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转过头,忽然间淡淡开口:“真愚蠢啊,那个女人,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哟,早啊!”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小姐,早就备好了!”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也真是可笑,在昨夜的某个瞬间,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然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可就不灵了哦!”她笑得诡异,让他背后发冷,忙不迭地点头:“是是!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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