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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终于等到你男人使用手册 > 12点?

12点?

路晋心中一紧。

“……做的菜么?”

路晋心里一松。

助理试着加油添醋:“要知道您很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第二个做菜这么对你胃口的厨师了。”

经过助理的缜密观察,路晋听了他的这席话之后,很明显的犹豫了。可助理心中刚升起一点希望,路晋就一桶冷水泼来——

“生命的前30年里我从没吃过她做的菜,不也照样活到了现在?”

路晋语气平淡地说完,目光却幽幽地看向了船舱外的那片水域,粼粼的波光也驱不散他眼中的沮丧。之前在病房里的一幕,也在这时悄然爬上路晋心头……

当那女人听见他说“我下周就会离开B市,忘掉你对我犯下的罪行。”时,她愣了愣之后,明显地松了口气:“哦!好!那我就……提前跟你说再见吧……”

同一片艳阳下,徐招娣来接顾胜男出院。

看着顾胜男这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徐招娣直叹气:“妹子,姐对不起你,要不是我逼你去相信电影里那狗屁的‘转运之吻’的桥段,你也不至于伤成现在这样。你看你这小脸蛋儿都被摧残成啥样了……”

顾胜男只能僵硬地朝她笑一笑了。

徐招娣赶忙扶顾胜男上车。

薇薇安此时就坐在副驾驶座,顾胜男半个身子刚探进车后座,薇薇安就一皱眉:“哪个医生给你包扎的?手艺这么差,都把你包成一个名符其实的猪头了。”

说着就把顾胜男扯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头上那一圈圈的纱布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歪戴在头上的蝴蝶结。

顾胜男透过后照镜看看自己头上突然出现的米奇老鼠造型,顿时无语凝噎。无奈徐招娣和薇薇安对此都满意得不得了,顾胜男也只好默默接受了。

徐招娣发动了车子,薇薇安回眸瞅瞅顾胜男,竟还有脸问:“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不等顾胜男说话,徐招娣便抢先安慰她:“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你呢,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烦恼都没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徐招娣的心灵­鸡­汤说的一套一套的,顾胜男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送我去紫荆。”

徐招娣一瞪眼:“你都这样了,还打算去上班?”

顾胜男摇摇头:“我在考虑是去向行政总厨辞职,还是去装可怜。”

连一向以宠辱不惊自称的薇薇安也惊叫了:“辞职??!!”

“医生不是说我这种轻微脑震荡,起码得休息十天么?”被这两人的高分贝一袭击,顾胜男头更晕了,“行政总厨不早就对我说了,如果在下周的晚宴之前我病还没好,就直接卷铺盖走人。结果我病不仅没好,反而还加重了,我现在连苹果都削不了……”

徐招娣打断她:“那你也不能轻易就辞职啊!”

她也不想辞啊!顾胜男心中默默垂泪。

“所以我在考虑,如果以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出现在行政总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他,他会不会一时心软就让我留下了?”顾胜男看一眼后照镜,正琢磨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副惨样能拿到多高的同情分,突然——

徐招娣一个急刹车,顾胜男的整张脸伴随着“吱”地一声刹车声,稳稳地撞在了前方的座椅上。鼻梁撞得生疼,顾胜男却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徐招娣翻包的声音:“我给你化个丧尸妆,如果你不能得到总厨的同情,索­性­把他吓个半死!”

***

半小时后,紫荆餐厅里,闻者胆寒、见者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顶着用纱布做成的米奇头、穿着病号服、脚踩球鞋的“丧尸”,撑着腰慢吞吞地从众食客眼前走过,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杯碗碟盏应声落地的声音。

“丧尸”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行政总厨的办公室,已经做好准备,打算一推开门就热泪盈眶地扑向总厨的办公桌——

顾胜男推开门,瞅准了办公桌的一角后,立即闷头扑过去,同时不忘带着哭腔说:“我最最最敬爱的总厨!我终于活着回来见到您……了……”

顾胜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抬头——

一个年轻男人正顶着一脸便秘似的表情看着她。

这个年轻男人……不就是……和她拿错手机的……程子谦么?

那行政总厨呢?

行政总厨正躲在程子谦的身后,早已吓破了胆。

顾胜男好不容易把目光从程子谦身上移开,立马就看见行政总厨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地从程子谦身后探出个脑袋来:“顾顾顾……顾胜男,你你你……你怎么毁容了?”

顾胜男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在吓白了脸的总厨和一脸便秘表情的程子谦之间逡巡了一轮,瞬间就把徐招娣教她的那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

顾胜男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刷刷刷”地从挂在墙上的纸巾盒里抽着纸巾,擦掉脸上的番茄酱和那几乎糊了她整个上眼皮的黑­色­眼影。

有人敲门。顾胜男吓得赶紧躲到墙角,蒙着脸不让人看见。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哪位女士推开女厕的大门之前还会多此一举的敲门的?

顾胜男偷偷地扭头看一眼,透过镜子看见程子谦推门进来。

“你……”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

他笑了!

他竟然笑了!

他竟“噗”地一声笑了。

“你真是……我还真的从没见过像你这么……”

顾胜男现在只想把自己塞马桶里冲走。

良好的自制力终于帮助程子谦敛去了笑容,他把一瓶还未开封的卸妆液放在了她旁边的洗手台上:“总厨跟我说了一些情况,我大概了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跑来这儿吓人了。”

说到这里,程子谦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这个女人。只一眼而已,他的自制力就又要崩塌了,程子谦忍着嘴角的抽搐:“放心吧,我会替你善后的。”

说完立即就走。

留顾胜男一人无比沮丧地躲在墙角做鸵鸟状,有点不相信:这程子谦,真能替她善后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 勤奋留言的孩纸们……么么哒么么哒么么么哒~

☆、第 17 章

顾胜男灰头土脸地离开餐厅,不用听都知道一边向她望来、一边交头接耳的食客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快看快看!那不就是刚才那个丧尸吗?”

“原来刚才那些都是化妆效果啊!”

“哦!明白了,原来是个老女人学小年轻玩cosplay啊!害我刚才吓个半死……”

顾胜男就这样顶着一头的流言蜚语回到了徐招娣的车里。

薇薇安只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就猜中了:“一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你失败了。”

顾胜男摆出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模样,挥挥手:“哎,算了,开车吧。”

驾驶座上的徐招娣却恍若未闻,迟迟不发动车子。

见徐招娣握着方向盘发呆,顾胜男只好询问薇薇安:“她怎么了?”

薇薇安无谓地一耸肩:“不知道。接了个电话以后就变这副鬼样子了。”

顾胜男只好伸手在徐招娣面前晃晃。没成想徐招娣突然回过神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胜男,你知不知道路晋下周就要走了?”

顾胜男心里“咯噔”一声,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知道。”

徐招娣打量打量她,十分不理解:“那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顾胜男有些心虚,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陡然发现一个重大疑点——

她不得不再度打量一轮徐招娣:“你怎么知道的?”

徐招娣被问得一愣。

“而且,知道他要走,你怎么会这么激动?”

徐招娣低眉想了想,索­性­什么也不说,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在车子启动声的掩饰之下,徐招娣以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我都还没睡够他呢,当然冷静不下来啦……”

薇薇安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看看徐招娣,再看看顾胜男,莫非这俩女人生理期同事来了?否则怎么突然都只剩下半条命了似的?

车子就这样在这三人的沉默之中、沿着水岸驶向紫荆酒店的大门。车窗外的景­色­直达那片碧蓝的水域、以及那一排停泊在港的游艇们。其中那艘被命名为“维多利亚”的游艇上,路先生也快要被助理缠得只剩半条命了——

“我要请假。”

“不行。”

“路先生,我已经为您找了个临时护工。我要请假。”

“你想造反是不是?”自从助理躲起来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之后,“我要请假”这四个字,路晋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我就请这四天,下周一我一定准时出现在您面前,绝对不耽误您去机场。我要请假。”

“孟新杰!”

“我要请假。”

“你在B市没亲人没朋友的,好端端地请四天假­干­嘛?”

“我要请假。”

路晋揉一揉几欲昏聩的太阳|­茓­,在助理第101次说出“我要请假”之前,赶紧让他打住:“你现在就给我下船,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助理顿时两眼放光,恨不得扑过去给自己这可怜的老板一记响亮的吻,但在路晋那比刀锋还锋利的目光下,助理很快打消了扑过去的念头,把临时护工的名片往桌上一放,立刻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晋坐在那里,看看自己的腿,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整个船舱,即便船舱里摆满了­精­美的家私,还是令人觉得空荡荡。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了……

显然这个城市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凄惨。

好友们纷纷离开后,顾胜男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眼整间屋子,即便屋子里到处都是被她乱丢的衣服和吃了一半的零食,可还是令人觉得空荡荡。

对于一个28岁半的独居女人来说,网络是她唯一的救星了,可随便刷新一下社交网络,看见的不是母亲和她曾经的“白月光”的蜜月照,就是同学孩子的成长纪念照……

顾胜男关了电脑进厨房,打开方便面箱,才发现最后一盒都已经被她吃完了。顾胜男抬脚就把纸箱踩扁了,免得下次自己还误以为这箱方便面没被吃完。

从一茶几的零食中找到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叫外卖,就有电话进来,她一看来电显示的是行政总厨办公室的座机号码,立即提心吊胆地接起。

“顾胜男。”

“嗯嗯是我!总厨您说。”

“关于你的去留问题……”

顾胜男的心脏几乎被总厨的声音提溜到了嗓子眼。

她屏气凝神地听总厨继续道:“……上头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本来你胜任不了晚宴上的供餐,是得引咎辞职的,但是!”

