟锦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出了什么问题？”她一进机房便问道。
这并不是未来之梦自己的单独机房，而是未来元素公司的。他们当初协议中约定的办公场所也包括服务器的寄放。未来之梦出钱购买的服务器，放在大楼统一机房内，并使用未来元素的宽带线路。
一进房间，钟锦就感受到由下而上的冷气。机房为了保证服务器能正常散热，都开得温度很低，她虽然有准备，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钟总！”肖源脸色特别难看，“从半夜开始，就有人反映我们的游戏登录困难，特别卡，后来越来越严重，直到现在连不上游戏的用户越来越多。而且他们就算上去了，也很难进行任何操作……”他半夜就被叫起来到公司解决问题，忙了几个小时也没头绪，不但人很疲惫，也很着急，所以脸色苍白，状态很不好。
钟锦点头道：“别着急，让我看看。”
肖源让开位置，钟锦看到服务器已经临时连接了显示屏和键盘等外设，并且屏幕上显示着一些基本信息。她轻敲了几行命令，大概了解服务器状态。
“内网没问题，外网也没问题。”钟锦皱眉，“服务器状态良好，而且你看……”她指着一些已经连接了游戏的Ip道，“这些人正在进行正常游戏，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肖源道：“是，但是他们只是少数。我统计了一下，对比平时同时段，今天的在线率不足百分之三十。”
“这样……”钟锦犹豫着，因为太冷，她穿得也不算多，便不由上下摩挲着肩膀取暖。“服务器硬件方面检查过吗？还有线路设备。”
“都检查了，没有任何问题。”肖源很肯定。他的眼底布满血丝，神色困惑而疲惫。
“那就别都跟着挤着了，上去办公室一样可以远程操作。咱们内网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部分外网线路的问题。”有钟锦发话，其他人虽然知道问题还没解决，却也松了一口气，纷纷逃也似的离开机房。
钟锦一边往上走一边思考，就看到齐辉忽然出现在视野里。
“钟锦。”他见到她，眼睛一亮，举了举手上的外套，“听说你下来机房，又没穿外套，我给你送来。”
钟锦眼神恍惚一下，接过外套：“谢谢。不过机房那边已经处理完了，我现在要回办公室。”
“嗯，一起吧。”
二人结伴并排而行，落在其他人的后面。
钟锦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齐辉，我知道……”
“别，别说。”齐辉忽然打断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急躁和突然。
钟锦愣住了，看向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齐辉露出一个微弱的，勉强得不能再勉强得笑容，和他平时那常常是满不在乎，又有些邻家男孩感觉的笑截然不同。“能不能，让我保留些许幻想。”
“齐辉，我们是朋友。”钟锦道，“你，小蕊，还有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她既然决定开口，又是一贯的理性做派，怎么可能不说的清清楚楚？
钟锦其实并不是完全迟钝，只是很多时候因为关注点的问题所以会忽略一些事情。但是或早或晚，她总会察觉。尤其是最近齐辉表现的越发明显起来，她便也越肯定他是对自己有好感，甚至有想要发展的意思的。
可是钟 ...
(锦却知道她和他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她不是那种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反而她更加认可日久见人心，以长期的沟通和交流达到心灵上的互通，进而继续发展二人关系。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见面对秦书诚并没有留下太好的印象之后，却渐渐对他又生出好感来。
然而她却很肯定，自己对齐辉是没有那种感觉的。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他像朋友，像邻居玩伴，像兄弟和战友，却唯独不像恋人。
恋人是什么感觉，钟锦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起码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一股冲动，心如止水般平静。
齐辉什么也没说，仍与钟锦并肩回到办公室。就好像两人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钟锦了解他，知道他此刻心情不算好，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接下来，他需要时间独处，然后想通这件事。而她最好暂时远离。
肖源等人继续想办法排查登6问题，同时越来越多的登6状况，游戏很卡的消息汇总上来，让整个未来之梦笼罩在一层阴影里。
他们的游戏刚刚开始内测，这些人对游戏的观感和评价，会严重影响游戏的口碑。其中很多玩家本身就是游戏业内的记者编辑，对《我们的星球》的推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出这么大的篓子，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钟锦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自己的分析。同时，她也没忘记关注澄净和阴影两方面的动作。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快步来到肖源所在的工作区，劈头直接问：“你们有么有分析过无法登6和卡的用户的来源？他们的网络是什么网络？教育网？公网？还是其他单位的内网？”
肖源一下子愣住了。他们还真没分析。
“现在立刻做。”钟锦催道。
不过其实不用去查，她也能猜到。那些用户多半都应该是来自教育网，政府网络，或者事业单位等网络的玩家。现在无法登6的人越来越多，是因为这些上班的用户在家时使用公网没有问题，而到了单位，开始使用特殊网络便出现问题了。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终于开始不再隐忍布局，舍得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阴影。
96拥堵之源
( 张蒙中午刚过就来敲钟锦办公室的门,半晌里面没动静。她抓着低头走过的贾小蕊：“钟总呢？”
“回家了好像。”
“啊？”张蒙大吃一惊,“这么早？不像她啊。”公司里谁不知道钟锦这个老板是工作狂？从来都是来得早,走得晚。
贾小蕊笑了笑：“可能有急事吧，她走的时候表情挺严肃的。哦,对了,她说如果有事都发邮件给她不要打电话。”
张蒙点点头：“那我给她发邮件吧。还有，肖源那边……”
“哦,那边我正要去说,放心吧,钟锦走之前都安排好了。”贾小蕊说着往运维部门走去。
因为游戏登6和卡的问题，未来之梦上午着实乱了一会儿，但是到中午新闻出来,大家就淡定多了。
大概上午十一点左右，一些小道消息已经在微博上流传。如此大规模的专用网络拥堵，甚至是故障不可能还没有人察觉。并且拥堵的状况，以及拥堵范围也通过网络消息等方式让大家拼凑出了个大概。
中午刚过，各大新闻网站的正式消息便出来。说是网监部门证实了国内包括几个直辖市在内的几个大城市的教育网、政府网络、以及部分专用网络发生拥堵状况，具体原因和问题正在排查中，目前不排除黑客攻击的可能。因为城市电信、联通等公网并没有受到影响，网监部门指出大家有条件的可以切换使用公网进行交流沟通。
这消息一出来，几乎立刻引起了全国上下的关注。一部分本身使用专用网络的，早就意识到可能有问题，却绝对没想到是范围如此广，影响如此重大的事件。这下骂骂咧咧的人们不知道是因为知道骂也没用，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倒是不再愤怒，转而看起八卦来。
尤其是新闻中，那句不排除黑客攻击的可能性，更让众人浮想联翩。
究竟是不是黑客？如果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让大家上不了网？普通人是一边猜一边聊，一边刷着各大论坛和微博看消息，而电台和网站方面，也迅速联系了一些专家学者，进行分析。
