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说黑蛋少心眼,他知道的事比列香跟他男人知道得多,他两口儿都不知道这俩女知青叫啥名字,黑蛋知道:“高一点的叫郑西如,圆脸儿,黑豆豆儿大眼窝的那个叫高碧云。***”当黑蛋把水瓮担满时总要喊:“水瓮满了,流出来了,快用水呀!”气得列香说:“不喊叫谁能把你当哑巴!”这两个知青一听见喊声,都一声不吭地端着盆子舀水使,尽管列香摔笤帚打母鸡也没人理她。
紧住在列香隔壁的许元丰家,也住着一个男知青,他和许元丰的儿子许敬修住在一起,很处得来,出进一块,还帮他家做这做那的,列香很眼红,黑蛋也想不通,为啥许敬修能跟住在他家的知青出进一块,咱家的知青就不跟咱出进一块呢?还老朝他那边跑。这,恐怕怪自己那个没神的娘爱囔嘟人家了。
“干净,一肚肚儿的屎,这不,早上还满满一瓮水,一会儿就剩下半瓮了,真把人牙能气成骨头……”列香又嘟囔开了,这回黑蛋吼得更凶:“吃得多了,喊叫啥呢?再喊叫我把你拔了塞到眼窝去!把你塞到尿盆子淹死去,把你嘴缝了,把……”列香被儿子骂得气噎胸疼,心想这日子咋过呀,得寻她郝知玲去,叫她把那俩害祸知青安顿到别人家去,哪怕换成俩男知青,她俩太淘神了。ww
一出门就碰见外号叫鹐梆梆的王腊叶,拍着手向她诉委屈:“你说,我这日子咋过呢?黑蛋把我骂得心疼肚子疼!哎!”“为啥?”“还不是招了那俩知青的祸,我劝说她俩用水省着点,担一担水确实不容易,黑蛋听不来话的好坏,就把我骂得眼窝滴血,咱咋把这瓜给要下了,我跟你哥都没亏人么?咋逢见这号货。”鹐梆梆笑着,没给她好听话说:“那能怪谁,还不是怪嫂子你睡觉的时候把灯吹了,瞎糊日迷糊的,生了黑蛋,你知道咱自己瓜娃少心眼,跟瓜娃较啥量呢?着啥气呢?是人家灵醒娃,你叫他骂你也不骂,娃不懂啥嘛!”把个列香呕得气得没话说,只是像吞了一口苦杏核儿一样,嘴咧了一下。
她并不因为鹐梆梆这么说就停止了行动,还是去找郝知玲。到了郝知玲家里,郝知玲正准备去上工,被她截在半院子,开始囔嘟抱怨着:“当初是你硬把这俩害祸知青安顿到我那里,闹得我鸡犬不宁!”郝知玲说:“嫂子今日个咋咧,气不顺,来找我给嫂子顺顺气儿!”她就把那俩知青怎么用水浪费,她怎么好心好劝说,黑蛋怎么骂她带有夸张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麻烦你给咱调换俩男知青,省点事儿!”“能呀!”郝知玲笑着说,接着又沉吟了一会瞅着她直笑。她问:“啥时候给咱调换呢?瞅着我笑啥?”郝知玲故弄玄虚地说:“我就怕这样做了,黑蛋把你压到灶火旮旯捶一顿,咱娃的成色你不是不知道。他见别人家的知青都没调换,就自己家的调换了,不怨你怨谁?因为你嫌知青浪费水骂你,调换了知青,谁再给搧上几句,不捶你才怪!这川子沟爱看热闹的人多着呢!”列香被点灵醒了,开熬煎说:“这都咋办呀?当初你要是给我那里不安排她俩,啥事也没了,如今叫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郝知玲说:“嫂子,你也别太抱怨我咧!我也是好心,男知青饭量大,女的饭量小,生产队补助的粮食一样多,谁都会算这个账。再说,这俩女知青家都在省城,不是北京、上海的常年不回去,她俩在这儿还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年底算账谁还记人家在你这儿吃了几天几顿,还不是一马光子算呢?再说,大队也正准备修个知青院,让他们搬去一块住,在社员各家各户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给你调换划来划不来?知道的说那俩知青太不像话,不知道的还说是咱刁嘴,你思量!咋好?”列香听了后一句不传,列香听明白了,气消了,便对她笑着说:“你知道,咱得是那些刁嘴人?你忙,你忙,我得回去。”
列香走后,郝知玲立即去找支书元贞,把这个况向他汇报了。元贞从这个况意识到知青暂住社员家,一旦时间长了就会有许多矛盾,必须立马解决知青的住处、生活问题,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到公社把知青安置费黏回来,先修建知青院再说。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