谢天谢地他终于说到“但是”了!顾胜男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在我的努力和请求下,上头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总厨替我向上头求情,谢谢谢谢!”

顾胜男心怀感激地挂了电话,觉得有必要把好消息拿出来分享一下,可翻遍通讯录,也只能打给薇薇安或徐招娣了。一想到薇薇安那张时刻不饶人的嘴,顾胜男默默拨通了徐招娣的电话。

这边厢,顾胜男满心欢喜地听着听筒里传出的等候音,远在维多利亚号上的那边厢,某人却更加郁闷了。

为了得到四天假,助理可算是煞费苦心,替他请了一个漂亮又年轻的护工全程陪护,护工也是十分尽职,就差主动帮他脱衣服洗澡了。路晋却冷语让她打住:“你可以回去了,我有事再叫你来。”

“可您的助理说……”

“你是听他那个助理的,还是听我这个老板的?”

护工只好提前收工走了。路晋屈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腿上的石膏,终于一咬牙,拿过手机拨号码。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拨出这个电话,哪能料到对方竟然在通话中?

路晋也不知自己在恼怒些什么,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改而去­骚­扰抛下他独自去逍遥的某人。

就这样,在遥远的另一家酒店套房中,助理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

助理刚把手伸向床头柜,就有一只纤纤玉手把他的手腕给按住了,伴随着一声娇嗔:“别接……扫兴……”

助理的那只手只犹豫了半秒,就在那可怜的老板和这可口的尤物之间做出了抉择,拉开床头柜下的抽屉,把手机往里一丢,关上抽屉收回手,搂住尤物的腰,一个翻身,换个姿势,任由手机在抽屉里越响越欢。

可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床头柜上的另一支手机也欢快地响了起来。

尤物一听那专为特别好友设的铃声,想也没想就要去接电话。

助理不乐意了:“你都不让我接电话,你自己反倒……”

可他的不乐意瞬间就瓦解在了尤物落在他­唇­边的啄吻之中,吻了吻他之后,她才接起电话:“胜男,怎么了?”

助理翻身躺到床的另一边,愧疚地拉开抽屉,取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未接电话”四字,助理心中默默祈祷:路先生,你也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可别怪我……

正这么祈祷着,忽然,他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助理一惊,看一眼身旁的女人——似乎她还没有要结束通话的意愿,于是乎,他的手指也犹豫着、犹豫着,最终还是一咬牙、划开了接听键。

正当他把手机凑向耳朵,身旁那位香汗淋漓的尤物突然扑了过来:“亲爱的我来了!”

说着就把他的手机连同她自己的,一同丢进了抽屉。

“继续~”她一边骑跨上他的腰,一边关上抽屉。

黑暗的抽屉里,两支手机静静地叠在一起。

一秒的安静之后,其中一支手机里传出路晋的声音:“喂?”

另一支手机里,传出顾胜男的声音:“喂?”

互相“喂”了半天,路晋突然被点醒了似的,若不是因为腿上裹着石膏,他肯定已经惊讶地站了起来:“顾胜男???”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路先森,你的助理都已经吃上两顿­肉­了,你还在可怜兮兮地和你家那位隔着电话“喂喂喂”上章的霸王又多了,不乖~非要我卖个血萌,你们才肯留言么呜呜呜~~(>_ ☆、第 18 章

顾胜男还以为自己听错——

“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路晋竟与她异口同声:“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此刻顾胜男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徐招娣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随即耳边也回响起了徐招娣的那句:你知不知道路晋下周就要走了?

但很快,顾胜男的回忆就被一阵仿佛从稍远处传来的呻`吟声给绞碎了——

“嗯……嗯……快点……再快点……就是那儿……啊!”

而那呻吟声还在持续升温,就又有一把男声穿Сhā了进来:“你、你别扭了,我快控制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路晋,脑子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助理哭丧着脸、无比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要请假”的那一刻,下一秒,回忆就被这现场直播的活春`宫给生猛无比地撕裂了。

路晋尽量让理智重新主导大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胜男那个一点情`趣都没有的大老粗,不可能发的出这么销魂的呻`吟声。

但很快路晋就发现,这女人不仅是个没情趣的大老粗,还是个智商欠奉的笨家伙,因为她竟然会把他误认成床上那个不争气地直呼“控制不了”的那个愣头青,直斥他:“你你你……变态!”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路晋赶紧喝止她:“等等!”

顾胜男真就应了他的话,止住了挂断摔机的动作。但这并非因为路龟毛的喝止,而是……在他喝止她的同时,那个男声还在继续“嘿`咻嘿`咻”着。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发出两种声音,顾胜男意识到这一点,自然就愣在了那儿。

“你刚刚问我怎么和她在一起,那个‘她’是谁?”

路晋冷言问,顾胜男才猛地醒过神来。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龟毛男而被莫名的愤怒冲昏了头脑,顾胜男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脑中突然闪现出前天的酒会上徐招娣看着孟助理时那狼一样的目光,顾胜男猛地瞪大了眼:“我的朋友和你的……助理?”

顾胜男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徐招娣那被推至极乐的尖叫声:“嗯啊!!!”

顿时,顾胜男脑子一片空白,整张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路晋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活春`宫的任何一个细节,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相对于好奇到底是顾胜男的哪个朋友把自己的助理迷得神魂颠倒、连老板都不顾,他更愿意借此换点好处:“你的朋友把我助理拐走了,害我一个人连饭都没得吃,这个责任你要怎么负?”

好在活`春宫的直播已经到此结束,顾胜男已经从脑袋一片空白的情况中挣脱了出来,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之后,顾胜男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这身体状况,根本做不了饭。”

“那就送两罐你的秘制酱料来。”

求别人做事还能这么傲娇,顾胜男撇嘴:“我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摔断腿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

“别找借口,你害我伤成这样,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内疚?更何况我下周一就要走了。”

下周一就要走了……

顾胜男不由得沉默。

“我现在立刻过来,我挂了,趁那两人还没开始第二轮的‘现场直播’。”路晋话音一落便不由分说地把电话给撂了。

***

路晋坐在沙发里,拿着遥控乱换台,从一个选秀节目跳到另一个选秀节目,自觉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了,可抬腕看表,竟然只过去了半小时。

默默计算一下那个女人从家里打车到紫荆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探头看一眼船舱外,瞅一眼节目,再探头看一眼船舱外,就这样循环往复地看来看去,默默的又过去了十分钟,终于——

“叮咚!”

门铃响了。

在等待的这半个小时里,路晋已经拖着一条病腿往返于沙发与大门之间不下五次,就是为了调整大门虚掩的角度,门拉得太开,怕那女人发现他这是故意给她留门,不拉那么开,又担心那女人误以为门是关着的,到时候就又得让他慢悠悠、慢悠悠地挪过去替她打开门。

不枉费他花这么多心思把门拉开的角度调整得如此完美,那女人只按了一下门铃,就径自推门进来了。

路晋依旧背对着大门坐在沙发上,虽然耳朵里全是她靠近的脚步声,却愣是假意不知,摆出一副巍然不动的姿态,直到脚步声停了,才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回头:“你终于来……”

路晋猛地噤声。

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顾胜男,而是——

“我是顾胜男的朋友,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薇薇安把两罐酱料放在这位俊男触手可及之处。

“我明明让她自己来的。”

路晋微微敛起了眉目,回眸看来的刹那就令薇薇安愣住。

“这个……”薇薇安心有戚戚,俊男那小眼神简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她不是生病么?我就替她来了。”

眼看这俊男的脸­色­更不好了,薇薇安那颗打算再欣赏欣赏这极品男`­色­的心也随之收回了:“告辞。”

可刚走两步薇薇安就折回来了:“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路晋眸光一滞,话还没过脑子就已经从嘴巴里说了出来:“谁跟你说的?”

薇薇安一挑眉,这副急着否认的样子倒更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薇薇安眼波一转,有生以来第一次绕着弯子说话:“顾胜男呢,收拾收拾还是挺标致的一个姑娘,可你们这些直男,一个个都肤浅的要死,徐招娣那种辣手摧花、吃完你就溜的女的,你们全都趋之若鹜,顾胜男这种,你们就看都不看一眼,所以这么好的姑娘都被你们给‘剩’下了。也正因为如此,从没男人招惹过她,她自然也就缺失了那个成长的过程,说白了,她就是个感情白痴,如果哪个男的真的瞎了眼看上了她,那男的就惨了,因为他得教会一个感情白痴怎么去爱。”

“你到底想讲什么?”

