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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的一次大战,弄的响动很大,许多魔兽感应到战斗的双方都不是自己可以招惹,早就躲开了,而那些消极怠工的老树们,又跑回原来的岗位驻守,似乎把想要过来这边察看的精灵军队也劝了回去,因此,这一大片只剩下茂密草丛的林地,非常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在断断续续歌唱着春夜的曲子,若是稍微有些不一样的动静,胆小的它们,也会立刻息声,让草丛覆盖的范围内,更显幽幽。
天上月光穿透纱一样的薄雾,朦朦胧胧洒下来,一丝丝微风带着点点春寒料峭,拂过柔软却又坚韧的草头,摇摆晃动,枝叶招展。
跌坐在一蓬杂草上的爱葛莎,被冷风一吹,打个激灵,只觉得脸上火烫火烫的,就好像皮肉下缝了个暖炉,耳中似乎也能听到心脏在扑腾扑腾的乱跳,脑海里一会儿是空白,一会儿却又填满复杂的情绪。
在她身前不远处,伊妮德哼着走音的调子,把背上驮着的月精灵都放下来,在这个过程中,那三个月精灵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三具尸体。
爱葛莎心里一紧,总算把精神从恍惚的境地中拔出来,连忙挣扎着站起,忍着腰背上越来越强烈的酸痛,迟疑着问道:“伊妮德小姐,您把她们……”
“放心吧!”伊妮德不耐烦的抖着颈上那柔顺的鬃毛,瞥了爱葛莎一眼,“虽然我很恼火某些家伙,居然和最卑鄙的组织勾结在一起,但还没到要动杀手的地步,哼哼,她们只是从天上掉下来,晕过去了,顶多受点点小伤,要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爱葛莎被她讽刺的脸上一红,垂下头不敢反驳,待听到三个同伴都没什么事,才放下心,刚抬起头要说话,发现伊妮德甩着尾巴,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情急之下,连忙叫道:“您要到哪儿去?”
“诶,奇怪!”独角兽小姐斜着眼睛看向她,“我到哪儿去还要向你汇报啊?不要忘了,从十五年前你们放任帕蒂兰离开,我就和你们脱离关系了,怎么,现在还想管我?”
“我没有想要管您,我只是想……”她看了看正围着躺在地上的三个月精灵,看来看去研究着什么的亚戈,意思不言而喻。
爱葛莎已经从伊妮德口中知道,这位不是已经死去的帕蒂兰殿下,但却是帕蒂兰殿下遗留在凡世唯一的血脉。
她没有想到,找来找去,目标竟然主动走到了自己面前,这让她从几分钟前就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辛辛苦苦跨越半个森林,还委屈憋着厌恶与怒火,和银色之翼合作,不就是为了要找到他么?
如今找到了,哪还有撒手放开的道理,如果不是明白过来,伊妮德身边有个很厉害的强者,把银色之翼来的三个大德鲁伊打的找不着北,爱葛莎都准备动用武力把他绑回去了,现在一看伊妮德甩甩尾巴就想离开,她当然要阻止。
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伊妮德嗖的一声窜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独角兽小姐额头上那根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涂了萤粉似的独角,隐隐指着她的胸口,一双纯净不见一丝瑕疵的眼眸,也微微眯起,透射着危险的神光,“只是想,你只是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吗,告诉你,最好放下你心里那些念头,他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哼,那个没有坚持的氏族,不回去更好。”
独角兽小姐的小心眼儿特别严重,她可不会去管帕蒂兰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什么,她只知道,当年帕蒂兰刚生完孩子,开始并没有打算去人类世界,但后来安多雷斯之怒去游说,银色之翼也凑热闹去游说,到最后连原本并不同意帕蒂兰冒险的氏族内部,也听信了两大组织的说辞,加入游说行列。
帕蒂兰本来耳根子就软,精灵的善良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要不了多久,就放下坚持,被他们联合起来说服了,带着只有2个多月的孩子,毅然踏上去往人类社会的路途。
在伊妮德心里,帕蒂兰的死,安多雷斯之怒和银色之翼是祸首,格莱伦雅氏族也脱不了干系。
爱葛莎早就有伊妮德会拒绝的心理准备,现在听了这话,也不惊讶,她出言的本意就是想把伊妮德留下来,先别急着走,后续的说辞自然还会跟上。
“我明白您的恼怒,曾经殿下的死讯刚传回来的时候,我也像您一样恼恨过。”爱葛莎手指揪住袍袖,一下一下绞着,慢慢说道:“氏族内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没有坚持原本的决定,到最后的放任,也算是使殿下丧生在人类世界的一个原因,我曾经也痛恨过,为什么他们会相信那些整天脑袋发热,除了战争和恐怖活动之外,就没有其他念头的激进派的话,并也为此,向氏族内非暴力反抗过,还自请休假闲赋了许久。”
“……可是时间过的越久,我越发现,这样一味的去痛恨去反抗,并不能解决问题,氏族内因为殿下的丧生,失去了最后一个主神所承认的正统传承血脉,开始变的人心浮动,渐渐有分裂的趋势,一但分裂,格莱伦雅这个伟大的姓氏,将不可避免的失去神的恩宠,也许还会慢慢被剥去一切荣耀,沉沦为下层。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即便再痛恨再埋怨,难道就能挽回曾经错误的决定了吗?氏族长老会确实有错,不应该听信那两个居心不良的组织的言辞,但错误已经铸成,没办法挽回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迎回殿下唯一的血脉,平息整个氏族的惶恐,重新凝聚起氏族内散失的信心。只要正统血脉不曾断绝,格莱伦雅氏族依然执杖于艾谱莉之下,依然侍奉着伟大的葛罗瑞娅,那么,所有的错误总有弥补的时候,殿下枉死的仇恨,也总能得到昭雪!”