“……我们说随着网络的发展，传统的黑客攻击意义越来越小了。就比如攻击个人电脑的病毒，只能把人电脑弄坏，造成经济损失，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早期黑客还比较天真，为了破坏而破坏。但是现在法制健全了，破坏的代价大了，他们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也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这件事是黑客做的可能性，我觉得并不大。很可能是网络的设施故障，比如硬件线路问题……”
钟锦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广播里的主持人和专家聊天。ww她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心里清楚，这状况是谁搞出来的。说黑客确实也不算错，只是阴影这种黑客显然不同于几年前网络诞生初期的黑客。相比那些写病毒写脚本的人，他有着明确的目标，长达几年的预谋。而这一次出手的目的，就算是盯了他这么久的澄净和钟锦也还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钟锦倒是很赞同这专家所言，那就是若非有足够的利益驱动，阴影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若说钟锦是隔岸观火，澄净就是置身战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当天上午九点，秦书诚就召集了澄净内部所有骨干，开了一个临时工作会议，安排应对这次突发事件。九点四十五分，第一个小组确认了网络故障与阴影前段时间的错误报告之间的联系。十点，胡乐和网监的几个代表走进澄净的会议室，针对本城网络状况和问题解决进行商讨。仅仅二十分钟后，全国网络监察部门发布了内部通告，要求各个发生网络故障的城市积极排查，查找故障原因。
澄净部队是针对阴影而集结起来的，却并不只有监控阴影一项工作。他们如今已经是全国信息化部队的一个正式组成部分。
不过，因为集结的特殊原因，他们并没有与上面有非常强烈的隶属关系。所以很多时候，只是需要定期报告，并且偶尔处理一下上面安排下来的工作。根据反馈，秦书诚甚至可以猜到，自己这边发过去的报告，他们恐怕根本没有安排人来仔细阅读。
之前，这个猜测或许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
何力看着这份通告皱眉：“他们没有接到我们的报告，不知道是阴影所为吗？为什么还要排查故障？”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表示不解。
秦书诚拍了拍桌子：“安静。”他前一夜休息的时间极少，脸色有些苍白，眼底的血丝隐隐浮现。“不要去管这文件，所有人立刻回到工作岗位上。排查还没有结束，目前我们的工作有两点，一，再次确认阴影与这件事的关系，二，解决问题。何力，按照你的估计，如果继续从拼凑错误报告中的程序碎片入手，还要多久时间才能找到问题？”
何力犹豫了一下，“最乐观情况还要一个月。”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莫说一个月时间，就是一个星期，甚至三天的时间他们可能都没有。这样大规模的网络故障，只要持续一天，各个政府部门的工作，专用网络的通讯等等都要受影像，不知道多少重要的事情要被耽搁。
难道这就是阴影的目的？
秦书诚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却并没有时间让他深入思考：“负责确认网络拥堵与阴影关系的人先去工作吧，不要耽搁了。”他话音一落，立刻有几个人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何力。”
“嗯？”
“从程序碎片入手的方案暂时搁置，你两个小时之内，务必给我一个新的方案，要求在明天凌晨五点之前能解决问题的。”秦书诚断然道。
何力一听到这话，头都大了。
他是跟着秦书诚时间不短，知道他的性格和习惯。这样的命令之前他也没少接到过，不过哪一次他也没有如现在这般绝望。就算是感觉再困难，他咬咬牙，应下来之后，哪怕不睡觉硬拼着也能完成任务。可这一次，他是真觉得秦书诚的要求在他能力之外了。就好像让他徒手摘星一般，莫说是一天，就是一辈子恐怕也不可能。
他额头冒汗，指尖发抖，剧烈的挣扎在内心翻腾：要不要拒绝，要不要抗命？
秦书诚半晌没听到何力的回复，再看他表情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时间紧迫，事件严重，他也不得不下达这样的命令。
正在这时，6雪峰突然开口：“我有一个方法。”
“什么？”何力猛然转头看向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根据之前我们的程序拼接结果，这些错误报告所针对的大多数是非重点城市，甚至是极小乡镇的专用网络，比如政府部门，教育网络等。而此次爆发大规模网络拥堵的，却是在国内的几个超大型城市。我大胆推测，就算我们拼出所有的病毒程序，也绝对不会有一项是针对大城市的任何一个网络设施。同时，根据我们上午的排查，也发现这次的 ...
(拥堵，除了其本身外，并没有任何被攻击的症状。”
“你的意思是……？”秦书诚微微眯眼。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不过还是要听6雪峰亲口说出来。
6雪峰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造成拥堵的原因，很可能来自各个专用网络内部！”
就在同一时间，钟锦驱车来到了自己位于城郊的小楼，快步走了进去。
她一进屋，房间内的智能管家自动激活，照明，水电等迎接主人回家的程序自动启动。这倒不是她自己研发的系统，而是国外已经开发成熟的，她只是整套订购回来，又根据自己的习惯做了些许调整。
这里的信息与钟锦家里是互通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之所以选择过来，一是因为设备，二也是因为这里更加清净，更能让她专注地进行高强度工作和思考。
6雪峰所提到的事情，钟锦其实早就想到了。所以当她看到澄净方面决定切断所有本城的政府网络与外部政府网络的联系时，她并不意外。
类似这种专用网络，基本是独立于公网之外自成一体，但是并不意味着每个城市独立。也就是说如果都走的教育网线路，a城与B城也可以通信，而且速度更快，保密性也有一定提高。
这次阴影的行动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通过被病毒感染的小城镇网络向被攻击城市发送各种内部信息，这个过程没有任何病毒和黑客的痕迹。如果调查人员只针对大城市内部调查的话，恐怕很长时间都找不到问题所在。
这倒是也不怪其他人一时没能觉察。毕竟6雪峰和钟锦能想到这点，也是因为他们提前知道了错误报告和代码拼图的存在。
断开城市之间的网络连接确实能解决问题，但却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钟锦并没有去干预澄净内部是如何解决问题的。这毕竟是本城驻军的信息化部队，必定能人辈出，6雪峰已经想到了拥堵的来源，若这也解决不了，那澄净恐怕也不会留存到今天。
她所关注的，是阴影的反应。
钟锦推的那一把，便是将澄净知道错误报告以及其中代码拼图存在的消息，透漏给了pointer知道。所以阴影必定也已经掌握。凭他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他们会分析出攻击来源。他若猜到这点，也必定还留着后手。以阴影的性格，不说准备万全，也要考虑到两三步之后，才会发动这次的攻击才对。
随着澄净的断网行动，本城的政府网络，教育网络，以及一些主干专用网络都与外界断开了连接，仅剩公网线路。这样一来，虽然部分交流受限，但是城市内部的网络交流总算通畅了。而且，利用公网线路接口，也能勉强达到专用网城际的沟通。
钟锦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城所有的网络，与外界的联系，都只通过公网对外的接口。这一下，等于将所有网络的咽喉都掐在了一起。
97自入陷阱
( 澄净在本城所采取的措施还没完全落实,专用网络仍然拥堵不堪的时候,网络上却已经渐渐流传开很多关于这次事件的说法。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暗夜之光组织发表的声明和预警。
