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人过的日子……”钟长平一边抱怨着,一边剥出两只鲜虾放到凤仙碗里。
“都谁从上面呢?”冯涛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钟长平时不是过来吃一顿,他就喜欢跟他和口小酒。
“从马遇春开始,副省级的就有三,局级一踩满脚都是,不知道招待什么大人物——”他也没留意,摇摇脑袋,今晚不知道又要吃掉他多少,还好都结康城帐上,不过临走时一人一份薄礼可少不了。
“得了吧你。”冯涛不以为然,笑道“你不用上去坐台?”
“今晚儿没我啥事,到时候签个帐就成了——”他现在就是个内务总管,哪府哪院的全来找他,笑道“天生买单的命,谁让咱不是领导呢。”
“哎,平子。”冯涛挑了挑脸。
“咋?”他捡了颗花生扔嘴里。
“你媳妇儿,我怎么看着不对劲儿呢——”冯涛一边盯着凤仙瞧,一边拿杯稍喝了两口。
钟长平侧身望去,不禁蹙眉问道“凤儿,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啊?这汤好热——”小凤仙抬手摸了摸脸,娇道“我也好热——”她说着说着眯起眼睛,眸光越来越沉,有几分醉意又带着几分妩媚,笑道“长平哥,这橘子水酸酸甜甜的真好喝……”说话间,连坐都坐不稳了。
钟长平拿过凤仙杯子小抿了一口,哭笑不得,不禁咒骂,他声音拉的长长的,恼火道“这小兔崽子,谁让他这么干了!凤儿,没事吧?”他将凤仙揽进怀里,对冯涛招呼道“拿杯凉茶过来吧。”
“你得了吧,刚吃完锅子就喝凉茶,她再拉肚子——”冯涛随手抓了件外衣丢给钟长平,道“让她趴那睡会儿吧。”他摇摇头,感慨道“作风问题啊。”
“我可从来没办过这事!”钟长平叫冤,道“那个能乱用吗,我将来还指望着它生儿子呢——”
“嗳嗳——”冯涛不以为然,胳膊肘撞了撞他,凑身近道“透你个信儿,海关要建新楼了……”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钟长平挑眉问他,一手搂着半梦半醒的凤仙。
“前些日子他们海关的从上面玩完了,回头又在我这喝的小酒,他们的办公室主任自己说的。”他还挺美,道“现在就等省里行文了,下来全省招标,嘿嘿,怎么样——”
“不错啊二,这没准的事能信吗?”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正盘算着,这几年做什么生意都要通过林芳Сhā一脚,早就不耐烦了。这次如果能撇开她自己单练也不错,关键他和海关并不熟。而且听说那官长是个女的,出了名廉政清洁,所以他一直没去敲这块砖。
“我看她有点迷糊,先送她回去了,改天过来和你商量这事。”钟长平起身,扶起凤仙。
“你自己掂量着办,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冯涛送到门口,帮他开了门。
“生意结了,过来和我一起干吧。”他已经不只一次这么说,可冯涛一直回他看看再说吧。真做兄弟,他只想同他喝喝酒唠唠嗑,沾上钱字他们的关系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钟长平也没强求,就走了,一路上竟捉摸这事了。
“长平哥——”小凤仙被风一吹,不禁惊醒,猛然睁大眼睛。
“凤儿,在这呢。”钟长平皱皱眉头,总觉得她叫的惊心又害怕,伸手抚了抚她额头,一脑门的冷汗,便把车窗关了“没事吧凤儿?”
凤仙摇了摇头,刚才作了个梦,梦中她一直在喊长平哥。
“没事再歇会儿,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他拉着她的小手一起搁到方向盘上。
“长平哥……”
“嗯?”
凤仙不语。
钟长平追问道“什么事?”
“……婆婆,婆婆,婆婆她走了……”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人流稀疏的马路旁,两侧闪烁的路灯下,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目光转向凤仙。
“婆婆走了,是雷,雷祖根帮忙,草草埋了,她临走时一直说想再看看你……”凤仙泣不成声,两人紧紧的拥抱痛哭。这一刻心灵相贴,近的没有距离。
我一直以为钟长平是无情的,他可以杀人,可以为非作歹,但他却始终放不下这两个离他最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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