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拉住他手道:“少主误矣,既然对方是杀手,那就应该让唐门前去,否则不是白白折损了洞庭铁卫?唐迟素与三公子交好,想来定会慷慨应允。”温无垢苦笑道:“先生,迟兄新掌唐门,所携之人未必肯依命行事。对方是不要命的打法,必然要陪上些性命,真让雷家精英皆亡于此,我又有何颜面见子谨?”挥手道:“我意已决,先生若顾全我的声名,想必不会阻拦。”
突听楚楚冷笑道:“不必劳烦温少侠了。我雷家岂无英豪,难道就一定要仰仗别人鼻息?”挥手如电,点了自己几处|茓道。
高女侠猝不及防,骇道:“你做什么?这几处|茓道哪里是能点的,还不解开?”
楚楚冷笑道:“我意已决,姐姐不必阻拦。”贴了高女侠耳道:“这些人实在看得我齿冷,都是鼠目寸光,包藏私心,难怪老不成气候。他们是想看雷家是否值得他们抬扶,我们不如遂了他们的意。姐姐慈悲为怀,已为我破了多例了,眼下就不必再令姐姐手染血腥了。”转头向雷子谨道:“三弟此心,应怜已知。但三弟似乎忘了,太宗屡战屡胜,不单是以战养兵之故,还因为他从来都身先士卒。”足下连点,身法美妙无比,已跃上墙头。
雷子谨手一抓扑了个空,面色大变道:“你疯了不成?这样还要跟人动手?”脚步刚动,却又停步,朝高女侠那里望去,果见她也跟着上了城墙,拉了楚楚手道:“我如今无所谓杀不杀生,你下去,不要再硬撑了!”
楚楚指了下面道:“姐姐,我平生最恨这种墙头草了,也最厌恶把人命当草芥。我眼下既是雷家主掌,还轮不到他雷子谨多事!”
高女侠将几个往这边冲来的白衣人拨落下去,汗都险些滚落下来,哑声道:“你纵然一片侠义心肠,可你难道不想,你不也是肉身凡胎?”楚楚嘻嘻笑道:“姐姐,我沾染了你的仙气,哪里还是凡人?”腰上剑到了手中,朗声道:“儿郎们,应怜与诸位荣辱与共,生死相随。应怜就在此授诸位一套罗刹剑法,无论来敌何等厉害,管叫他们有来无回!”对高女侠笑道:“姐姐让开,小心血溅了你一身。”
高女侠从来爱洁,闻言不觉退后一步,察看自己身上。此时一白衣人持钩镰枪至,一枪取楚楚心口。他枪快,楚楚的剑更快,倏地一下,划过了他的颈部,大片鲜血喷射而出,溅上了了楚楚裙摆。楚楚一脚将他软倒的身体踢飞了出去,指着那人笑道:“儿郎们,少林拳有云,二捅天突|茓,锁喉致昏哑,可见咽喉天突|茓是何等紧要。罗刹剑只攻不守,攻即是守,求快,求准,求狠,专刺对方致命所在,只要先杀了对方,自然伤不到己。你们既不畏死,必能得罗刹剑精髓!”
温无垢失声道:“二夫人究竟是何出身,为何出手狠辣至此,竟有昔年玉罗刹的遗风?”已见又数人向她扑去。楚楚劈手一剑,刺中了当前一人的太阳|茓,又挑手一剑,正中后面那人的膝下,手一翻,让过了冲上来的第三人,剑背在他脊梁上一敲,那人便像一条软骨蛇般倒了下去。她手腕一转,手中剑直击而下,刺中了第四人的头顶的百会|茓,再一把拔出,刺向第五人的章门|茓,转眼之间,已杀了五人,身上血珠尤在乱走,笑吟吟立到第六人身前。那人再是凶悍,都浑身战栗了下,转头向后便奔,楚楚往他尾闾便是一剑,看着他蜷倒在血泊中,笑道:“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身亡。人体有三十六处死|茓,应怜将一一为诸位指出,大家要仔细看清。这罗刹剑,专刺对方死|茓所在,不多进一分,不少入半点,这分寸,便在今晚由大家自己揣摩。儿郎们,今日今晚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不如化身罗刹,杀尽天下不平!”
墙上吼声如雷,高声道:“化身罗刹,杀尽来敌!”紧随其后,攻势如虹,争先恐后,向那些白衣人冲杀过去。只见得那条窈窕身形,一步步踏着对方血迹,出手必取人命,招招不见落空,下裙被鲜血染透,触目惊心,望上去犹如罗刹重生,散发开不可逼视的浓浓煞气。只听得剑切割人体与鲜血喷射之声,不断重复激荡着,以她为起点,率领着一条不可阻挡的剑圈,每一步,无不在绞割着人命。天地间都已昏暗,仿佛不能直视这人间的地狱,血腥的修罗场。堡中鸦雀无声,城下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仰头望着。不少人抱肘而立,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些暖意。
最后一个白影扑通一声,坠落在城墙上。楚楚大步而下,踏着他尸身穿过众人,根本没向两旁看一眼。后面紧随着一个个浴血的守卫,手中剑还在不断滴下血来。丘炜冲上前抱住其弟,哽咽不能成声,向楚楚的方向屈下膝来。楚楚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给我起来!”又笑着让开高女侠再伸来的手道:“姐姐,我脏得很,莫污了你的手。”
高女侠身上也好不了多少,瞪了她一眼道:“哪里脏了,我瞧着干净得很。”刚想拉她,却见她面色骤变,身子一软,向前便扑。无数声音交杂成一片,焦急喊道:“二夫人,二夫人!”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