几乎就在秦书诚那边确定解决问题的实施方案的时候，暗夜之光在他们的官方网站上发布了一个声明。生命中,不但详细地解释并分析了可能造成这次网络拥堵的技术层面原因,也提供了几个解决方案。
“根据我们截获的数据分析，这一次的攻击来源并不是本城范围内,也不是国外的任何势力,而是国内的小城市,甚至是城镇专用网络。”暗夜之光所描述的基本与钟锦和澄净了解到的事实相符，“而这些攻击之所以会同时发动，是因为这些地方的专用网络,都已经被人挂了木马，成为黑客的利剑。”
钟锦一直知道暗夜之光这几年来，从未放弃成立之初的目标，坚持维护和打造自己在网络安全方面的品牌形象，持续发布各种安全问题隐患，漏洞预警，解决方案，木马专杀工具等。甚至还延伸向了日常个人电脑的安全维护和管理软件。并且全部免费开源，吸引了大量的互联网用户成为他们的拥趸。
她自己也是组织中的一员，有几个小软件还是由她编写的。所以钟锦很清楚暗夜之光这几年来的路线。
若是其他什么组织来做这件事，恐怕会被怀疑是否是他们自己作案，再自己预警并提供解决方案建立名声。但是暗夜之光经过这些年的品牌形象建立，已经在国内的网络安全圈内有了自己的地位，也在大众网民心里有一定知名度。
所以此刻他们站出来做出如此大胆的分析和预测，最后如果与事实相同，只能更加奠定和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不会造成误解。就算与事实不同也没什么，毕竟他们并不是官方机构，只是一群自发组成的黑客。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部分网民，尤其是对互联网和计算机技术一窍不通的人看到公告的反应各有不同，有的嗤之以鼻，认为暗夜之光借机炒作自己，有的则佩服不已，四处转发宣传。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凑着热闹。
而另一方面，在暗夜之光的公告发布不过几分钟的时候，就已经摆在了澄净，以及全国上下各个网络安全相关的行业机构的主要人物面前。
澄净方面从极早就开始关注阴影，暗夜之光，也截获了错误报告，并且在刚刚也经由6雪峰的大胆分析确定了最为可能的问题所在。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份公告时，自然是最震惊，也是最知道其中厉害的。
不过暗夜之光早已经进入他们的观察目标，而且在之前的判断中，他们也基本确定了这个组织通过pointer这个人物，与阴影之间的关系，所以并不意外他们会知道拥堵造成的原因。
“秦团，这是他们挑明了？在示威？”何力脸色难看，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
6雪峰和其他人的表情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
不论怎么看，暗夜之光这公告的发布，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这件事就是我们做的”。
“干嘛？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秦书诚提高了声音，看着围他一圈的人。“刚刚我说了让你们干什么都忘了？还堵在这？对方为什么敢摊牌，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他们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在技术上不如他们！”
何力咬了咬牙。
秦书诚所说的，他无法反驳。
从发现异常的错误报告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里，他们虽然并不是碌碌无为，反而加班加点地破解和工作，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最后能找到其中的隐藏代码片段，还是因为秦书诚找来钟锦做顾问帮忙的缘故。
三天。
她不过是分析了三天的时间。
不，很可能根本没有用三天。何力清楚的记得，当时秦书诚给钟锦出了两个问题，而钟锦用了三天的时间，交给他们的答案是那样清晰完整，对两个问题都有了很好的解答——不但证明了我不爽与暗夜之光和阴影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他也不是他们扶植出来的id，而且还破解了错误报告中潜藏的秘密。
“还愣在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秦书诚站起身，一把抢过打印出来的暗夜之光的公告，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刚刚定下的方案立刻施行！切断本城与外界的专用网络连接，全部走公网接口！”
“是！”何力等人被秦书诚惊醒，恍然发觉自己刚刚的可笑，立刻飞奔离开。
6雪峰也紧跟其后，但走了两步却又折返回来：“秦团，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个陷阱？”
在暗夜之光的公告里，提供了几条解决问题建议，而他们确定的方案赫然列在其中，虽然与其他方案相比，似乎并不起眼，好像对暗夜之光来讲，只是将他们平等的列在一起。然而在任何对城市网络架构有一定了解的人，必定会在考虑之后选择这一套方案。原因很简单，其他方案对于小型局域网，内网可能有作用，但是对这种城市级别，甚至是几个城市，全国联网级别的网络来讲，它们都是不可取的。
“是不是陷阱，现在考虑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秦书诚似乎十分疲惫和懊丧，颓然坐倒，“雪峰，你说如果因为这是陷阱而绕过这个方案，今天之内，你能拿出另一套可行方案吗？”
“这……”即便是6雪峰再自负也没有这个把握，不敢应下来。
“技不如人却又形势迫人。”秦书诚看向窗外，“所以就算是陷阱，我们恐怕也是必须往下跳了，至于跳下去如何，明天怎样……”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长叹一口气，“那就跳下去之后再说吧。”
待得6雪峰离开，他仍旧保持这姿势，久久没有改变。
“如果钟锦在的话……”秦书诚私有若无，自言自语地低喃。只说与了一室午后的阳光。
这一天注定是澄净成立以来，最为忙碌，压力最大，也是面临形势最为严峻的一天。然而对钟锦来说，却不过是又一次网络上智慧与智慧，技术与技术的较量。
虽然她并不是对战的双方，但是她却自觉自己对结果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阴影真的通过这一次的攻击行为，对本城，乃至国内网络造成任何的影响和损失，若真追究起来，暗自挑起这场纷争，让它提前到来的钟锦难逃苛责。虽然恐怕几年之内，除了她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真相。
但是钟锦自己却知道。
倒了一杯咖啡，振作精神，钟锦不再盯紧澄净那边的动作，而开始了高强度的工作。首先她要做的，就是对当前的网络状况和数据流进行自己的分析。
澄净那边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样的举动，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就像秦书诚所说，哪怕知道是陷阱，也要跳下去。因为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准备和实施 ...
(第二套方案。
整个城市都要依赖于各大专用网络，只要一天，甚至一个小时阻塞着就将造成巨大损失。
他们一天也耽搁不起。
钟锦虽然感到抱歉，却也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阴影太狡猾，技术能力也太强大。按照澄净目前的进度，如果让阴影到了准备完全的时候，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但是现在让钟锦这么一搀和，反而给了别人一个可能抓住阴影的漏洞和马脚的机会。
如果澄净仍然无法解决问题，钟锦将不得不参与其中，并以一己之力抗衡阴影——她早有这个准备。
只是……那样也许会暴露自己吧？
钟锦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而是专注于眼前的问题。
