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对于以上解释,‘到底意难平’滴筒子,偶可以接受板砖,但素请表打脸。T^T
6、对于以上解释,能温柔理解滴筒子,偶爱你们~~~~
谢谢支持!!
皮埃斯:偶是个漫画白痴,没有看《吸血鬼骑士》动画完结之后的漫画情节。所以,本文里会出现漫画里才正式登场的人物,但素却有可能与原著中性情不符。请原谅一个又惫懒又逞强地对着百科研究的无赖作者吧……TAT
为了不让我自己错的更离谱,所以,在俺继续硬着头皮啃漫画的同时,有没有哪位热心的筒子能大概告知一下VK后续情节以便节省偶时间的呀?!
☆、·Ⅳ·
“……协会又有新任务传来了。”
“是什么?”
“目标是,我们学园山脚下最新进驻的外来吸血鬼。”
黑主学园理事长办公室里,黑主灰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着地看向面前笔直站立着的银发少年。
“……消息可靠么?”静默了片刻,锥生零只是这般问道。
黑主灰阎淡淡地点点头,道:“……是夜刈那家伙亲笔传来的消息。”
“夜刈、师父?”锥生零闻言微微一愣,抬起头来,“他回去了?”
“是的啊~~”黑主灰阎换了一副轻松的口气,但不难察觉出那玩笑般的语气之下是些许轻嘲,“前会长大人与吸血鬼元老院勾结的事情败露后,猎人协会里那群老家伙就火急火燎地传信让他回去主持大局!唔,本来是叫我也一起回去的。不过……咱才不要傻乎乎地回去做苦力。于是,我只好狠下心来让可怜的、劳心劳力的夜刈大人收拾铺盖走人啦……”
看着一日里至少大半日都不正经的理事长大人又开始耍宝,锥生零一点都不配合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别那么多废话了!接下来呢?是要我直接去端了那吸血鬼的老巢么——”
“不,不不,绝对不要打草惊蛇!”深知自己名义上的养子的本性,黑主灰阎连忙阻止道。“对于那个新晋贵族,我们所得的消息并不多。所以,此番还需要你去多多探查,之后再进行下一步打算……”
被委托了仅仅是探查敌情的任务,锥生零或多或少感到些无聊沮丧。他一把抄过了那份委任说明,看了看时间地点,说道:“今夜十二点,城郊A区?呵,协会总还算没有吃白饭呢,竟然连人家的邀请函都能搞到一张……”
是的,在那份由猎人协会传来给锥生零的委任说明中表示,今日午夜,那个身份神秘的本城新晋吸血贵族,将首度面向暗世界上层贵族开设一场规模不小的夜宴,以示友好和平。而锥生零,就准备扮作一个参加夜宴的普通宾客,混迹其间探查消息!
他叹了口气,“参加宴会?您真的觉得我合适么?”关于参加宴会应有的着装、礼仪,他可真是不太了解啊……
“噢,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保管我们的小零零英俊潇洒、气度不凡……”黑主灰阎笑眯眯地说道。
看着那白痴一样的笑容,锥生零忽然觉得头疼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更加担心了……”
黑主灰阎自得其乐地傻笑了一会儿后,忽地沉默正经了起来。他看向锥生零,有些犹豫地说:“哦,对了……那个,零,你、你要不要——”
锥生零皱眉,“怎么了?有话直说!”
“啊,我是说,要不然,你邀请檀音小姐跟你一起去吧?!”
锥生零微微一怔,“为什么要叫她一起去?”
“那个,那个……”黑主灰阎挠挠头,“毕竟她和枢是少数愿意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吸血鬼啊,再加上她的实力地位在那里,你如果和她一起去的话,大概会方便很多、也安全很多吧?!”
纯粹只是好心建议的话却让锥生零蓦地着恼起来,他一字一字重重地说道:“不需要!我还没有到要女人来保护的境地!”
“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继续做梦去吧!”撂下这句话,锥生零转头就走。
“诶,喂,喂喂……”看着气冲冲的养子拉开门就走,黑主灰阎无奈地埋怨道,“真是不可爱的家伙啊~~”
“……再说了,檀音小姐也不是那种普通的柔弱女子啊!你害羞个什么劲?!”最后一句轻如呢喃,很快便消散在空旷的房间中。
与此同时,黑主学园夜间部宿舍里,某些人也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去,还是不去?去,还是不去……”
“蓝堂,你给我闭嘴行不行?!还有,不要再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会头晕的……”
被这么一训斥,蓝堂英总算停了下来,但是却有些抓狂地挠头,“为什么?为什么檀音大人去参加晚宴,却留我们待在这里看宿舍?!还有一条,为什么就他能跟着一起去?”
“因为一条是檀音大人的男伴,所以一起去很正常啊!”支葵千里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啊啊,这才是最让我不解的地方啊!为什么檀音大人的男伴是他?我,我也想一起去的说~~待在这里好无聊的!”蓝堂英泫然欲泣状。
“无聊?!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早园琉佳冷冷地嗤道。“枢大人不在的期间,你还是安分一点好了!”
架院晓难得没有介入两人之间的争吵中,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蓝堂英,说:“你想要参加去宴会,也不是不可以——”
蓝堂英眼睛猛地一亮,蹿到他面前,“你有办法?”
架院晓叹息地自手指间翻出两张类似邀请函的浅紫色信笺,说:“凭这个,就可以进去了——”
“哇,晓啊,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没等架院晓说完话,蓝堂英就诧异地嚷嚷道。
“姨父大人给的。”
“诶,诶诶?我父亲?不过,为什么他不直接给我反而交给你呢?”蓝堂英一惊之后,忽地斜眼道。
一旁的早园琉佳哼了一声,道:“当然是知道你这个儿子能惹事的本领,才不放心直接交给你啊……”
“喂,你——”蓝堂英瞪眼。
“哼,别急着生气。我问你,假如那邀请函是直接送到你手中的,你会怎么做?肯定不会多加考虑就凑热闹去了吧?!”看起来优雅强势的少女一甩头发,肯定地问道。
“呃,我……”确实会这样!蓝堂英无言中。
架院晓抚额,看吧,就是这么回事了。
“那,到底去不去啊你们?”
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几人互相对视片刻,俱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嘛,反正也无聊着呢!檀音大人也没有不准他们跟啊~~
城郊的豪宅区。此时正是夜半时分,从外表看上去,这里一片宁静。
然而在踏入了某个分界线一般的范围中后,四周顿时灯火辉煌。
这里是属于吸血鬼的世界……
所谓奢华绚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套于此时的场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类似地下室一般的空间,却极其的宽旷华丽,不见半点阴暗潮湿。梨形水晶吊灯悬于天花板上,撒下柔和的光辉。做工精细的一排排长桌被摆放在主过道的两侧,其上盛放着各色卖相精致的食物。早已到来的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轻声交谈,或是优雅地品尝名酒。
若是偶有新到的宾客出现在大门口,室内的众人也会投以略带审视的目光,尤其是无限热爱在外表着装上进行攀比的上层贵妇们。
这时,入口处出现了两道翩翩而来的身影。大厅内的所有人,不管是正在谈天的、品尝食物的、还是那些演奏乐器的,都以一种不约而同的姿态转向那个方向。
相携而来的二人皆有着足以令众人失色的美貌。那个俊秀尔雅的少年金发璀璨,眼眸如最好的祖母绿般温柔醉人,他一身白色礼服衬得本人越发地身段挺拔,气质超然。所谓君子如玉,大抵便是形容这样的俊美少年的。
而他身边那个挽着他的少女,正是吸引了全场目光的不二人选。她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纯黑晚礼服,没有多余的装饰,仅在腰间缚一条三指宽的银色绸带,其上缀着一朵仿真丝的夜玫瑰。飘逸的裙裾,为她更添一分低调而奢华的风采。平日悬挂于腰间的银链此刻缠绕在洁白秀美的手腕间,那一枚白水晶坠子垂在手侧轻晃。
少女低垂着羽睫,如墨般的长发被悉数绾起成一个淡雅精致的发髻。白玉般的耳垂上戴着两枚莹润的珍珠耳坠,与她发间的珍珠发饰相对应。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首饰了,这令少女看起来分外的素净。但是由于她本人浑然天成的绝佳气质以及那清冷绝美的容颜太过耀眼,以至于这素净也成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美。
来者自然是玖兰檀音和一条拓麻两人。
全然不受那过于强烈的目光的影响,檀音神色淡定,挽着一条拓麻向前走去。
而如同被她带领着的一条拓麻则是饶有兴致地环视了宴会大厅一周,然后在周围越发寂静的氛围里有些狡黠地笑了笑。他把目光转回到檀音身上,看着她今日尤其端庄美丽的造型,心道这位大人不管走什么样的风格路线都很吸引人啊!果然气质好就是不一样么?!
“看起来你适应良好么?竟然还有心思神游天外……”极小声的低语自身边传来,檀音看也没看他一眼,但却是十分精准地把握了他方才的心思。
呀,被看破了啊……一条拓麻讶异地微笑,然后收神准备应对站在前方的、等着自己二人前去问候的宴会主人。
站在那一头的三个人,其中旁边两个明显是陪从身份,只有正中间那个才是正主。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不仅仅是对方能够得以看清檀音二人的形貌,檀音和一条拓麻同样也态度自然地回望过去。
看起来很普通的浅棕发色、深棕色瞳眸,组合在他身上却有一种令人移不开眼光的魔性之美。这个五官立体深邃的男人无疑是俊美绝伦的——看不出年纪的形貌,深不见底的眼神,雍容华贵的气度,无一不是他与众不同的特质。
檀音平静的目光逐一扫过对面所有人,最后与中间那个男子对上。静默一瞬,在对方失神于她那双沉谧淡定的苍眸时,她稳步站至对方身前。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这无疑是一个很棒的宴会……尊敬的、巴托里伯爵大人。”外表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语调平缓、咬字清晰地说道。
被称作巴托里伯爵的男人微微一怔,在一条拓麻问候完差不多的内容后,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不迫,风度翩翩。
“非常感谢您的赞美,整个东方血族最尊贵的玖兰小姐,以及这位同样令人尊敬的一条长公子。此为本人到东方的第一场设宴,万分希望您们玩的愉快。”
檀音淡淡地挑眉,道:“哦?伯爵大人真是太谦虚了。莫说您在西方血族的显赫地位,就连我们东方,暗世界中哪个又未曾听过您的大名啊……”无可挑剔的外交辞令,一看便是身经百战才有的经验。
“呵呵,您真是过奖了……”
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不过在面对如此谦和的回答时,檀音只是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么,冒昧一问,巴托里伯爵大人此番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巴托里轻微一笑,稳重地答道:“观光而已。”
一旁的一条拓麻听了不自觉皱眉。在来赴宴的路上,檀音就稍稍跟他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大概。这位吸血伯爵,分明是作为助力到来的。至于这助力究竟助的是谁,檀音并没有多说……一条拓麻不多问,并不代表他不能想到。这必然是由于玖兰檀音回归后引起的权力之争造成的情况,而且很显然对方是作为敌人而来的——毕竟,若以玖兰檀音和玖兰枢二人联手的实力而言,是不需要再费事拉拢助力的。
所以,在面对檀音大人直白的询问时,这位伯爵大人明显在睁眼说瞎话么……
檀音不气不恼,反而是有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观光?呵,的确是……白岭原的景色相当不错吧?!”
这令旁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却让巴托里伯爵首度变了脸色。一条拓麻看着他褪去笑容的惊愕的脸,心里不由地对檀音不动声色打击敌对者的能力佩服不已。
白岭原,那是白鹭家的领地……
檀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难看了脸色又努力自我调节中,很明显是在看好戏的模样!
巴托里伯爵苦笑了下,说:“我总算明白了,不愧是玖兰檀音!”难怪那个人会对她莫名地在意……
“这么说,一切其实都在您的掌握之下咯?”作为一名贵族中的贵族,巴托里伯爵的心理素质确实强大。不到一会儿又恢复了他的从容镇定,风度翩翩。他甚至调侃道:“……不知道现在重新选择阵营还来不来得及?!”
“很明显。您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带着点高贵的倦怠,柔和,悲天悯人般地动听。
作者有话要说:(选在这么个时间段更新,说明偶,熬夜了……头晕ing!)
巴托里其实不是那个会与女主有瓜葛的原创男主,这个人的出处其实来自那个十分著名的吸血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托里。
呃,至于真正的原创男主的出场,估计又要推后了……
无奈,其实不排除我起名无能的原因。╮(╯_╰)╭
☆、·Ⅰ·
My heart is more old than the horn that is brimmed from the pale fire of time.
(我的心比那从苍白的时间之火中溢出的号角声更为古老)
在众人的低呼中,那个一身华服的少女缓缓走近。金发紫眸,雍容高贵。那张端丽非凡的脸上呈现着一种淡淡的、如高处俯瞰一般的悲悯,大多数人在这种注视下几乎要忍不住把自己化作尘埃。
檀音不动不言,神色未变,就好像对方刻意制造出来的特殊氛围对她完全没有影响一般。她侧过头对巴托里伯爵点点头道:“既然伯爵大人还要招呼新客,就不打扰了。”
“一条,陪我去那边吃点东西吧!”挽起一条拓麻的手,檀音淡淡地说道。
一条拓麻闻言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檀音,然后温和一笑:“好的。”
两人相携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全然没把方才大驾光临的另一纯血君放在眼里。真是……有够嚣张!
一条拓麻有些无奈地想,自己跟随檀音大人一段时间,果然是有些学‘坏’了啊!若放在从前,不管内心有如何的想法,但在表面上他是绝对愿意维持住善解人意的温和贵公子形象的——不论何时,都不允许自己有哪怕一点点的失礼情况发生。而现在,见惯了檀音大人不做掩饰的独立自我,他不免有些被影响。如她那般,绝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虚与委蛇的事情更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一条拓麻不去想更多的了,至少现在这般比之从前,那可是舒心愉快得多,又何必去计较对错呢?!
而这一边,看着那两个顾自走远的身影,举手投足间极尽优雅的金发少女微微冷下了眼眸。她身边寸步不离的侍者躬身低低唤了声:“更大人……”
白鹭更收回视线,转而对向夜宴的男主人巴托里伯爵,淡然一笑,“我尊敬的、远道而来的伯爵大人,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因为,这场晚宴,势必会很精彩、很精彩!而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您似乎不太愿意与对方见面……”一条拓麻帮檀音拿了一杯酒,看向仍在与巴托里寒暄的白鹭更,略低的声音意有所指。
檀音抬眸轻扫全场,当然也包括了大厅中央那个享尽众人惊叹目光的金发少女。她摇了摇高脚杯中醇净深红的液体,漫不经心道:“我,不喜欢这种颜色的饮品。”
“嗯?”一条拓麻微微一惊,才意识到檀音究竟说了什么。他轻笑道:“怎么这么说……难道檀音大人‘进食’时是闭着眼睛的?!”
吸血鬼的‘进食’,自然是指对于血液的汲取……
檀音不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那都是些无聊的事请了……”于她而言,的确是如此的。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不喜欢,该怎样就是怎样,改变不了的啊!”
她的话没头没尾,作为听者实在难以理解。一条拓麻注视着檀音,目光深邃了一瞬。虽然不明显,但是,从加入这场宴会之后,檀音大人的情绪便莫名地有些低落。
“一条,你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喜欢有什么用,该来找麻烦的始终会来的。”檀音不知何时不再顾自低头发呆,她早已抬头直视着前方,举杯象征性地抿一口杯中酒,淡定地轻声说道。
不远处,步履优雅的白鹭更,在随从的陪同下,正不紧不慢地向这一边走近。
“玖兰檀音,你回来了。”没什么情绪的一句陈述,白鹭更站在了檀音面前。
金发紫眸的少女脸上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传说中的玖兰家女王面前,居然还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姿态。
一条拓麻微微一皱眉。周围的其他吸血鬼们也纷纷将视线转移过来,又是好奇又是惊惧——这场宴会似乎难以善终了啊!
檀音微微点头一笑,说:“连我都曾经隐退了两千多年,而你却依然在不甘寂寞着呢!白鹭更……”
旁人听得似懂非懂的话语令白鹭更脸色微变,说起来,她并没有与玖兰檀音过多地真面交锋过,没想到,她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些……
对于白鹭更,檀音本人倒真是没什么和她接触过。与这位白鹭家的大小姐打交道的,是玖兰枢……不过关于这位小姐的事情,檀音还是了解不少的。这可是个比玖兰枢更加冷酷无情的人啊,虽然外界作出的评价大多说她是个平和的、有着常人不能领会的忧郁的高贵纯血种,但是檀音却仍是一眼看出来了对方内心深处蛰伏着的野心。
白鹭更,势必会成为玖兰枢成为绝对王者的劲敌。
不明所以的人们左右打量两个兀自沉默着的纯血君,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即使不说话也能让气氛更加诡异起来。就在这时,只见白鹭更淡淡地瞟了一条拓麻一眼,轻柔温和地说:“奇怪,怎么不见枢呢?你从前参加宴会,不一直都是他陪着你来的么?还是说这个家伙在忙些更重要的事情啊?”