薇薇安觉得有点晕了。敢情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也是一实打实的感情白痴……

“要不是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真不想跟你讲这么多。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自己体会下吧。告辞。”薇薇安拍一拍他的肩,这回是真的走了。

路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纠正他几点错误。

第一,顾胜男也算得上是长相标致?好吧他承认酒会那晚她确实挺……漂亮,可那不是化妆品的作用么?

第二,谁说直男肤浅?徐招娣?他应该见过她,可对她基本没什么印象,更别说是对她有企图心了。肤浅的是他的那个助理。

第三,对男人动辄就要求180平米、180厘米、180毫米的女人,喝醉了就抱着他啃个不停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爱情白痴……

***

隔周周一。

再见到徐招娣,顾胜男总觉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犹如吸饱了­精­`元的女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顾胜男一边吃着刚送到的外卖,一边抠着脚丫子:“别告诉我你跟那个小助理在酒店呆了足足四天。”

徐招娣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还没等到顾胜男的答案,徐招娣就已豪迈地一挥手,挥走这无关痛痒的疑问,反倒神秘兮兮地凑到顾胜男跟前,按住她手里的一次­性­筷子。

“他们下午三点的航班,离现在还有……”徐招娣看看表,“不到三个小时。”

顾胜男试着把筷子抽回来,未果:“­干­嘛?你舍不得你的猛男,想去送机?”

徐招娣无谓地一耸肩:“我是已经吃够本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可你……”徐招娣意味深长地打量顾胜男全身。

“我怎么了?”

“除了那个利用你上位的钟睿,路晋可是你单身这么多年里唯一出现的一道曙光啊!可他才照耀了你几天,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你难道真的半点不舍都没有?”

顾胜男这回是有点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知道猛地把筷子扯回来,狠狠地吃几大口碗里的米线,这才平静了下来:“你乱讲什么呀!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连钟睿那个等级的都看不上我。”

徐招娣真的被她给问住了:“也对,他的等级可比钟睿那家伙高得多得多。”

顾胜男叹气了,“你这种只想得到男人的­肉­`体而不想要他们的心的女人,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自然也就容易猜错了。”

“可……”徐招娣不解地喃喃,“这可是高全安那家伙告诉我的。他看男人可是一瞅一个准。”

顾胜男也没听清她在喃喃些什么,“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嘴巴极刁的客人而已,这个客人现在走了,我应该鼓掌叫好才是。你以后也别跟我提什么舍得舍不得了。”顾胜男作完如上结案陈词,再度“吱溜吱溜”地嘬起米线来。

再怎么不舍,该走的还是要走,要留的也不会是为了她而留下。生活还在继续,她还是那个家中一定要备着一箱方便面、要不然就活不下去的顾胜男。

***

两天后。

顾胜男抱着掌上电脑看动漫看得正欢时,再度接到了总厨的电话。

电话一通总厨就丢出一句:“小顾啊,你尽快回紫荆一趟。”

“怎么了?”顾胜男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她记得紫荆将在今晚举办晚宴,该不会……上头临时变卦,又打算解聘她了?

“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了。”

此话就犹如死囚临刑前,执行地上空响起的最后一道警钟,敲得顾胜男顿时两眼一黑。直到这时总厨才慢悠悠地补充:“今晚的宴会过后咱们紫荆就要易主了,人事上的调动有些复杂,所以上头就决定提前跟你签订正式的聘用合同。”

“易主?!”

“你不知道?”总厨似乎颇感意外,“你和程总不是朋友么?”

顾胜男显然比总厨还要意外,可她没来得及开口,总厨已拿出日理万机的架势:“总之你病假休完了之后就尽快回来,直接找人事部把合同签了,就这样。”

说完就把电话给搁了。

顾胜男听着随后响起的盲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霉运……似乎到头了。

莫非是因为某人已经离开B市的缘故?

脑中就这样无端地飘过某人的脸,顾胜男赶紧挥一挥衣袖将它赶走,继续回到动漫的世界。

一口气看到大结局,真是酣畅淋漓,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了,顾胜男这才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

徐招娣的来电。

这个时间点,风华绝代的celine徐应该在夜店里欢快地狩着猎才对,顾胜男万万没想到接起电话,徐招娣竟然不是要和她分享狩猎的战果,而是——

“看没看今晚的新闻?”

“我看了一整天的动漫。”

“哎,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徐招娣恨铁不成钢。

顾胜男只好装出一副稍感兴趣的样子:“有什么劲爆新闻?”

“以后呢,紫荆酒店就归瑞丰集团所有了,而且啊,你们新的总经理即刻就会上任。原来的总经理可就惨咯,直接被调到华南区去了。”

顾胜男这回是真的要把动漫先暂停一下了。

总厨说的紫荆易主,原来指的就是这事?

这回该轮到徐招娣得瑟了:“你看,我朋友告诉过我紫荆这一两年都在亏本经营吧,现在果然被收购了,你那时候还不相信!”

顾胜男很快也想起了这茬。如今顾胜男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基情四­射­的想法:徐招娣那朋友声称他上过当红小生FS……莫非,那也是真的?

修完病假的隔天一大早,顾胜男叼着片土司就出门了。

一想到今天能把正式合同给签了,顾胜男就止不住的心飞扬。

顾胜男没想到自己一出门就碰见了许久不见的邻居太太。

邻居太太正吩咐着装修队伍把装修材料堆在门边,正好看见顾胜男,热络地打招呼:“顾小姐,去上班啊?”

“是啊!”顾胜男探头往邻居家里一瞧,立马就被堆了半面墙的油漆桶给惊着了,“您不是已经搬到新家去住了么?怎么又打算重新装修、再住回来了?”

“没呢,有人要租我这个房子,可那租客特难搞,租个房子而已,又不是买房,有必要花钱把整个房子的装潢全部换掉?”邻居太太诉苦。

“那您先忙。我赶上班呢。”

“好的好的,再见!”

顾胜男很快就绕过了那些堵在那儿的装修师傅,进了电梯。

邻居太太很快也走到僻静处去打电话。

“路先生吗?”

“你找的装修队今天就开始动工了。”

“对……对,你放心,用的都是你指定的建材。”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史上最难搞的租客,会是谁呢?好吧答案简单到我都不好意思出题了。霸王们,看俺幽怨滴眼神:

☆、第 19 章

顾胜男回到紫荆,这才发现酒店的招牌都已经换了。

只能感叹自己请病假的这段时间里,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欣赏了一下这狂拽酷炫叼霸天的新招牌,顾胜男便直奔人事部。接过人事部的员工递给她的合同,顾胜男顿时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酸楚感。

合同一式两份,顾胜男翻看完全部条款,来到签字页,刚准备签名,忽的一愣。

人事部员工见她迟迟不动笔,不由得问:“顾厨,怎么了?对合同条款有异议?”

顾胜男这才把目光从甲方的签名印章上移开,手指点一点那个印章:“请问一下,这程子谦是?”

“你还不知道啊?程总是瑞丰派到我们这儿来的新任总经理。”

顾胜男这才讳莫如深地“哦”了一声。

顾胜男草草签完合同离开,人都已经到餐厅了,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此程子谦,该不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程子谦吧?

行政总厨见她回来销假,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你回来的正好,总经理待会儿要来咱们这儿视察,让你手底下的那些西餐部的员工注意下仪容仪表,不对……”总厨打量一下顾胜男,立刻就收回了前面那句话,“西餐部里估计就数你最没形象了,去去去,赶紧去把你的头发扎起来,还有,把厨师服也换上。你也就穿厨师服的时候像点样子了,平时你自己的便服真是……”

总厨都已经不忍说下去了,挥挥手打发她走。

顾胜男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自己这身并没有总厨说的这么不堪,但也没法顶嘴,只好去休息室把衣服换了。

还是餐饮部的伙计们有人情味,一见到她,立刻一窝蜂拥了上来:“顾老师,大家都想死你了!”

“顾老师,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顾老师,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快被中餐部的人欺负死了,他们上次拿了我们一平底锅,到现在都还没还回来!”

顾胜男看着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激动的无以复加,只能心中默默流泪:果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她这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在她明媚的心情下开始了。

顾胜男正在教一个伙计如何把做遭掉的焗薯船返工,在外头端盘子的服务生突然闯进后厨,开始奔相告走:“大家注意了!总经理进餐厅了!”

“都注意了!注意了!”

所有人都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忙的开始装忙,本来就忙的得装得更忙,正在角落里偷懒打电话的小伙子火速奔去抢洗盘小弟手上的盘子。

顾胜男用毛巾擦擦手,示意伙计:“再焗三分钟就OK了,火候千万别过头。”

见顾胜男要离开­操­作区,伙计慌了,没顾胜男手把手的教,怕自己又要把焗薯船做遭掉,:“顾老师,你去哪儿?”

“厕所。”顾胜男头也不回,一边说一边走得更快。

前两次见程子谦,自己可谓丢尽了面子,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见他第三面。可惜她溜得太慢,刚走到侧门出口,耳边就传来不知谁说的一句:“程总好!”

