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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果真静默下来思索。

重新闭上了眼睛,我果然见到的是金信晖。

他向我招手,对我说:“心如,请相信,为你,我有过无尽的心灵创伤,为你,我曾流过多少愧悔之泪,请你原谅,我心中所爱依然是你。”

我喊:“晖!”

我忽尔睁大眼睛,望住了一脸忧疑的金耀晖,自觉福至心灵,于是答:“你要听真话?”

“对,我要听。”

“如果金信晖为爱我而受过苦难,是我所不知道的,但愿上天保佑我此生此世为他坚守忠贞,誓无异志。”我笑,“可是他不会。极其量他把方健如拥在怀里的那一刹那,曾想起我,有一瞬即逝的歉疚而已。那不算吃苦头,不算牺牲,不见诚意,不表爱重。”

我说完这话,把手攀上金耀晖的肩膊上。

他捉住了我的双臂,重复我的话语,道:“对,若是只有一下子的愧悔而不需付出代价,不采取行动,那是无意义的。”

金耀晖忽尔用一种独特怪异得难以形容的眼神看我。

看得我浑身不舒服。对了,他那表情有一点点像听到了什么生离死别的悲痛消息,决绝地要话别似的。

“你刚才答复我的话是百分之一百可靠的,我看到你眼有泪光。”金耀晖说。

然后他把我搭在他肩膊上的双手平放在我胸前,再轻轻地吻在我的脸颊上。

“我已问完我最后的一个问题了,你好好地休息,渴睡的人仍可再睡。明早我来跟你吃早餐。”

“耀晖!”我喊。

未至于惊叫,但骇异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今晚的结局吗?

未免令人太失望与出乎意表了。

我整晚地没有睡好。

是为了日间忘形贪睡得过了分,抑或是恐惧油然而生,怕是被无端地作弄感情,出卖自尊?

金耀晖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些人引诱着女人去买一件漂亮衣服,讲成了价钱,可以交易的时刻,却告诉她没有适合身材的尺码。那份屈辱是会令人气炸肺的。

金耀晖现今的行止较此差劲一万一亿倍。

翌晨,他果然践约而来,可是,跟我共进早餐的多了一个人。

云妮,一个青春美丽活泼的中国姑娘。

她那一身蜜­色­的皮肤叫人见着她,在室内也似见阳光。

显然的,云妮比耀晖还小。

在年龄上,他俩是般配的。

连我都在这么想。

一顿早餐吃得最没趣的当然是我。活脱脱一个不相­干­的外头人硬Сhā在他俩中间,不协调得自己都觉着狼狈。

金耀晖与云妮呢,一直从容地说着话。话题都绕在工作上头。对,他们是金融机构内的同事,这次云妮从芝加哥来侯斯顿是为看望住在此城的家人,而金耀晖是特别为陪着她来见云妮的父亲的。

如此明朗化的关系,我还需要什么解释呢?

怎么我渴求情yu发泄,决意背叛金信晖的意志强烈得令自己脑筋不清醒到这个地步了?

我恼恨自己,咬着牙,牙齿之间发出的吱吱摩擦之声听到耳里,极为响亮,像旱天的雷。

巨大的生活压力逼疯了自己了。

或者我应该设法跟金耀晖好好地谈一次。

解释清楚心内的疑团,是争取以后好好平安相处的唯一分法。

我喊:“耀晖!”

“是的,大嫂!”他应。

这是两天以来,他第一次喊我大嫂,证明现今一切已恢复常态。

我是他如假包换的长嫂,彼此的关系亦只此而已。

“有什么事吗?”

“我明天就离开此城回港了。”我这样说,还有下一句话,本来应该是:“我有些话今天找个时间要跟你说。”

可是,还没有说出口来,耀晖已经答:“好,这儿的事办齐了就回去吧,孩子们会想念你。”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云妮说:“明天我们一起去送大嫂的飞机。”

云妮开心地答:“好哇!”

金耀晖那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功夫耍得出神入化。

为什么要如此地戏弄我?