这是一句让人很难接口的话。在场的都是深谙吸血鬼传统的贵族们,自然是知道纯血世家为保证血统纯正而实行族内通婚的规定。以玖兰檀音和玖兰枢的身份,不难猜出他们二人在千年以前的关系。但是那之后玖兰檀音就进入休眠了,而他们也纷纷听说了玖兰枢身边又出现了一位被他当作珍宝爱护似的玖兰家小公主……
这个中复杂关系不是外人能够理清的,吸血鬼上层世界的贵族们一面好奇一面又担忧危及自身地位,生怕关注过多而遭到玖兰家的纯血君的反感!
玖兰枢没有出现在这里,据说他前段时间带着那个叫做玖兰优姬的小公主回了玖兰本家。而此刻,白鹭更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更重要的事情”——是说陪着玖兰优姬是比与玖兰檀音一起参加宴会更重要的么?!
这可是,明显的挑拨离间呀~~~~众宾客内心如此惊呼着。
连一贯温和淡定、微笑迷人的一条拓麻此刻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毕竟,白鹭更的话不仅仅是挤兑玖兰檀音的意思,甚至连他自己也被影响到了。
就算身为Level B的他确实不如纯血君玖兰枢地位尊崇,但也不至于连陪同檀音大人来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了吧?!一条拓麻有些郁闷地想着,那位大人的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出乎众人意料的,檀音淡然地接过了这句话,“是的,他是在忙‘更重要的事’,所以你很快就会感到愿望落空了!还有……”她拉起身旁的一条拓麻,抬步就走。“我想选什么样的人作晚宴男伴,关你什么事?!”
“……你!”白鹭更即便是城府再深,也被玖兰檀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拂自己的面子给惹怒了!这个女人,当真是无所顾忌、软硬不吃的么?!怎么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稍微变色一下的……
不过很可惜,檀音对于把握时机那是天赋过人的。等到白鹭更想要发作,她已拉着一条拓麻走远了。
“呜哇,檀音大人好帅气!!”
“……哼,那是自然的。这就叫做宠辱不惊啊!”
“咦……莉磨,你有没有觉得一条被檀音大人拖着走却仿佛很高兴啊?”
“拜托,檀音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拖’这么不雅的动作?!那明明是拉手嘛!”虽然拉的只是手腕啦~~
不用说,站在大厅一侧窃窃私语的几个人,便是那无聊又好奇心甚重的蓝堂英等人。他们其实早就到一会儿了,一直躲在一边看热闹呢!
檀音眼眸一扫,哼笑道:“呵,真的都跟来了啊?就知道他们呆不住的……”
一条拓麻随她的目光望去,正看到自己那视线活络的同窗室友们。他无奈一笑,“他们倒真懂得找热闹啊……”
“要过去么?”
“随您。”一条拓麻不着痕迹地瞅一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白皙优美的手指,弯了弯嘴角说道。
而这一边,白鹭更冷着脸色不发一言。她想了想玖兰檀音方才吐露的每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些莫名地不安。
她相信自己是布置好了一切才来的,一般不可能有什么变数发生的——只要玖兰枢来了的话……是的,方才她也不过是想要离间一下玖兰枢玖兰檀音二人的关系。不过,既然自己早就知道了玖兰枢会来的消息,那么玖兰檀音会不会也知道了呢?貌似他二人并没有什么联系才对。
白鹭更看着不远处浅笑着对身旁人说话的玖兰檀音,再看看她身边俊秀温文的金发少年,心想不知玖兰枢要是看到此番场面又会作何感想?那个人……他的心里到底装的是谁?她曾经做过许多次猜测,可从来没有猜中过。
就在她沉思之际,整个大厅微微一静。就连深藏在地下的宴会大厅,似乎都有阵阵夜风吹起,空气中瞬时飘荡起了淡淡的夜蔷薇香气。
在场的所有人,再度将目光空前一致地投向入口处。白鹭更微怔地望了过去,双手微微一抖。
檀音似有所察,蓦地下意识回过头……然后,那个人的目光,投注在她所在的地方。
天生便是万众瞩目的气场,无人能出其二的俊美容颜,他只是淡淡地往那里一站,便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檀音弯起了唇角,淡淡地想到,还是来了么,枢……
作者有话要说:枢大人,您终于出场了……
唔,鉴于前段时间我有罪地更新极慢,所以大概明后天会再更一章补偿耐心等待地大家~~~
爱你们~~╭(╯3╰)╮
哦,补充说明一下,关于白鹭更的年龄……看到有些资料上说她的年纪会比玖兰枢更大一些,但没有具体说明是比作为始祖的玖兰枢大还是只是比树里、悠的儿子的玖兰枢大。所以,这里就当作是比始祖玖兰枢大了——毕竟,若白鹭更只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就那么深沉有手段的话,就有些不合情理了哇……
咳,嗯,还有,零少年下章出场~~~
☆、·Ⅱ·
玖兰枢的到来无疑将晚宴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他静静地站在入口处,眸色沉静深邃。深色的礼服更衬得他气质端然凝重,堪称精致绝美的面容一如既往地令人观之失神。只不过,一向目空一切的双眸此刻却有了需要追逐凝视的对象。
一眼之下,他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人。
玖兰檀音,黑色长发、黑色晚装、银色绸花……似乎在她的身上总是找不到多余的色彩。然而一切却又是那么地恰到好处……
玖兰枢微眯起眼眸,看着她不动声色地与自己对视。记忆忽地回到了那一日的黄昏时刻,她的嘱托她的安排……但愿,这一次,能完全如她所料。
将玖兰枢一闪而过的疑虑看在眼里,檀音轻松地笑了笑。然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地转头往边角走去,全然没有主动与玖兰枢相碰头的意思,似乎她只当自己是这场宴会上微不足道的一枚小人物。
一条拓麻虽是无条件无限制地随着檀音的喜好来行动,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迟疑。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也应该站在枢的身边的。可是……
“想过去就过去呗,我又不会拦着你……”檀音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一条拓麻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无奈却温和地笑道:“……我不会离开檀音大人身边的。”
檀音轻轻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说:“做什么?我离了你又不是不能自保……你过去吧,等下好好呆在枢身边。没有跟你开玩笑,有事情要你去做呢……”
“……嗯?”
在一条拓麻不解的眼神下,檀音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踮起脚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唇角边弯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玖兰枢的目光闪了闪,在身边人的轻柔呼唤下,才收回了望向某个地方的眼神。他转头,看向眼前人,神色温柔却淡漠。“更,这一次你果真也来了呢!”
站在玖兰枢身前优雅美丽的少女,自然是白鹭更。她噙着淡淡的微笑,态度从容不迫。“怎么能不来呢?枢,相信你也是为了让这一场戏更加精彩才来的,不是么?你我都不是一般伎俩就能糊弄的人,既然已经被看透了,那我再伪装也没什么意思啊……”
玖兰枢心中自有计较,面上却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他的态度也没有半点改变,使得白鹭更之前做的坦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闲聊一样。他微微一笑,道:“晚宴很不错,今夜一定要留到最后啊,更……”
檀音与一条拓麻暂别,缓步踱向大厅角落。像这种具有一定年代的庄园,本身都修有完善的地下室,更不用说房子的新主人是在夜间活跃的吸血鬼了。檀音很快便找到了一处隐藏在巨幅帷幕之下的暗门,寻了个无人注意的时机,身形一闪,便从宴会上消失了身影。
门的另一边自是昏暗幽静的,檀音在原地静站了一会儿,便方向明确地向前走去。没几步后便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缓缓上升,檀音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果然有其他通往地面的通道!
当然,这样一条通道并不是安全无害地任人随便通过的。事实上,当檀音踏出第一步时,周围骤然亮起了类似小型结界被触发时的光芒。
苍眸瞬间泛起了霓虹色的光芒,那结界的白光竟然悄声无息地就这么迅速隐去,再不起半点作用。同时,檀音周身结起了无色的防御罩,只听得叮呤当啷的金属落地声,那些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暗器机关没有一个能靠近她半步距离的。
想不到这又暗又狭小的地方倒是挺花样百出的。檀音凝聚起感知力感受了一下,得知并无其他的危险后,若有所思地想到,这巴托里伯爵的行径倒真是古怪的很。既然将暗门藏在那么令人难以发现的地方,说明他应该是不愿意让人发现这个地方的;但是进到这里面后又是结界又是机关的,明显是等着对付进入此间的人的——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人发现这里并闯进来似的……是隐藏还是诱饵?诱的那个人又是谁?自己吗?
檀音在一瞬间考虑良多,然后继续向上走着。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了那种夜间时分户外的清爽却微冷的气息。
抬头望见黯蓝天幕中的繁星,再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像是近郊那片宅院后面的树林,再远一点就连接着黑主学园所在的山脉。感受着有些异常的寂静气氛,檀音想了想,打算到高一点的地方看一看。
这时,檀音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一闪而过。她猛地回头,然后微微蹙眉。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那是……
怎么会没想到呢,那个家伙必定也是会来的……真是个能惹麻烦的人啊!
锥生零虽是按照黑主灰阎的吩咐来到了那吸血鬼夜宴的地点,但实在没法勉强自己进入那充斥了无数讨厌气息的地方。所以,此时的他,只是变换着埋伏的地点,观察着那些进出目标房宅的人物。
着装华丽奢侈的宾客,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正常人类的气息,不时泛起红光的瞳眸……光看着这些,就令锥生零有些躁动难安。
“连自己的内心都无法平静,真是个不合格的监视者。”
毫无征兆地从身后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锥生零猛地一惊,回头一看。“……玖兰、檀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檀音挑眉,“真是稀奇,竟然能见识到锥生君大惊失色地喊我名字的场面啊……”
再怎么样的惊疑不定和犹豫不决,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很难维持那种凝重的心情的。锥生零有些无力和郁闷,‘大惊失色’一词是那么用的么?还有,他哪里有‘大惊失色’了?!
“你不是参加晚宴的宾客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他想了想,还是问事情比较重要。
檀音敛眸微笑,有些神秘又有些意味深长。“锥生君,这次可真叫你撞上好消息了……”
锥生零眯起眼,说:“哦?吸血鬼要灭亡了?”
“……当着我的面,不用这么直接吧!”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好消息了。”
“那么你的人生可真是乏味!”
“……”再一次被打击,锥生零面上恼怒地闭嘴,但心里却没有多少不快。大概,自己都快习惯了吧,这种不远不近、又无害双方利益的交谈……
檀音笑了笑,不再抨击眼前这个一旦失语就习惯性地扭头抿着嘴的银发少年。她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较高的建筑物?”
锥生零回头看她,“……有。”
“带我去。”
“……你是说,你们吸血鬼内部分化多派,现在有一派在这场宴会上暗下埋伏,准备将那些贵族吸血鬼一网打尽?”锥生零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就是这样。”檀音一边目不转睛地往下看,一边应道。
锥生零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身旁的沉静少女,她竟然一点都不心急……从刚才自己带她到离宴会地点不远的施工建筑顶层后,她只那么瞟了一眼,就自言自语,说什么原来如此……在他的追问下,她才三言两语地将事情概括给他听。
锥生零沉思着问道:“你说这是那白鹭更和从西方来的吸血鬼联手设的一个局?宴会只是一个幌子,其目的在于将到场的宾客以某种手段一网打尽?”他皱眉,接着冷声说:“怎么看起来都有点像是异想天开!玖兰枢也有到场不是么?他那样的人,有可能被困?而且你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离开现场了?对方不可能毫无察觉吧!怎么会如此平静一点动作都没有……”
檀音抽空瞥了他一眼,说:“少年,你的疑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
“不要叫我少年!”
“……本来就是!”这一句是以极轻的语调说的,檀音满不在乎地道:“放心我离开……这说明对方丝毫不担心我会影响大局。嗯,看来这次倒是做了挺充分的准备来的嘛……”
锥生零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焦急呢……不担心你的枢会遭遇什么意外么?”
檀音看了他一眼,许久才慢慢道:“……所谓关心则乱么,枢的意外,大概只有在玖兰优姬身边,才可能存在的吧?!”
锥生零呼吸一窒,“你——”半点亏都不吃的死丫头!拿优姬和玖兰枢来反击他,她自己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有事要办,你看着差不多了就回去洗洗睡了吧?!”檀音冷淡着一张脸说道。
锥生零挡住她的去路,“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檀音故作诧异地望他,“你去能做什么?帮我解救吸血鬼么?”
“……”尴尬,扭头,锥生零想了想,才说:“前去探查一切可疑情况,这是协会给我的任务。”
“……噢。”檀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抬脚往回走去。“那随便你。”
锥生零稍微松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然后,听到身前两步远的少女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咕哝声——
“真是老实的孩子,大可以什么都不交代直接跟去么!你不走我还能赶你么……”
“……”锥生零吸气,玖兰檀音!很好,在这么下去,她一定能荣登最能惹怒他的人物排行榜榜首——真行啊,有本事!特别是在一句话噎死人的功力上……
“不担心么?就那样放玖兰檀音离开?”
“呵,不碍事……”
“说起来,她‘女王’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洞悉人心的本领很厉害,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简直被一眼看透了似的……”
“哼,‘女王’?说实话,她可没有成为女王必备的资质呢!”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讨厌‘女王’的称号被冠在别人的身上。”
“……嗯!”
“说起来……到时候你还是不要主动去招惹玖兰檀音比较好!”
“什么?!”
“别动怒……她是个例外!是王唯一要求的、要完好无缺地留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一章——集合了所有男主、男配的一章~~(不要怀疑,虽然传说中的原创男主还没有正式露脸,但是他已经被提到了、提到了!!于是,这距离真正的出场,还会远么~~么?)
皮埃斯:我觉得我塑造的女主,不管是话痨子也好,隐性冰山也好,都或多或少有着毒舌的本质……唔,本来檀音应该是一个少言寡语、冷静沉着的萝莉身女王心形象啊~~~8过自己觉得现在这样也挺有爱的,乃们觉得呢~~~~~?
☆、·Ⅲ·
“你一直跟着我,知道等会儿应该怎么做吗?”身后影子般跟得死紧的银发少年一言不发,檀音回头,叹了一口气,出声问道。
“……”锥生零沉默地望了她一眼,不置一词。脸上明显地表露着“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什么”的意味。
“……你,等下自己找个安全地方呆着。到时候我不太可能有机会保护你的安全了……”檀音停下了脚步,沉着脸有些郑重地说道。
见她那样认真交待的模样,锥生零蓦地怔住了。心里复杂的感觉一闪而过,然后一股莫名恼怒的情绪自心底升起,却不知恼怒的对象是谁!
玖兰檀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直以为‘迫于在同一环境下生活而不得不维持表象的和平’就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最好的关系了,他也从不认为两人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她会出手相救。然而她现在的意思……是真的有为他的安危问题考虑吗?!
锥生零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与玖兰檀音有关的片段,她对他说的话……教训的,呵斥的,告诫的,劝导的……就算她一直都是那样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态度,甚至还威胁过他,但却从没有真的对他不利过。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所疑惑的吧,锥生零暗想自己是不是在刻意逃避什么,所以才不愿直面那些他本应看得清清楚楚的问题。第一次,他的声音褪去了所有的冷漠,有些迟疑,有些动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防备我?甚至还——”一直对他容让照拂?
虽然不是很想这样形容,但是作为一名纯血种,玖兰檀音的行径可以算是相当照顾他的了。为什么呢?她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与人的好坏类别又是怎么划分的?常人的那套标准在她那里像是完全行不通一样……锥生零皱眉,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别扭还是触动,他凝视着面前将视线移到他处的少女,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面对锥生零因执着于一个答案而显得灼热的视线,檀音端的是四平八稳,没有半点窘态。她扫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地说道:“锥生零,我不是没有判断标准的人。我知道,你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这就够了……”
是的,她明白。眼前的少年,他坚忍、执着,有勇气,善恶分明。就算他因为个人经历而在对待吸血鬼的态度上有些偏激,但还不至于无法挽回。他是一个与玖兰枢完全不同的人!枢的心绪和观念是深沉的,复杂的,善与恶与他而言没有明确的界限,这样的性格相当符合他的身份和所处地位;而锥生零,他的世界观是条理分明的、干净而完整的,爱憎分明、聪明隐忍。假以时日,他会有辉煌的成就的——当他能克服命定的阻碍之后。
玖兰檀音与玖兰枢是相似的,所以他们才能长久相处下来。也正因此,她会欣赏锥生零的性格。被那样散发着坚韧不屈的生命气息的人给吸引,有着淡淡的羡慕——她知道自己永远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更何况,将来他会是……
轻轻地摇了摇头,将二人之间那开始趋向暧昧模糊的气氛给驱散。檀音正色道:“山脚下有魔法阵,而且是面积相当巨大的魔法阵。这种已经逐渐成为历史的东西在今天骤然出现,看来对方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魔法阵的具体用途要到现场去才能判断,但是倘若魔法阵被发动,那么靠近的人也极有可能受到影响,我不保证自己能有万全的应对方法,所以才叫你到时候离远一点,至少可以保全自身。明白了吗?”