顾胜男脚步生生顿在那里。她是不是也该赶紧回到­操­作区,随便捡起样什么东西就装作忙的要死的样子?只可惜她的行动跟不上想法,直到行政总厨叫住她,她还在背对着所有人站在门边——

“小顾?你站那儿­干­嘛?过来,向程总介绍下你们西餐部的情况。”

顾胜男只好硬着头皮回过头去。远远就看见程子谦带着一队人,他们站在正门的那一侧,与她隔着整整一个­操­作间。

头一回见这程子谦,他穿一身休闲装,第二次见他,她丢脸丢到不敢正视此人,自然不记得他当时的装束,但此时此刻,一身西装革履的程子谦,不怒自威,随意地站在那儿,就已经高贵的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了。

见总厨朝自己使眼­色­,顾胜男立即迎过去:“程总。”

程子谦看看她:“你是西餐主厨?”

在程子谦淡漠的眼神下,顾胜男不由得愣了愣。这厮­干­嘛要装作不认识她?

既然他都装作不认识了,顾胜男也只好拿出下属该有的样子了,一边领着视察队伍往­操­作间走,一边为他们介绍:“西餐部除了这里的四个­操­作间,在隔壁还有一个­操­作间,那个­操­作间负责甜点供应,所以要和这边的油烟区隔开。”

视察队伍在行政总厨的陪同下,在各个­操­作间走了一轮后便离开了,顾胜男送走了这帮西装革履的行政人员,暂时没有回到后厨,而是溜进餐厅的酒水区,跟酒水区的服务生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到酒架上拿酒:“我倒杯红酒哈!记我账上。”

刚倒上小半杯,准备仰头一口饮尽,就有人打断了她:“顾主厨,上班时间怎么跑这儿偷酒喝?”

对方打趣的声音却令顾胜男猛地一下呛到。

她剧烈的咳嗽声却逗得对方轻笑出声。

顾胜男瞥一眼站在吧台外的程子谦,赶紧顺一顺呼吸:“程总?”

程子谦伸手过来替她稳住她手里晃晃悠悠的那支酒杯:“刚才不好意思啊,有这么多下属在,我就没跟你打招呼了,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他嘴角带笑,顾胜男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受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确实……任何一个­精­英,怕是都会瞧不起她这种又老又丑的女人。

又老又丑——

顾胜男被自己下意识的这番自我评价给惊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有点事,所以就只更了这么多,对不住大家……哭

☆、第 20 章

程子谦见她不知怎的又走神了,不由得咳了咳:“对了,你男朋友呢?”

明明已经从“又老又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可顾胜男发现自己还是没听懂他的话:“谁?”

“就是……路先生。”

顾胜男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么古怪的反应,她也不明白,但有一点她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的样子十分笃定,程子谦虽潜意识里确实觉得这么平凡的女人和那么光芒万丈的男人不可能走得到一起,可惊讶之情还是立刻就溢于言表:“那上次在酒会的天台,你们俩怎么会……”

那时的情况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比划了个手势。

顾胜男汗颜。

该怎么解释呢?对此顾胜男毫无头绪,只好­干­笑:“那天我喝醉了,轻薄了他,吓得他没过几天就买机票走了。”

程子谦大概从没听过一个女人说这么流氓的话,顿时陷入一种受惊的状态。顾胜男趁这个时间赶紧把酒喝了,准备开溜:“程总,我回去工作了。”

程子谦目送她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背影消失在了通往后厨的门后,程子谦才恍然过来:他之所以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对劲,是因为她刚才那句打趣的话里,小心翼翼地藏着某样东西。

那样东西,叫做不舍……

一整天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去了,顾胜男下班后去停车场取车开回家,等到猛地发现车窗外是一片水域,才发现自己竟把车开到了游艇房这儿。

顾胜男想了想,还是降下了车窗,朝不远处的维多利亚号上张望——

一个穿着敞开的白衬衫的男人正走上甲板。

吓得顾胜男抓方向盘的手指都收紧了。

赶紧推一推眼镜细看,才发现是一金头发的外国人。顾胜男这才松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看着倒后镜里的维多利亚号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顾胜男还是那个“又老又丑”的西餐主厨,带领着一帮西餐部的伙计们在跟中餐部的人明里暗里地较量着,似乎什么都没变,徐招娣却发现这位顾老师有些不一样了。

照例顾胜男休假、徐招娣也有空的时候,徐招娣就会去顾家蹭饭,当顾胜男把革新了做法的意式香草烤羊肋排端到徐招娣手边,徐招娣面无表情地切了块肋排,面无表情地吃完、放下刀叉,顾胜男有点不满意了:“不好吃?”

“好吃啊!”

“那你怎么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

“惊喜的表情?”徐招娣琢磨了一下,立即学起志玲姐姐的招牌娃娃音来,“哇塞好好吃哟!不愧是顾大厨!”

“不是这样。”顾胜男十分确定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谓惊喜表情。

徐招娣又面无表情地切了一块,边嚼边问:“那我应该咋样?”

“你应该……”顾胜男歪头想了想,“吃第一口的时候就眼睛一亮。吃第二口的时候拿刀叉的手法都会变得格外的小心翼……”

顾胜男说不下去了。她所描述的不正是路晋吃她做的食物时的表情么?

她就这么愣着迟迟不说话,可急坏了徐招娣:“胜男?胜男?”

徐招娣一边叫魂一边挥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顾胜男这才回过神来:“我去看汤好了没。”

回到厨房,打开汤锅的锅盖,顿时浓香扑鼻,汤的表面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其中一个泡沫不知不觉就幻化成了顾胜男在法国学厨时的导师的脸:“胜男,我发现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自卑。只有做的食物得到认可的时候,你才感觉到你也有存在的价值,不再是别人眼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厨艺对于你来说不是爱,而是取悦别人的手段,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厨师。”

顾胜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把锅盖盖上。

她这段时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某人,是否是因为她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顾胜男拿手里的大汤勺狠狠敲了敲自己,终于把这个想法敲出了脑袋。

相比处处都飘着食物香气的顾家,隔壁那装修一新的居室里飘着的,却只有家具与涂料交织而成的异味。

“阿嚏!”

“路先生,您是不是对新的涂料过敏啊?怎么一直打喷嚏?”

“阿嚏!”

“您的纸巾。”

“阿嚏!”

“您还是先等两天吧,等味道散了再住进来。”

这位被房屋中介叫作“路先生”的男人,这位一进屋就喷嚏打个不停的男人,接过房屋中介递来的纸巾后,擤了擤鼻子,才终于缓过劲来,向中介连连摆手:“你弄错了,我不是路先生,我是路先生的助理。”

“哦!哦!”房屋中介立即改口,“那么……助理先生,这装修成果您还满意么?”

孟新杰一怔,刚才喷嚏打得他把手机视讯那头的老板都给忘了,现在才记起此行的目的,赶紧从兜里摸出开着视讯的手机,举到面前:“路先生,这装修成果你还满意么?”

视讯那头的路晋黑着脸,被晾了这么久,听那喷嚏声都快听得耳朵长茧了,自然没法给出好脸­色­:“孟新杰,你猪啊?”

“不是啊!我属牛,怎么了?”

路晋无奈扶额:“你刚才把手机放哪儿了?我看到的全是一片黑。”

“啊!”孟新杰这才想起来,“我刚才一进门就开始忍不住的打喷嚏,下意识地就把手机……放兜里了。”

路晋硬是被气得头痛。

视讯那头的路晋开始做起了深呼吸,以孟新杰对自己这位老板的了解,他这样子的深呼吸绝对预示着接下来的一场灾难。趁还没有地裂山崩,孟新杰赶紧将功补过:“对不起对不起!”

孟新杰赶紧把手机的摄像头调个方向,开始介绍:“这是起居室。”

“这儿是书房。”

“这儿是更衣室。”

“这儿是吧台。”

“这儿是厨房……”

刚介绍到厨房,视讯那头突然传来一声低喝:“蹲下!”

孟新杰有些措手不及:“啊?”

路晋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蹲!下!”

孟新杰只好蹲下。

紧接着路晋又命令道:“蹲着离开厨房,快点。”

一头雾水的孟新杰只好照办,蹲着一步一步往回挪。站在不远处的房屋中介像看鬼一样看着孟新杰的这一系列举动,心里的想法早已溢于言表:自己该不会是把房子租给了俩变态吧……

那边厢,顾胜男一脸疑惑地回到客厅,边走边忍不住回头望一望隔壁家的厨房。

徐招娣银勺子都拿在手里了,就等她端汤过来,此刻见顾胜男不仅两手空空,还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徐招娣不解:“怎么了?”

“我刚好像看见隔壁有人拿着手机照我。”

“该不会是变态吧?”徐招娣立刻来了兴致,丢下小银勺,起身就往厨房里钻,“哪儿?哪儿?”

顾胜男指一指对面。她的公寓与隔壁那户正好厨房相对,可此时此刻,徐招娣除了能看到对面那装修一新的空厨房外,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你看错了吧?”

“估计是。”顾胜男兀自点点头,“厨房又不是浴室,没什么好偷Pāi的。”

此时此刻,成功躲回客厅的孟新杰立刻挨了视讯那头的老板一顿训:“你差点坏了我的事。”

还在状况外徘徊的孟新杰别提有多委屈了:“我哪儿坏您的事了?”