澄净既然已经选择了切断网络，走入可能的陷阱，钟锦就必须在陷阱中可能的机关被发动之前拆毁机关。就像她之前所想，如今这种将所有专用网络限制在本城范围内，再统一使用公网与外网进行数据连通的做法，无疑是相当危险的。它一来可能造成数据泄露，安全保密级别大大降低，二来也是将所有的命脉都汇集到同一咽喉，若真被有心人利用，切断咽喉，后果将不堪设想。
钟锦不知道阴影在做什么打算，但是她不得不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
键盘桌上，她的十只如跳舞一般上下起伏敲打，发出略显低沉却十分有节奏的敲击声，即便是在安静的别墅里也听得很不明显。她的呼吸也很轻，日暮将至，徐徐秋风吹落的树叶从窗外一片片飘过，却没有引起钟锦任何的注意。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屏幕上，跃动着各种代码信息，网络关系图，各种硬件和软件状态显示器等。这些全都是她几年来收集到的阴影，pointer，以及暗夜之光的信息。其实这些东西一直在更新，钟锦也一直在关注。她在此之前已经看了无数遍，并从中分析出了很多规律性的东西。只是钟锦对心理学方面并没有很了解，也无法从其中推断出更多，只能对性格做个大致的判断。
除此之外，就是最近发生的事了。从钟锦到澄净获取错误报告以来，她对错误报告的分析，以及对澄净其他资料的分析。
这是她手头可以搜集到的所有可用资料。从其中，她必须找到一条路。一条让阴影彻底暴露，他的策划彻底破产，让网络恢复正常的路。
钟锦看了许久，想了许久，忽然定住了。
她一直紧绷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在从窗外透进屋内的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耀眼。
98一封邮件
( 当天晚上六点左右,本城的所有使用专用网络的人发觉,之前的拥堵状况有了改善,频繁掉线，浏览网页半天打不开,所有下载速度几乎没有的状况,已经很少出现。ww
当然，这时候很多政府机关,和其他专用网络的使用者已经下班,所以感受最明显的,其实是教育网用户，也就是大学生为主的一群人。
“网络正常了？”各个论坛微博里，都有不少人发帖询问现在的状况。
“似乎还不是完全正常,速度还是慢啊！”
“挺奇怪的，有的快有的慢。”细心的人发现了问题，“校内ftp什么的都挺快的，可是同是校园网，连接其他学校就比平时慢多了……”
“估计是有故障还在调吧？不管了，反正这速度玩点页游是没问题了。”
“刷微博也行……”
这时候，大部分普通人已经感觉不出此时的网络与平常有什么不同，纷纷看片的看片，玩游戏的玩游戏。至于那些只使用网络浏览功能，或者qq聊天的人，更是感觉一切已经恢复正常，沸沸扬扬了一天的网络堵塞事件已经过去。
但也有那敏感之人，意识到事件并未结束。其中那活跃的，还纷纷在网络上分析起来。
其中有胡乱分析，根本不靠谱的；有纯粹凑热闹赚取人气炒作自己的；也有的，还真凭借现状分析出点门道来，虽然与实际情况未必完全相符，但多少已经接近了。
比如某微博的大v，是在一家网络安全公司任职。他在当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发了一条长微博，里面分析道：“……现在的网络表面上看来恢复了正常，实际上却只是混乱之前的表象。不难看出，本城的网络维护部门，采用的方法是切断专用网的外部链接，先内部局域，然后再同意走公网线路与外界通讯。这正是之前暗夜之光所建议的方法之一。要真正彻底的解决问题，还必须解决专用网络的问题。
不过不论是暗夜之光，还是网络监察部门的告示，以及各大新闻报道都回避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攻击是谁造成的。暗夜之光仅仅是说攻击来自于专用网络内部。但是稍加思考，注意到如此大规模的，同时爆发的攻击，来源还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小城市，城镇，必定是有人提前做了全盘的，周密的部署结果。ww
如果我们继续分析一下这种借用他人网络，使其自己内部攻击的手法，都需要什么，就不难得出这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至少十人以上，经过长期周密的计划，才实施的攻击行为。
试问，如果有人耗费如此的经历，组织人手，计划布局，则不会只是抱着捣个乱，必定是有所图谋的黑客行为。若真是如此简单就解决，恐怕对方也不会轻易出手了。并且直到现在，他们只是造成了混乱，而没有任何迹象显露出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他的这篇分析写得虽然长，但读起来并不晦涩，条理虽不见得清晰，却主要意思很容易看明白，所以获得了不少转载。转发者纷纷表示这篇文很值得一读。他们在赞赏文章的同时，也认同了其观点。
基本上，网民中的主流都认为这是对目前现状最为靠谱的分析。
“我靠，网监还真没用，最后用的还是暗夜之光的解决方案！”
“也就是说，接下来可能还会出更大的事！？更大的混乱？”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不由担心：会不会影响到自己？银行账号会不会被盗？不由心里揣揣不安，希望事件尽快得到解决。但是也有人专爱看热闹，就嫌事不够大。之前他们还不爽，以为网络问题已经解决，什么黑客组织的破坏就这么草草收尾了，现在看来，似乎是大戏刚刚开场，名角还没登台呢。
时间流逝，有鉴于本城网络的恢复状况，全国网安等各部门都向本城网监，以及秦书诚的澄净这边打电话，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他们是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的。
上面也下达紧急命令，要秦书诚将解决方案上报。
秦书诚没有隐瞒，也不可能隐瞒，而是亲自整理了所有关于这次事件的资料，并将解决方案和可能有的隐患都事无巨细地汇报上去。
他尤其强调了隐患的部分，希望上面在急于解决问题的同时，不要掉以轻心。“切不可使用这种临时网络，传递敏感和机密信息。”是他在报告中反复强调，晓以利害的。
做完这些，秦书诚也没有闲着，而是和众人一样，投入到了问题的分析解决之中。他有预感，要彻底的恢复网络，关键还是之前他们拦截的错误报告。
在他看来，那是一切的源头，若是找到了其隐藏代码所对应的病毒编写方法，再针对其填补漏洞，或制作专杀软件，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虽然他在具体代码编写上面并不精通，然而从大局观来看，秦书诚绝不输给任何人。以他的经验和决断力，带领澄净团队也是非他莫属。
事实上，秦书诚的这个判断也与钟锦不谋而合。
但比秦书诚更进一步，钟锦因为知道这次阴影发动攻击，并不是他们准备最完善的时候。
他们在钟锦有意的透漏之下，发现澄净已经截获了他们散发出去的错误报告，并且开始拼凑其中的碎片代码。
阴影和他手下的人知道，如果继续等下去，等到澄净拼凑破解了所有代码，或者将他们的秘密上报，引起更广范围的重视之后，阴影成功的机会将会变得更小。长久以来的准备也要功亏一篑。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阴影才会在如此匆忙之间发动这次攻击。
而钟锦要利用的也正是这点。
她“推”的那一下，不单单是为了让澄净尽早与阴影做正面接触，也是为了打阴影一个措手不及。忙中必乱，乱中出错。在没有更多的信息时，她亦没有把握阻止阴影的计划，但是一旦对方出了纰漏，她的机会也就有了。
就在整座城市结束了忙碌的一天，进入睡眠的时候，钟锦忽然发现了网络的异常——有人在通过公共网络拦截信息！
这动作隐藏得很深，几乎将她也骗了过去。钟锦眯起眼睛，一行行阅读屏幕上的代码。她知道，若不是自己提前给了阴影压力，恐怕对方会将这份代码更加完善，到那时，就算是她再小心，做了再多的准备，恐怕也……
钟锦不再多想，而是立刻开始敲打键盘。
秦书诚正低头研读一份拼好的错误报告隐藏代码，忽然发觉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新邮件的提示。点开后，发现邮件来源是隐藏的，内容只有一行字。
“公网接口有信息拦截，小心泄密。”
秦书诚精神一震，立刻叫来6雪峰和何力二人。
“你们怎么看。”他问道。
“可能性很大，而且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6雪峰沉声思索，“我们在实施方案的时候也曾和各个关键单位取得联系，叮嘱他们在这期间不要发送和接受任何机密文件信息。但是 ...