锥生零一声不吭地听完檀音的话,紫晶一般的眼眸有些深暗,然后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毕竟……作为猎人协会成员,这次的任务也只是暗中观察而已。这样一来,只要没有第三方的介入,你们吸血鬼之间的内斗也会少一些不安定因素,是吧?!”
檀音弯了弯嘴角,看起来有着淡淡地欣悦,“不错,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就走吧!”
他也想去见识一下,闹起这一场动乱的祸首,究竟是怎样的手腕高超和神秘莫测……
而这一边,宴会现场。一条拓麻自与檀音分别后,就不动声色地集合了自家几个跟来凑热闹的夜间部成员。之后,几人保持低调地据守在玖兰枢身畔,力图做到不引人注目。
玖兰枢本人,则与往常无二,有些慵懒地沉默着,倚坐在专门招待尊贵宾客的雅座上,神情淡漠地听着身边巴托里伯爵和白鹭更谈吐含蓄的言论。偶尔,在他们接不下话时,Сhā|进三言两语,使得这宴会上地位最高三人的谈话不至于显得生疏僵硬。
一条拓麻就呆在玖兰枢身边,负责了某纯血君大人发呆时的一切言论。好在他本身便是学识渊博,又善于交谈,风度极佳,很快便能融入这个交谈圈里。
是的,这便是玖兰檀音交代他的事情——拖住这两人!原来檀音在点明了巴托里伯爵和白鹭更二人实为一派以后,就猜测着他们接下来会有不寻常的举动。既然如此,趁她本人出去调查时,掌控住这两个人的行踪并使他们没法儿脱身便是对檀音最大的帮助了!这方法看似简单明了,直接得没有任何可揣测的余地,但却十分有效。
任哪个再沉着再有心机的人,被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小花招阻碍良久,都会觉得是有辱他们的智商和手段!檀音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心性傲慢无比的纯血种其实很好惹怒,一旦内心着恼了,那么破绽也会随之而生!像她自己和玖兰枢那样纯粹是例外!就好比现在,巴托里白鹭更二人神色开始略有不豫,但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离开。只得继续坐着,心不在焉地陪着另外两个同样心不在焉的人进行着无聊的话题……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大厅边缘的入口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
这一边的人迅速地掠了过去,然后惊呼声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一条拓麻等人均是紧皱眉头,但是在玖兰枢的眼神压迫下定住身形,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玖兰枢神情淡淡地坐着,纹丝不动,仿佛那一边骤起的剧变如同不存在一般。
终于有人想起了在场还有实力更加超群的几人,于是诸如“枢大人”、“更大人”、“伯爵大人”之类的求救声此起彼伏。
玖兰枢双手相扣,背抵着沙发的靠背静静地坐着。他的面容同样沉静镇定,但是眼中却翻滚着深沉如墨般的暗涌。
“如果不想迅速地失去自己的行动力,你们还是冷静点保持着原来的位置不动比较好!然后,或许我们可以期待这位巴托里伯爵大人或是更小姐给予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轻轻地侧了侧头,深邃凝重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地投射在那两位被他提及的人身上。
白鹭更无所谓地笑笑,“真不愧是玖兰枢呢……冷静的不像话啊!”
巴托里淡淡地垂眸微笑,看样子根本不打算参与这场白鹭更期待已久的口舌之争。他只是个低调地来帮忙的助手罢了,主谋什么的可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我劝各位还是省点力气比较好,正如你们的枢大人所言,越是挣扎妄动的人越是会感受到更多身不由己的痛苦哦……这可是,中世纪人类与吸血鬼大战时专门用于捕捉吸血鬼的法阵呐……”
法阵发动之时,只要身处其中,哪怕是纯血种,也难以脱逃……当然,她自己自是有着万全的脱身之策。
此言一出,大厅登时一静。然后,是席卷而来的更加庞大的愤怒。
“白鹭更,这种东西……身为纯血之君,竟然会使用这种东西?”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所有人的内心皆是有如五雷轰顶般的震怒和惊诧。他们知道那几位尊贵的大人之间暗暗不断的相争,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波及到他们这些从属者的身上!他们不过是有着各自的立场、站在各自的营地观察着、同时也保守地维护着自己家族的安宁而已……
有人说Level B贵族们是最狡猾的一群吸血鬼们。一旦发生吸血鬼内部战争,最后存留最多的一定是这些Level B们。当然这都是他们小心翼翼、再三地明哲保身的结果,他们从不愿意直接参与Level A、也就是纯血种之间的内斗。但是今天,难道要无可避免地被拉入战场了吗?
一条拓麻身后的几人或多或少地浮现了恍然与愤慨的神色,机灵如蓝堂英这般,则是悄声地唤着,“一条,那个,这种时候……檀音大人呢?她去了哪里?”
此言一出,近处的几个人纷纷涌现些许激动之色。是啊,他们还有檀音大人,檀音大人一定有办法拯救他们的。
玖兰枢眸色深了深,不动声色地扫了蓝堂一眼。蓝堂英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些讪讪地瑟缩了一下,啊,说的太快了,这个……不会引起敌人的防备吧?!
巴托里伯爵听到檀音的名字,微微一震,却没有过多的不安之色,只是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一言不发。玖兰枢意味深长地将他奇怪的反应纳入眼底。而白鹭更却是毫不在意地笑道:“玖兰檀音……就是故意放她走的又如何?你们相信她会回来救你们?相信她一定有能力解开这个阵咒?”
众人被她这样笃定的语气一刺激,都有些气闷地沉默着。然而却有一个声音,空荡荡地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我自然是会回来的,回来后也自然是能够解除这个法阵的了……”
是玖兰檀音的声音!
一时间,众人都开始激动地找寻声音的出处。然后,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狂风大作,众人无不伏倒掩面。待动静歇止,他们抬头一眼,无不发出了难以自抑的惊呼声。
房子,没了。之前所处的宴会大厅,天花板,统统消失不见,此刻,他们或跪或坐,呆呆地被圈禁在一个发着微光的圆形大圈之中,仔细辨认的话,还能看到那光圈之中细细密密的魔法纹路。抬头仰望,是夜下的星空,静谧而深沉。
檀音一步步地走近,站在了魔法阵的外围。她目光空寂,淡淡地环视着那过分庞大的阵咒。在这里,就连外面紧靠着此处的普通人类居住地,都无法感受到任何异常与震动。这是一片被隔离开的世界啊……
“玖兰檀音!”白鹭更一字一顿地叫着她的名字,美丽的紫眸中火光一闪。“你还回来做什么?”
檀音冷淡地与她对视,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我回来救人啊!”
“你——就算你确实厉害,但是就凭你一人……”
“嗯,就是凭我一人,就能解开这个法阵。你若不信的话,就呆在一边好好看着吧……”毫无起伏的声线说着极其挑衅人的话语,白鹭更一听这话,眸中怒意更显。
玖兰枢自檀音出现后便一直凝望着她,无声地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檀音回头接住了他所投注的视线,微微一愣。她嘴唇微动,似是在自言自语。而玖兰枢蓦地一惊,眼眸中泛滥起无可奈何、悲喜交加的情绪来。
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巴托里伯爵静静地打量着檀音,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想起了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呵,他也快来了吧!
☆、·Ⅳ·
随着时间的流逝,布满天际的繁星开始逐渐消隐,午夜过后的天色愈加暗沉。
被围困在法阵中的其他吸血鬼们,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檀音,那目光仿佛是希望她能立刻想出解救他们的办法。这种时刻,他们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忘记了各自的立场,也忘记了——凭什么玖兰檀音就得倾全力救助他们这些人呢?!
锥生零将身形隐匿在法阵边缘的树林里,静静地观望着。他看着玖兰檀音一个人静默地站立在那里,那一动不动的身形乍看之下单薄纤瘦得很。倘若光是这样看着的话,谁又能想到那样美丽又纤细的身体之下隐藏着如何强势的力量呢?!
那些人,都是理所应当地等着她去解救啊……锥生零旁观着,眉目冷漠,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感受。玖兰檀音,她究竟会怎么做呢?
檀音不是没有感觉到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些……或期待、或焦虑、或猜疑、或担忧的目光,包含着人陷入困境能产生的所有情绪,全部是给予她一个人的。可是,她此刻心下却是一片平静,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抬起眼环视了那个魔法阵的光圈后,她发现光圈愈加的明亮了。再看看圈内的吸血鬼们,有些等级相对较低的已经无力站立,像是被吸去了所有的力量,虚弱地趴在地上喘着气。檀音面无表情地将那些人一一看过去,没有丝毫停顿地扫过白鹭更巍然不动却挑衅十足的眼神,在经过一条拓麻和其他夜间部成员时微微一顿,最后与玖兰枢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只那么一眼,却让玖兰枢隐隐不安。檀音的眼眸比往常更加平静,冷冷清清的,令他更加莫名地心惊。没有理由的想站起来对她说些什么,想制止什么——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做。玖兰枢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指,微微握紧……
她想干什么?锥生零皱眉,就连他站的这样远,都感受到了那一边不同寻常的气氛。
檀音收回了视线,微微一笑,“现在,开始破阵吧!”
在众人尚且怔愣之时,她毫无预兆地伸起双手,左手绷紧作刀状,骤然暴长的指甲干脆利落地划过右手手臂。一时间,洁白纤细的右臂自臂弯到手腕间裂出了一道暗红的血口子,浓烈的、鲜红的血液瞬间蜿蜒而下,滴落在腕间的星辰链上,使之沾染上了一层妖艳的红光。
玖兰枢霍然起身,紧紧地抿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幕;在周围接连响起的抽气声中,一条拓麻睁大了眼,目光凝聚在那原本白净无暇、此时却被鲜红的轨迹划分出斑驳裂纹的手臂上;蓝堂英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皱眉,心惊肉跳的同时,都有些不忍再看。
树林中,锥生零无意识地攥住了拳头,有些震惊、有些动容地看着平静如昔的檀音,克制住自己此时想要冲出去的念头。
白鹭更先是狠狠地一震,然后便是咬牙皱眉。真是想不到,玖兰檀音那个女人不仅对旁人严苛,对自己更是心狠……
巴托里伯爵在惊愕之后,眼底浮起了浅浅的赞叹和敬佩。真是一位有魄力又强势的小姐啊,看那不曾变色的面容,就知道在做出这样的举动时,她心里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檀音取下星辰链,左手拿着已然沾染上不少鲜血的银链,滴血的右臂置于其上,罕见的纯血之君血液顺着手臂弧度不断地流下,有几滴血滴落地上,在夜下显得有些黯红的血珠,纷纷落落地在地面上绽开妖异殷红的血花。
原本银亮的星辰链,此刻像是化为了吸血的利器一般,将那些滴落其上的、檀音的血液牢牢地吸附住,整条链子上泛起了银红的光芒。
檀音抬手一挥,星辰链脱手而出,奇迹般地开始不断伸长,像是有了自主生命一般,叮铃作响的同时,自动在半空环成了一个大圈,正好与那个法阵的纹路相重合。时机正好,檀音抬起右手虚空一按,深邃的眼眸褪去了平常所见的苍色,随之换上的是有如霓虹光一般的色彩,飘渺又变幻莫测。
她所站的位置平地起风,一股小型气流以她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墨黑的长发随风凌乱飞扬,一缕一缕地拂过她的面容,挡住了那张此刻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白鹭更微微后退了一步,终于变了脸色。玖兰檀音,她是真的能解开啊……白鹭更与巴托里对望一眼,后者的目光平静中暗含着些古怪。她心下一惊,蓦地想起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得意也好,慌张也好,全部都没有!
巴托里伯爵看着白鹭更骤冷的眼神,淡然地微微一笑。
檀音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在缓缓流失,异常敏锐的感知能力逐渐下降,手臂越来越沉,脚下也越来越感觉不到大地的平稳。但是她依然不言不动,那静默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无所谓啊!玖兰檀音一直都是强大而坚韧的,不管她本人的意愿如何,她似乎从来没有弱过——没有沦落到弱小到要人来保护的境地过,没有尝试过力量放空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她淡淡地想到,那种可以为了各种琐事而担忧、而害怕的日子已经离她太遥远了。所以,现在的玖兰檀音,能够这样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并且平静从容。
玖兰枢久久地凝望着面色越加苍白的黑发少女,然后狠狠地闭了闭眼,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缓冷静,“……停下来,檀音。我要求你,立刻停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她这样牺牲,包括他自己。
玖兰枢想起了曾经的他自己,强大冷静,优雅从容,所以心底里目空一切,傲慢得要命。而檀音,低调又沉静,默默地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帮助他扫除障碍,化解危险。她从来不在他面前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也自以为尽到了做兄长应尽的情分。现在看来,那所谓的情分根本都不算什么吧……
玖兰枢蓦地感到了淡淡的苦涩和隐隐的疼痛,檀音,过去的她是不是也时常这样自我牺牲,所以如今已是习以为常,连半句拒绝都不会说出。为什么你不会抱怨,不会不甘?明明是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不懂得拒绝反抗?
檀音听着玖兰枢压抑着情绪波动的话语,微乎其微地勾了勾嘴角。他心里怎么想的,她完全清楚。但是何必把她想得那么可怜和无奈?玖兰檀音不需要同情和悔恨的怜惜!她做什么一贯随着自己的本心,所以从不觉得后悔和伤心——这一点,又是他们旁人怎么能懂得的?!
然而就在檀音源源不断地输出自己的力量破阵时,就在众人或怔愣或惊叹地看着檀音破阵时,天地之间,瞬间湮灭万点星光。有那么一刻,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降临,如暗翼天使展开羽翼遮蔽了星空。众人的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久久不曾退却。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巴托里伯爵微微虔悯地闭上了眼,低头浅笑。
那气息仿佛从远古奔腾而来,令人悚然一惊却无力反抗。浩大又深沉如海的气息瞬间扩散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令所有等级低下的吸血鬼们本能地产生了由衷臣服的冲动。
就在这样骤然出现变故的时刻,“叮铃”的声响震回了所有人被摄去的心神。半空中悬浮着的散发着点点银红光芒的光圈——是玖兰檀音的星辰链。顷刻,黑沉沉的雾气开始退去,那半空一点的光亮就像在铺天盖地的黑幕中撕扯开一道口子,继而浓重的黑暗开始缓缓消散。天地回归原样,黯淡的星子为这片空地提供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众人恢复了视线,然而却真真实实地呆滞住了。
那比夜还深沉、隐隐流转着暗红血光的长发,那上挑着的、狭长深邃的红眸,那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完美地综合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悄声无息地环抱住玖兰檀音的、面貌无一不精致得不似常人的男人……
“……”全场噤声,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是比之玖兰枢还要不可高攀的存在!
在感受到身后快速袭来的气息时,檀音便已察觉。但无奈此时失去了往常的敏捷的行动力,也因为那个袭来的气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强大,她躲闪不及,直直地任那人环住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令她为之一怔,这种感觉……待想明白后,檀音破天荒地惊愕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男人旁若无人地从后面紧紧抱住檀音,苍白修长的手指紧扣在她腰上。在所有人尚在失神的这一刻,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垂下头轻触檀音祼|露在外的优美白皙的肩颈。艳丽精致的薄唇逐一轻吻过檀音暴露在他视线里的细白肌肤,然后停留在一个作为吸血鬼都不会陌生的位置上。
檀音微微一惊,下意识要抬手反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动弹不得,只能一动不动地任身后人对她做出从来没有人胆敢妄想的亲昵举动。
檀音刚想开口,却感到脖颈一凉。她的目光猛地一空,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地失却了所有的神采。继而微微的酥麻与疼痛自那一处扩散开来……
在场的其他人不由得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在他们的眼里,只见那个空前强势的男人没有半点犹豫地张口咬住了玖兰檀音的侧颈,森白的獠牙没入纤细优美的脖颈,殷红的血液霎时渗透而出。而他们历来强大沉稳的檀音大人,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弱无力的姿态,向后倚靠在那个人的怀里。
圈内的众人只感觉到身边一股森然的怒气正蓬勃而发,他们此刻谁也没胆子回头往枢大人的方向看一眼。
玖兰枢空前震怒地看着那一边的情景,手掌下的座椅瞬间化作了尘埃。有一种陌生的情绪侵入他的大脑,愤怒的、痛恨的、嫉妒的……像是被人抢夺了最为重要的东西一般想要将那个人撕碎,让他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种可怕的念头几乎令他无法冷静自持,直到檀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理智回归大脑,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异常焦躁的情绪,再抬眼时又是那个强大冷静的玖兰枢。
只不过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不难发现他眼底跳动着的毫不掩饰的杀机。只见他身形一动,快得令人的视线难以捕捉!