在此刻,还自然而然地提起了我的几个小孩来,叫我惭愧。

我忍不住了,多留此地一天都是委屈,我­干­脆就在当天下午提早回香港去。

临行时,我想都没有想过要通知金耀晖。

整天的功夫才飞回香港,一进门就觉得家里嘈杂不堪。

咏棋飞也似的从走廊跑到客厅来,口中乱喊:“姐姐别打我!”

“别打你?你休想逃得掉,没问我就拿了我的球拍去用,你懂不懂规矩?非打死你不可。”是咏琴的声音。

她就拿着一块网球板追着她的小弟,直奔出客厅来,绕着沙发,一个逃,一个追,叽呱大叫。

“你给我站着,否则,我跳过来打你。”咏琴厉声呵斥她的弟弟。

“妈妈救我!”小弟一见我回来就喊。

才这么一喊,只见咏琴扑过去,咏棋不由分说地就踩在沙发上,要跌扑到我身上来。

咏琴向咏棋挥动球拍,被她小弟一闪而过,球拍误打在茶几的花瓶之上,就这样被打个粉碎。

我呵道:“给我静下来。”

姐弟俩被我这么一呵,停了脚步,微微吃了一惊。

我忽然有气在心头,不由分说,一个箭步上前,夺了咏琴手上的网球拍,下死劲地僻僻啪啪一连几下打在女儿的ρi股与大腿上,痛得她眼泪直淌出来。

轮到儿子直挺挺地站着,吓得不敢动,我走过去,疯了似的打在他的小腿之上,咏棋哇哇大叫,直跳脚,喊:“妈妈,别打别打,我好痛!”

我开始不能节制,手起板落,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痛是指越打越痛快,越痛快越打,周而复始,停不了手。

直至有人上前扯动我的衣角,喊:“妈妈,你这样子要打死咏棋了。”

口头一看,是咏书。

我拿球板指着她鼻尖说:“你别管我,你敢造声,我连你都打个稀巴烂。这是个什么家庭?一回来,乱七八糟,近二十岁的女儿,跟十几岁的弟弟怄什么气,要得动粗了?不打醒你们,还是不是你们的母亲?”

咏书瞪着眼,并不逃避。她从小就是个有勇气据理力争的孩子。她说:“妈,可是,你从来不打我们。”

是吗?我从来没有打过我的孩子吗?怎么现在竟狠心忘形地打起他们来了?

我看着咏琴与咏棋姐弟那副痛哭流涕的表情,再见到小弟腿上己现了红肿,我的震惊不下于屋里的任何人。

只不过是孩子们为了一些什么小小争执而闹事,我就借题发挥把他们打得如此厉害,好发泄!

没有比这种行为更值得羞愧。

一个为了偷­情­失败的母亲,将一口冤屈气发泄到儿女身上,是恐怖得不近人情了。

我摔下了球拍,把自己密关在房间里一日一夜。

直至有叩门声,有个声音在房门口叫:“少­奶­­奶­,请开门。”

是牛嫂。

我把房门打开之后,竟见到牛嫂领着三个孩子走进房来。

牛嫂说:“快向妈妈道歉,你们母亲独个儿撑着这家,把你们供养成|人,绝不容易,外头风大雨大,她顶得蛮辛苦,很多时有冤无路诉,你们仍不孝顺的话,就是太对她不起了。没有了丈夫的女人还带一群不长进的孩子,那真是太惨了。”

孩子们围在我身边,垂着头,齐声道:“妈妈,对不起!”

我的眼泪如泉涌出来,说不出内心的委屈与痛苦。

这么一哭,孩子们也哭了,连牛嫂都落了泪。

彼此这样肆无忌惮地尽情哭了一场,好像团结起来一致行动,把各人心底所有的委屈,都趁着这一哭宣泄掉。

回到办公室去上班之后,第一个接获的消息是由金旭晖直接传来的,他派了傅菁来向我报道永隆行的新计划。

傅菁简单而清楚地说:“趁现在市旺,永隆行要上市。你不反对吧?”