(难免……”
“就算不是机密，很多的信息如果被拦截，后果也可能很严重。”秦书诚是知道利害的。所谓信息时代，信息为王。只要掌握足够的数据、资料、信息，通过合理的分析挖掘，便能获得巨大经济效益，也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给整个城市人们的生活带来威胁。
“有没有办法加一层加密，再进行传输？”
“如果是一两个来源还可能……”何力为难道，“但是这整个城市的网路，如果要进行再加密传输，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工作。就算做到了，速度也肯定慢得可以，和拥堵状态没什么两样了。”
6雪峰道：“现在最好的解决措施，就是彻底切断连接。可是这样和因噎废食没什么两样。而且秦团，你只是收到了这么一封邮件，实际情况还没做调查。比如数据拦截代码是什么，为什么只在城际接口拦截，代码具体是什么。还有就是这人是谁，他是怎么发现的，为什么会告诉你，为什么他会有你的邮箱。”
6雪峰还要说下去，秦书诚却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确实有点急躁了。”秦书诚挥挥手，“你安排几个人调查一下这件事，先确认有没有数据拦截，其他人仍然按之前计划工作。”
等二人要走出去了，秦书诚又道：“以防万一，还是让人去通知重要单位，不要在网络修复之前进行重点数据传输，记住，一定要确认对方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能草草了事地通知。”
“知道了。”
等他们离开，秦书诚又在椅子上坐下来。他点了根烟，烦躁地深吸两口之后，又在烟灰缸里按灭。
这邮件是谁发的，所说内容到底是否可信，他全无把握。但是要让他做到毫不在意，继续之前的思路却也已经不能。
秦书诚一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他这时忽然觉得，也许解决这一次的危机，关键点就在这封邮件上面了。
99难道是她
( 钟锦发了邮件以后,没有去想秦书诚和澄净会如何反应。
在她看来如今的形势有些微妙。
她已经确认,阴影方面是在拦截信息。但是她不确定的是，这就是阴影所策划的最终目的,还是只是他们下的又一步棋？
虽然相对于几年之前,钟锦在开发了智能系统,并更新自己的所有软件工具之后,效率大幅度提升,也能实现多点监控和自动分析。但毕竟她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一旦遇到时间紧迫,智能管家又无法胜任的工作时，就必须有所舍弃,根据关键程度做出选择。
在发现信息拦截的脚本之后，她确实可以花些时间，编写专杀工具将其除去。但是这必定要花费她至少五个小时以上的精力。而且因为不知道阴影是否还有后招，她若真的这么做了，很可能只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最后落得疲于应对的下场。
所以她才给秦书诚发了邮件，让他们重视起这个问题。不论是壮士断腕，切断连接，还是尽量保证机密信息不要发送，或者他们能紧急赶制出专杀工具，都好过钟锦一个人做这些事。
钟锦的智能系统不断拦截异常脚本和数据，尤其是城际接口部分的信息收集脚本。经过一定的破解和整理之后，系统会自动发给秦书诚。
而她呢？则可以将有限的精力集中起来，去解决问题真正的根源。
还是错误报告——她又将之前已经研究过无数次的样本找出来分析。
这是一切的根源，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不过若仅仅是报告中隐含代码片段，组装之后形成病毒脚本的话，钟锦和澄净早就做出了几个专杀工具，可以成功清楚已经拼成的病毒脚本。
可病毒杀灭之后，很快又被植入了新的木马病毒，比原先隐藏的更深，虽然功能大同小异，却更难清除。
源源不断的更新病毒和木马的行为，因为是通过错误报告的碎片形式完成的，所以极难预防。而清除起来又费劲，专杀之后，还可能被植入更高级的木马版本。
这种状况，简直不像人力所为。
“就算是阴影手下有再多人，这样大规模的脚本进化也不太可能是靠人力而为的。”钟锦自言自语地分析着。
她想起很早之前，自己之所以对人工智能开始郑重其事地研究，就是因为解除了所谓阴影的神秘服务器。她在对服务器的无数次试探与攻击中，早就发现了上面人工智能的痕迹。
不，不该说是痕迹了。
现在想来，那服务器的所有布置，以及pointer找人去测试的举动，根本就是在为了上面的智能系统部署。从防御到分析，再到进攻，整整一套的布置都尽量不依赖人力，而是靠智能系统的自行判断施行。
从那时到现在，难道阴影真的是处心积虑筹备了这么久？
不过钟锦没有想太多。在如此紧张的对抗之中，她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调出了一个程序，代码虽然已经完善，但是从界面上看却十分简陋。
运行之后，整个系统有大约半分钟的停滞，几块屏幕一片漆黑。
随后，从一个屏幕的边缘，滑出一行白字：钟锦，你好。
钟锦看着这简单的四个字，微微一笑。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在不停的编写和完善的最核心的程序，也几乎代表了她对于人工智能，计算机程序、算法，以及网络攻防，硬件处理等种种方面最深层次的理解和应用方法。自从它诞生之后，钟锦每每在这些领域有所感悟时，第一件事就是来修改这个巨大的程序工程，为其增加或者修正各种模块。
而这正是一个智能系统。
其他无论是钟锦自己的智能管家系统，还是未来之梦使用的智能核心算法，或者未来智慧即将开发的所有，都只是从她这里拿出了一部分来应用。
无论是谁，若他们真正体验过了钟锦自己使用的这套人工智能，将必定被其能做的事情惊讶的合不拢嘴。
因为钟锦的这套系统已经开始能与人类进行简单的交流，并且是连续交流。虽然在交流过程中，钟锦还需要不停地去“教导”“修正”它给出的反应，然而，这样的思维运算能力，已经大大超过了其他任何智能系统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对于钟锦下达的各种命令，智能系统都能完美完成，并且在完成过程中，巧妙运用自己可以调用的硬软件，来帮助自己。
使用工具。
这在很多人类学的研究中，被认为是人类与动物的分界点。
不过此时此刻，这还只是钟锦一个人的秘密。而她暂时也没有公开为人所知的打算。甚至如果不是这次她对于阴影的攻击行为感到棘手，她甚至不打算使用。
在她看来，系统距离完善，距离达到她所能达到的巅峰还有一段路。而且就算此时她拿出这套系统来对抗阴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不过钟锦却很是期待。每一次的攻防对抗，都是她实践和成长的机会，她绝对不会错过。
“以这套代码为样本，分析其他，并寻找规律。”钟锦将之前自己分析出的几份可以完整拼成一段木马病毒的错误报告拿出来交给智能系统。
就在同时，她还启动了用于拦截和搜集更多错误报告的信息。
智能系统本身就需要大量的运算和存储硬件支持，钟锦为它单独配置了服务器级别的设备，专门的含有地风冷却的系统，以及单独电力系统和带宽。
然而即便如此，当它完全启动，开始全力计算完成任务时，仍对周边网络造成了影响。尤其是在如今城际网络接口如此繁忙，带宽紧张的情况下，更显突出。
她的介入也很快引起了包括阴影，澄净在内的其他人的注意。
“第三方介入？”6雪峰十分敏感，“秦团，会不会是给你发邮件的人？”
对方6续又发了几封包含代码和详细信息的邮件，澄净方面也一一验证，让6雪峰等人也相信了对方。至少是对邮件内容不再抱有疑虑。
并且在如今澄净人手紧张的现状下，有这些邮件内容的帮助，使得他们的工作进度快了不少。
秦书诚没有回答，却道：“不论是谁，这行为已经造成了网络负担。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要查？”
“当然查。”秦书诚皱着眉。
“就算他是在帮咱们？”6雪峰还是怀疑。
秦书诚抬头，定睛看向6雪峰：“什么时候你也需要别人的帮忙？”一句话，说得一向自负的6雪峰脸红不已。事实上，他到了澄净之后，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曾经的自负甚至狂傲早大打折扣。他也在不自觉中开始接受这世上还有自己勉力而不能为之事。
没有听到6雪峰的答案，秦书诚又道：“不要因为对方的几个邮件就掉以轻心。虽然 ...