白鹭更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尚且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闪到面前的人单手箝制住。
玖兰枢一只手快如闪电,捏住了白鹭更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太阳|茓上,声色温柔如耳语,却莫名地令人心惊肉跳。“放我们出去……现在,立刻!别想耍花招,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还是说,你想尝试一下头骨粉碎的滋味?大脑被破坏的话,就算是纯血种,也是回天乏术的哦……”
白鹭更感觉着那按压在自己死|茓处手指的力度,心下暗暗发凉。玖兰枢,是真的发怒了!以往的他,不论别人怎么触及其底线,他的愤怒,在展示于人前时还是有那么些保留的。而现在,他已经决定不顾一切了么?!
不管那法阵里又闹出如何的动静,将檀音越抱越紧的男人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檀音只感觉到对方心无旁骛地搂紧自己,湿润柔软的、带着淡淡温度的唇舌流连在她被咬破的伤口处,那种足以令人从头酥麻到尾的感受令她忍不住有些心慌。
像是察觉到她难得的不安,俊美绝伦的男子低声轻笑,然后放过她那已经不再流血的颈侧,在她的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
男人扶着她的身子侧了侧,让两人的视线得以交会。他舔了舔形状优美精致的嘴唇,笑得像是个志得意满的孩子,“……现在,你是我的。”
檀音静静地与他对视着,清冷动人的双眼望进那一双狭长漂亮的红眸里,许久,她缓缓地低声说道:“……史籍记载,上古者Antediluvian,传说他们是该隐的孙子,是最古早的吸血鬼。据说他们非常强大,后代血族在他们眼中都只是傀儡而已。似乎在卡玛利拉的习俗中,Antediluvian甚至是一个禁制的字眼……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今日有幸得见Antediluvian大人,实在是令人愉快。”
男人笑了起来,靠近她。“果然有趣……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那个!”他凑到檀音的耳边,声音足以令听者迷醉不已,“吾名迦蓝,这是唯你有资格知道的名字。我亲爱的、沉睡在冰湖之下的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原创男主……终于登场鸟~~~(名字是随便起的,迦蓝哥哥忒妖孽了……捂脸!)
说明:1.卡玛利拉 英文称 Camarilla,是吸血鬼密党组织,该组织由七个吸血鬼氏族组成。
2.Antediluvian:上古者、第三代吸血鬼。他们是最古早的吸血鬼,并且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一般传说他们是该隐的孙子(第叁代吸血鬼),没有人知道这是否只是传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而且介入了当代血族的事务,那么他们一定不会让事情善罢甘休。因为自古以来,便传说这些古老吸血鬼之间一直进行着千年圣战(Jehad),所有的后代血族在他们眼中都只是傀儡。他们只要说一个字,就可能造成整个血族间天翻地覆。在卡玛利拉习俗中,“Antediluvian”甚至是一个禁制的字眼。
(摘自百度百科)
PS:庆贺本文突破10W大关(话说这大概是全文滴一半了……),众潜水滴、BW滴,朕命你们速速冒泡呀呀呀………………
☆、·Ⅰ·
·I hunger to build the world anew and sit on a green knoll apart,with the earth and the sky and the water·
(我渴望重塑世界,然后独坐在绿色山丘上,守望着崭新的大地、天空与海洋。)
那一天,是吸血鬼世界许多年来都未曾遭受过的、难以收场的劫难。
上古者迦蓝凌空降世,以绝对强大的姿态出手干预了东方纯血种之间的纠纷,趁势掳走了玖兰家的女始祖玖兰檀音。那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所有人来不及反应,更遑论阻拦。自此,玖兰檀音下落不明,一代血族女王消隐了踪迹,沉寂数年……
面对亲妹的被俘,玖兰枢大发雷霆,一改往日作风,再不留情面,手段利落狠辣,将势力由暗转明。一时间,枢派势力暴增,先前与之作对的诸如元老院余孽、白鹭更一派,俱被狠狠打击,直至他们无法反抗才稍减攻势。
继而,玖兰枢下令转战外来入侵的西方吸血鬼,以巴托里伯爵一脉的人马主动撤离本城,但二者交锋,依然胜负未分。
与此同时,玖兰优姬在卿玖夜的陪同下,回到了黑主学园……
玖兰檀音躺在一张素色的大床上,这张床也是房间里唯一的东西。不大的空间里寂静无声,是那种空荡荡的死寂,仿佛除了她本人轻缓的呼吸,就连那空气中尘埃的浮动,都能被耳朵捕捉到某种规律而细小的振荡声。
就像是传说中的小黑屋惩罚会令人在短短的时间里精神崩溃一样,太过安静的环境往往让人产生混乱与恐惧,从而折磨着他们的神经,直至完全崩溃。
面对此情此景,檀音的表情,却很是镇静。她久久地睁着眼,沿着无形的垂直视线凝望着房间的顶端。这里很安静,也很空芜,是个很适合一个人思考问题的地方。她没有焦躁,更没有歇斯底里到崩溃,这或许是玖兰檀音与其他被幽囚之人的唯一不同之处。
自从被封印了能力并关进这里后,她就几乎没有说出话过。偶尔也会回想起那一日的事,却没有过多的气愤怨怼。虽不至于称得上什么成王败寇,但总归是技不如人,所以……她很坦然地认输,很镇定地被囚禁。
时间回到那个暗翼蔽空之夜……
在那片被完全隔绝于世俗的树林旁的空地上,几拨人之间正上演着不同的戏码。
从表面上来看,玖兰枢似乎是毫不费力地制住了白鹭更,但正如白鹭更内心判断的那样,玖兰枢还需要她的帮助来脱离结界。因此即便是致命处受制于玖兰枢手下,她依然有恃无恐。
玖兰枢同样也明白这一点,但他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表现得心急,否则只会让主动权转移到对方那里。
一时间,结界内双方僵持不下,气氛极为凝重。
这时候,有些人便将目光投向外圈的檀音和迦蓝。从这一边看去,只见那二人以极为亲近的姿态轻声对话,并且是以吸血鬼的听力都无法听清的声量来说的。他们不禁焦虑万分,天啊,都已经是这种时候了,檀音大人和那位身份神秘的大人还在闲聊什么?!
却说檀音这一边,自从点明了迦蓝的身份后,她便很少再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思考着些什么,偶尔若有所思地打量一下迦蓝。
似乎从来没有人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过他……没有半点惧怕就算了,连面对上古者应有的敬畏都没有。迦蓝同样目不转睛地望着檀音,狭长深邃的红眸中偶尔闪过几许兴致盎然。
“……你打算参与这件事么?”
“嗯,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参与,还是不参与?”
无视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檀音移开目光,声音冷静克制:“Antediluvian们几乎不再过问世事,反之,你们一旦Сhā手世事,便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自然是不希望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但玖兰檀音尚有自知之明,当下局面,怎会因我的一句话就定下结果呢?”
迦蓝伸手再度揽过檀音,她刚才在说话过程中悄然地挣开了些许距离。他一手扣在她的后颈,俯身在她耳边说:“为什么要远离我呢?难道事实上你的心里也是惧怕或反感我的存在吗?”
檀音动了动身子,说:“事实上?事实上我也没有必须要近距离待在你身边的理由,不是么?”
“哦?你这是在暗示我找到这样的理由,然后你就会待在我身边了?!”
檀音沉默着,心里的无奈和不耐正在不断发酵剧增。上古者都是如此莫名的存在么?他们的逻辑思维已经让后人所无法理解了么?!他们的关注重点又到底放在了哪个地方?
面前的这个人——迦蓝,他很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檀音才会破天荒地焦躁起来……从前她一直不紧不迫,那是因为她有自信解决任何出现在她面前的问题;她几乎总是站在比别人更高的台阶上看待众生,因此从未感受过压迫感。而这一天,她全数领会了——不管是处于下风,还是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现在都一一尝遍!
倒也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呢,不是吗?!
这样在脑海里把所有的想法过了一遍后,檀音渐渐平复了心境。她冷淡地抬头看向迦蓝,坚决道:“想必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事情结束的!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把你的真正目的说出来吧!不要再罔顾其他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被这些、暧昧行为给迷惑的人!虽然,你确实是个,嗯,很引人注目的美男子……”说到最后,檀音甚至有心情反将他一军,她的眉毛微微扬起,眼神冷淡却有些意味深长。
迦蓝的神情似有轻微地一怔,只不过那唇角的弧度却没有些许的改变。“你就是这么想的么?也好……那告诉我,为保全这些人,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檀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这一次,迦蓝没有反对。
她说:“我不明白……出手干预这里的事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她回头往白鹭更和巴托里伯爵的方向望去,“是为了他们?不可能!如果是你的话……他们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以迦蓝大人的名义发出号召,想必会比我这个几乎半隐退的纯血种赢得更多的支持的!”
“可是……他们却选择了眼下这般的一条路,我不得不说其实这是不太明智的,破绽太多!如果今晚不是你的出现的话,就算只凭我一人,也是能解决掉那个主谋者的……”
檀音说话从来如此直白犀利,说到“主谋者”时,她的目光轻轻地点在了白鹭更身上,彼时对方也正巧望了过来,那冷淡中略显犹疑的目光在接触到檀音沉默的审视后,猛地一缩。
檀音轻轻一笑,道:“主谋者,是白鹭更吧?!然后,那位巴托里伯爵,是你的人?他到底是站在哪一方呢?对于白鹭更,是助力?还是虚与委蛇、保留意见地观察着?”
从檀音推开迦蓝之后,她的声音语调俱恢复往常,不咸不淡,却能令全场的人都足以听清楚了。对于她的那一番旁若无人的推论,迦蓝从头到尾都只是保持着微笑、沉默地聆听着。而另一边的一些人,则是在心里掀起了不同程度的波澜。
玖兰檀音,究竟是要有何等敏锐细腻的神经,才能如你这般清醒地洞悉真相呢?巴托里伯爵不动声色地望了身边的白鹭更一眼。就连作为当事人的对方也没能看明白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了若指掌的?
巴托里觉得自己若是玖兰檀音的话,此刻心里早该发笑了吧!当自己已经掌控了所有事时,对手却犹不知地自以为是着,面对这样巨大的悬殊,怎么能不镇定自若着?
他的目光又庄重地投射在黑发少女身边的那个堪称风华绝代的男人身上,恐怕只有他,是玖兰檀音今夜没有预料到的变数吧?!
玖兰枢冷淡地看了眼白鹭更,“你已经被舍弃了……”
短短几个字,让受制于人的金发紫眸少女微微一颤。即便以这种被人钳住脖子的狼狈姿态站立着,白鹭更依然相貌柔美,气质高贵。她像是有些泄气一般地靠在了玖兰枢身上,看也不看他,却喃喃自语地说道:“想赢你一次……就这么困难么?”
玖兰枢皱眉,虽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常年养成的风度令他在面对即使是敌人的女士时,也无法做出将对方甩出去这样无礼的事情。
檀音见自己与迦蓝挑明了话,而对方却没有坦诚地回应以后,便不再理他。她向前几步靠近被破坏了一大半的法阵,星辰链由于她刚才的受惊而有些摇摇欲坠。她再度抬起双手,白皙纤巧的掌心泛起了淡淡的红光。星辰链仿佛受到了共鸣一般地轻轻震颤起来,再度在法阵上空缓慢地旋转着,然后众人便听到了脚下的大地龟裂一般地晃动了一下……
地上那描绘着咒文的白光开始黯淡,一些靠得远的吸血鬼贵族们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他们纷纷惊喜了。
“可以动了,力量好像正在恢复着……”
“是啊,那种虚弱感消失不见了,檀音大人解救了我们啊……”
玖兰枢瞥见脸色愈见苍白的白鹭更,那眼神,包含着冷傲的警告、危险解除后的轻松以及……对玖兰檀音的那份释然的骄傲!
他开口道:“现在……我不会杀死你了——或许,这正是你乐意的事情?!收拾好你的部下,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再看到黑主学园里出现你的势力……想要与我一战?呵,战局已经开始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只冲着我来吧!属于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白鹭更神色有些复杂地望了玖兰枢一眼,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被急忙上前的部下给稳住身体。
而檀音,见到那禁锢住许多族人的法阵在自己的努力之下终于宣告破败,轻微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她的身体便毫无预警地向后倒去——
“——你”
“檀音……”
几声低呼,伴随着一道骤然出现的银色身影纷纷响起。
落后一步的迦蓝看着那蓦地从树林后闪出的人影,冷沉着脸,有些懊恼地抿直了唇。
由于檀音方才刻意的远离,以及她那决绝到令人失神的破阵姿态,让他失去了先机,以至于被其他人接住了她虚弱而倒的身体。迦蓝有些冷锐地打量着那个不曾将目光转向他处的银发少年,少年如紫水晶般澄澈的眼眸正专注地凝视在他怀中少女的脸上。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位置……迦蓝的脸色更加的沉郁了。
自从被玖兰檀音再三告诫地藏身在树林之后,锥生零便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看着她的行动。从头到尾,他几乎没有将心神分给过在场的其他人。从她处变不惊地与白鹭更对峙,到她惊诧全场的自戗,锥生零觉得自己的心神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略微沉闷着,让他呼吸艰难;又如当那个黑发红眸的神秘男人突如其来地登场——拥抱、吸血、耳语……锥生零下意识地看自己手中的血蔷薇之枪,那一刻,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对那个胆大妄为的男人拔枪相向,却在最后一刻被什么给影响了似的猛地一醒——
锥生零回忆着,目光始终不离檀音此刻苍白到脆弱的脸色。他知道,那时候,是她在最后一刻给予他警醒,不让他贸然犯险。她,都已经是那样的时候了,竟然还想要尽力保护他么?
由于过分震诧而关注着她,所以在她失了力气一般地向后倒时才会及时地上前接住她——哪怕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环抱住那一瞬间无力、瘦弱的身子,锥生零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种情绪是什么,百感交加,何其复杂。他不是那么没用懦弱的人啊,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却还这样子地维护他,实在是让他……
“不是、因为那样的理由,才这么对你的……”低低的声音,有些间断,从锥生零的胸口处发出。
他猛地一震,然后对上了檀音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氤氲着雾气一般的苍眸中含着浅浅的笑,却神秘而令人捉摸不定。
檀音像是缓过了那一阵的晕眩似的,伸出手扶着锥生零的臂弯脱离他的怀抱,自己站直了身子。抬眼望向那一瞬间有些茫然若失的清澈紫眸,檀音沉默地闭了下眼,然后说道:“不要想太多……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靠外在的能力去证明什么。因为,那些天生的差距是后天所无法弥补的……”她似乎意有所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地握紧却又放松,“就连曾经几乎没有敌手的我,也会在一个人面前显得如此弱小,无法反抗。”
“你说,这样天生而来的差距能代表什么呢?难道看起来弱势的一方便没有与之抗衡的权力了么?”檀音看着锥生零,目光有些空茫。那一番话像是对他的开解,又像是对自我的剖析。
锥生零久久地沉默着,与她对视着,然后缓缓而坚决地拥抱住她,将她的头隐藏进自己的胸怀里。没有理由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他觉得此时的她需要有人支撑着,她不应该再如往常那般依靠着残存的心气独自站立着,他怕她下一刻便会崩溃——当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估计连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发生的事情!但他就是害怕着……
檀音因他的举动而怔神,然后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地推了推锥生零,轻声说道:“好了,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事的。现在这里已不是适合你待着的地方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环在腰上的手臂蓦地一收紧,锥生零低沉却冷漠地说道:“会有多危险?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檀音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知道,他知道她一贯冷静刻骨,对于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设身处地地考虑打算着。所以她叫他离开,必然是有无法反驳的理由而绝无其他轻视的想法的。但他却不想接受……不想接受她这无比正确的安排!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却包含着不容反抗的声音响起,“抱得够久了吧?你,马上把她还给我!”
锥生零抬眼,在上古者Antediluvian面前,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冰冷而凝重的气势没有丝毫的改变。
已经走出法阵的巴托里伯爵此刻已是栖身在迦蓝身后,观望着主人已然跌破往日水准的难看脸色,很为那个敢于直面迦蓝而无所畏惧的少年心惊。
勇气可嘉啊,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可是很容易惹怒某位脾气反复无常的大人的……
迦蓝在仔细看清了锥生零的相貌之后,原本杀气隐现的面容蓦地有些惊讶,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古怪了起来,“原来你就是——”
“不是!他不是那个人……”在迦蓝还没把话说全时,檀音快速地闪到了锥生零身前,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下,仍在关注着这一边的所有人都惊讶了。玖兰枢甚至停止了迈向这一边的脚步……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玖兰檀音,也会有这样可以说是急切的神情?
那些打量着锥生零的目光瞬间含义丰富了很多……这又是个什么人物啊?