说着,爱葛莎单膝跪地,头深深垂下,满头雪白发丝落下来,像一帘柔顺的布幕,发丝后隐约可见她那双抬起直视的眼眸,熠熠生辉,闪烁着不可以言语形容的坚定:“在我们还没有提出之前,银色之翼就主动邀请我们跟随在您之后,寻找小殿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的心思不会如此单纯,但为了氏族的未来,为了能够替枉死的殿下复仇,为了让长老会弥补曾经的过错,我重新拿起十多年不再动用过的法杖,主动申请追随而来,就是因为我们,需要小殿下重归氏族,让隐隐分裂的氏族重新团结起来,延续着近万年的辉煌,继续屹立在永恒之光下,请您,能够成全我们。”
这一番大道理,把伊妮德说的呐呐无言,爱葛莎那看似柔弱实则坚定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左顾右盼脑袋里一片混沌。
其实伊妮德对待爱葛莎这几个月精灵态度那么差,只是因为她们是跟随着银色之翼过来的,她本身对她们倒没有什么仇恨,相反,私谊还算不错,爱葛莎是帕蒂兰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侍卫队长、魔法顾问,与帕蒂兰相处乃至成长的时间,比她都还要久远。
现如今听到这么一番说辞娓娓道来,倒让伊妮德觉得自己好像是扮了恶人一样,虽然自帕蒂兰死亡后,她与格莱伦雅已经脱离所有关系,但那毕竟是帕蒂兰的氏族,氏族里,都是帕蒂兰或远或近的亲人,如今一听闻格莱伦雅内部形势居然严峻到要面临分裂的程度,她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按照本心看,伊妮德并不愿意亚戈跟着她们回去,先不说回去之后,近距离面对掌握着银色之翼的那个冷血卑鄙的森林精灵,亚戈该怎么抉择,会不会重蹈帕蒂兰覆辙。单只是面对负责决策格莱伦雅日常事务的氏族长老会,就让伊妮德不舒服,那些耳根子软的像面条,却又雄心勃勃,满脑子美好幻想盲目乐观的老精灵,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只是对待上层精灵之间,这些老精灵处理起来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错,可是银色之翼或者安多雷斯之怒,这两个组织的高层哪个不是奸诈狡猾,让那些看见魔族都当成异类精灵的老精灵去与他们周旋,恐怕人家把格莱伦雅卖了,他们都还帮着人家数钱。
亚戈要是回去执掌大位,有几条命也不够他们败坏的,有帕蒂兰的前车之鉴,伊妮德实在没办法信任氏族长老会。
“可要是不同意让亚戈回去,听爱葛莎的话,失去最后正统血脉的格莱伦雅,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崩溃……不管怎么说,氏族也是帕蒂兰的氏族,如果最后的希望,却被我所阻拦,导致崩溃不可挽回,以后死去到了自然之野,我哪还有脸去见帕蒂兰?”
想到这里,她脑中一片乱哄哄,很难决断,游目四顾也不敢去看爱葛莎那由坚定,渐渐变成哀求的一双水般的眸子。
春风阵阵袭来,缕缕直垂到地面,却依然光洁不染点尘的鬃毛,被拂的飘扬而起,迎风招展。这阵春寒的风,把伊妮德心里最后一点犹疑也吹散,让她坚定了拒绝的心思。
“我忍耐到现在,连软禁都没让我屈服,还不是因为帕蒂兰当初就是想让我多照顾她的孩子?格莱伦雅是不是会沦落,干我什么事?只要亚戈一生能够平安,就算以后死了去自然之野,帕蒂兰怨我不看顾她的氏族,最起码我也没失信,看顾好了她的孩子,我又不是神,哪能照顾的面面俱到!”