(看上去它们帮了忙，但谁知道又有什么玄机，切不可放松警惕。”
6雪峰苦笑了一下。秦书诚所说他并非不知，而是已经不愿去想。时间不等人，飞逝如梭，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很快，已经要到攻击发生24小时。在这24小时里，他们仅有的人力都用来解决表面问题，疲于应付，对于如何彻底化解攻击，甚至将对方捉拿归案，他们都一点头绪也没有。至于这其中造成的经济等各种损失，更是还没有估量，恐怕会十分可观。
就这一点成绩还是在不知来源，不知目的的邮件帮助下达成的。
对于目前澄净的状况，6雪峰实在无法乐观。
想用几天的时间去化解一个策划了一年，甚至可能是几年的行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钟锦是有想法有能力，但是孤军奋战。即便有智能系统的帮忙也进度缓慢。而澄净方面，资源人手都不缺，独独少了一个能真正有足够的专业背景，同时兼具大局观和决断力的人，始终只能是做应付和解决问题的角色，跟在阴影都后面收拾烂摊子，粉饰表面罢了。
事件爆发48小时后，民众热度已经退去，网络使用上也因为硬件设备和线路的临时改造，而感觉不出任何异常。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攻击事件早就解决，一切恢复正常。就是新闻也是这么改的。
而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变得越发棘手。
胡乐带领了一队从网监抽调的技术骨干，加入到澄净基地的工作之中。然而合作并没有带来进度的加速，却因为磨合和保密级别等问题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秦书诚几乎是三天没睡，脑子已经感到生疼，有针扎的感觉。
“秦团，你合会儿眼吧。”何力也是疲惫不堪，但好歹每天能躺上两三个小时。
“睡不着。”秦书诚拿起烟盒才发现烟都抽完了。他起身又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条新的，几乎是闭着眼睛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深吸一口。其实早几年在训练之中，几天没睡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而且那时候进行体力训练，高压高强，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也都挺过来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了，还是肩上的担子重了，压力更大。他明明没有做任何体力运动，却觉得比那时更疲惫，更难以撑下去。
烟雾缭绕之中，他方才开口，“何力，你来看。”
他将屏幕转向，何力凑过头去看到是一封邮件内容，来源正是他们这几天熟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合作？！”何力惊讶之中还略带惊喜。
“嗯。”这会儿功夫，秦书诚嘴里叼着的烟眼看要烧到手了，“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何力没好意思说他早就想主动提出来了，毕竟之前秦书诚叮嘱过不能轻信的。可说实话，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上面貌似很满意现状，并不着急，他们澄净的人虽然知道厉害，却人手和能力都有限只能干着急……唯独几次进展都是靠着这发邮件的人。
“秦团，我建议合作。”6雪峰很干脆地说道。
一旁的胡乐也有气无力地应道：“合作吧。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若是平时还会有人去追问胡乐为什么认为邮件来源和阴影是敌人，但是此刻没人有这个心思。或者说没人再有精力去追究。
一时间，所有人又看向了秦书诚。
他又点了一根烟，低头看着桌上凌乱的文件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先跟对方联络一下，看看什么条件吧。”
“好！”何力表现的最积极，“交给我吧。”
钟锦收到澄净方面的回复到不意外。她其实只是希望利用澄净的关系和人力。技术攻关上她通过这两天的研究已经有了进展，可即便有智能系统帮忙，她却总还是慢阴影方面一步，无法将这源源不断的木马彻底遏制。
“我会发给你们更多的资料和代码，我不需要你们相信我，或者听我的安排，仅仅是希望你们能保证一定的人手和精力，来分析我提供的东西，并将结果返还给我。”
何力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条：“秦团，答应下来吧，这其实和我们现在做的没什么两样啊。”
攻击爆发5o个小时后，钟锦秘密地与澄净达成了合作。源源不断的，由自己的智能核心捕获并拆包的代码发送给了澄净，几乎没有一刻停歇，着实让澄净的人吓了一跳。他们一开始只抽掉了十几个人准备分析她发送的代码，结果看到这情况，最后几乎将半个澄净的人手都拉过来了。
“你说这些是原始代码？也就是说这人之前发给我们的，是他自己整理过的，而现在他可能精力不足，不能一一整理，所以想要借助我们？”秦书诚问道。
6雪峰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现在不知道这人是谁，可能是国内的某个成名黑客，或许是哪家安全公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不过从这情况看来，他应该是对阴影和这次攻击整个流程都非常熟悉，而且技术实力高超绝伦，超越澄净所有人很多很多……”
“也可能，他根本就是阴影，或者暗夜之光那边的人？”
“那他必定十分核心。”何力摇摇头，“我们也在暗夜之光有安Сhā人，可都进不了核心，对这次行动他们知道的，也就是暗夜之光公开发布的那些公告和预测罢了。”
“先不管这些。”秦书诚道，“现在进展怎么样？”
何力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根据我们目前整理出的规律，已经制作了大量的反木马专杀工具。虽然还不能完全跟上木马病毒的更新速度，但是咱们的人手还算充足，靠着这种专杀工具，目前来自外界的攻击已经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秦书诚也是很满意这个状况：“嗯，不要掉以轻心。不过何力，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这一次阴影植入木马，和木马病毒的更新行为，以及和咱们合作的这人所使用的技术，都有什么特点？为什么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们做不到？”
能进入澄净的，都是专业领域的人才，并不是什么废柴。可为什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们却无法解决问题？
秦书诚已经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挫败。难道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是因为他对计算机技术和网络安全的了解还太少的缘故吗？
何力神色一凛，道：“秦团，其实我也有这样感觉。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是我们在技术水平上的问题，而是观念上。也就是说，我们部队上在信息化进程中，并没有紧跟如今最新的技术方向，还没有意识到一些技术的重要性。”
“比如？”
“比如人工智能。”何力沉声道，“不只是我们，就是在主流的互联网领域，人工智能仍然只是噱头。大部分企业公司和个人都不能掌握它，将它很好的融入实际应用。但是在这一次的事件中，我认为不论是阴影，还是与咱们合作的人，都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人工智能？”直到何力离开很久 ...
(，秦书诚仍然紧皱眉头，方正而凛然的脸庞上写满了困惑。这四个字很难不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钟锦。
自从事件爆发，这不是秦书诚第一次想到她。事实上有多少次他都几乎想要违背命令，将钟锦请回来帮忙，可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不到最后关头，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么做。秦书诚不知道自己如此决断的原因是为了自己不抗命多一些，还是不希望将她卷入更深的麻烦中多一些，总之，他一次次忍耐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又想到了她。
钟锦的未来之梦以什么而在业内闻名，他们澄净曾经想与她就什么来合作，在不久之前的会议上，钟锦又是以什么吸引了会议主办方的目光……
答案都是智能系统。
一个念头难以抑制地在心底生根发芽：难道这两方里，有一个会是钟锦？究竟是阴影？还是那个与他们合作的人？
100能有几人
( 钟锦到底没料到,她在自己郊区的基地里,一住就是一个星期。ww搞得爸妈和钟琦都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又发病了跑过来看她。他们来的时候，见着钟锦脸色惨白，因为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而黑眼圈严重，血丝布满眼底的样子,越发担忧。许雨馨以为她发病,几乎是立刻眼圈就红了,抱着钟锦哽咽起来。
“妈,我没事。”钟锦无奈，“只是最近出了点事，所以比较忙。”