原本不管檀音说什么都没有变色的迦蓝,在听到这些话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地怒了。庞大而汹涌澎湃的气势携雷霆之怒而来,周围人被吓得无法动弹,面色如纸。
“够了!你到底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以为我不知道么?从我一出现,你就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能力去掩护着那个角落!难道我会不知道那树林后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就连你挣脱远离我,背对的也是那个方向。你宁可将自己的背交给他也不愿意稍微相信我一点吗?”
“……”有些怔忪地望向迦蓝,檀音沉默而倔强地抿着唇,不发一言。
锥生零震惊地望着檀音,内心被完完全全地震动了。他想,原因不会是自己之前设想的那么简单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玖兰枢就站在离檀音四五步远的另一个方向,看着自己的妹妹、他的檀音无声而决绝地站立着,与一个前所未有的强者对立着。他的神情似乎没有多少变化,但那一双眼眸,此刻已是深沉如海,波涛翻滚。
于是,那一刻。在众人眼里,迦蓝只是轻微地一抬手,而檀音却是如临大敌地绷紧了神色。下一秒,星辰链如同瞬移了一般地挡在了两人之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是面对面、一步之差地站立着。
迦蓝的手指已经伸到了檀音面前,却没有再向前移动。不知道是因为星辰链的阻挡还是因为他心中最后一点的不舍。
“你要为他与我战斗?”二人之间的交谈再次轻微得没有第三人能听见。
檀音没有退缩地直视着那冷静无波的红眸,低声说:“我知道此时不是你的对手。”
“那么……”
“我跟你走。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么?”
迦蓝半眯起了那漂亮至极的眼眸,“……为了谁?”
檀音说:“不为谁。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无关……”当然,如果真要说,是为了这里所有的人,他会信么?
“……好,那么相应的,作为回报,今日就暂且放过他们。”
“……”她不会说谢谢的。
于是那一日,在黎明将近的时分,众人只看见上古者迦蓝轻松无比地化去玖兰檀音的攻击,然后击落了那有名的星辰链,将其主人揽至怀中,在忽然涌现的许多外来血族的掩护下,从众人眼里消失了踪迹。
在被带走的前一刻,玖兰檀音只来得及对她的兄长说了最后一句话,“等一切结束后,若能再次见面,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对锥生零,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知是否刻意,连眼神也不再多给他一个。
彼时,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变化得过快的情势是如何发展的,正如他们不明白之前一直强势着的檀音大人为何会在最后轻易被俘!
是迦蓝的实力当真无人能及?还是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无人得知……在那次事件里,他们似乎只看清了一件事情。那便是——
玖兰檀音,玖兰家当之无愧的女王,一代伟大的纯血之君,自此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新的情节鸟~~~
鉴于那么久木有更新,本章分量十足啊……(各种纠结,各种隐秘,各种暧昧orz……)
祝大家节日快乐,虽然这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默默内牛~~~
哦对了,回复完堆积了一段时间的留言(对不起,之前很多时候作者回复功能障碍了!),想再来唠嗑几句……
发现许多同学对于男主十分之感兴趣而且意见各有所不同,于是偶想说……其实本文的结局我已经想好了,男主(或是没有?!)神马的也都定好了。呃,会是一个,比较不同寻常(真的?!)的结局,大家拭目以待吧……(其实前文里都有暗示到这个结局了,不知道有木有人会猜出来?)
接下来,是独家解密时间。叮~~~
1.迦蓝筒靴与檀音不是一见钟情,有渊源,有纠葛。
2.零少年的身世不普通啊(虽然原作者木有写到)……
3.白鹭更喜欢玖兰枢……………………有木有人看出来?有木有?!!!
☆、·Ⅱ·
一次夜宴引发的纠葛终于落幕……虽然其结果不是那么地完美,对于大部分吸血鬼而言,他们甚至还失去了最为尊敬的玖兰檀音大人。
留下来的人里,在迦蓝带领着他的人马撤离了这片场地后,白鹭更清点了自己那少了三分之一的属下后便也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那少了的三分之一是巴托里伯爵的人马,回想起玖兰檀音说的话,白鹭更又是一阵气闷。原来自己以为的得力帮手只不过把自己作为有待考证的对象观望着,这让她倍感自尊受挫。
虽然她的所作所为若没有成功便会引起吸血鬼贵族们极大的反感,但忌惮于她纯血种的身份,那些脱险后的吸血鬼们并没有当面就翻脸——就算心怀报复,那也要回去聚集势力从长计议才是!
至于那些被牵连的贵族们,他们各怀心思地分散在空地的各个方向。
有一些人选择了低调,他们识相地表示不打算再给在场的、唯一一位屹立吸血鬼等级顶端的玖兰枢大人找麻烦,靠边站地自我整理一番后便迅速走人;他们的想法是——开玩笑,现在枢大人的气场有多可怕难道诸位都没有察觉到么?还不如赶紧走人别在人家面前讨嫌了,不然一不小心触怒了情绪不稳的玖兰枢大人,那后果可就不是好玩儿的了!
还有一类比较激进派的,在白鹭更离去后便愤愤地讨伐着她的险恶居心;有一些人甚至跑到玖兰枢面前表示愿意跟随枢大人的步伐,清除恶势力,还吸血鬼世界以宁静。当然,如此官方发言般的宣誓在当时是引不起玖兰枢的任何兴趣的。
所以,他们只能很可悲地被枢大人身边的伙伴一条拓麻君给冷淡却不失礼貌地打发回去了……
事实上,当场地上无关紧要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以后,气氛又变得凝重了许多。原因无他,看看场中央对视着的两个人吧!
玖兰枢神情冷淡地望着锥生零许久,那样与玖兰檀音不同却一样令人不安的审视却没有使得锥生零产生些许动摇。
深栗色的发丝垂落了几缕在他的眼前,使人看不清那双酒红色的深沉眼眸中此刻积淀了如何的思量。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一手引导你走上这一条道路……培养出用于对付李土的怪物?从檀音出现以后你就不是了啊……她总是给我的计划带来变数,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你应该知道去庆幸和感激,因为她一直对你很好!如果不是不懂得珍惜,你与她又何至于若即若离到如此地步?”锥生零的目光凝望在檀音离去的方向上,对于玖兰枢的话,他其实根本不太在意。
或许曾经还会因为自己被人当工具利用而愤怒,但可能是真的被玖兰檀音洗脑了吧!他发现自己在她那几番教训说理后,心境变得平和了许多。在对待很多事情时不再那么偏激,反而会思考很多。
然后他发现这样其实很好,学会自己去找寻真相,以公正客观的角度去判断对错,不让自己的想法被蒙蔽……这就是她说的,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么?!
所以在面对玖兰枢对自己的这番话时,锥生零难得放下了成见,选择说出自己的看法。他对玖兰兄妹之间诡异的相处态度察觉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说完全不知道个中原因,那也是不可能的。
“玖兰枢,或许拥有多种选择并不是你的错,但你绝不应该把她也放在那候选的行列上!”玖兰檀音是那种可以被随意挑选或放弃的人么?“或许有一天,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失去她了……”
说完,锥生零也转身离去,仿佛他留到现在就只是为了说出这些话来。
玖兰枢望着银发少年离去的身影,那宛如新生的姿态,雨后新竹般的挺拔,坚定又强韧,无所畏惧。竟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耀眼了!
在那个少年身上,他看到了一些与檀音类似的东西。她的眼光一向很好,值得她去指点迷津的人,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啊!
想起了他最后的那句话,玖兰枢勾了勾嘴角,似是在自嘲,又似是在赞同。“失去……谁说不是呢?!”
回到黑主学园,不用玖兰枢召集,他的得力伙伴、夜间部精英们便自动自发地聚集一处。玖兰枢抱臂倚在窗边,这是他最为熟悉的位置。
时隔数日,再度回到黑主学园,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一切又好像都不一样了……檀音来了又去,虽然她本人一贯低调,但她所留下的影响却是那样的显而易见。不说那个曾经浑身尖锐、嫉恶如仇的少年变得冷静从容了许多,就连自己的夜间部……看着那一个个相貌出众的少年少女们眼中各自闪烁着的思量,玖兰枢忽地很想微笑,但那笑容里究竟有几分是讥诮几分是惘然,却不得而知了!
“枢,我想知道,对于檀音大人这件事,你的真实想法……”
玖兰枢抬眼看向自己最为要好的友人,夜间部的副宿舍长一条拓麻。对外,他总是心甘情愿地退居第二,只为了站在自己的身边给予最大的支持;对内,这个聪明敏锐却温和宽容的少年,衷心地信赖并崇敬着自己的友人,也就是他——玖兰枢!
然而这样一个比他自己还维护自己的少年,现在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眼神逼视着他。是的,逼视!像是再也不愿意妥协和退让,他在寻求一份没有虚伪、没有隐瞒的答案!
玖兰枢偏头避开他的目光,环视着在场其他人的神情。
见主君大人避开了自己的询问,一条拓麻内心一凛,眸中难掩焦虑,“枢!”
玖兰枢忽地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深邃的酒红色双眸暗沉如夜下深海,充满着晦涩难明的意味。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玖兰枢……一条拓麻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逼迫他了。狂风骤雨尚未来临,他就好像要先垮了一样!
一条拓麻后退一步,暂缓了一下自己有些激烈的情绪。想起玖兰檀音随迦蓝离去时那样平静冷漠的神情,他微垂下眼睑,隐藏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一条,你以为檀音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拿自己的安危当玩笑的人么?”玖兰枢双手环胸,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一条拓麻微讶,面容有些许恍然。
玖兰枢说:“你我都只看到了表面!表面上檀音是不敌那位稀罕的上古者,但要她乖乖束手就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打不过,难道还躲不过?”
心机深沉的纯血之君扫视过认真聆听他说话的少年少女们,心中略显宽慰。总算还有,能放心委任而不用担心其忠诚的一群同伴啊……
“这么说,檀音大人,有可能是自愿被擒、呃不是,是自愿跟那人走的了?!”一旦正经起来,头脑便相当灵光的蓝堂英,摸着下巴说道。
“……对,或许檀音大人也有自己想要考证的东西?所以她便深入敌营了?!”
一条拓麻看着周围的同伴们或多或少流露出些许放心的神色,他的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枢有意引导他们的思维往好的方向去想,就像是檀音大人真的胸有成竹一样!然而他们谁都不能确定她心中真实的想法——她总是那副样子,无论前路凶险与否,从来没有表现出诸如紧张、忧愁之类的情绪过!
一条拓麻抬头看向玖兰枢,此刻的他已然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你的心里又到底在想些什么?枢……
他不是没有听到那时锥生零对玖兰枢说的话,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想法。但他与锥生零不同,他不能把这些话如数坦白地说出。不仅是身份不允许,还有……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已经到了言语所不能理清的境界,所以多说无益。
现在,尽快获得檀音大人平安无事的确切消息,才最重要的事!
“今天也不打算开口说话吗?”
“……”
“……算了,解开你的封印,好吗?”
檀音轻轻地转头,终于给那个站在自己面前好几天却得不到半点回应的人一个漠然的眼神。她实在不想说些什么,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显得十分无力!
迦蓝在她身边坐下,精致华丽的黑丝长袍甩开一抹流畅的弧度。他的眉眼一如初见般俊美无俦,就连脸上的神情,也不见得有丝毫不同。
檀音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清澈平和。这个人对她简直是出奇的耐心宽容,然而这样的耐心宽容却不及那一日他突然动怒来得真实。她甚至觉得迦蓝对她的纵容就像是他对待旁物的冷漠一样,是一种既定模式般的态度——根本不需要动用他的内心,便能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幽寂如深潭般的红眸缓缓地逡巡在少女清冷静谧的面容上,苍白却形状优美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应该是,以后都千万别用这样的眼神去任何人!”
这双美丽至极也平静至极的眼睛太能蛊惑人心,明明是没有半点妖娆引诱的意味,却能使注目之人无可自拔地沉沦。
空荡荡的封闭之室内,仅有的一张素色大床上,黑发苍眸的少女一动不动地仰躺着,她的神态很宁静,甚至有些许安详,仿佛连她周身氛围都轻柔和缓了起来……
迦蓝不再说话,静静地凝视了檀音一会儿,然后也侧身躺在了她身边。伸手将少女揽入怀中,将头埋入她散落着些许碎发的颈间,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微阖上双目。
那气息令人沉醉,他却不愿意遵循吸血鬼的本能,用獠牙刺破这一刻难得全然平静的气氛。
在迦蓝没有看到的地方,檀音微微怔忡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封印拥有绝对的自信,在此时浑身不能动弹的檀音身边,迦蓝几乎放下了大半的警戒之心,呼吸绵长平缓,就像是进入了沉眠一般。
感受着身旁人不设防的呼吸声,檀音此刻的目光含着些与往常不同的复杂之色。或许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她不愿自己在面对无法掌控的状况时还一无所知!
“迦蓝……”清冷如冰下流水的女声忽地响起,黑发红眸的俊美男人在听到这个低柔的呼唤时浑身微微一滞,然后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四肢百骸里流窜过一般,深埋在心底里的事情蓦地浮现脑海之中。
就算在第一时间没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拥有着古老而尊贵身份的血族王者凭着成千上万年的丰富阅历,直觉里感受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猛地便想一跃而起。
然而下一秒迦蓝却凝滞了身形,因为,那个他印象中行动力全无的少女,出乎他所有意料地,迅捷无比地伸手回抱住了他。
从来没想过对方会有这样主动的亲昵的迦蓝,发誓自己古寂无波的内心真的是惊讶了一瞬。下意识地搂紧少女纤细的腰肢,眼眸沉黯了一瞬,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告诉我,这一次,你又做了什么……”
“对不起……”在你表现信任地放下戒心之时,读取了你的记忆。檀音只说了抱歉,却不打算说明原因。
她不认为应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或许换做旁人,这种抓住时机获取有利信息的行为根本算不上罪大恶极的行径。但他们不同!彼此都是拥有着珍稀血脉的高贵血族,天性拥有着比生命更为重要的骄傲和尊严。
她的蓄势一行,等于是在无声之中,给了他狠狠的一击。当然,以玖兰檀音的原则而言,做出的事就绝不会反悔!她的道歉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在那个瞬间看到的画面,以及连同画面一起传来的,属于迦蓝的、千百年不为人所知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这里解释一下,关于檀音姑娘的感知能力,在前文中我也有交代了这能力因人而异,越是强大的人越不容易被读取内心,只有在对方完全放松、毫不设防之时,才能够成功读取。所以,就算是迦蓝大人强到逆天,也还是不小心泄露一些小秘密了~~~还有,檀音被限制的是行动力,而不是特殊能力。更何况她的能力鲜少人知道,所以感知能力才能正常发挥~~~至于为毛后来她又可以动了,那就下章解惑啦……
嗯,本章里,开始转变的锥生少年给枢大人添堵了orz……这算是虐么?算吧?不算?!!
☆、·Ⅲ·
“优姬小姐回来了,现在就在夜间部大门外。”走进安静的房间中,星链干脆利落地汇报完,复又低调地退至了一旁站好。
“枢……”一条拓麻微微有些诧异,望向了一言不发的玖兰枢。他之前就有些疑惑了,为什么这一次玖兰枢归来却没有把优姬带在身边?他原本以为枢自己早有万全的安排,可是现在看他那沉默却有些冰冷的神情,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玖兰枢的静默也只维持了短短的时间而已,少顷,他便对星链说:“去将她请进来吧!还有……与优姬小姐一同的那个人,务必将他也请进来!”那最后一句的补充包含着轻柔又诡谲的意味,令房内另外两人心下微微一颤。
与此同时,夜间部大门外。
优姬伸手压了压将要被风吹起的帽子,不解地望向身边容貌异常精致艳丽的男人,问道:“玖夜先生,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进去呢?”大门明明是敞开着的啊,也并没有人在这里阻拦着他们!
美丽却不显得女气的精灵男子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打量着不远处的那幢华丽的建筑,悠远的目光仿佛与那建筑上的某处敞开的窗子相接。“我们这样突然来访,总是要通报一下才不显得失礼啊……嗯,也给人家一点准备时间吧~~”那个人,最好准备好如何应对他质问的说辞,否则……卿玖夜淡淡地瞟过身边的褐发少女,冰冷地想到。
优姬一怔,不由得说道:“难道枢学、不,是哥哥,不是他要求我们回来的么?”
自从那一日玖兰枢独自离开城堡后,没过几日,卿玖夜便来通知优姬说要起程去黑主学园。她一直以为这是玖兰枢的吩咐,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怔怔地望着似笑非笑的卿玖夜,优姬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嘴角挂着一抹极浅的笑容,卿玖夜定定地打量着优姬蓦地局促不安的面容。
然后,优姬听到那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又清晰地说道:“在优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的檀音小姐,出、事、失、踪、了……”
“枢、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檀音、檀音怎么会失踪了呢?”