我有什么理由反对呢,别说是要反对也反对不来,控股权根本在金旭晖手上,就是从纯商业角度看,老实讲,七十年代初的那个股市,最贴切的形容是不上市白不上市,谁不是烂船三斤钉就当足十倍二十倍价值来卖。人人都掏光口袋里的所有放到市场去集资,趁机赚它一大笔。

股市牛气十足,全民炒卖,坊间实在找不到有什么人不谈“股”论“金”,人人争先恐后,先下手为强,事实又一直证明,逢买必升,赚得个个眉舒眼笑,心花怒放之后,正经正常生意压根儿没有人再有心装载。股票风靡人心,尽量撩动人的贪欲和好逸恶劳的天­性­,已经是昭彰跋扈的了。

说出来真是笑话,都不知有多少打工一族,情迷股海,被老板苛责几句,立即拍拍ρi股辞职就走,坐到股票行俗称金鱼缸的买卖中心去,实行全职炒股票,赚得比原本的工资还要多几倍。

连贩夫走卒,都被疯狂的股市宠惯了,钱来得容易,就开始挥霍无度。相信很多香港市民在若­干­年之后都不会忘记,当时好多茶饭酒馆,老听到股票炒家一ρi股坐下来,就大言不惭地嘱咐侍役说:“光来碗鱼翅嗽嗽口好了。”

在这种气氛与情势下,尤其作为商场中人,就算不是同流合污,也很难不随波逐流,来个众人皆醉我独醒,为此,我更没何理由反对利用市场为自己的荷包集资。“

唯其股价推高,我才更能把欠负唐襄年的债及早还清。

事实上,金氏企业在这阵牛气冲天的股票狂潮上,升幅已经极为凌厉。我打算一旦平了唐氏的债项,就卖出其中一部分股权套现,再放到其他投资之上。

这些年,我细心观察到所有金融投资,都必然有盛极必衰的现象,不宜死缠烂打到底。正如人生战役,赢到一个限度就要放手,不必赶尽杀绝。

我对我的两个妹子就是这个心理。

实际上,对人稍存宽厚,是令自己心安的。

唐襄年对永隆行上市一事,赞成之余提了我一句:“金旭晖并非善类,这些年,他在傅品强身上学到了不少股市营运法宝,要一两招绝技出来,让你有亏损,从而增加他的利益,削弱你的实力,是有可能的事,你不可不防。”

当然要防,但也有可能防不胜防。

尤其是永隆行在上市时,金旭晖如虎添翼,他平白多添了一个好助手。

金耀晖决定归航。

他回来后,三姨­奶­­奶­出面摇电话给我说:“大伙儿吃顿饭为耀晖接风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这样子小家子气过,忍不住心中那重积恨的压力,我口气相当倔强,道:“不必了,二对一的场面只是一番虚伪应酬,何必?”

三姨­奶­­奶­问:“耀晖果真开罪了你?”

天!我惊骇,听她的口气,是已经在别处听到了我和金耀晖不和的消息。

谁会有这番资格透露?除了耀晖本人之外,不应有其他人知道虚实。

我的脸赤红,忙问:“耀晖告诉你什么?你可不要只听一面之辞。”

三姨­奶­­奶­道:“我听他对旭晖说,在侯斯顿见到了你,你那块地皮原本是说好了跟他合买的,现今赚了钱了,就决定独吞,故而跟你吵了一场。”

三姨­奶­­奶­叹气:“真难说,一到了利害关头,关系就变,除非大伙儿都受到迫害,才会团结,才能看透世情,不再争执。”

我无言以对。

金耀晖采用这个故事做借口,公开我跟他有了心病的这回事,也未尝不好。

有了侯斯顿一役,我再要被迫与他在人前好好相处,也是一重为难与压力,算了,现今不来不往,落得­干­净。

故而当傅菁向我求证我是否跟金耀晖交恶时,我无疑是七情上面,毫不讳言地说:“一般都是罗生门故事,要求证哪一方面对或错,可不必了。金耀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听吧,总之他们金家两兄弟现在是结伴成群,跟我不相­干­了。”

傅菁说:“小时候,耀晖不是这副样子的。”

我冷笑:“长大了,会变。”

“他如今在永隆行跟旭晖一起做事。我父亲见过他,觉得他这几年在芝加哥的历练很深,很有金融业的天分,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我没有造声,忽然觉得对金耀晖的厌恶比金旭晖尤甚。

永隆行上市后不久,有一个颇反常的现象,股价节节下挫。

我觉得奇怪,问李元珍:“有没有留意到永隆行的股价,金氏兄弟怎么搞的,不是说都是商业奇才吗?”

