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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醉卧红尘梦未醒之载酒行 > 郁江惊魂(一)

郁江惊魂(一)

画舫凌波,碎开来一带金光璀璨。两岸暮春延绵,不时闻得小鸟在林中啭啼。来鹤舟上丝竹声声,艳姬手持牙板,轻启檀口,唱不尽富贵风流:“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歌声其实妙曼,可惜正席右侧华服女子半偏在案上,昏昏欲睡,每当头快耷拉到案上,她头顶累累攒金珠冠便跟着压了过来,使得她不得不重新挺直了脖子,睡眼惺松扶上一把,面上大有嫌弃之­色­,颇为不堪重负。如是几次,左侧红衣男子冷笑道:“听说二­奶­­奶­在青霓馆中­精­神抖擞,恨不能在那里打个地铺睡了,怎么来了我这里,听着雅乐,还是这副瞌睡虫的模样?”半晌未听她回答,雷子谨不觉犯疑,凑近了仔细一看,却见她一手搭着金冠,一手支着下颔,眼角弯弯,居然已经睡熟了。

雷子谨面部都抽搐了几下,举起手边玛瑙盏就欲泼去,手刚一举,已感觉到空气发生了些须变化,手在空中顿了又顿,极心有不甘地向左席上方的冷面劲衣女子横了一眼,才缓缓放了下来,改为到旁拿了一个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来,几乎是贴了女子面部放了下去,咬牙道:“嫂嫂,这梨花白不错,是你喜欢的!”女子闻声颤动了下,他正等着她苏醒过来,谁知她极随机应变地挪动到了案上另一侧,摆到了一个她自认为合适的位置,靠定之后,鼾声复起。雷子谨不觉暴跳如雷,再顾不得高女侠还坐在下首,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喝道:“宾客尤在,嫂嫂如此放诞无礼,就不怕落人话柄?”

女子骤闻高声,浑身都剧震了下,靠定在座上,连眨巴着眼睛,待总算从迷瞪中醒来,看清是他,没好气地道:“我耳朵都快被你叫聋了!什么宾客,无非是你的狐朋狗友,你当我不认得他不成?”斜了一旁偷笑的方世珲一眼,越想越怒,拍案斥道:“我早说了,应怜一介青楼女子,不堪担此迎宾大任。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非得找我出来,大半夜的,还划个船到这郁江上来,莫非等什么孤魂野鬼不成?你爱等什么人,自己等去,应怜不奉陪了,高姐姐,我困了,我们回家睡觉!”便要起身。

雷子谨冷笑道:“是回家睡觉,还是等着转回某地?”管弦正急,旁人尚不分明,楚楚倒听得一清二楚,哼道:“不用你管!”刚欲举步,差点踉跄了下,低头一看,却是他将锦靴牢牢踩在了她绣裙上,面上尤带着温和的笑意,将俊面微倾过来,看起来似乎正亲热地跟她说着什么,口气却与他柔和的笑容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阴­辣,狠狠道:“嫂嫂,还想爬回那疯子床上去?怎么,没有被他活拆下肚,你就如此不甘心?”

楚楚怒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指手画脚?我跟说了,什么前情旧事,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也拜托你不要隔些时分就假戏真做一次,弄得别人还以为我与你这­骚­狐狸有什么­奸­情似的,特别是在我高姐姐面前,更切勿做出这等暧昧景象,免得害我给高姐姐看不起。再这样粘糊糊的,我就全捅出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正准备将裙边拉扯出来,雷子谨已靠近过来,身上的蓬莱香险些扑到了她面上,俊面近在咫尺,笑容和煦,柔声道:“嫂嫂,说了这么多话,你渴了罢,快些喝口蜜柚茶润润!”白玉杯压到­唇­上,琥珀­色­茶液直倒进来,顿噎得她透不过起来。他右手绕过来揽住她纤腰,果然以眼角窥得高女侠皱了眉坐了回去,笑得愈加妖娆,以左手极轻柔地在她后背拍击着,笑道:“嫂嫂慢些用,还多得很呢。”