甫一进入玖兰枢的房间,优姬便对那个背对着窗子、逆光而坐的优雅颀长的人影焦急地发问道。
玖兰枢冷冷地一抬头,“谁告诉你的?”他问的人是优姬,目光却直直投向她身旁微笑着沉默站立的卿玖夜。
优姬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吓得后退一步,有些犹豫地看了卿玖夜一样,却不发一言。
“……”玖兰枢揉眉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抱歉,优姬,我刚才态度不好,不是针对你的。”
“没、没关系……”优姬连忙摇摇头,又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啊?很棘手吗?那个,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不,不用!”玖兰枢立刻反对道,接着他又对优姬笑了笑,解释说:“谢谢你的心意,不过我们目前暂时不打算有什么动作,所以优姬你既然回来了,就只要好好地待在学园里,不要乱跑就可以了,知道吗?”
卿玖夜冷眼旁观着那一边的兄妹‘情深’,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檀音,心里不忿的同时,也蓦然升腾起了一种不知缘由的、冰冷至骨髓的感伤。
优姬虽然还有很多疑惑,关于檀音的事情也一项都没有从玖兰枢口中问出来,但她明白玖兰枢已是不愿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不能再从玖兰枢这里问出些什么,就干脆去其他人那里打探打探好了。
优姬有些失落地向玖兰枢道了别,满怀心事地退出了玖兰枢的房间,打算去见一见分别已久的锥生零和黑主理事长,没有发现当她踏离房间的那一刻起,房内的气息顿时森冷如冰……
“这就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暂停了试炼,贸然将优姬带回来,我看不到有任何的作用!你到底想做什么?”玖兰枢目光凌厉地扫向房间中央的精灵男子,冷冷地说道。
卿玖夜全然不惧,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承诺!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看在檀音小姐份上罢了……哦,不要想太多。这一次完全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并不是檀音小姐的示意——她都已经失踪了,你还要这么防备她么?”
他的眉眼间忽地涌现出毫不掩饰的冷嘲之意,哂道:“‘暂时不打算有什么动作’啊,您就只关心这一个妹妹,难道不知道另一个妹妹说不定正身陷险境,独自一人艰难地煎熬着么?我认识檀音小姐那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她会对你的事情置之不理过!今日换做了你,你就如此地镇定自若吗?没有半点担忧过吗?”
“有时候我真为她不值!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为你、为玖兰家付出过什么!我实在好奇,你怎能依然霸占着她对你最后的那点情分,不断去要求她牺牲更多呢?”
“闭嘴!”一股无形却怒意十足的威压在房中扩散开来,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啪”地破碎,一片片碎琉璃纷纷落下来,掉在台风过境了一般的地板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与那磅礴汹涌的愤怒情绪十分不搭地,玖兰枢的声音异常的冰冷,“我的事情,还容不得你来过问!”
他没有担心过吗?没有焦虑愤怒过吗?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用言语或是目光这样质问着他!玖兰枢漠然地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悄悄握紧的拳头,心中千万情绪一一划过。檀音,檀音,他们每个人都以为是我不公,是我凉薄,是我顾此失彼……但你说,事实上我们真的是这么回事吗?我等了你那么久的解释,你一直都不愿说明的那件事,叫我怎么释怀……
“枢他一直以为,当年我‘鬼迷心窍’,背叛了他,盗走了玖兰家赢得胜利的最后筹码,然后便消失了两千余年之久。”
夕暮之下,玖兰檀音倚坐在迦蓝的城堡之外的一处花园里。从这里望去,可以清晰地将那光影交替的时刻捕捉于眼底。
自从那一次反抗后,因为得知了某些从来不曾想到的往事,檀音便不打算逃走了。二人心知肚明,他们有一些必须理清的纠葛。
在那所有的一切被揭开之前,彼此都会维持着这种不咸不淡的现状的。所以迦蓝不用担心檀音会突然离去,也正有了这黄昏时分的闲适交谈。
迦蓝注视着黑发少女有些苍凉的神情,许久才说道:“他竟然如此浅薄么……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檀音缓缓地转头,宁静地望着他,然后说:“世事大多如此。有些人,一旦靠的太近,反而不如旁人将事情看得清楚……”
一阵清风吹拂过这处寂静的花园,野雏菊的淡雅清芬扑鼻而来,令人心神宁定。檀音转了个话题,说:“我之前确实不知道,那魂戒是你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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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姬,知道血族的十三圣器么?”
“……圣器?那是什么?”不知为何没能见到锥生零的优姬,在傍晚时分被玖兰枢叫了回去。看着他有些异样的神情,优姬猜想他是否有话要对自己说,所以此刻二人摒退了其他人,在玖兰枢的书房里交谈。
玖兰枢平静地从书柜里取出一本黑皮烫金的书籍,坐回书桌前摊开书,说道:“血族十三圣器,由当年该隐的孙子、十三位第三代吸血鬼流传下来的血族圣物。分别是凶匙、尸手、腐镯、魔偶、骨琴、血杯、灵杖、魂戒、屠刀、刑斧、幻镜、鬼灯、毒瓶……”
“……”优姬听着玖兰枢神情庄重地叙述着,却因为无法完全记清那什么镯子杯子镜子的而感到一阵混乱。“等、等一下,哥哥,可以说的慢一点吗?”
玖兰枢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放慢了语速说道:“知道那十三个著名的吸血鬼氏族吧?”待看到优姬点了点头后,他才继续说道:“十三圣器是这十三个氏族的圣物,我们虽然都知道这一点,但事实上,时光的洪流淹没了无数的历史。当年的十三位第三代吸血鬼也早已无踪可循,而随之诞生的我们这一代血族,为家族为利益斗争数百年,为了确立地位的高下,许多贵族便纷纷打起了圣器的主意。因为倘若一个家族能拥有一件、哪怕是圣器的碎片,那么那个家族的地位也会立刻高涨,在斗争之中上升到极为有利的地位……”
优姬隐隐有些明白了玖兰枢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了……
玖兰枢继续说道:“我们玖兰家一样不例外,千百年来无数族人从没放弃过寻找圣器!”
“直到现在也还是吗?”优姬Сhā嘴问道。
“是的。”玖兰枢淡淡地一颔首,然后有些目光奇异地看向她,“但是你知道吗?在两三千年前,玖兰家本是拥有着两件圣器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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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枢始终以为我们玖兰家曾经拥有过两件圣器,但其实不然!不是两件,而是三件才对……”檀音望着远方,眉目清淡若水。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放松,就好像她讲的不是那一段无人可知的往事!那往事,仅仅囚禁在她一人心里,于他人而言,那段过去就像是被人刻意掩盖的断裂的空白一样,神秘而不可知。
“我早年游走四方,在有些人的眼中,是年轻气盛、不安现状的表现。实际上,呵,若仔细回想,似乎自我成年后的时光,都是在找寻圣器中度过的呢……”
“第一件被我取得的是幻镜。那面神奇的镜子,只要将血滴在镜面上就能看到血液主人的过去。我为了驾驭这面幻镜,一个人待在那个荒凉无人的地下城里三年之久。然后我终于征服了它,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的战斗性特殊能力。”
一直安静地聆听着的迦蓝,在檀音说到最后一句时,那似乎亘古不变的平静面容上才泛起了些许涟漪。狭长深邃的红眸顿时定定地注视到她身上,内里包含着无法用言语道明的情绪。
檀音微微一笑,说:“我没有骗你。那幻镜中反射的光本来就可以影响人或血族的能力,所以我受到些惩罚也是正常的。而且,那光本身也有很强的杀伤力,是幻镜主人的完美盾牌。所以就算失去了那些攻击能力,我也有足以自保的防御力了啊……”
迦蓝弯了弯唇角,说:“可是我却听说,你与玖兰李土对战,仅用了不到五分钟便重创了他……”
“啊,那个……是自己后天锻炼的成果。”檀音解释道,“失去了战斗性能力后,所能改善的,也就只有最基础的格斗技术了。血族的体质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若能好好利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反应灵敏再加上趁手的武器,即便不能像枢那样只站着就能摧毁一切目标,也不见得会沦落到任人欺辱的境地……”檀音眨了眨眼,颇有些轻松狡黠的意味,一点都不像是需要人同情怜惜的样子。
迦蓝自然是明白她的用意,无论冰冷沉默的反抗也好,温和从容的解释也罢,她总是在不经意地表示着自尊自强。她的所作所为,无需他人怜悯,有时甚至无需他人理解。她坚持着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那一往无前的坚定不移,就好似不在意世人如何评说。
有时候觉得她就像活在一个自己明确划分出来的世界里一样,就像那时他见到的那样——明明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任何人的存在,却依然坚持着一些令人动容的气节!
迦蓝不由得开口说道:“你那时为什么不肯喊出来呢?难道不痛吗?”
以自身的精神力炼化魂戒上的恶念,那绝对是比切肤剜骨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继续解密往事~~~
以下乃话痨时间。
我表示六月有大考,能支撑更新到现在已是不易。很抱歉,即便大家等得十分艰辛,我也只能很无奈地说,五月到六月初,更新都会很不给力,但之后便会恢复正常更新。这里可以透露给大家,本文统共十六个chapter(正文完结,番外不算),现在也算是连载一半了。如果各位实在不愿一章章追,可以等到完结的时候攒一起看!
无论如何,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真的,相比较其他作者大人文下‘惨烈’的催文状况,我的读者亲们即便催更,也从没出现过什么过激言语!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是庆幸并感激的~~~(所以在这里解释一下,也让久等了的各位晓得一下,我并不是抱着不端正不负责的态度在对待这篇文的……)
☆、·Ⅳ·
魂戒,能够控制人的思想,对血族成员同样有效。是可以引发人邪恶欲|望的可怕而又强大的法器。
怎么会不痛!炼化的过程中,溢出的恶念腐蚀肌骨的痛苦非一般人能抵挡,若非她体质特殊,早在净化完毕之前就被吞噬得一片残骸都无法剩下……但那都是过去许久的事情了!再谈起来又有什么意义?至于为什么不呼喊,那时候,没有人会听见的。所以,呼喊有什么用,不过是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在迦蓝询问出口后,檀音仿佛在回想一般地睁大了眼睛,那一双苍色眼眸迷离空泛。她干脆放松了身子靠在了花园里爬满蔷薇的花架上,浓密微卷的黑发铺散开来,其上落下了片片暗红的、泛着清幽香气的蔷薇花瓣。
迦蓝沉默地打量着姿态随意却美丽惊人的檀音,三代以后的吸血鬼,其外表与能力是成正比退化的。然而玖兰檀音,自他初见她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就像是于千万人之中忽地发现了一种类似的气息,那是同类的特征……
他起身靠近檀音,然后在她没什么戒备的目光中忽地伸出手抚上那颜色极淡的优美薄唇。微微使力令其张开,迦蓝半眯着眼看了一下,然后又探了探檀音的后颈,在她有所动作之前缩回了手。他一手掩唇,像是想明白了一切般了然地笑笑,说:“难怪那么多后代中,只有你能够驾驭十三圣器……果然是返祖了呢!”
檀音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以后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能忍得住不攻击你!”
“呵,尽管来吧……放心,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能招架得住你发怒的后果!”迦蓝无所谓地说道,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势在必得的意味,却偏偏显得那么优雅从容。
想起自己暂时不敌对方的事实,檀音忍耐一般地闭了闭眼,道:“我可以把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很抱歉,圣器无法归还了。”
“无法归还的意思是……”
“它已经不再属于你了!或者说,就如你方才所言,魂戒被我炼化了,既再也不能成为一个引发人邪恶欲|望的凶器。这样失了一般效力的法器已不能再认主,所以,这东西最大的作用便是——被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某个家族的祭坛上,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不轨之心。”
“所以,那‘某个家族’,既是玖兰家吧……”迦蓝接口说道,凝视着檀音的红眸中有着些许戏谑,又像是意味不明的嘲弄。
在面对迦蓝的奇怪视线时,檀音很是镇静,她说:“这是自然。魂戒是我找到的,既没有偷也不是抢;而且它也是被我降服炼化的,玖兰家当然有资格拥有它。而那时候你作为魂戒的主人却没有对施以加护,所以我以为它是无主的。至于为什么会忽略掉十三氏族创造圣器这件事,是因为你们真的就如传说一般飘渺无影,事实上当时有很大一部分人以为第三代吸血鬼已经不存在了。所以……”
“我总算看明白了,你只有在强调立场的时候才会不那么惜字如金。”听了那么一通解释,迦蓝最后却只阐述了一个与之完全扯不上干系的事情。
檀音立时噤声,浑身气压莫名降低了些许。迦蓝于是毫不客气地笑道:“原来你也是会着恼的……呵呵,果然很有趣!”
“……闭嘴!”
黑发红眸的男人缓缓靠近檀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地说:“值得么?你事事维护着他,可玖兰枢那个男人却不一定领情呢……”
檀音抬眸,清冽的声色仿若能够冷彻人心。“这与你何干?而且,我始终维护着的,只有玖兰家尊严和地位,没有其他。”
“是么,没有其他?!”迦蓝蓦地站起身,低头看着她。殷红如血钻的眸子此刻蓦地晦暗阴霾,“玖兰檀音,你到底在成全些什么?你有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愿望吗?”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些什么……”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檀音一人,清冷的面容被一片阴影遮挡,看不清神情。
“我想追求什么?呵,我想要的,你们任何一人,都不曾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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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主学园,夜间部。
“檀音说,她是在获取灵杖时结识了卿玖夜……具有恢复能力的灵杖,原本是属于精灵族的珍宝,那时名为水之神杖。只有在被血族诅咒后,才能诱发出血族成员新的能力,人类和动物,也同样会被引发能力。”
“据说精灵族曾无数次试图争回被该隐之孙夺走的灵杖,但他们也失败了无数次。不过后来……之后确实成功了一次吧?!一个天赋非凡的暗黑精灵以性命为代价夺回了灵杖,而卿玖夜,正是其传人……”
“啊,想不到玖夜先生的身世这么了不起呢!”优姬钦佩地叹道,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忽地想到,“诶,那么檀音是怎么从他那里得到灵杖的?既然对于人家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呵,檀音,在她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奇妙事件的。我只知道的是,檀音带回了灵杖,也带回了卿玖夜,那是玖兰家获得的第二件圣器……”
“这么说,一切都发展的十分顺利不是么?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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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音亦在回忆。因为不知迦蓝突然爆发的怒气是为何,所以她现在并不太想这么早就回到城堡里去。
干脆仰面望天,回忆那经迦蓝询问而勾起的寻找圣器的过去。
幻镜和灵杖,是玖兰枢已知的两样圣器。这两样圣器,她为之付出的代价并不大,只是辛苦些罢了……说起来,灵杖或许是三件圣器中最容易获得的那一个。
机缘巧合,当她顺着线索找到精灵幽居的海中浮岛时,那里正在混战。说是混战,其实被围攻的只有一族,那便是拥有灵杖的暗黑精灵一族。她也是在那时遇见了后来的卿玖夜,当时的少年精灵还未脱去天真和稚气,秀丽得雌雄莫辩的面容上还保留着单纯的笑意。
但之后族人的惨死令他在疼痛中惊醒。抱着那最后一名成年族人拼着性命留住的灵杖,他满心痛苦仇恨地遇上了正巧找来的檀音。
少年精灵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他宁可向与曾经夺走神杖的仇人同族的檀音献上唯一的砝码,也不愿意向那些打着保护的旗号,实际上是来抢夺的精灵们妥协。
檀音很平静地收下了他的献礼,同样地,也收下了他的祈愿……
带着精灵走到外面的世界,然后在履行约定的时候,她遭遇了一次命运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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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是檀音带走了那两个圣器,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优姬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口,在接触到玖兰枢不似作假的眼神后,忧愁并不解道:“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呢?哥哥你说那时是血族几大世家对决的最关键时刻,檀音她,怎么会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是啊,我也不明白。”玖兰枢冰冷的眼神中忽地流泻出些许惨淡的笑意,“我一直在等她的解释……可是,那之后,过了多久?一年,十年,一百年……她都没有出现过!就这么在世间消失了踪影,我才隐约明白她或许是进入了沉眠期。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不知道……直到这两千年后的今天,她终于回来了,但是我却没有等到任何的辩解……”
“怎么会这样……”优姬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可是,那之后哥哥你怎么办呢?失去了圣器的玖兰家……”
玖兰枢有些冷酷地勾起了嘴角,酒红色的眼眸浮起一丝暗色,“优姬,你以为,玖兰家能够千百年屹立在吸血鬼世界顶端的原因,是要依靠那虚无缥缈的、有些人甚至一辈子无法见上一眼的圣器吗?”
“我们从来只相信实力,不论什么办法什么手段,一切为了最高的利益,那是属于自己的、家族的荣耀……而圣器,不过只是个能够减少麻烦、堵住悠悠众口的东西罢了!”
“你以为,那时我若没法拿出一点应对的手段,家族中的长老们能放心让我把持玖兰家大权长达千年之久么?”