“出了什么事能把自己累成这样？”许雨馨不高兴了，板起脸来教训女儿，“小锦你现在也大了，不比上大学的时候。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注意保养，早睡早起，不然很容易显老的。就算不是为了这个，为自己身体也应该多休息才是啊。”
钟锦不说话，乖乖听妈妈教育，听着听着便觉得眼皮发沉，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钟琦在旁边看见了，连忙道：“妈，你看。”
许雨馨这才停下来不再说话，而是动作轻柔地将钟锦扶起来靠在一旁，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妈，我来吧。”钟琦没费多大力气就横抱起妹妹来，径直向卧房走去。许雨馨一直跟在后面，等安顿她躺下了，二人又静悄悄退回客厅。
许雨馨年岁渐长，即便保养得再好也难免在脸面上有些苍老的痕迹。再加上她现在一脸愁容，更显得衰颓。钟琦知道她是担心钟锦，又因为钟锦的病症犹豫着该如何处理。他也是知道钟锦的状况，比父母更加清楚她的理想和平时工作状态，便道：“妈，你别担心，妹妹还年轻，正是为梦想奋斗的时候。就算是累点苦点，可她却觉得开心满足，过得充实。”
“女孩子奋斗得这么辛苦，何必呢？咱们家的条件，又不是不能用更轻松的方式？再说了，女生还是要娇养一些吧。”许雨馨也不知是真这么想，还是努力说服自己，“你看周围人家里的女孩，不都是看看书，旅旅游，每天轻松愉快的，怎么偏你妹妹她不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还过得这么辛苦？”
钟琦笑道：“妈。小锦是有梦想的，就算是再辛苦，比起梦想来也变得无足轻重了。若她真像那些女孩一样，就不会是小锦了。”
钟琦说得很绕，可许雨馨听懂了。
“妈，你放心，我会尽量帮衬着她，不让她太过劳累。”
就在钟锦支撑不住，闭眼安睡的时候，澄净的所有工作人员也已经极度疲惫。偏偏事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点也容不得放松。
在十五分钟前，钟锦以合作方的身份发送了最关键的一封邮件。
包含着自己的智能系统对错误报告的完整解构，以及针对其中规律编写的智能专杀，可以根据其变化产生相应的变化。
有了这份东西作为核心，只要经过澄净的人手稍加丰富并部署出去，从理论上就能彻底解决攻击根源。
将代码发出去的时候，钟锦也是自嘲地笑了笑。
到最后，她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将智能系统给了澄净。虽然并不如之前所说，是帮助澄净进行部署和统一工作，却也差不太多。以他们的人力和实力，只要假以时日，通过分析这份代码自己也应该能编写出一套智能系统来。虽然可能从性能上，与钟锦的相差甚远，却也足够应付当前的网络了。
最重要的是，钟锦这份代码还是免费提供。对方甚至不知道她是谁，更无从谈给予报酬了。她甚至还知道，澄净与她合作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相信她了，反而将她列入重点观察的名单，认为她可能与阴影有所关联。
对此，钟锦理解的同时也有些不屑。
无论如何，在攻击爆发八天之后，事件得到圆满解决。被植入木马的小城镇专用网络种，木马已经被彻底清除。并且因为做了智能防御部署，即便是再有错误报告也无法再入侵其中。
而很快，网络中蔓延的错误报告也渐渐被清理干净。
秦书诚向上面打了报告，于是以钟锦的代码为核心，澄净的处理方案和部署策略为模板，一场自上而下的全国化的网络补丁行动开始了。
至于澄净，则是先放了两天假，等所有人睡饱了，又回到工作岗位上时，才发现在他们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来自秦书诚的邮件。
内容言简意赅。
“本周目标：1.追踪错误报告来源；2.找出阴影此番行为的目的；3.为全军网络智能化改造建立时间表。”
几乎所有人看到这封邮件，都是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刚刚休息回来的轻松心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又袭来的压力，让他们感觉喘不过气来，沉重无比。
这三个项目，每一个说来简单，却在他们看来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同一时间，已经回到办公室，恢复了正常工作作息的钟锦，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对于错误报告的来源，她已经交给自己的智能系统去做。而她所始终无法猜透的，便是阴影这次攻击的目的。
“钟锦？”贾小蕊和钟锦一起吃午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不在这一周公司里的各种事。虽然主要决策性的事件，都已经通过电话或邮件方式，及时告知钟锦，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八卦消息，钟锦就不知道了。
她说着说着，见钟锦没了反应，这才提高声音唤她的名字。
“嗯？”钟锦一愣，“哦，我听着呢。”
“唉，你就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在走神。”贾小蕊无奈，“还好像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咱们公司的游戏表现这么好，每天的在线人数几乎是翻翻地增长，可看上去你好像一点也不兴奋呢。”
“怎么会。”钟锦振作精神一般挺了挺腰身，“只是有点其他事。”
“我说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贾小蕊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倾身靠过来，“是不是那个叫秦书诚的？”说完，还冲着钟锦挑了挑眉。
“别瞎说，根本没有的事儿！”钟锦不由叫道。
贾小蕊审视一般地嗯了一声，幽幽道：“是吗？我看不像啊。要我说，肯定有点什么，不然你这炸了毛似得叫唤？”
钟锦无奈了：“别说我了，倒是你和齐辉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革命尚未成功，小蕊仍需努力呗。”贾小蕊似乎是不太高兴说起这话题。钟锦知道是她先对他动心，并且付诸行动的，只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齐辉对自己的那份感情。若是不知道也罢了，知道的话，两个好姐妹相处难免尴尬。
想到这里，钟锦也不再说什么，这话题也算彻底结束。
晚上钟锦一下到停车场找着自己的车便吓了一跳。那斜斜靠在车身上的，不是秦书诚又是谁？难道是因为她们今天谈到他，他才会现身？不，怎么可能。她很快将这荒唐的念头抛诸脑后。
“我的车在附近抛锚了，介意载我一程吗？”秦书诚主动打招呼，神色看不出任何 ...
(异常，仍是显得面无表情。
就算明知道他说的只是借口，她也不能拒绝。
一路驶向城郊的基地，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之后，秦书诚便将话题引到这一次的网络阻塞上。“没对你们公司造成什么影响吧？”
“也就第一天有点影响，后来很快恢复正常了。”
关于这次事件，官方渠道的消息宣布是在第一时间，也就是一天内便解决了。所以若不是局内人，并不知道一开始通过走公网接口和最后真正解决问题恢复网络正常的区别。就算是比较敏感的人有所察觉，也不清楚个中细节。
不过钟锦要真扮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秦书诚恐怕也不会相信。她便道：“我们公司主要运营是网页游戏，对流量带宽的需求也有，但并不算特别大。”算是坦然承认，自己关注了这次的网络事件。
“嗯，不过以后就难说了。”秦书诚道，“《我们的星球》已经在各大游戏排行榜上占据首位，现在用户应该比那时候翻两番不止吧？”
钟锦笑道：“以后……也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网络异常了吧？堵塞已经完全没有了。”
秦书诚没有回答，反问道：“钟锦，你对这次网络攻击的细节了解多少？”
钟锦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不清楚他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半晌没回答。
秦书诚也没再追问，仿佛刚刚的问题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是真的要听到答案。他转而提起了曾经两人商量好，却被他单方面搁置的合作。
“之前你说的给我们澄净设计专门智能系统方案，不过因为军内各项规章变动，可能短期内无法实施了。但是这个议案，你看一下。”秦书诚将一份材料拿出来，“还记得上次你参加的关于如何提高政府效率的研讨会吧？这是许穆那边交到上面的计划书，可能过几天就要范围内公开招标，你先有个准备。”
钟锦下意识地拒绝。“我没有想要……”
“你应该知道，智能系统早晚要成为新时代的主流，能在这时抢占先机是很重要的。”秦书诚笑着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探究，“如果你们能成功做好这次的政府项目，之后再接军方项目就容易很多了。而将来，也能有足够的资本和技术积累去推进民用项目，确定自己在这方面的行业地位，不是吗？”
钟锦皱着眉，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的公司这么热心。
