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了,最放心不下,最依恋的就是你,敬修啊。如论是我被强迫放弃你,还是你被逼迫放弃我,我都无法忍受。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是高压电线呢?为什么是苍蝇爬过的东西?是谁剥夺了我爱和被爱的权利?我敢向**保证我是冰清玉洁的,又有什么用啊?!
在学校时,多数人说我是亚校花,只有你心里认定我是真正的校花,我已知足了。
我走后,扔下的那个躯壳一定很难看,你千万别走近它,我不愿意把不好看的形骸留在你的印象中。
我走后,你要坚强,别那么软了,要敢于直面对待人生,要像青山大哥那样坚强,然而你性格上软弱的一点我同样很喜爱。
不要难过,命断蓝桥是正常的事,来世我们一定生死在一起!接受我最后的吻。
生命诚可贵,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认定爱和自由是统一的,要抛的仅是生命……锦噙泪绝笔。
许敬修近日茶饭不思,机械地随社员出工。下午回家,一口未吃,和衣斜躺在炕上,闭目假寐。思绪万千。凌晨才迷糊了。夏如锦打扮成他平时最欣赏的样子,笑嘻嘻地走来。
“敬修,我走了。爸给我在他那边城里安排了工作,我仍深深地爱着你,傻瓜,不会因城乡分别而忘掉你的,我不是那个势利小人朱丽月,这是我的实心话。”“能不能也带我回去,你去求求伯父,求求他,哪怕给我安排个最下等的事,打扫街道,掏大粪都行!”“不能,我爸说了,名额有限,他的能力仅能搞到一个指标。他还说你将来会有好工作的。我先走了,我把日记本留在那里,高碧云会给你的,这里有一个东西,我亲手交给你。”夏如锦说着在自己怀里一抓,抓着一颗血淋淋的红心朝许敬修手里递来,许敬修一惊,那颗滴血的心从夏如锦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醒来了。一轱辘拾起身子,冲出了厦房,冲出了街门。仅凭直觉,像尻子夹了火蛋的牛犊,急头绊脑地奔去秃子梁。他已经迟了一步,没有见她到站在龙凤石顶端仰面对天的形象,没有听到她对苍穹放声直呼的声音:“冤枉啊!冤枉……北斗星啊北斗星!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伟大神圣,会听到我的喊声!许敬修呀敬修!我!爱!你!冰清玉洁的夏如锦,天地可鉴!龙凤石可证!一颗渺小暗淡的星儿就这样陨落了……”
许敬修连跋带爬地朝龙凤石下而去,一步一喊:“如锦!我来了,咱回吧!”
川子沟深处传出野狼饥饿求食的哀号声,野狐求偶的呼唤声,将被吞噬的小兔、野羊的悲啼声……他没听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神明呀,把我的如锦送回来,保佑她跟我一块儿平安回家,就是减我二十年阳寿,我也心甘愿地领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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