李元珍耸耸肩,道:“不知道为什么,市场老有人放出永隆行的股份,买家有多少,卖家就有多少,股债如何不低。”

股市是供求问题,既有源源不绝的货源,自然无法矜贵起来,价就贱了。

这也等于自照镜子,若不是打算自动奉献,不会让金耀晖如此地看轻,不予尊重。

一想,就恼羞成怒,恨之入骨。

我嘱咐李元珍:“去调查一下为什么股市上有大手出货。”

李元珍点头,相信她会办妥此事。

我倒没有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永隆行的股价之上,因为正为另外一个计划的遇上困难,差下多要气炸了肺。

就为了要把现住麦当奴道的房子拆卸,连同旁的楼宇上改建多层高级住宅,已筹备经年。一心以为部署妥当了,却最后又栽在我那好妹子方健如手上去。

李元珍气冲冲地来向我报告:“方健如不肯搬出她现住的那个单位。”

我觉得好笑,道:“你说什么话?那房子是我名下物业,让她白住的,她能不搬?”

“就是因为她没有交租,没有租约,是你让她住,让金信晖的女儿金咏诗居住的,她认为这是她的权益,不可剥夺。”

找暴跳起来,骂道:“赶她走!是我容忍得过了分,她又故态复萌了。”

“方健如已经声明,她准备打官司。”

我气得发抖。

“好,”我说,“就打官司吧!看看法庭是不是要判我非照顾她和金信晖生的孩子不可。”

李元珍让我回一回气,才说:“可是,方健如提出过另外一个建议,她说要她搬可办不到了,除非你改建后让她分一杯羹。”

“她想疯了,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她不搬的话,我们白买了那些单位,改建不成,损失很大。这事你要三思,打官司不一定赢,她一口咬定你有言在先,她现住的单位是动用金信晖的财产买的,就审死官了。

而且……“李元珍想了一想,”我知道法律上有一种以行为作为合约证据的,这么多年你一毛钱不收,让她住在那儿,同是妹妹,方惜如却有交租的收据是说不通的。“

这故事叫做好人难做,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做好人。健如和惜如在陷害我的合作上习惯得像吸鸦片似的,上了瘾了。

我对李元珍说:“要我投资冒风险,她白坐在那儿分享成绩,我是不会肯的。要不,我反过来卖给她,让她去改建,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说的不是负气话,从商这么些年,我学得­精­乖了,何必两虎相争?我白押了巨资在这凡幢楼房之上,变成了收极低租项的投资物业,是划不来的。

若能以一个有利可图的价钱卖给任何人,没有不肯的道理。这对象买家在我跟前不需要面孔,只要有真金白银,是不是方健如不要紧,反正以事论事,在商言商。

李元珍转达了消息之后不久,就传来方健如的答复,她肯承让。

在律师楼做买卖合约时,方健如喜形于­色­,对我说:“大姐,我不见得在商场上的表现就不如你,一定会改建得美仑美奂。”

“难得你有这种兴趣与本事。”

“本事我有,可也得有人支持。没想到金耀晖是最赞成我此举的人。”

我忍不住急问:“他支持你?”

“对呀!何必瞒你,我哪有这么多的现金去把这几幢房子都买下来。你不是也曾为了要经营成药生意而把永隆行以及金家产业抵押给金旭晖以换取现金周转吗?我也把我名下的金信晖产业放在耀晖名下作抵押,他答应我的条件极好,而且我们是同一道上人,更不会有什么险可冒了。”

我差一点点就吐血。

如果我现在被证实生癌的话,真是有迹可寻,有因可究的。

多少年来,金家与方家部没有出过一个半个待我稍稍厚道的人。

怎么我做人失败到这个田地?