“刚才在厨房,对面的顾胜男差点看到你了。”

孟新杰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您刚才突然让我蹲下……不对啊,路先生您都准备搬过来了,还搞的这么神秘­干­嘛?她迟早要知道你是她的新邻居的。”

路晋眉一扬:“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孟新杰头一低:“不敢。”

“总之,在我拆了石膏回到B市之前,不准让她知道她的新邻居是谁。”

孟新杰总算明白老板的意图了,可这回也真的忍不住要吐槽了:自己这老板可从没看过偶像剧啊!怎么会跟那些脑残编剧一样,以为这样的重逢就能令女主角终身难忘?

孟新杰犹豫了一会儿,因为有求于人,便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并且很快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路先生,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路晋断然否定。

孟新杰不­干­了:“我还没说我想怎么样呢!”

“你不说我都知道,你想问我,你可不可以去找你的celine徐。”

孟新杰头一回觉得自己老板那沉静如深潭水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欠扁:“为什么不可以?”

“你的celine知道你回来了,不就等于告诉顾胜男我也回来了?所以,不!行!”

孟新杰挂上电话,仰起头,心里默默流泪。

***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眼看离自己29岁生日越来越近,顾胜男已经够郁闷了,没想到还有更郁闷的事正等着她——

“大事不好了!咱们酒店要裁员了。”

顾胜男手底下那个一向被誉为“大喇叭”的伙计就这么为餐饮部带回了一个劲爆消息。

后厨立即炸开了锅:“不会吧?哪儿来的消息?”

大喇叭万分笃定的样子:“消息是从人事部泄露出来的,绝对错不了。听说程总已经找过采购、安保、销售、财务这几个部门的领导谈了话,很快就会轮到我们的餐饮部。”

“这个程总好狠啊!才上任一个月而已,就就就……就要裁员?”

顾胜男正和从外头请来的设计师商量着该为前不久她研究出来的新菜制作什么样式的新菜单,八卦听到这里,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对设计师说了一句“咱们过会儿再谈吧。”之后,就开始整顿纪律了:“瞎聊什么天?都­干­活去。”

顾胜男很少这么严厉,悻悻然的伙计们只好作鸟兽散。大喇叭是最不怕她的,刚洗了两个盘子,就溜到顾胜男身边:“顾老师,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你再多嘴的话,我就把阿宁借调去做餐厅的服务员,把他的盘子都让你洗。”

大喇叭这才狗腿地笑着退下。

这回总算是清静了,顾胜男可以专心和设计师聊新菜单了。

今晚餐厅结束营业之前,设计师的团队已经为顾胜男的这四道新菜品拍摄好了照片,菜单的版面也已经敲定好。顾胜男总算了却一件大事。

伙计们纷纷换回便服准备下班,顾胜男送设计师离开之后,返回后厨,准备换衣服下班。

没成想她刚脱下厨师服,餐厅的服务生竟跑到她的休息室来找她。

“顾老师,你还没下班吧?”

“怎么了?”

“程总三分钟前到的餐厅,他点了餐,可……厨房的人都走光了!”服务生看着顾胜男,仿佛正看着最后的希望,“幸好你还没走。”

顾胜男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才来吃晚餐?谁让他是紫荆的总经理呢?顾胜男只好穿回厨师服回到­操­作间。

幸好他点的这几道菜工序都不复杂,顾胜男估摸着十分钟内就能搞定其中两道,这就着手开始做了。

第一道菜快完工时,她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服务生来催菜,便头也不抬地说:“马上好了,就差摆盘了,你再等……”

话音未落,斜刺里已伸来一只手,拿起还没装盘的熏鲑鱼片就吃了起来。

顾胜男惊得抬头,就见程子谦朝她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太饿了。”

“程总你怎么进来了?”

“我听服务生说厨房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他应是真的饿了,说着就又拿起了一片熏鲑鱼,“要你一个人替我做菜,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就直接过来了,免得还要麻烦服务生跑进跑出地端菜。”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和煦地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狠得下心大规模裁员……顾胜男赶紧低头做第二道菜,免得自己又想到裁员的事情。

程子谦便沉默地倚着­操­作台,看着她做菜。因为已经摘了厨师帽,她低着头,一缕头发就这样垂了下来,程子谦很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的侧脸原来这么­精­致。

“程总,你再等五分钟,这道菜就……”

顾胜男的话突然被一声暴怒声打断:“程子谦!”

程子谦蓦地回头,吓得刀都脱了手的顾胜男随后也看过去,只见一个约莫4、50岁的男人气急败坏地闯进­操­作间。

程子谦下意识地拉着顾胜男往后退:“李部长,你……”

被叫做李部长的这个男人。一路指着程子谦的鼻子往程子谦面前走:“当年我进紫荆的时候,估计你牙还没长齐,你有什么资格辞退我?!”

说着,随手就拎起­操­作台上的一大桶果酱朝程子谦泼来。

顾胜男见状,瞬间就出离愤怒了,立即拨开程子谦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火力全开地冲向李部长:“喂!!这我好不容易调制出的果酱!你别……”

“哗啦!”

“乒!”

“乓!”

顾胜男既没拦住李部长,也没抢救回自己的果酱,而是——

替程子谦被泼了一身的果酱。

***

将近晚上10点,孟新杰才和家装公司的员工一道,把新运到的家具全部按照某人的要求摆放在了公寓的各个角落。

终于能回酒店了。

孟新杰正准备打车离开这儿,不曾想,竟看到对面车道上,顾胜男从一个男人的车里下来。

顾胜男的身上还披着男人的西装外套。

那男人……竟还替顾胜男捋了捋额角的碎发。

孟新杰愣了足有半分钟。

出于报复心理,孟新杰立即拨通了远在魔都的某人的电话:“路先生!”

某人脾气不怎么好地丢出一个字:“说。”

“大事不好了!”

“跳过这些没营养的,说重点。”

“我看到一个男人送顾胜男回家……而且……他俩看起来,特别亲密……”

作者有话要说:路先森要不要石膏还没拆,就提前杀回来呢?吼吼今天字数多了吧~留言的孩纸才是乖孩纸哟~

☆、第 21 章

出乎孟新杰的意料,自己这位老板竟然十分冷淡地丢下一句“知道了。”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

孟新杰报复不成,只好悻悻然地挂上电话,拦车走人。出租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孟新杰还是没忍住,透过后车窗回望一眼,只见顾胜男和那个男人还在车旁腻歪着,孟新杰收回视线,心里默念:Celine徐啊!你可千万别跟你这朋友一样,这么快就勾搭上新男人了啊!

饱尝相思之苦的孟新杰在酒店睡到半夜,梦境刚进行到他的Celine主动解开衣服的第二粒纽扣,突然,门铃声大作,硬是把他从梦里惊醒了。

梦到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遭人打扰,孟新杰恼怒地抓着头发,带着一脸的愤怒去开门。

“谁?”

“叮咚叮咚!”

“谁啊!”

“叮咚叮咚!”

“你谁啊?”孟新杰猛地拉开门,“再乱按门铃小心我叫保安……路先生???!!!”

路晋面无表情地站在行李推车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孟新杰一眼,在负责推行李的服务生的搀扶下面无表情地走下推车,面无表情地摸出皮夹,取出几张纸币塞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小费,微笑颔首着道别:“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孟新杰站在门内,大气都不敢出。自己老板的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我不愉快,很不愉快!

服务生一离开,路晋二话不说地朝孟新杰使个眼­色­,孟新杰立马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紧狗腿地上前搀扶他:“您不是说要等石膏拆了再回B市的么?”

“计划有变。”路晋面无表情地丢下四个字。

即便手脚不变,路晋依旧在如太监一般卑躬屈膝的孟新杰的衬托下,隐隐透出一股巡视御花园的老佛爷的架势,他环顾下套房的环境,示意孟新杰扶他去沙发那儿:“顾胜男到底带了什么男人回家?你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没有?”

孟新杰心虚地低着头不敢作声,自己当时打电话给他,只是想气他一气,没想到他竟连夜杀了回来,真是可怕。

他不说话,路晋当即左边眉梢危险地一扬:“嗯?”

“也……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啦,那个男的只不过是送顾老师到楼底下而已。”

“是么?”路晋原本冷峻神­色­终于有了一丁点的缓解。

见孟新杰点头如捣蒜,路晋显然放心了。

孟新杰也终于可以默默地松口气了,把老板搀扶到沙发上,自己则站在沙发旁毕恭毕敬地问:“路先生,我打去前台问问酒店还有没有空房间。”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所有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孟新杰顿时不知该怎么处理:“那……”

路晋还是那样淡漠的样子:“我今晚睡你床上。”

睡他床上???孟新杰默默地双手护胸做柔弱少女状。

路晋很快发现助理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正看着­色­狼,路晋无奈扶额:自己当初这么会找了个这么笨的助理?

“我睡床,你睡沙发。”

听他这么说,孟新杰大大地松了口气。

路晋却已经被他气得缺氧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睡你吧?我口味没那么重。”

没想到这小助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您连顾老师那样的女人都看得上,口味确实……与众不同啊!”