找到理由让心思坚定下来,伊妮德摇摇头深吸口气,就要狠心回绝,这时,她眼角余光扫到还对着地上几个月精灵,看来看去研究着的亚戈。
他手中有一团紫光在闪烁,紫色光芒照射下去,投在那三个还昏迷不醒的月精灵身上,不知有些什么作用,风把他头发撩的凌乱,撩的飞扬,露出那发丝后,紧紧抿着嘴唇的清秀脸庞,还有那脸庞上不知说是彷徨,还是威凛的冷漠,这冷漠,让她心中突然一顿,本来涌上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
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起从遇见亚戈之后,所亲眼看到的两场战斗,那两场战斗,不论是哪一场,亚戈所面对的对手,都不是她可以力敌。但在亚戈手里,却好像只是一个壮硕的**,在和小孩子玩游戏。战斗的时候,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透着从容,透着漠然。
就像,就像曾经在王廷的葛罗瑞娅神殿里,看那位精灵主神战胜新大陆魔族神明的史诗浮雕,一样的从容与冷漠,战前没有惶恐,战后没有喜悦,更没有狂妄和自傲,因为双方并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仿佛只是巨龙拈死了一只小蚂蚁般漫不经心。
然后不可抑制的,她又回想起曾经的猜测,“难道,亚戈真的会成神?”
虽然是疑问,可这念头如此清晰,如此明显,感觉不到一丝荒谬,这让伊妮德心中震荡难休,好不容易才制止了连翩浮想,一个新决定又冒出来:
“不论如何,亚戈都已经有了如此的力量,心性境界也随着他力量的增长,站在一个我无法企及的高度,并越来越高,那么……他的道路,不应该由我来决定了,站在那样的高度,他要怎么走,应该听从他的本心,应该由他自己的意志去主导,我要总是这样Сhā手管来管去,很不利于他成长呢!”
别看伊妮德往日里性子大大咧咧喜怒无常,好像小孩儿一样,行走森林许多年,她当然不会是一个笨蛋,只不过脑子里整天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难免有些糊涂,有时福至心灵,脑袋一时开窍,倒也能总结出不少难得的经验。
她有这个决定,还是刚刚想起了老鹰逼雏鹰跳崖学飞。要说老鹰不护子,当然不可能,所有飞禽里,老鹰护巢护子是最出名的,谁要擅自闯进或捣毁了鹰巢,老鹰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拖对方一起。可就是这样护子的飞禽,在雏鹰羽翼渐满时,也会把雏鹰扇下悬崖,逼它学飞。
因为鹰也知道,一味的保护不但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展翅于蓝天,甚至还会剥夺孩子一生最强大的本领,最有力的武器。
独角兽小姐自认可比鹰聪明的多,这一想起来,当然就打消了原先要回绝的念头,准备交给亚戈,看看他有什么决定。
伊妮德和爱葛莎的对话,原本就没想过瞒着谁,离的又不远,亚戈当然听的清楚,只不过他对精灵目前的分布、形势等等等等,都不怎么了解,虽然有着传承的记忆,可那些记忆表述并不全面,又已经是十多年前的状况,现在精灵里的政策是什么?上层精灵的氏族之间关系怎样?德鲁伊应森林精灵邀请,回归艾谱莉王朝,给精灵带来多大影响?银色之翼又是干什么的……这些,他统统都不了解,虽然从伊妮德和爱葛莎的对话中,他知道这些月精灵到这里来,是想迎他回去接掌氏族大权,可让他这么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还不懂,就回去接掌大权,就算权力再大他也不愿意。
这样贸然回去,可不就是给别人机会去架空他的权力么?
他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并刻意不去关注伊妮德和爱葛莎的谈话,就是想让伊妮德提他回绝掉,谁知道独角兽小姐突然脑袋开窍,变的大方了一回,兜兜转转,还是把问题踢给了他。
“亚戈,你看呢?”
伊妮德一脸“我听你话”的柔顺表情,向正用着魔法,不断测试地上三个月精灵额头魔纹效果的亚戈问 蛮仙聚燃文道。
“嗯?”亚戈一副茫然的样子抬起头,“看什么?”
听到这个反问,本来满眼哀求、期盼的爱葛莎,心里突然一凉。双方离的并不远,伊妮德也彼此介绍过,她费尽心思的劝伊妮德,未尝不是说给亚戈听,可是亚戈目下这反应,大出她意料之外不说,也让她仿佛看到的一缕曙光,重新归为黑暗。
“这就是殿下的孩子?我费尽口舌,他连听都听不进去?本来我还高兴着,他长的像殿下,性格也一定像着殿下,没想到……”
爱葛莎只觉得满口苦涩,这摆明了就是对氏族内的事务一点都不关心,她穿过大半个森林,满怀希望,乍一遭受这样的打击,又怎么能不感觉苦涩?
对于这方面心思比较简单的伊妮德,倒是没那么多感想,也没看出亚戈不准备现在做决定的含糊态度,只以为亚戈是研究太专注,没听见,于是兴致勃勃的又把她和爱葛莎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亚戈看着伊妮德两片嘴唇飞快的掀动,心中苦笑,到底还是看错了伊妮德神经的敏感程度,不得不表态了。
等伊妮德说完,他皱着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片刻后,长舒一口气,“你们说的这些事,我还不清楚过往怎样,还需要了解清楚,我才能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