优姬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像是难以接受,那个原本温柔亲切的、永远护着她隔绝在那些险恶之外的玖兰枢,已不再可寻。
玖兰枢侧目轻轻一瞥优姬脸上的神情,目光中有一些不忍,但更多是的叹息着的坚定。“优姬,你该懂得这些了……过去我以为尽全力给你单纯简单的生活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我现在依然不认为这有错,但那是相对于你曾经的人类身份而言的!现在你既已觉醒,那便已避不开注定好的命运——”言及此,玖兰枢忽地微微一愣,想起了檀音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然后微微苦笑。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说出了与她相同的话语呢……
……
“枢,你能够护着她到几时呢?一个没有阴影的世界固然美好,但那根本是无法长存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你也一样。你能保证自己永远有能力维护住那一个纯白的世界而不受世事影响?她总是要学会面对一切的……”
“树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只愿换取自己女儿安稳平静的一世,你亦沿袭着她的遗愿。可后来呢,优姬逃过了么?”
“命运是早已注定好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去试图改变,最终总会有别的意外将之扭转回命定的原点……这一点,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
……
那是檀音回归以后的某一日对他说的话,那时她的眼神是那么平静,仿若洞悉世事之后便再也无哀。玖兰枢有时候是相当厌恶她的那种能力的——窥探世界的秘密,这是何其可怕又何其强大的能力……拥有这样能力的人,还会有情绪的波动可言么?如此想着,檀音她的一生,又是多么的可悲……
因为檀音的认真,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玖兰枢开始反思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究竟是不是错了。后来他知道自己的方法不对——真正的爱护和珍惜是让对方学会自己去保护自己,一味地替她遮风挡雨又能遮挡到几时呢?
玖兰枢自嘲地一笑,自己其实不是个合格的兄长吧,对优姬是如此,对檀音,更是如此。优姬至少还曾度过了一段自己竭力维护下的平静温暖的岁月,可檀音……她竟是早早地离开了自己的庇护。宁愿独自一人去外面接受历练,去获得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也不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他知道,她最不愿的,是等到最后,因无能而拖累他,而、被他放弃……
檀音……心仿佛被人揪起一般地疼痛起来。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呢?纵然他们之间有着尚未调谐的矛盾,但那矛盾却不足以伤害到曾经的信任……
是自己警惕了么?嫉妒了么?当看到她变得越来越优秀之时,当她完成了一项又一项他人无法实现的难题时……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玖兰枢有些痛苦地蹙眉,低头掩去脸上所有的神情。
对不起,檀音……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呢?想向你说明所有的事情,你是否会给我最后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一、我回来了。二、我发现停更久了的结果就是十分没有思路……(我痛苦抱头ing)
于是,整理了大纲,对接下来的情节进行修订,致使到现在才更新……
哦对了,我爆料一个秘密,俺有一马甲,专放原创文。现有一文,姑娘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表示年更了三章……捂脸,表鄙视我,个人水平就那样了……所谓慢工出细品,吾对那三章都十分有爱~~~另外,表示那里不影响这里更新,晚上有机会来更《忘年》。)
☆、番外Ⅰ
·他始终认为吸血鬼是一群凶残邪恶的怪物·
·但因为玖兰檀音的存在,他也愿意相信,即便在这样的一个群集中,也是会有例外的·
·那样一个坚定不移的灵魂,会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佩。然后被久久吸引,再也不愿离开·
锥生零憎恶着吸血鬼,无论之后的生涯里经历了多少的意料之外,他都没有改变过这一种憎恨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吸血鬼,在他还不算长久的生命中,几次给予了他巨大的影响……
第一次是少年时期,雪夜下撕裂的惨象。
那时的锥生零其实没有想过将来要如何的生活,那时还有父母的庇佑,还有亲密友爱的兄弟,即便头顶着“被诅咒的双生子”之名号,生活也依然宁静美好。
但是,那个自雪夜深处走来的女人,身着白色和服,步履摇曳,银白长发上系着的铃铛随之轻响。她一路走来,令枯树逢春,樱花绽放。她身边站着神情漠然的一缕,漠然地看着父母在保护他的时候死去。
那个女人,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仇人——绯樱闲。她半身鲜血,淡红双眸含着仿佛亘古不变的静默和哀戚。她给予他重创,然后带走了一缕。
十四岁的锥生零在疼痛中茫然地伸手摸了摸颈间的鲜血和伤痕,很深,很疼,然后他默默地闭上了眼。
那是第一次,他在满目的血色和亲人的尸首中,学会了憎恨——那一种一想起来便很不好受的情感。
第二次是在惨象发生之后,他被一个名为黑主灰阎的男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男人告诉他那是黑主学园,他以后的家。
锥生零在那里遇见了黑主优姬、也就是后来的玖兰优姬,那个第一个伸出温暖之手给予他关怀的单纯女孩儿。几年的相处中,他一直很感激她对自己的照顾和容让。甚至有时,他会觉得优姬是自己已逝的母亲之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性。
但是这样一个重要的人,最后竟然变成了自己最为痛恨的纯血种吸血鬼……锥生零不知如何形容那一瞬的空洞与荒谬之感,他感觉到自己重要的东西再一次被吸血鬼夺走。
第三次,他因为那群吸血鬼,因为想要保护的人,吸食了濒死的弟弟的力量!最强大吸血鬼猎人的力量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一个人身上,然后他见到了玖兰檀音……
当力量达到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时,当他将要无法控制周身流窜的气息时,那一枚破空而来的水晶坠子毫不犹豫地钻进开始异化的手臂。
他在那个月夜之下见到了玖兰家回归的王者。虽然只是个背光的纤瘦身影,但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身份和实力。
玖兰檀音,在之后的日子里,给予了锥生零之前从未想过的震撼。她会冷冷地指出他潜藏心里的想法,斥责他,然后告诉他:想要过真正平静的生活,那就成为一个心灵强大的人吧!
她在有意无意地维护他,这是他怎么也无法理解的。她清冷淡然的外壳下有着他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动摇的原则,那样超然物外的冷漠却意外地令人心里平静。他想像憎恶其他吸血鬼那样憎恶她,却发现真的很难做到。
那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纯血种……锥生零不止一次地产生这样的想法,她不吸人血,不嗜杀,不残暴,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吸血鬼。
这样一个玖兰檀音,是如何成为吸血鬼世界的领袖人物的?!后来的锥生零,渐渐明白了。
他看到了那个会为拯救同胞而折返的玖兰檀音,看到她不动声色地自创,面容平静地释放力量。他看到她被人钳制,却仍在试图保护着什么……
后来他知道,她是在维护他。那时候,不能遏制地动容了……
他知道着自己的改变,一天天地,或许不甚明显,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在变。他知道改变自己的人是她……在她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那段不长不短的时日中,她在渐渐转变他。这是连优姬也不曾做到的事情……
当年他或许会为那第一份伸出的温暖而暂时蛰伏内心翻涌着的仇恨和偏激,但那冷漠至极的表象始终不能掩盖那些真实的想法;而遇见玖兰檀音以后,他开始无法忽视她带来的一切……
不同于优姬容易让人放松防备的毫无戒心的温暖,她的清冷强势,只言片语,却能在他的心里掀起不小的风暴……
在她跟随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离开后,锥生零回到了黑主学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
那一个深夜,他于浑浑噩噩的睡梦中见到了一些十分奇特的画面。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现实中没有经历过的,陌生的一切。
那里有无边无际的冰雪,冰雪中缓步前行的旅人,黑发苍眸,意外地眼熟。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喊出那个名字。
梦见那个少女,脸色苍白如雪。她裹着长及地面的斗篷,十分艰难地行进着。而她的身后,他看到——
在一地雪色之中,有什么银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有人说,梦境里那些破碎支离的画面,是你已无法记得的回忆。那些无法记得的回忆,被人们称作——被遗忘的前世记忆。
那么这一夜,他梦到的,又是哪一世的回忆呢?!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出去旅游了一趟,现在回来了……
本章乃番外章,有着承上启下、补充说明、埋下伏笔的重要作用……- -(请不要说我放着正文不写瞎折腾!)
接下来依次会放上迦蓝、玖兰枢以及玖兰檀音的番外,然后继续全文的下一半正文~~~~特此声明!
☆、番外Ⅱ
他沉默地在水下观望,
外面的世界,
以及,仿如静止不动的时间……
这一切,像是失真的色彩一般投映入他的眼眸,激不起半点波澜。
沉睡之地从未有过其他外来生命的打扰,于是显得那么安静,那么死寂,了无生气。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他开始产生了些许微弱的兴趣。
看着她所做的一切,看着她寻觅,受难,坚忍不屈……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投注了太多太多的心思去注目那个有着奇异瞳色的少女;而她,从未察觉……
迦蓝认为自己纯粹是因为腻烦了那一成不变的生活和那一成不变不风景,才决定进入沉眠的。太过漫长并且永无止境的生命就是有这点不好,十分容易令人产生无聊之感!
然而当他真正躺入了自己为自己选择的沉眠之地后,又觉得颇为无趣。上万年的生命里,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呢?或许这个世界总有新奇的事物涌现,但真正能令他感兴趣并长久保持这份兴趣的事物却寥寥无几……迦蓝一度觉得,纯血种的长寿实在是造物主为了消遣而造就的产物吧!想看看一个生命,一个拥有独立思维、强大实力的生命在看遍了千万年兴荣、千万年荒芜以后,又能继续看些什么?!
后世的吸血鬼们或许并不知道,所谓该隐的十三个直系子孙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莫测,遥不可及。他们之所以总是追踪不到Antediluvian的踪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Antediluvian大都已经不存于世间了……
这不是个荒唐的笑话,事实上,这或许是后世怎么样也不愿意接受的真相!因为太过长久的生命令他们从自负到自厌,血族目空一切的骄傲令他们宁愿闭塞也不肯放□段去与他们眼中如蝼蚁般的生灵交往。而血族的强大令他们几乎能拥有想要得到的一切,所以他们甚少有太过强烈的欲·望。
时间一久,得不到救赎的灵魂便不再拥有渴望,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渴望,还是对生的渴望……而这时,毁灭便将诞生。
所以你看,拥有永恒的寿命又如何?它往往终有消逝的一天,并很可能是断逝于自我毁灭。
迦蓝认为自己的心智还不至于脆弱到自我毁灭的地步,虽然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生命的无趣。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选择去沉眠一段时间。进入了沉睡之后,所有的意识都会停息——世界安安静静,就真的像死了一样。
沉眠的时间是不定的,或是十来年,或是百来年,甚至干脆一睡就是上千年而不醒。
每当无聊就去沉睡,然后等醒来后再度去寻找有趣的事物。迦蓝一直都是这么度过那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日子的。
然而他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有无法睡着的一天。
他潜入寂静雪山环绕着的冰湖之下,幽绿冰冷的湖水仿佛能将世界隔离于人的感官之外。他在那里为自己做了一个冰棺,仰面躺入其中。他打算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的一百年时光,可却十分奇特地无法入眠……
迦蓝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扩散到方圆百里之内,这样一来,无论是河流还是山川,无论是树木还是花草,任何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身处在幽暗的湖底,却能目视百里之外的各种情形。
没有!他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可能干扰到自己沉眠的不良因素。迦蓝对自己的能力还算是颇为自信的,既然他没有察觉到任何意外,那便真的没有危险的存在。但若是这样的话,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造成自己无法入眠的原因……难道是他本身?!造物主终于开始赏玩他的玩物,不再允许有任何投机取巧的行径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了,是这样么……
迦蓝想,自己或许终究是,受到惩罚了……
无法放空思绪,无法假装死亡,那么接下来无边无尽的日子,要如何过完?
迦蓝这样思考着,然后他看见了她。
独自一人走来的少女,黑发苍眸,有着冰雪一般清丽无双的容颜,有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独特气质……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少女竟然可以不受他的驱逐咒的影响,独自一人毫发无伤地走到了离他如此近的地方。
看着那张美丽而平静的脸,看着她淡淡却蕴含着一股不自知的坚定的神情,迦蓝觉得内心那种灼烧着的空芜感消退了些许。
或许这就是解救他的良药了……那时候,他很是及时地闪过这样的念头。如宿命一样,毫无预警,无法预料,一切,就这么开场……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女在湖畔找寻着什么,时而停下来思索,时而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冰湖的湖面。但他知道她其实什么也没办法看见!虽然少女能避开驱逐咒术,但却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毕竟上古者凌驾一切的实力并不是空谈,他有这个能力在如此近的距离里窥望着她,而不令她察觉。
他隐约猜测到这个血统纯正、但明显属于下一代吸血鬼的少女究竟找寻的是什么,心里不禁闪过一丝轻蔑的失望和莫名的期待。失望什么,期待什么,却又是他无法说清的东西了……
果不其然,少女找寻的是圣器。当她将幻镜融合入自己的身体里作为防护,然后谨慎地破除了他没怎么加固的结界而取得魂戒以后,迦蓝不得不对这个少女有了些更高的评价。
十三圣器之所以会被称为血族十三氏族之宝的原因,就在于它们是只有三代以内的吸血鬼才能驾驭的无上法器。后代们即便拥有再好的资质,也会被这些具有生命的法器吞噬心灵……
而她竟然没事。面不改色地手持两件圣器,不卑不亢,没有狂喜也没有惊慌,这让迦蓝或多或少对她另眼相看了些。
当她拿出第三件圣器——灵杖之时,迦蓝千万年甚少波动过的心灵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三件圣器了……纵然是Antediluvian,那也是一个氏族持有一件圣器。什么时候会有过,三件圣器都集中在同一人手中过的事情?!
物极必反,这是天地万物都必须遵循的一个规律。所以迦蓝看到魂戒反噬了,若对象是纯血种,那么反噬会更加强烈!而那个少女,此刻正仅凭一人的力量在苦苦压制着什么。
他很想说不必徒劳了,魂戒本身便具有侵染宿主心神并令之崩溃的力量,溢出的恶念就连他这个原主人都只能刚好压制,所以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族中流传至今的宝物。而她,想要成为魂戒新主,就必须得忍得住切肤断骨般得痛苦,忍住被吸食走力量的恐惧,熬过那炼化的过程,才算成功。
可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迦蓝静静地看着浑身冒着死气、颤抖着倒在雪地里的少女,心中淡淡地想到。没有人,在几近被吸干能力之后,还有精力去炼化魂戒的。她要怎么做呢?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以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痛苦中死去。她的心里,是不是愤恨委屈和绝望着的呢?
迦蓝这样想着,去找寻那一双美丽朦胧的苍色眼睛。然后他的思维空白了一瞬,为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一双眼睛里,看不到虚弱和晦暗,看不到些许生命将亡的遗憾和惧怕。那里面只有着刻骨的清明和平静,坚持不弃,仿佛那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为什么不痛呢?为什么不叫喊呢?明明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一个人在关注你,这样逞强一般的坚韧到底是为了什么?
迦蓝第一次不解了,他一直认为,直白地表达自己感受不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相反的,那更能体现一个人的率真和坦诚。但这一天,他看见了一个难以理解的人……
她不似不坦诚,不似不疼痛,但就是不愿意将那种痛苦宣泄出来,仿佛那么做会牵连更多人痛苦一样……
迦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沉稳平缓,不见失常。但这心跳,也从未那么清晰地被自己感受到过……
他看着少女努力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咬破十指,绘出了一幅半径两米左右的炼成阵。明显地勉力而为之,但却被她奇迹般地完成了……
迦蓝微微心惊,他知道那个炼成阵的效用,也为那个少女在如此艰难无助的境况下还能想出这么决绝、又这么有效的方法。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了吧?!
人体炼成,干脆直接放弃掉她身为血族的一些本质,将一半的体质炼化,从而减少魂戒对本身的影响。很聪明、也很决然的做法……
纯血种对自身血统的骄傲,是到了寻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的。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让她在这么短暂的瞬间做出这个放弃骄傲的决定的呢?纵然旁人不会从这样的炼成中察觉到她血统的差异,但于她本身而言,便已经是最大的重创了……
是为了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生的希望?还是某些即便放弃一切也要达到的使命?
当迦蓝从沉眠的水下出来,来到那个昏迷过去的少女身边,他静静地凝望着她闭合双眼的面容,然后将自动进入沉眠状态的少女抱起,用法力封进自己沉睡的湖下坚冰中。
安心沉睡吧,我所见过的决绝到傻的姑娘。这里远离尘嚣,天地清净,定会让你忘记一切痛苦,重获新生……
我们会再相遇的……迦蓝想到。
很久很久以后,迦蓝再度邂逅玖兰檀音,知道了那个少女的名字,慢慢地了解了她的过往。然后当时初见的那种清晰的心跳感,愈加强烈到令他自己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重逢玖兰檀音后,迦蓝感到了一种隐秘的喜悦,他甚至发现自己早已死寂的情绪竟能再度为她而调动——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他时常会为她的言行生气,愤怒也好,不解也罢,都是那么的鲜活,令他食髓知味,眷恋不已。
他一直想要弄懂她的心里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千万年以来,从没有什么东西,会令他困扰了如此之久……
但又过去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忽然便不再想要弄懂了……因为有些东西,就好像深藏在水下的漩涡,一旦浮出水面,便是再也无法挽回的局面。
于是他蓦地明白了……
再怎么深爱,失去以后,终不过心死而已。
还能怎样呢?