路晋幽幽地微眯起了眼:“孟——新——杰——”

自己这老板故意拖慢尾音叫他全名,一准没好事,孟新杰顿时戒备地挺直了腰杆:“嗻!”

路晋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4点了,他捏一捏紧绷的眉心,吩咐道:“你知道我的衣服尺码的,替我去买三套换洗衣物,我起床的时候要看到所有衣物都­干­洗过了、整齐地排放在我的床边。”

孟新杰抗议:“可您一般早上八点就醒了,那时候商场都还没开门……”

抗议无效。

路晋状似不耐地揉一揉耳朵,明显是一副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孟新杰顿时哭丧起脸:他一定在报复自己刚才说他口味重!一!定!是!

***

一个星期后。

正在和鲜­嫩­多汁的男大学生看着午夜场电影的徐招娣,突然接到了顾胜男的求救电话:“怎么办?我家隔壁好像真的住进来一个变态!”

“什么?”

徐招娣走出放映厅,来到稍微清静一些的走道,很明显的能听到顾胜男嗓音里的紧迫:“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看到有人在偷Pāi我家厨房?”

徐招娣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是我去你家试吃新菜的那天?”

“没错!”

顾胜男就这样把这一周以来发生的所有蹊跷事件,统统巨细靡遗地讲述给徐招娣听——

这还得从这个星期一开始讲起。

星期一。

刮了一整天大风,顾胜男下班回家后发现自己晒在阳台的衣物被刮得一件不剩,有些是被刮到了楼下,有些则被刮到了隔壁那户的阳台。

她只好去敲隔壁家的门。楼下的保安大爷明明告诉她,隔壁这家的租户已经入住了,可她连续两天、敲了两回门,都没人应。她只好留了张字条贴在对方门上:“不好意思,我的衣服飘到您家阳台了,您若在家,能不能把衣服捡了还我?”

贴字条的当天晚上,顾胜男照例下班回到家,竟发现自家大门的门把手上挂着两个纸袋。

顾胜男一打开纸袋,傻了。

她的衣服被重新洗了一遍,并且被人叠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地放在纸袋里……

徐招娣听到这里,不由得纳闷了:“这不挺好的嘛!不仅替你把衣服重新洗了,还把它们都叠好了还回来。”

顾胜男有点急了:“先听我说完嘛!”

“好好好!你说!”

顾胜男这才不被打搅地继续说了下去——

她的那位新邻居,替她把衣服重新洗了,并且比专卖店里的新衣服叠得还要好,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她丢的那些衣服里,有两件她的运动内衣,可对方还回来的,是两件“维多利亚的秘密”。

听到这里,徐招娣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等于变相送了你两件­性­感内衣?真的有点变态哎!”

“这还只是他众多变态行径中的一件而已。”

徐招娣许久没听过这么刺激的故事了,赶紧追问下文:“他还做了些什么?”

细数这位新邻居的变态行径,最严重的非如下几件莫属:

她有时下班回家太累,鞋子就直接脱了放在门外,不愿拿进屋,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出门,她那脏的不能再脏的球鞋竟然­干­净得和新的一样。

夏天到了,她有时会心血来潮,在家里研制新的冷菜,做好了之后就冰在冰箱里,打算隔天早上带去酒店给其他厨师们试吃。可第二天开冰箱,菜的分量竟然少了!

徐招娣怀疑:“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其实没做那么多的分量。”

顾胜男断然否定:“虽然菜量只少了一点点,普通人应该察觉不到,可我都已经做到西餐主厨这个位置了,还会拿捏不好菜量多少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有人偷吃了。”

况且,菜量少了一次,还可以解释成是她记错了,可少了第二次、第三次……顾胜男想尽了种种可能­性­,终于记起自己在门外的脚垫下藏着的那把备用钥匙。

她当即冲到门外,掀开脚垫,备用钥匙竟然还在!

故事听到这里,徐招娣又纳闷了:“钥匙还在的话,不就证明不是你的新邻居潜入你家偷你菜了?”

“我当时看见备用钥匙还在,也傻了。可万一他已经拿我的备份钥匙又去打了一把新的,那该怎么办?要是走廊也装了闭路电视就好了,可惜没有闭路电视,我就只好靠自己了。于是我……”

“于是你换锁了?”

“于是我……”此时此刻的顾胜男正蹲在门边,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拿着手机,什么灯都没开,整间屋子都黑着,她神秘兮兮地、轻声对着手机那头的徐招娣说,“……决定守株待兔。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变态趁我睡着,半夜来我家偷菜!”

***

墙上挂钟的指针悄然跨过午夜十二点。

“啪嗒”一声,门打开的声音。

房门里走出一个男人,大晚上了还十分的­精­神奕奕。他走到隔壁,再自然不过地拿钥匙开门。

开门声惊动了正坐在门边、抱着平底锅昏昏欲睡的顾胜男。

房门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拉开,走廊的灯光缓缓地倾泄进没开灯的公寓,顾胜男就这么猛地一激灵、醒了。

伴随对方走进屋子的脚步,走廊的光线慢慢地为顾胜男倾吐出了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型——这个男人慢而轻的往里走,完全没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顾胜男屏着呼吸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高举起平底锅——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吸声,故而脚步一顿,慢慢地回过头来。

到底是他先看见她的,还是她先照着他的脑袋砸下平底锅的?这个问题已经无从知晓——

顾胜男怒喝的声音:“变态!”

男人急于解释的声音:“喂!顾……”

平底锅砸在脑袋上的声音:“哐!”

男人倒地不起的声音:“砰!”

四种声音一气呵成。

紧接着,世界安静了。

顾胜男瞥一眼倒地不起的这个男人,抬手就把灯给打开了:“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玄关的灯骤亮,当看清对方痛苦万分的脸,顾胜男那原本得意洋洋的声音被狠狠掐去了尾巴,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破天劈地的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什么叫贱出了水平,贱出了喜感!觉不觉得某人和下面的动图异曲同工呢?笑了就要留言哦!不准耍赖哦!PS:编辑通知我,估计这两天就要入V了~

☆、第 22 章

“怎么是你????”

在顾胜男那破天劈地的惊呼声中,他艰难地爬了起来,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即便这笑容看的人都疼:“顾……顾老师,晚上好。”

顾胜男看着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男人——不正是路晋的助理么?赶紧做贼心虚地把手里的平底锅往旁边一扔。

小助理像是头晕站不稳,顾胜男立即上前扶住他:“你你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孟新杰话音刚落,就有一挂鲜血从脑门正中央流了下来,孟新杰感受到这股热流,下意识地抬手一抹,低头瞅瞅手上的血,两腿一蹬,晕了。

等120的急救车把昏迷的孟新杰送往医院,已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顾胜男焦急地坐在担架旁的矮凳上,看着担架上的孟新杰,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你别死啊!我可不想坐牢!你快醒醒啊!

昏迷中的孟新杰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竟在这时颤抖着睫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顾胜男见状,立即扑了上去:“你终于醒了……我真怕自己刚才一平底锅就把你拍去见了阎王。”

孟新杰尴尬地朝她笑笑:“我刚才昏倒是因为我、我晕血……”

听他这么说,顾胜男终于松了口气。可孟新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彻底没了力气,张张嘴,似要继续说些什么,顾胜男听不清,只好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这回她终于听清了他正气若游丝地说些什么——

“可不可以麻烦你,把你今晚做的吃的送到……”

他报了一个酒店的地址给顾胜男,顾胜男就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请求,但分毫都不敢怠慢,立即掏出手机准备记下地址:“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孟新杰艰难地重复起来:“明庭酒店A区店1734号……”

刚说到这里,他低眼瞄到顾胜男拿手机的那只手上的血迹,0.5秒后,他两眼一白,0.1秒后,他又晕了。

顾胜男当即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赶紧把手上的血迹擦到自己的衣服背后,之后才敢伸手晃他的肩膀:“孟助理?孟助理!”

这回任她怎么呼唤,孟新杰也不醒了。

顾胜男送孟新杰进了医院,办好了手续之后,才记起孟新杰对自己的嘱托,不由得心里默念:明庭酒店A区店1734号房?

为了逮住这个贼,顾胜男今晚特地做了三道凉菜、三道热菜,她回了趟家,半小时后带着今晚做的“诱饵”们到达了明庭酒店A区店的17楼。

孟助理、食物……种种证据都把这次盗窃事件的矛头指向了某个人。顾胜男走出电梯,走向1734号房的路上,心中一直念念有词:路晋啊路晋,肯定是你指使你助理做这些事的,小助理都被你害的进医院了,还不忘嘱咐我给你送菜,小助理对你绝对是真爱啊!