唐襄年听后安慰我:“你的失败在乎你屡败屡战,而且越战越勇,继而成功之故。”

道理既深刻又浅显。妒恨成仇的个案,充塞人间。

只得把唐襄年的话作为鼓励,才能活下去。

李元珍调查了消息,回来告诉我:“永隆行在上市前以为可以拿到崂山矿泉水的全球代理权,此事在最近告吹了。金旭晖仍然竭力保密,可是我的消息非常正确,否则,不会这几天大市继续攀升,只有永隆的股价滑落,你卖不卖?”

“不卖。那是我的命,跌到底都不卖。”

“为什么这么笨,你想想,现今永隆行有异于前,从前不是上市公司,卖了股份可能无法再买回来,现在随时价钱对了胃口就可成交,当然地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再跌下去怎好算?傅品强的股票行也在暗中替金旭晖放货。”

李元珍这番话很见效,我是心动了。打算赶快卖一些股票。她的意见,于我是有分量的,因为我很信任她。

李元珍说过,她永远不会出卖我。

可是我随即记得李元德曾说过:“当利益不一致时,谁都不敢担保自己的偏向与­操­守。”

最好还是要抱存疑的态度,思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于是,在我决定有动之前,我决定多搜集有用资料,把傅菁约出来探听她的口气可能是好事。

傅菁听了我的问题,足足沉默了整分钟。

然后她说:“心如,如果我是你,就会考虑自己是不是一定会坚守名下的金家资产不放,若如是,一动不如一静了。”

“可是,股价跌得我的心直往下沉,现今卖出了,将来再买回来是一样的。”

傅菁叹一口气,没造声。

“李元珍极力怂恿我卖,她说市场消息还是认为永隆行会跌破底价。”

傅菁说:“现在问题是你信我还是信李元珍了?”

然后,她又吁口气,再做补充:“心如,先听我讲一段小故事,你再做道理。”

“许多年前,伟特药厂事件,我和父亲都不在港,也就是说,在你最需要朋友给你一些意见时,我选择远离。老实说,那是刻意地置身事外之举。因为我知悉金旭晖的­阴­谋,说到底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人,不易有什么秘密,也因为他仍是我丈夫,我没有勇气大义灭亲,为了拯救你而令他功亏一篑,折衷的办法我只能逃避。”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告诉我?”

“我一直希望有一个机缘,我可以为我的自私道歉。现今怕是机缘到了。”傅菁握着我的手,紧张而带点兴奋地说:“心如,我告诉你,我决定离婚了。”

我目定口呆,一时反应不了,好一会才问:“是因为忍受不了金旭晖?”

“不,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伴侣。前些时我说有点私事分了心,就是这个缘故。他很好,待我很好。这已经足够了,是吧?”

我点头。忘记不了前尘旧爱,原只为没有更好的代替,这是真理。

“故而,心如,我很快跟金家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临别我以一个局外人身分给你的忠告有两个,其一是,不要卖永隆股票,静观其变。李元珍的话有她的个人理由在,你小心。”

我默然。

在傅菁未讲这个身分转移的消息之前,我对她的信任程度未必比对李元珍高,现在改观了。

的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所以清是因为没有切身瓜葛牵制。

我问:“第二个忠告呢?”

“不要为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守一辈子寡,青春有限,别做茧自缚,我有过迷糊的一段日子,现在清醒了,我相信从今之后会更幸福。”

“一定会。”我以双手握着她的手,“何况你已迅速地建立了自己,相信今日的你不需要金旭晖,也能得到父亲的信任,说到底切­肉­不离皮,血浓于水。”

“谢谢你,心如,我们仍是好朋友?”

“为什么不是呢?”我笑。

傅菁有缺点,也有过不曾站在我身边的时候,但,她是真人,坦诚是很高分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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