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呀了声道:“谁敢惹姐姐呢,小莲帮姐姐去揍!”转了转眼珠,突拍了自己的脑袋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疯子!”楚楚应道:“正是呢,不过这人其实甚是可怜。”小莲嗯了声,溜了她一眼道:“大概确实可怜,否则姐姐为什么赖在那里那么久,都不肯回来?”
楚楚面上一红,嗔道:“哪里是我不肯回来,是我身上突然有些不适,实在熬不下去了--我是有些疑惑,回头要好好问问,究竟出了什么岔子。”看高女侠眼中无波,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心慌,赶紧再解释道:“你以为我蹲在那里看什么,那个大少爷,他身上真的有蹊跷,若是我没看错,他不知中了什么人的锁阳之术!-唉呀,阿弥陀佛,忘记了高姐姐是出家人了,罪孽罪孽!还有你这丫头,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小莲撅嘴道:“你忘记我是从哪里出来了,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明白得很。锁阳是吧,就是说他不举!怪不得他婆娘没法生育,你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看了看高女侠道:“不过姐姐你还是不要去,那是个武疯子,高姐姐就怕你又捱了打。”突听高女侠叹息了一声,道:“不错,原应遇缘即施,别说是人,蠢动凡灵,与诸佛菩萨,一体不异(意思就是动物与佛是平等的,没有区别),如来当普度众生,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何况就我看来,这雷霆风虽是痴儿,行事倒还端方,整个人正气凛然,不似奸恶之徒。你既然看出其中的蹊跷,想必有解决之法。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你之举手之劳,他人顶上甘露。”看了楚楚一眼道:“你倒是个慈悲的性子,此处反是我之不及了。”想了想,又面露踌躇之色道:“其它倒还罢了,唯有一条,如今敌我不明,小霏将你托付给我,若是有个万一-”
楚楚听她称赞自己,简直心花怒放,没有一处不妥帖得舒服,又听她担忧自己,明明身子已经好转,都觉得飘飘然如在云里雾里,陶然得不能自已,忙道:“姐姐,没事,我会小心。”摇了摇自己的手腕道:“我有这个呢,即便万一有什么,姐姐不是马上知道了么?再说了,治疗这锁阳之术,是用行针之法的,先要将病人控制住。他都不能动,自然不会伤着我了。”看高女侠颇有些愁眉不展,心下倒越发愧疚了,拉着她低声道:“姐姐,都是我和欧阳不好,耽搁了你修行。我从来任性,一味想着自己,叫你担足了心事,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让你再操心了。你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可关心我呢,我自己出事倒没什么,若是害了你,可怎么向欧阳交待呢?”
高女侠喝道:“有我在此,你怎会有事?休要胡说八道。”被她拉着,极无可奈何地转头来看了她一眼,低低道:“亦曾知修道之难,如针锋上无边身菩萨,似藕丝悬须弥卢之山(意思是针锋上怎么有这么多菩萨呢?藕丝怎么能把须弥山悬挂在空中呢?形容困难的程度)。也知解惑寂然,岂有一物当情(意思是所有的疑惑解答了之后,自然达到了空寂的境界,没有一个东西放在心上),然则取舍皆是难得,以至种性邪,错知解,亦愚痴,亦小呆--莫非是未了因需还宿债?弟子终不得悟”
楚楚忙出声问道:“姐姐是不是觉得修行的条件不够好?也是,这里吵闹得很。姐姐需要什么样的?我替你去办。”
高女侠苦笑道:“小霏说得不错,离世俗不过心怯,断凡缘岂为勇夫?我想过了,既然避之不得,不若与之。在欲行禅知见力,火中生莲终不坏。”声音渐低,道:“然则,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
楚楚听她语气悲苦,如同身受,大为同情,偏偏不知该如何劝解才较妥当,突然想到了地下人开口闭口也是禅,结果还是躲在下面不见天日,心中一动,道:“姐姐,据我想来,若是痴儿,自无苦楚,大慧之人,愈往高处便愈容易迷惘,也是人之常情。想来开悟强求不得,功到自然成。姐姐你何不随缘就喜,放开心怀呢?若是太重得失,大约也不是道了。”
高女侠遽然抬头,失声道:“道友言之有理,我以为将得,其实反倒失之”突然看清楚眼前分明是楚楚的面容,不觉一呆,蓦地叹息了声道:“怎么是你--随缘就喜,喜倒容易,随怎么随?”将牙一咬,别转头去,轻轻道:“孽障-”
楚楚有些疑心,心想:怎么听来,竟有些像是说我的?想了想又释然,对佛家而言,世事皆需看破,自然都是孽障,放下心来,笑道:“是了是了,什么都是你的孽障,你早些都看穿了,舍了我们去便是。”高女侠眼中一冷,全身顿僵,楚楚心里暗叫坏了,如何又得罪人了?正无法间,突听门外喧哗一片,一个声音冷冷道:“丘炜,名义上我还是你主子呢,怎么我妻室因医治我大哥得了病,上下都知道了,我倒反而不能进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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