“钟锦，你估计一下，到目前为止掌握着你这种水准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全世界能有几个人？”秦书诚仿佛不经意地，幽幽问道。一双眼，目光锐利，看向身旁的钟锦，仿佛要径直看入她心里一般。
101二次接触
( “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回答不了。ww”钟锦一边将车往外靠,从主路出口上出去，一边沉稳地说道：“我只知道我所采用的核心算法并不是独创，而是早有许多专业论文做基础。在研究领域，已经有了几年的发展。”
钟锦这番话并没有说谎，而是再诚实不过。
她毕竟只是一个计算机技术较为出色的年轻人,不可能从零开始构建一套完整的智能系统体系。更何况,随着时代的发展,任何理论从建立到发展成实际应用,都是经过众人的努力，不断推进，互相提供思路的结果。
钟锦也不例外。
然而，她当然也没有完全坦白。
作为钟锦，她不可能不知道秦书诚问出这番话的真正意图。他多半是已经从钟锦发给他的邮件，以及这一次的攻击事件中，察觉到了智能系统的不寻常之处，进而联想到了钟锦。
这也是钟锦之前所担心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方。
毕竟国内现在风头正劲的，可不就是她的未来之梦公司，以及其所开发的智能系统？若澄净的人没有一点联想，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呢。
所以此时被秦书诚找上来试探，她并不意外，也很平静地应对着。
“你的意思是，能做到这样的人很多？”
“很多倒不见得，但是绝对有。”钟锦道，“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多。这毕竟是个崭新的，有着无限可能性和广阔未来的领域。但凡是在计算机计算和科学发展方面有些了解见识，并想要大干一番的人，都不可能忽视。”
秦书诚若有所思地点头。“尤其是在你们公司的游戏推广起来，未来智慧创立之后，恐怕智能系统的热潮即将到来。”就连他手下的澄净，不也已经紧急决定公开招聘，并在内部组织人工智能研究小组，专门处理相应问题和研究起对网络安全的影响。
“也是时候了。”钟锦道，“就像我说的，对于人工智能的研究仔细算算，也有五六十年了。虽然进展一直缓慢，并且频频遇到瓶颈，可缺从来没停滞过，而是一直向前推进。许多的算法已经日趋成熟，只需要耐心的人整理并合理地利用，再经过实践的检验……”
说到这里，钟锦忽然精神一震，整个人仿若呆愣一般地顿住，僵在原地。
她还开着车，却似乎双也没有看到道路一般的向前猛冲，直把秦书诚吓了一大跳。“钟锦！”他大喊着抢过方向盘，拼命打轮才算堪堪躲过了前面的车子，可接下来却因为车轮打滑，车子开始在公路上做s型运动，频频与周围的车险些相撞。一时间滴滴的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这前后不过两三秒的功夫，钟锦一个激灵又反应过来，赶忙稳住车子，缓慢的在旁边的临时停车点将车停下来。
她长出一口气，歪头看向秦书诚：“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饶是秦书诚这般镇定的人，刚刚也颇有些心惊。“还好这里已经是郊区，车不算多，否则……”
钟锦又是连声抱歉。
“你刚刚是怎么了？说着说着话忽然好想被摄魂了一样。”秦书诚道，“还是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钟锦连忙道，“我就是走神了，真是抱歉。ww”
“不用道歉了。不过你以后真要小心。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
秦书诚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却话只说到一半，硬生生刹住了。他似乎也十分意外，若钟锦此刻注意看他必定能发现他眼神中的疑惑和犹豫。可她毕竟没有去看，而是心事忡忡地应付着：“放心，我知道。”
两人各怀心事，一直到钟锦将秦书诚送回澄净基地门口都没有再做交流。
倒是6雪峰，刚好看到秦书诚从钟锦的车上下来，远远地躲过他的视线，若有所思起来。
钟锦几乎是放下秦书诚就开着车疾驰回了自己的郊区别墅。
她冲进房间里，激活屏幕之后，双手十指如飞在桌面滑过，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几个屏幕，不肯放过一点细节。在她的脸上，是紧张凝重之中，又透着些许开心和激动的表情。仿佛那小孩得到了糖果一般，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又好像猜中了难题的学生，洋洋得意地接受老师表扬。
整整一个小时，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敲打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仅仅是神情时而凝重，时而又眉头舒展，时而笑两声，时而却又深深叹气。若是有旁的人，不了解钟锦，见到了她这番摸样，必定要以为她是疯子了。
终于，钟锦推开桌子，将键盘收起，双手放在脑后，仰头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果然如此。”她轻轻地自言自语，语气是许久没有的悠然自得，似乎长久以来的重担被卸下来，压力骤失。
钟锦会参与到之前澄净与阴影的“对话”绝不是为了什么伸张正义，更与自发自觉维护城市安全没有任何关系。若说有的话，可能也只有一点——那就是担心这次网络攻击事件，会对自己的公司业务造成什么重大影响。
会如此上心，归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在钟锦自己。
她的爱好，她在网络安全领域的浓厚兴趣，以及遇到挑战和强大对手时，战胜对方的渴望——这是她自信的领域，她不会闪躲避战，不会认输。
钟锦的全力以赴，甚至不惜暴露，与澄净展开合作并最终成功清除了阴影的木马病毒，彻底解决网络拥堵问题。看上去，她似乎是赢了。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却如鲠在喉一般，让钟锦无法释怀，无法真正确认自己是不是胜利者。
那就是阴影的目的——究竟是窃取情报，还是单纯的攻击网络，又或者是图谋什么经济利益？
直到刚才在车上与秦书诚对话的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阴影这一番大规模的行动，很可能并没有后续目的。他所图的，仅仅是攻击本身。就好像钟锦是如同养孩子一样，培育着自己的智能系统一般，阴影想要得到一个真正强大，可以投入实用的系统，也必须一次次地模拟对战，不断改进修补，让系统学习进步，也让他自己能意识到系统的不足之处。
从很久以前，钟锦和澄净所发现的神秘服务器，根本就是阴影最早用来培育和实验其智能系统攻防能力的地方。
而这一次的网络攻击，应该就是他认为其系统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可以进行下一阶段实际测试的结果。
似乎想到了什么，钟锦忽然又坐起身，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将一行行文字写进屏幕里。
“秦团，我不爽出现了！”一直紧盯网络动向的何力在我不爽的帖子刚刚发布没多久，便向秦书诚做了报告。
而很快，胡乐，6雪峰等人也都看到了这个一时间引起很大轰动的帖子。
秦书诚看到帖子时，距离发帖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而下面的回帖已经达到了十几页。这还是在大部分专业人士都在细心阅读 ...
(没能回复，仅仅是粉丝造成的盛况。而当第一批业内人士读完帖子，开始回复后，这个已经经过无数次改造的论坛还是发生了卡贴的现象，一度帖子内容都显示不出来，只能看到飞涨的页数，在几分钟内如脱缰野马一般向着一百冲去。
这绝对是让很多人都眼红的程度，尤其是暗夜之光的很多人在内部群里议论纷纷，都颇有些不满。
要知道，我不爽已经很久没有正式露面了。在这个信息飞速失效的年代，几个月的失踪就很可能意味着过期，从而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成为时代尘埃，无人再能记起。
可这个我不爽竟然沉寂许久再次出现，短时间内吸引的人，比他们暗夜之光这种正处于活跃之中的团体还要多。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我不爽的帖子也是关于这一次的网络阻塞的，不过是第一次发布。而暗夜之光，以及国内许多网络安全机构，就这一事件十几天来持续的报道分析，已经发表了多篇文章，所造成的关注度竟然还比不过这一篇？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带着愤怒和怀疑打开帖子的，看完之后却沉默，进而臣服了。
暗夜之光中，只有以pointer为核心的几个人，真正在为阴影工作，而知道阴影存在的就更少了。其他很多人或者是不知不觉为pointer办事，或者是干脆不知情。所以他们在对网络拥堵事件进行分析时，也与其他外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当他们得到之前的结果，并且提出成功的解决方案时，都非常兴奋也很得意。认为在这次事件里，暗夜之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且又一次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没有人能再比他们更深入了。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我不爽的出现终于让他们知道，自己之前太天真，也太自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