不老不死的生命里,日子照样一天天过去……
若真要说些什么,大概唯有内心,变得更加、荒芜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说……迦蓝GG好长的番外啊~~~~
大家有木有发现,这章里揭露了好几个偶埋藏已久、自己都快忘记的伏笔?!唉,幸而总算都连接上了……
内什么,本章也是剧透无限的一章啊……暗示了某人的结局~~~~已猜到的GN们,嘘……请不要打我噢噢!!!
☆、番外Ⅲ
玖兰城堡不远处有一片宁静天然的湖泊,每至秋季,都可以看到其上泛游着的、姿态慵懒的野天鹅。
夕暮之下,如血一般的火红投影在这一片湖泊之上,同样将那些摇摆的芦苇、湖上的水草染红。那些成双成对、不知疲倦的野天鹅们,在清冷的水中亲密地滑行……
秋日暮色的湖水,映照着那金红色流云卷过的、静谧的天空。
我曾和她一同凝视过这些美丽的、光彩夺目的优雅生灵。
但千年以后再度驻足此地,景象依旧,而我的内心,却是一片怅然……
——玖兰枢
他两度继承了玖兰枢这个名字,一次是久远年代前,一次是被迫唤醒之后。
作为始祖的玖兰枢,他曾经拥有过最坚贞不移的陪伴,但那个人,最终也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于时光的流转中,消失不见……
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进入沉眠,然后被再度唤醒。当他被玖兰李土从棺材中唤醒,将作为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孩子的玖兰枢吞噬。为了惩罚那个妄图成为控制自己的主人的异色双瞳男人,他重伤了李土之后,因为力量不足以完全苏醒而重回婴儿形态,然后被玖兰悠带回去抚养长大。
此后的许多年里,他运筹帷幄,培养棋子,步步筹划,冷静地完成自己计划的一切。
当然,这种独自一人步步为营的生活分外有一种曲高和寡的意味。每当这时,玖兰枢总会想起曾有一个人,她能够理解他所有的心思,能够完美地实现他所有的构想……
曾经那么默契,就像是互相最为信任的伴侣,最为得力的搭档。
他究竟为什么会失去了她呢?
玖兰枢曾经不断地思索这个问题,但世上最为无情的便是时间。时间流逝亘古不变,在这样的消磨之中,那个问题,在他的思绪中,渐渐模糊不清……
然而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那个年幼稚气的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颤悠悠地爬上他的膝头。她摇晃着一双白生生的小手,将自己的头轻轻抱住,轻轻安抚……
“不许哭哦……”
“好孩子哦,好孩子……不寂寞哦……”
那个时候一眼看穿他内心的孩子,令他的心产生了一丝慰藉。
后来那本被他独自注视到悲伤的书本,其上描绘着血色的夕阳和金色的流云的书本,甚至还被年幼的优姬藏了起来——只因为每当他看到那书,就会流露出莫名悲伤的神色。
玖兰枢微微苦笑,亦顺着她稚气的行为而再也不去看那本书。或许,那段深埋心中的过往,如同那被永远阖上的书本,就这么被永久地掩埋了吧……
“檀音,为什么这么喜欢躲到这里来?”
深栗色头发的俊美少年又一次在玖兰城堡外的树林深处找到了那个安静内敛的小女孩。他看着她抱膝坐在这树林深处豁然开朗的湖边,那颗垂落着浓密微卷的黑色长发的美丽头颅仰起一个倾斜的角度。有别于其他族人的苍色眼眸此时倒映着满天的金红流光,迷离宛转,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美丽。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转向了他的方向。永远沉静清冷的面容上有了些其他的情绪。“……枢,我喜欢这里。”
她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与玖兰城堡全然不同的。这里的空气是宁静而毫不压抑的,这里有美丽的湖水,有泛着植物清香的花草,最重要的是有一片能看得到夕阳的天空。
“……枢,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正确的。但是,我喜欢这些东西,那些展示着绚烂生命力的野天鹅们,那投影在湖水中的夕阳……我想要这样看着它们,然后就会觉得心里十分平静。”
“我们是生在黑暗里的生灵,暗夜中的世界才是我们的主宰地。但是无光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你看这里的一切,也是因为有着光亮,才会显得如此的清晰生动。”
“我,喜欢光明……即使,那光明,永远不属于我。”这样说着的小女孩,虽然容貌略显天真稚气,然而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坚定,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幸福笑容。
她是纯血种之中的异类,但又没有哪一个纯血种会比她将纯血种的责任履行得更好!
后来的玖兰枢,在面对玖兰檀音携带圣器失踪的消息之时,头脑里不知怎么的,便回想起了那时年幼的她的眼神,那仰望着天空的、带着点淡淡的渴望的神情……
或许是檀音让他一早就看清了二人之间存在着哪些差异,所以玖兰枢才会渐渐地放开了拉着她的手。因为她迟早是会离去的,不是么?!没有什么能使她停下前行的脚步,她将永远奔波在自己为自己定下的旅途之中。她如此坦诚地让他明白了她真正的内心,他既感谢她的倾心信任,却又感到悲伤。
檀音,你我共处千年,终究却还是要分离的么?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愿成为站在原地等着被你抛下的那一个人。
那时的他是那样想的啊……可千年后再度回想,却又觉得当时的自己何其地不理智。那时候武断的决定,那种自以为了解的自信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凭什么认为,檀音的未来是打算一个人走下去的?!谁说那永不止步的前行中,没有将他作为旅伴而加入呢?!
可是就那么放弃了、错过了……于是,再也不能回头,后悔也无果。
玖兰枢幽幽地从睡梦中醒来,目光仍有些迷蒙,首先接触到的,是优姬担忧的眼神。
他对她伸出了手,“……怎么了?”
优姬接过了他的手,握在手心。她望了望他的双眸,说:“……你做梦了。梦到了,檀音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啊……”
如从前那样,她还是那么轻易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这一日,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的某个寻常无奇的一天了……然而,他却忽地梦回千年以前,想起了那个曾经共度千年时光的黑发少女。
檀音,现在的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而不能再与你相见的我,如今已经学会了珍惜眼前人,而不是轻易地放了手。
目光轻轻掠过房间角落放置着的书架,书架的最边角,塞着一本很有些年代的绘本。从那显露出的一小个边角可以看见——如火般绚烂的色彩。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吧,就连优姬也不会知道,那时看到那书面上的夕阳而蓦地升起的悲伤,是因为,想起了一个曾经相伴、却永远失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本章依然剧透良多(捂脸,我真的没救了!!!),玖兰枢此人的内心世界被我越写越复杂了!但总体来讲,他还是很不错滴!!!
他与檀音渐行渐远的原因和发展,也被我很隐晦地表达出来了,不知道大家领会了没~~~(继续捂脸)
在写上一章迦蓝番外时,莫名其妙地忽然难过了~~~于是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了玖兰枢番外啊!!!话说,写到最后那段内容,我是真的有些心酸啊——虽然那不过是我笔下造就的情节和人物,但他们在我心里都是拥有自我思想的生命,然后不断地影响着我……
☆、番外Ⅳ
从棺材里自主苏醒过来的吸血鬼是没有属于他们的童年的,即便他们的外貌有多么的符合稚童这一形象……
比之旁人,玖兰檀音花了更少的时间明白了这个道理。吸血鬼是冷血的,而作为纯血种的、无亲生父母的吸血鬼更是应当冷血无情。虽然她有一个一睁眼便相伴千年的兄长,亦不敢太多地去习惯依靠他。因为习惯了依靠,便会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就会患得患失;那些都是她极力避免的东西,绝不想要沾身。
公元前XXXX年,玖兰城堡。
玖兰檀音才从外面办事回来,便被召入最高议事厅商议族中事项。玖兰家族中,所谓的始祖其实并不只一位。然而真正能掌握大权的,却是稀少到要通过层层磨练、由族里长老筛选出来的。
她和玖兰枢,不巧正是这稀少珍贵的两位。
自从十年前将意图谋篡玖兰枢王之地位的另一支玖兰族人打压之后,玖兰檀音在暗世界的名声,便越发地令人肃然胆寒了。
仅凭一人便将那个旁支灭族,这样的杀伐果断,这样的铁血冷酷,在吸血鬼世界中再不出其二。然而也正因为此,她和玖兰枢第一次产生了意见分歧。
玖兰枢认为只要将暴动镇压便可,没必要赶尽杀绝。然而檀音却不愿意斩草不除根,她有自己的思量。那一次内乱涉及范围极广,可以算是玖兰家史上第一大权力之争战。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她认为轻易善终是十分不牢靠的。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野心不死,不会试图东山再起?
凡是涉及到玖兰枢利益的事,她都不会放松警惕的!
她也知道玖兰枢并不是那么仁慈宽厚的人,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但此事不一样,既然已经被冒犯到这种地步了,以纯血种的骄傲尊严,若不能在此时立威,那么将来谁能信服于你呢?!
檀音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不顾玖兰枢反对,带着自己的暗影护卫去剿灭敌对者。
难道她便是性好嗜杀之人么?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更高的利益,为了替玖兰枢保全他一贯良好的名声,她宁愿自己动手。
所以,即便枢他不能理解,也没有关系……总之,一切都是为他好的!
很久以后的她想起来这些事,才恍然觉得当时的天真。这种自以为是的成全到底算什么?最后彼此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徒增裂痕罢了……
在议事厅交待了自己寻找圣器幻镜的经过,檀音很想早点回去休息。三年的消磨和对抗令她的精力极大受损,还有那失去的部分能力……这些,她不曾向任何一人提及。因为没有必要!没有人能够帮忙她恢复这些能力,所以又何必多言?
然而在才迈出议事厅没几步时,她便被人从身后叫住。
“檀音,等等……”
回过头,看到玖兰枢亦从议事厅里离开,他几步走到自己面前停下,那双从小就异常漂亮迷人的深红色双眸微微一暗。
“你的脸色非常难看,怎么了?取得幻镜的过程没有刚刚叙述的那么简单吧!”
檀音看着他摇摇头,说:“没事,只不过是在那个地下城待了太长的时间罢了……消耗了不少精力,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玖兰枢略微一顿,有些犹疑地问道:“真的没事?”
看着他不似作假的担忧神情,檀音眉头一缓,露出淡淡的笑容。“真的没事……如果有事,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一定不会不说的!”
“……那好,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便去好好休养吧!暗影组事务我会帮你先代管着,你就不必再操劳那么多了。”玖兰枢平静地对檀音说道。
檀音闻言,面色清淡无波,安静地点头应允。可眸中,却有浅浅的一道郁色闪过……
成为了幻镜的主人,檀音从此不用担心防御的问题。关键就只在于……她失去了攻击性的特殊能力,从此以后,该用什么来弥补呢?
她一个人静静地关在房间里数天,然后又悄悄地从玖兰城堡中消失。这风一般不曾停息的行径令玖兰枢又是一阵气闷……
然后过了数十年,北方传来了冰河之宝被夺的消息,西方传出了教廷圣水晶下落不明的讯息。而玖兰檀音的手中,从此多了一条精致的银链,其上嵌着的一颗水滴形的白水晶。
暗世界公认的身手最佳的纯血种,非玖兰檀音莫属。她那鬼魅到无法捕捉的身影,如影随形的银链,成为夜之女王的最显著的特征。
然后她便再次从世人眼里消失——为了找寻接下来的圣器。
玖兰枢曾说过,檀音就像一阵无人能与之随行的高岭之风。总是那么无定形的,独来独往,捉摸不透……
他其实不知道的是,檀音之所以会如此来去不定,原因之一也有他。
自从镇压篡位以后,檀音就不动声色地隐退到辅佐之位。原因无他,之前太过展现出的锋芒令那些长老们将目光过多地投注到她身上。这点让她的感觉十分不好……就像是,在她和枢之间做选择一般,随时可以提拔一个,也随时可以舍弃一个……
她不想因为这样再与玖兰枢生出间隙,所以默默地以行动表明了意愿,却不知该明白的人有没有看懂。
找到灵杖后,还带回了那个精灵少年。檀音救下了他,与之订立协议,换来了灵杖的所有权。而急欲摆脱过往的精灵少年,因而得到了她所取的名字——卿玖夜。
玖兰枢曾经为此质问过她,为什么总是不与他商量便擅自决定离开?!擅自离开以后还总是默默地做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过去那种有商有量的默契为什么都不在了?
檀音只是垂着头沉默着。她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有些东西分明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因为一旦明确地说出口,有些东西就必当破裂。
所以她才会一句都不问那些被玖兰枢接管了的暗影队为何至今都没回到自己的手上!
有些东西不是都在心照不宣中改变了?!
玖兰檀音与玖兰枢最大的不同在于,玖兰檀音总是能迅速地接受现实并很快去适应它,而玖兰枢却仍想维持最后的假象。
何必呢?
当你我平静地共度了千年时光之后,我曾想试图许你以下一段千年不老的时光。
然而再长的生命也敌不过世事的变化,永恒是那无人能够抵达的彼岸。
我很遗憾地看着这一切,终将散场……
檀音以为拥有通晓命运、洞悉世事的能力是上天所给予她的最大的惩罚!那绝不是一种幸运啊……
当她成功地将幻镜融进身体里时,她那仿佛预知一般的能力更加准确得惊人了。只要与人稍稍有肢体接触,即使不刻意发动能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内心的所思所想。这很可怕!无意却能够窥视他人内心中那些庞大而繁杂的想法,那代表着她的世界从此嘈杂一片,很难获得平静。
而属于她这种逆天能力的惩罚,却不知何时,会突然降临到她的身上。
檀音开始去寻找第三件圣器,那个已有少许消息的魂戒。
当她在西北方那寂静无人的雪谷入口处见到那个等待着自己的身影时,有些许真实的错愕。
那个拥有着耀眼的纯银色短发的青年,透彻的浅紫色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他说:“我是来追讨利息的……是时候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
幻镜,据说可以照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的镜子,光洁明净,不染半点俗世红尘。
檀音望着那面被她分离出身体的幻镜,寂静的眼神中渐渐地浸透出了些许回忆的色彩。此时的她,眼前仿佛还有那个银发青年离去时的背影,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不禁微微一笑。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东西,即便你已知晓了命运,亦没有能力去扭转它。”
“你从我找寻幻镜起就一直缀行不放,甚至放弃了身为吸血鬼猎人肩负的职责而对我伸出援手,就只为得知看透未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不惜背负一个诅咒也想知道?那么好吧,为了回报你之前对我的帮助,就如你所愿吧!”
……
相识之初,命定的轨迹便已然交汇……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开始写得有些痛苦的番外,终于结束了…………
然后接下来,将正文继续~~~
☆、·Ⅰ·
·Once out of nature , I shall never take my bodily form from any natural thing·
(一旦超凡脱俗,我再也不想用任何自然物构建我的形体)
“……就是这样,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站在慵懒地斜倚在华丽舒适的古典沙发里的迦蓝面前,檀音未曾有半点迟疑地说道。
“……”迦蓝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如静寂的深海,再也看不到半点波澜。“打算就这么走了?”
很简短的一句话,语气也十分的平静单调。
听起来就像是极为普通的寒暄,却让檀音轻轻地蹙起眉头,“该告诉你的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就算之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也都了解了吧!已经没必要留下了,那纯粹只是浪费时间。”
迦蓝面无表情地抬头,苍白而又修长的手指相互交错而扣,说:“那么你接下来的打算?”
檀音静静地转开头,边向窗边走去。“……暂时还无打算,总之先回去再说。”
“……回去?”迦蓝的声音有了些冷冷的自嘲一般笑意,“原来你已经把那里当成可以作为归宿的地方了么?”
“……”背对着他的黑发少女,身形一动不动,双手扣在了窗沿上,给那精致华美的轮廓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拿走了我的魂戒,还窥视了我的思想。檀音,你说,我能够这么轻易放你离开么?当初不是你自愿跟我走的么?”迦蓝站起身缓缓地从后面靠近她,双手一伸,便将头也不回的少女抱在怀中。
檀音微微一僵,然后放松了紧绷住的双手。她垂下头,墨黑的长发令人不辨其神情,“你说得对,那时我是自愿跟你走的,所以现在……也别‘强迫’我留下来。”
她的意愿从来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胁迫,哪怕当年的玖兰枢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她的来也是自愿,去,也得是自愿的。没什么能够阻挡得了她!
迦蓝双眸一沉,唇角的弧度冷冷地下降了几分。不再和颜悦色的上古者Antediluvian,一旦施压起来,那简直是令人忍不住想要屈膝臣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