楚楚好容易顺过气来,发现不对,忙扭了腰想摆脱出来,谁知他右手牢牢卡在她腰身上,姿势虽然优美,却狠狠地拿捏住了她的太艺、大横、腹结等要|­茓­,头就贴在她耳边,望去犹如和她窃窃私语,再加上眼波柔媚,望去简直情人间絮语,可说的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但听他冷冷道:“现在又开始装淑女了?不要忘了,那套被撕破的衣服还在我处,不如一并拿来,叫你高姐姐看个清楚?”

楚楚手掌已挥到他面颊上,听得此语,立转了方向,滑下去搭在了他右胳膊上,想将他这碍眼的手拔出来,只可惜总不能如愿,没奈何,将口气一变,连打了几个哈哈道:“三弟,我们本是故交,又值重逢,原应更加能够密切合作才是。你说今夜会有贵客莅临,都更敲三下了,人在哪里?我说三弟,虽说你这­骚­不不,你这风流之名遍传天下,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你与自家嫂嫂这般勾勾搭搭,也忒不成体统了吧。哎哟,我的六幅湘水裙,还是双面绣的呢,你倒是小心些!”

雷子谨低低笑道:“就是要众目睽睽才好,最好尽人皆知,叫你怜娘子声名在外,将来先兄后弟,才令人不觉突兀。”声音转冷,厉声道:“我不管你昔日在秦淮河上怎样送往迎来,但既然是你自己蓄意要回到我身边来,就别想再给我戴绿帽子。那些个不男不女的还暂且罢了,要是那疯子,你想也别想!”

楚楚怒道:“你骂谁不男不女?!实在该死!”这下毫不客气,直接当众给了他老大一个耳刮子。雷子谨捂着面孔,桃花眼中隐藏的锋芒尽露。乐声顿止,众皆侧目了一瞬,又忙低下头去复奏如故。方世珲又饮了一盏下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对歌女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唱你的,管他们作甚?”歌女极是伶俐,掩口一笑,已换过曲来,宛转歌道:“登山不愁峻,涉海不愁深。中擘庭前枣,颗颗郎赤心。”

楚楚听得歌声,忙看了眼高女侠,后者端坐如故,眉眼都未改变一丝,但她已与她朝夕相处多日,仔细一看,果见她嘴角不自觉紧了一紧,不觉心急,跺脚道:“都是你!要是害得高姐姐不理我,将来有得你受的!”雷子谨面上火辣辣的感觉还未去,手还盖在右颊上,闻言冷声道:“她既然不是男人,却是吃得哪门子­干­醋?”

楚楚气极,怒道:“你自己龌龊肚肠,就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黑了?高姐姐习禅修道,冰清玉洁,我将来可是要拜她为师的。你辱我师门,我跟你拼命!”雷子谨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叹息道:“怜娘子,你房中这么多面宝镜,怎么不能叫你有自知之名?从前倒还罢了,眼下你从头到脚,都活脱脱一个祸国妖姬,若是真修了道去,只怕天下寺庙道馆的生意都要走到头了,善哉善哉,女施主慈悲为怀,还是放天下道人一条生路吧!”

楚楚气得满面通红,突然想起一句诗,哼道:“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何须告诉人?”偷偷一看高女侠,果见她眼角已柔,虽然半垂着头,目中隐隐有笑纹荡漾开来,不觉心中大乐。谁知高女侠蓦地抬起头来望向江面,眼中电光一闪,面­色­顿沉。

歌声骤歇,不知谁敲错了鼓点,乐声大乱。一个声音哆嗦道:“江上,江上”歌女站在船首,正好看得分明,面­色­惨白,惊呼道:“鬼,有鬼!”头一歪,扑通一声,直接栽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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