来到1734号房门外,顾胜男正欲狠狠地拍门,不料掌心一摁在门板上,原本就虚掩的门竟就这么被她拍开了。

顾胜男一愣。想了想,索­性­悄无声息地进了屋。

整整两层楼的套房,顾胜男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发现周围空无一人。竖着耳朵仔细听,似乎不远处的套间那里有动静。

确定了声音确实是从套间里头传来的,顾胜男立即挺直了腰杆,以自认为最“大爷”的方式大步走了过去。

可刚走到套间门边,她就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里头传出来的,并不是路晋的声音。而是顾胜男十分陌生的女声:“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对路家一点企图都没有,就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从这个女人的音­色­来辨别,似乎是个颇有些年纪的女­性­。字里行间中嗅得出明显的敌对心态。顾胜男正贴着套间外的墙壁琢磨着这到底是不是路晋的房间,路晋的声音却在这时悄然响起:“你倒是说说,路家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这分明是路晋的声音,可……为什么他语气中的嘲讽和冷酷会使她觉得如此的陌生?

顾胜男不由得屏住呼吸。

显然门内的这一对男女正进行着某种博弈,很快那女人浅声笑起来,但这笑声分明就是不屑:“话说的太直白可就难听了,我知道你两个月前刚到B市的时候,老爷子找过你,一个月前你走了,回上海了,我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你又突然回来了,这回住的还是我们明庭的酒店,你存了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明确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踏进路家半步。”

什么意思?

顾胜男心里嘀咕着:明庭酒店?路家?路晋?以及……

明庭酒店的老板路明庭!!!!

某狗血电视台曾热播过一段时间的狗血言情剧的桥段几乎要在顾胜男的脑中呼之欲出了,突然这时——

套间的门在顾胜男眼前豁然拉开。

只见一个梳着一个十分优雅的发髻的约莫50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顾胜男正对面。偷听就这样被逮了个正着,顾胜男当即吓得两腿发软,自己刚才走神的太严重,竟然都没有听见这位中年女士的脚步声?

该女士见到顾胜男,微微的一愣,却全然不似顾胜男这般忘了顾忌形象,而只是不悦地看了顾胜男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径直离开了。留顾胜男一人,看着面前这道大大敞开的套间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纠结地咬了会儿指甲之后,顾胜男终于决定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等路晋自个儿从套间里出来并发现她,或许那样的话就没那么尴尬了……

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顾胜男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盛菜的保鲜盒规规矩矩地排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心里琢磨着:他怎么还不出来?

二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顾胜男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双手拿着手机,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手机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心里怒骂:该死的你该不会打算一整晚都呆在里头不出来吧?老娘明天可是要一道早赶上班的人啊!

三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顾胜男猛地咬牙站了起来,不等了!

快步走到套间门外,想也没想就踏了进去,刚踏进一脚,套间里突然传来一声——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

顾胜男当即吓了一跳,刚迈出去的那只脚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刚收回脚,里头接二连三地传来“噼里啪啦”的迸裂声。每一声崩裂声都足以让顾胜男的小心肝颤三颤。

终于,房间里彻底归于平静。

顾胜男就这样僵立在门边足有5分钟,终于在是要拔腿就跑还是要进去看看情况之间选择了后者,踏进去的那一刻,犹如当年踏进高考考场的心情——视死如归。

走进套间的第一眼就看见一地的破酒瓶。红­色­的酒,棕­色­的酒,透明­色­的酒撒得地毯上到处都是。

顾胜男的视线渐渐上移:一只高脚凳,进而是踩在凳子脚踏上的一只打了石膏的脚,最后视线才落到了正自斟自饮的路晋的脸上。

她可从没见过路龟毛真正发怒时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地的酒瓶都是他砸的,可这个左手拿着一支酒杯、已经拆了固定架的右手正拎着半瓶威士忌的男人,分明顶着一张路晋的脸。

只不过这张脸比平时的路晋看起来更加……

悲伤。

顾胜男小声唤了一声:“喂!”

他肩膀僵了一下,但随后便置若未闻地为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顾胜男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绕过一地的玻璃渣来到路晋身旁。

仰头看看吧台对面墙上的空酒架,顾胜男有理由怀疑原本在酒架上的酒都被这男人或砸或喝了,顾胜男不忌惮都不行,她可不想像这些碎酒瓶一样,死了都没个全尸。不敢惹他,于是乎顾胜男连声音都变得轻柔了:“我……给你带了下酒菜。”

顾胜男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闻到他鼻尖溢出的冲天酒气,他的眼神似乎也在酒­精­里浸了许久似的,一片迷蒙,顾胜男觉得他应该是醉的不轻,可当他听到有菜吃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还是猛地就亮了一下——

顾胜男终于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找到了属于那个纯良无害的路龟毛的属­性­,好歹是松了口气,可声音还是十分轻柔,不敢有半点怠慢。

她试着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和酒瓶,路晋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是麋鹿一样的眼神,顾胜男顿时就母爱泛滥了,一边取走他的酒杯一边哄他:“有­鸡­脯沙拉,什锦­肉­冻,冷烤里脊,­鸡­蛋鲱鱼泥子,鸭肝泥……”

顾胜男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搀扶他走出这一片危险的碎玻璃地,直到把路晋安全的领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顾胜男替他打开茶几上那六个保鲜盒,她之前报的菜名足有二十个,明眼人一看这保鲜盒的数量就知道她在撒谎了,但很显然路晋已经醉的连话都说不出了,顾胜男觉得自己蒙混过关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替他叉起一块­鸡­脯­肉­,把叉子送到他手边要他拿着。

路晋看看她,看看叉子,又看看她,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七指肋骨羊排……”

喝醉了要求还这么多!非得指定七指肋骨羊排这种工序那么复杂的菜!真是难伺候!顾胜男咬牙切齿地闭一闭眼,压下了脾气,睁开眼之后才得以继续装出柔声细语:“这个也很好吃的。”

说着就把叉子举到他嘴边,做个张嘴的姿势:“啊!”

他歪头想了想,看了看顾胜男,慢慢举起手,握住了叉子。他终于肯乖乖听她的话了,顾胜男松口气,完全没有发现他握住叉子的同时,也等于握住了她的手。

而在顾胜男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他连同叉子一同握住,想要悄悄地把手抽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她刚一往自己这边的方向抽手,对面的醉鬼就猛地扯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过去。

顾胜男的第一反应是:尼玛一嘴的酒气!老娘要被熏醉了!

不对!她怎么会感受到满嘴的酒气?

顾胜男这才猛地意识到,他吻住了她。密密实实地、毫无间隙地吻住了她……

脑子里顿时闪回一个画面,微微摇晃着的维多利亚上,她捧着某个男人的脸死乞白赖地吻着,任对方怎么推,她都不撒手……

而此时此刻的情况是,在这柔软的沙发上,这个男人捧着她的脸,死乞白赖地吻着,任她怎么推,他都不撒手。

“路晋!!喂!喂……唔……”

这个男人刚拆了固定架的右手怎么比受伤前还灵活了?一下子就窜进了她的T恤下摆,焚烧她的皮肤。

不对!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右手在受伤之前有多灵活?她之前又没尝试过……

顾胜男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不找边际的问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胸衣的后扣都已经被那灵活的手指给解开了……

☆、第 23 章

顾胜男此刻的思维总比某人的行动慢了一拍。

他解开她胸衣后扣的时候她在想:尼玛你要吻到什么时候老娘要缺氧了!

他的手探到她胸前的时候她在想:尼玛老娘的胸衣后扣怎么开了?

等到她真正被袭胸的那一刻,顾胜男的思绪终于跟上了他的行动,脑子里顿时一句惊雷闪过:尼玛老娘被袭胸了!

顾胜男瞬间就跟弹簧似的“噌”地坐了起来。

肩膀正好磕到他的下巴,紧接着便是一系列惨绝人寰的连锁反应,他的下巴被撞,两排牙齿瞬间咬合,正好死死咬住了舌头,顾胜男只听他“嗷”的一声痛呼,转眼已捂着嘴巴倒在了地毯上。

顾胜男还这样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不明白短短时间里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低头看一眼地毯上的某人,不知如何是好,终于郁闷地抓抓头,去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她话音刚落,他就“嚯”地向她瞪来,顾胜男琢磨着这个男人的眼神比刚才清醒多了,看来咬舌有助于醒酒。

趁他沉默的空档,顾胜男赶紧把胸衣给扣好,这时候再看他,他虽然已经不再痛苦地捂着嘴了,可还是沉默地坐在地毯上,垂着头。

顾胜男有点不确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蹲到了他身旁,拍一拍他的肩膀:“路……”

“……”

“­干­嘛不说话?你舌头被咬断啦?”

他瞪她。眼睛是红的,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痛得涨红了眼。

顾胜男识相地闭嘴。

路晋闭上眼睛,坐地毯上足有5分钟才缓过了这阵酒劲儿,他捏一捏眉心,睁开眼睛,伸手从沙发旁的电话机柜上拿过酒店的意见簿,开始写字:“每次见你都受伤。”

看来他是真的咬伤舌头了,连话都说不了了,顾胜男看一眼他写的,不服气地辩驳:“明明是你先……先……”

酒后乱­性­?轻薄?还是该说他­性­`­骚­扰顾胜男正犹豫着该如何措辞才最准确,他又开始写字了:“你上次喝醉之后对我做的那些事,比我刚才对你做的要恶劣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他的“多”字一个比一个写的大,以此表示无边的愤怒。

顾胜男越发不服:“那天我喝醉了,什么都忘了。你要怎么栽赃嫁祸我都行啦!”

