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招待白有志,秋娃妈今日个擀面时多挖了一碗白面。ww***跟着碌碡过年的山村妇女,每次做饭都舍不得多搅白面,今个招待白有志主任这个贵客就豁出来今后不过日子了,慷慨地在一大碗白面中搅了少许的细玉米面,像过年一样做了一顿好面条。高秋娃又冒雨在场畔拔了一把灰艽艽菜,多倒了半勺油,燷得香香的,秋娃的继父,又把他先房女子过年时送的一瓶小角楼白酒喝的还剩多半瓶子,拿了出来,据说一瓶值一元零三分呐,硬要陪白主任抿两盅,秋娃妈也一狠心又炒了两个鸡蛋下酒。
白有志本来也好抿两盅,但他给自己定的原则是不在农村社员家喝酒,以免造成不良影响,可今天经不住这家子人的热袭击,只好来了个下不为例,端起了酒盅,一边吃饭喝酒,一边闲聊。
“白主任,我想问你这回来咱村主要任务是些啥?”高秋娃扑闪着黑豆豆眼睛望着白主任喝酒的嘴巴问。ww吱的一声,酒已入喉的白有志说:“开展革命文化教育,用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占领农村文化阵地,准备组织一个故事队,物色一些能编写能讲的青年人参加。还有个任务,就是落实二十六号文件,打击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人和事,防止当地的农民利用小恩小惠诱骗知青,嫁给当地农民。”高秋娃紧接着说:“知青嫁当地农村人公社也管,能管得住吗?只是这不干咱的事,咱也不显这个长嘴。”白有志问:“川子沟大队知青不少,咱这儿有这类事吗?”高秋娃笑着说:“有没有你去了解,甭问我,我啥都不知道,光知道出工劳动。”说这话时她心里就升起一个希望,把那个太骚的夏如锦和那个太骄傲的许敬修拆散,看你还骚不,看你还骄傲不。继而高秋娃又把话题转向另一方面:“组织讲革命故事队是咋回事?”白有志说:“就是选拔一些有这方面能力、思想先进的年轻人,组成公社革命故事队,到各村讲革命故事。”秋娃妈接住话茬子问:“这不是谁参加了这个故事队,就把挣工分耽搁了?”白有志,咽了一口鸡蛋,答道:“咋会呢?工分耽搁不了,公社出个通知让所在的生产队照常记上工分。”“是不是天阴下雨都有工分?”秋娃妈又问。白有志答:“那当然,天阴下雨,社员们不出工,正好组织起来听革命故事,能不给故事队的人记工分吗?”几杯酒下肚之后白有志说话也不免有点冒标,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公社打算把这故事队组织成长期的、专业的一支巡讲队,像对待民办教师一样,每月给每人30元的工资,有机会还可以转正,谁还能不安心地好好干。”高秋娃听后叹了口气:“这样的好事,怕轮不到咱的头上!”白有志说:“咋轮不到,秋娃呀,你好好准备准备,在选拔试讲时你表现得出色点,上边有我给你说个话,成的把握不就很大了?”
高秋娃听到这位三十出头、一表人才的白主任随和的叫她秋娃而不是严肃地叫高秋娃同志,心里激动地嘣嘣直跳。一个心性很高的农村女娃,能被一个潇洒漂亮的青年男人、公社主任直呼其名,心上就像鸡翎扫一样受活,一双忽灵的大眼睛一转随口说:“有白主任这句话就尽够了。”兴奋得白有志接口说:“那看谁跟谁呢!”这句原本无所谓的随口话,却在高秋娃全家人心中掀起美丽的涟漪,给了高秋娃极大的鼓舞。
翌日,天雨未停,正是组织农村社员开会学习的好机会,全生产大队的男女社员都被召集到寡妇窑里,这寡妇窑很大很深,能回过三套子大马车,五保户康寡妇死后,这个窑洞就成了大队会议厅。院子有围墙,没安街门,前窑隔子留有门洞,也没安门,在窑深处有道隔子,安着两扇老式木门,里边有炕、桌凳,是公社或县上来的蹲点干部工作组下榻办公的地方。自从调动了知青家长的积极因素,给川子沟通上电以后,这个开会办公下榻的地方条件更好了,随时可以亮开电灯,把这原来黑咕咚咚的地方照得明明亮亮。每逢天雨,召集社员到这来开会学习已成惯例,有时,村里大小一揽子干部也在这里开会,这里已成了开会的固定场所,人们还是不习惯叫这里为会议室或会议厅,还是习惯叫寡妇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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