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嘻嘻笑着,似乎脑海中有些混乱。醉了吗?“十四爷要出征了?玛法出征前说要将噶尔丹的头砍回来,却一直都没有回来,不要潇儿了;他出征前说回来就娶我,可是回来了,娶得却是舒裕,也不要潇儿了……”前尘往事,伴随着醉意竟然全都随着泪清明起来。
十四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你说什么?谁要娶你,娶得又是谁?”
我反握住了十四的手,“胤禛,记得你曾说过得胜归来就会娶我吗?”
十四疑惑地问,“胤祯?我何时说过这话?”
突然,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竟然是四哥,这么多年你心里念的居然是四哥。你在畅春园里被皇阿玛关着受罪,他在府里做他的富贵闲人,你居然还是放不下他?”
手被掐得生疼,挣扎着要他放开,不由哭了出来。十四连忙放手,我转身蹲在地上哭,十四坐在我身后的地上,“小时候你也常常这么哭的。”
过了好一会儿,觉得十四从后面抬手揽过我,将我的头搁在他的腿上。我静静地躺着,似乎很安全,很温暖,任眼泪流着。他的手在我的头上摸着,“哭吧……”
醉了,累了,倦了……感觉十四将我抱到床上,替我盖好被子。闭着眼睛觉得他在床边坐着,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被他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耳边若有若无地传来他的声音,“若是我得胜归来,你是否还愿意嫁给我?”
又过了许久,才感觉床边坐着的人离开。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酒杯酒坛已经收拾完好,屋内似乎还留着淡淡的酒味。头晕沉沉的,昨天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全都记不得了。
十二月康熙为十四阿哥举行的出师礼,堪称清朝开国以来最为隆重的出师礼:用正黄旗纛、亲王体制,称大将军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胤祯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胤祯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行。”
康熙五十八年,我二玛法病逝。从四十八年因为废太子时支持八阿哥获咎后,一直在府内时好时病。因为我和小姑姑的一直请求,皇上终于允许我回家中居住。
家中的日子过得平淡,白天跟舜安颜一起看看书,给他弹两首曲子,或者出去找地方吃饭。晚上陪三叔下下棋。有时会跟胤禛通两封信,却因为他开始帮助康熙协理朝内事物没有见面。
康熙五十八年四月,命抚远大将军胤禵驻师西宁。
康熙五十九年二月,册封新胡毕勒罕为六世达赖喇嘛,结束了五世达赖喇嘛之后的西藏宗教领袖不定的局面。十月,诏抚远大将军胤禵会议明年师期。
康熙六十年正月,康熙帝以御极六十年,遣皇四子胤禛、皇十二子胤祹、世子弘晟祭永陵、福陵、昭陵。 三月,大学士王掞先密疏复储,后御史陶彝等十三人疏请建储,康熙帝不许,王掞、陶彝等被治罪,遣往军前效力。九月,上制平定西藏碑文。十月,召抚远大将军胤禵来京。
腊月的一天,我正跟舜安颜两个人拿着棋子互相较劲儿。康熙突然让李德全来传旨让我入宫。哥哥怀疑地看着我,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只得收拾收拾便随李德全走了。
李德全没有领我进宫,而是将我领到了观澜榭。到观澜榭时这里还跟两年前的一样,没怎么改变。心里佩服康熙的耐心,也替自己担心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传诏?
在康熙进来之前,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我心底的担心更甚。康熙并未理会跪倒在地上请安的我,径自地走过坐在椅子上。才刚坐下,就抬手将旁边桌子上的茶碗并着一托盘点心全部挥到地上。
我心里一惊,连忙叩首于地,不敢抬起。
“好你个佟佳潇儿,”康熙边说边站起来硬将我的下巴抬起来,“说,什么时候勾搭上老十四的?”
我心中一惊,十四又怎么了?不解得看着康熙,却不料他的火气更盛。
“你不知道?那为何老十四这次回京朕要给他军功的赏赐时他却只要娶你?”康熙的脸色极为难看,“为何朕现在最看重的两个儿子都跟朕要你?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康熙突然甩开手,我上半身顿时趴在地上。刚才的茶碗的碎片割到了手,血刹那间溢出来。看着那鲜红的液体,觉得上天是否在跟我开玩笑。二十五年前我等待一个男人从战场得胜归来后娶我,可是现在居然等到的是我年华已经逝去后那个人亲弟弟从战场得胜归来后娶我的请求。
“怎么不说话?平常不是伶牙利齿的吗?怎么如今倒成了锯嘴葫芦?”康熙坐在椅子上,肩膀一颤一颤的,显然是气极。我心中有些可笑,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要跟这父子三人说不清,道不明。十四显然是在根本不知道胤禛没有娶成我的前提下,像康熙求旨赐婚的。
我抬起头,“万岁爷答应十四爷的请求了吗?”
康熙冷笑一声,抬脚踹过来,正中我的胸口。“朕宁愿毁了你,也不会把你给他们俩个中的任何一个。”
胸口一阵疼痛,有些气闷,觉得嗓眼涌出一股腥腥的液体,闭上眼睛硬是没有吐出来咽了下去。抬头直视康熙的眼睛,看着他,看他的不安,他的愤怒。心中有一丝绝望,若是真的就此毁了我,我也认了。带着三个这个时代最有实力男人的爱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手覆着自己的心口,惨然地笑着,“请皇上成全。”
康熙突然狂笑起来,“想死?没那么容易。朕要让你痛苦的死去。不止要让你的身死,更要让你心死……”
言毕,转身离去。而我又被关在这个曾关了我十多年的笼子里。
昏黄的烛光下,我自己拿手绢包着手上的伤口,心里想着十四这又是何必呢?一面有担心若是胤禛知道了这事又回怎么办?整理了许久仍旧没有思绪。
过了许久,似乎我已经被康熙遗忘在这里了。十四已经回西北军前了,不知道康熙如何给他的解释。而我就平静地住在观澜榭,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总觉得表面上的平静让这件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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