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俩也去凉快一下,洗洗。ww”高碧云说。马平川说:“不急不急,加把劲,马上就完了。”许敬修只是闷头挥锄,没有说话。高碧云又说:“那你俩谁把这湿毛巾顶在头上,也能稍稍凉快一下。”夏如锦说:“该顶在谁头上,你能心里能没数?”高碧云说:“谁心里有数,扔到谁身上算谁的。”说着,那条毛巾从她手中已经飞出,不偏不斜地落在了马平川的肩头,马平川嘿嘿地笑着:“骚,人正忙着呢,拿水毛巾乱在人身上抡啥呢!”夏如锦笑着,用普通话哼起走调的秦腔:“二月二来好风光,奴在南门彩楼上,绣球虽然不长眼,谝谝打中如意郎……”高碧云红着笑脸说:“我想巴结领导,没小心打着了你,马平川对不起你了。”许敬修也笑着说:“前辈子我烧了碌碡奘的香了,没想到这辈子能当领导还不说,又有人向我飞彩!不过,你仨再能斗嘴,这块地还得一锄一锄地锄,才能完成任务。”
“谁渴了,瓶子里有水,自己来拿,别叫人让。”夏如锦说着,把瓶子递了过去,许敬修接住美美地喝了几口,又递给马平川,高碧云说:“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夏如锦说:“那当然呀!谁在跟前谁先接,我的胳膊只有这么长,不可能绕过跟前人递到远处人手里。”马平川说:“高碧云也太爱挑别人的刺了。”高碧云不想接马平川的话茬子,只是心里数落着:夏如锦对咱含讥带讽难道你听不出来?你说我这话到底给谁帮腔呢?
他们又加把劲朝前锄了一阵子,眼看着离锄完还剩十来步了。高碧云捂着肚子,哇儿哇地两声,许敬修见这样子像是中暑了,就对他说:“高碧云,你俩先到小河那边休息,等着我俩,马上锄完了,我俩就过去。”夏如锦说:“碧云,你先过那边的树荫下等着,我们三个马上就锄完了。”高碧云只是拄着锄把不动。许敬修说:“夏如锦,你还是跟她一块过去吧,叫她一个过去,她不好意思,你俩都去吧。”“走吧,咱俩先过小河的树荫下等他俩。”夏如锦说着,拉着高碧云踏着小河的砅石过了小河。
她扶高碧云在河对岸那个山榆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停了一会儿又问:“头还晕不,还恶心不?”高碧云说:“好多了,刚才那阵子真像中暑了。”夏如锦说:“那好,我过去帮他俩,锄完再说,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快些。”她又过了小河,从那包谷地头捞起锄头。
他们三人闷着头,只管朝前锄,都不吭气,只有锄头落土的声音,远近雨师的啼叫,蛙鼓蝉鸣在这秃子梁下,声声不歇。
一阵特别凉爽的风从东南方吹了过来,他们感到特别舒服,简直是老天爷对他们几个劳动者的奖赏,也正是加劲把这块地赶快锄完的大好时机,谁也没有注意到东南半个子天被乌云遮严了。这乌云如庞大的黑色骑兵团,向他们头顶迅猛袭来,在他们紧挥了两锄的工夫,一滴雨打在了许敬修的耳朵梢上,同时,夏如锦的鼻尖上也打了一滴,又有一滴砸在马平川的肩头,许敬修抬头一看,惊叫:“快撤!白雨来了!”几乎是同时,高碧云尖声高叫:“快!暴雨!快!”马平川高喊着:“快!”拽着锄头冲到小河边不知道河水什么时候涨得漫过砅石,他踩着隐约可辨的砅石,扑过了小河。紧跟在他身后,夏如锦刚到小河边,就被一块石头绊倒了,许敬修急忙把他扶起来。这时,5分硬币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夏如锦又想起装着罐头瓶子的背包,又折身取来提在手中。一声巨响,一道灼白的电闪,把黑色的天劙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夏如锦又惊得跌坐在河岸上。
河水漫上了河岸,砅石又完全看不见了,夏如锦抬眼朝对岸望去,蒙蒙密密如绳的雨注网罩住了山坡上的竹林树木,一切都看不见了,一个巨浪向河岸上站立不稳的夏如锦扑来,许敬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向后拽。面对上涨的河水,他们不得不放弃冲过河的打算,只有退到秃子梁上才较为安全。
扑到高碧云身边的马平川几次回头,已看不清秃子梁,更看不清许、夏两人的影子,面对正上涨的河水,只能向山坡高处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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