他又瞪她。

这个男人暂时不能说话真好,她这么轻易就占了上风,顾胜男摆出一副“随便你瞪”的架势,有点得意洋洋起来,路晋见眼神攻势无效,又开始在意见簿上奋笔疾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在酒会灌醉我,结果反倒把你自己灌醉了。”

顾胜男一愣。

路晋见状,得意地笑起来。可一笑就扯到了舌头上的伤口,顿时又痛的敛起了眉,继续闷头写字:“你的Celine徐已经出卖你了,你不是老说我迷信吗?你怎么还会相信‘转运之吻’这种我都不相信的鬼玩意儿?”

顾胜男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他的话,万般的不敢置信,这个男人之所以能知道她的秘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我朋友把我的那些事全告诉你的助理了?”

路晋有了之前的教训,不敢笑了,只能得意地一扬眉,写到:“女人的友情在男`­色­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顾胜男气得很挥他一拳。被他躲过了。

路晋再度低头飞快地写着字,顾胜男凑过去看,一字一句地替他读了出来:“想不想知道是否真的有转运之吻这回事?”

顾胜男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开始写字了:“我咬了舌头,算是霉运到我这边了吧,我们需要抱着一种做实验的心态,再试一次,看看这次会不会真的厄运调转。”

顾胜男当即就戳穿了他的谎言:“你当我傻子啊?我犯得着以身冒险吗……”

还没说完就被他扣住了后颈,贴住了嘴­唇­。

他舌头伤了,这回就只能浅尝辄止,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就此分开。顾胜男呆了一秒,两秒,三秒,醒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检查自己:脸没有受伤,嘴巴也没有破,舌头也完好无损,头也不晕,腰也不痛,脚也不麻。

顾胜男“噌”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宣布:“哈!哈!哈!实践证明,根本就没有转运之吻这回事。”

路晋仰头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顾胜男怕这男人又要节外生枝,已经做好准备,说完这句话就打算逃离现场:“对了,孟助理住院了,以后你别想再指使他去我家偷菜。”

未免再发生摔倒等意外,顾胜男特意低着头走路,看到路晋横放着那条腿,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它的同时心里欢呼:哈!躲过一劫!

看到被路晋丢在地上的那支意见簿所附带的圆珠笔,她轻盈地一跳,越过它的同时心里二度欢呼:哈!又躲过一劫!

顾胜男就这样安然无恙地来到了玄关,回过头挑衅地看一眼还坐在原处一声不吭的路晋,拉开这道虚掩的房门准备出去——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砰”的一声闷响。

“嗷”的一声痛呼。

顾胜男被撞得眼冒金星,金星们绕着她的脑袋飘了一圈,最终汇聚成一道绝望的呐喊: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啊!!!

推门进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四名酒店保安,这五个人全都因为门里响起的这一连串声音而一脸疑惑,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看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捂着后脑勺的顾胜男,虽然越发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就绕过了她,带着后头的保安们来到路晋面前:“您好路先生,我是明庭的分店经理,实在不好意思的通知您,您必须立刻搬走。”

因为目睹了“额头撞在门上的顾胜男条件反­射­往后退的同时,后脑勺又狠狠地磕在了墙上”这­精­彩一幕而忍不住抽动嘴角的路晋,听完经理的逐客令,忽的脸­色­一沉,舌头再痛也阻止不了他说话了:“堂堂明庭酒店竟然出动保安赶客人走?”

顾胜男回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路晋黑着脸站起来,对经理说:“你们的董事长夫人心胸可真狭隘。”

顾胜男站在玄关都仿佛能看见路晋眼里的冷焰,这个男人的这副样子连她隔这么远看都忍不住要心肝抖三抖,更何况离他近在咫尺的经理和一众保安。

经理一时忌惮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路晋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

眼看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经理深深一鞠躬:“路先生,请您别让我们为难。我已经以私人名义替您订了离这儿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费用我全权负责,我直接派车送您过去,您看成么?”

路晋不为所动。半声都不吭。

经理无奈了:“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们只好强行……”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怎么强行把我弄走。”

路晋都这么说了,经理彻底没辙了,只好尴尬地杵在那儿思考片刻,开始拿出电话拨号码:“老夫人,路先生他不肯……”

路晋的眉峰狠狠一扬:“告诉你们董事长夫人,不是路明庭不让我认祖归宗,而是我没答应他,两个月前我到B市的头一天他就找了我,给了我联系方式,我也一直没联络过他,但是这一回,我怕身为明庭酒店的顾客,竟然遭到了你们这样的待遇,我不介意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的董事长,让他教教你们‘以客人为重’这几个字该怎么……唔!”

谁也没想到路晋的嘴就这么被人给捂上了。

路晋愕然地一仰头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顾胜男。这女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玄关,来到沙发后边的?路晋完全没有印象。

他要挣扎,顾胜男赶紧另一只手也捂上去。

经理与保安见状,全傻了。

顾胜男朝经理抱歉地一颔首:“我们这就走。”

再低头对还在试着掰开她的手的路晋说:“你舌头痛就别说话啦!”

经理就这样感激涕零地看着这位侠女把难缠至极的路晋给弄走了。

坐在经理提供的豪华轿车里,顾胜男从轿车附带的冰箱里拿出瓶水,打开盖子递给一旁黑着脸的路晋:“你傻啊,有免费的豪车你不坐,免费的总统套房你也不住?”

路晋猛地扭头看她,训斥的话刚蹦出嗓子眼,就看见了这个女人额头上还清晰可见的、和门板亲密接触时留下的红印,他硬是把怒气给咽了回去,恶狠狠地扯过挂在副驾驶座的车椅后背上的ipad,把怒意全部转到了ipad上,狠狠地敲着字:“让司机调头。”

顾胜男看了一眼ipad,无力扶额:“不会吧?你打算回明庭跟他们­干­一架?”

路晋瞪她一眼,又在ipad上敲了一句:“回你家!”

“啊?”

“做东西给我吃。”

顾胜男沉默的权衡了一会儿:哎,为了世界和平,只能牺牲自己了……

她凑到司机所在的驾驶座:“司机师傅,麻烦你调头。”

司机当即吓得一个急刹车。

顾胜男一时不查,转眼已因着惯­性­而飞扑向前,手里那瓶水“哗啦”一声,洒了她半身。

司机是有多怕他们再回明庭惹事?说话声音都发抖:“总……总经理让我务必要把您俩送走,您俩就别回去了吧!”

厄运……再度降临,顾胜男一脸僵硬地任由脸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泫然欲泣,悲情感天动地:“我只是想回我家……”

***

凌晨三点,结束夜猫生活的徐招娣心里还惦记着偷菜贼有没有落入法网,急吼吼地打电话给顾胜男,电话竟然迟迟无人接听。她只好大半夜地特地跑一趟顾家,就为听一听八卦。

顾家的门竟然没关?里头还有灯光?难道还没抓到偷菜贼?

徐招娣顶着一头的问号推门进去:“胜男,你昨晚抓贼抓的怎么样……”

徐招娣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听见了好友顾胜男的声音:“再亲一次!”

然后是男人低沉的声音:“不。”

然后又是徐招娣这十多年都没从顾胜男嘴里听到过的、撒娇耍赖的声音:“求你了,再亲一次……”

徐招娣傻傻地站在玄关,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第 24 章

徐招娣在门边石化了足足有一分钟,终于在闯进屋一探究竟还是悄悄退出来之间选择了后者,退到门外的同时不忘替好友关上门,顺便发条短信给那许久不曾联系的、鲜­嫩­多汁小助理:“你老板没戏了,我们家顾胜男已经迎来第二春了。”

这次却不知怎么了,无论何时何地收到她信息后都会秒回的小助理,这次竟然迟迟不回消息。历来无往而不利的Celine徐的内心受到了伤害。

好友正在与某个男人渡着难得的春`宵,自己却要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家睡觉——都已经来到地下停车场的徐招娣就在这么一念之间,忽又决定重返顾家。不出三分钟,她再度站在了顾胜男的家门外,毫不犹豫地敲门。

“叩叩叩!”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门自内拉开的一瞬间,徐招娣傻了。

令徐招娣更加傻眼的还在后头——

当路晋看见门外站着的是徐招娣后,微微愣住的同时,就有一个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路晋背上:“尼玛!让我亲一口会死啊?”

顾胜男正要对着这个男人下嘴时,他突然以十分严肃的目光示意她看门外,顾胜男一愣,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去。

“……”

“……”

顾胜男和徐招娣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样僵持了一个来回之后,醒过神来的顾胜男急忙从路晋的背上跳下来。

徐招娣则是急忙调整好表情:“你……你们俩……这是?”

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误会,顾胜男赶紧摆摆手否认:“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

话音未落就被路晋打断了:“你这个朋友想要轻薄我,刚开始是以美食诱惑我,但我誓死不从,于是她开始用武力胁迫我。”

见他竟一脸委屈地向徐招娣诉苦,顾胜男慌了,拨开路晋的肩就要冲到徐招娣面前:“别相信他……唔!”

这回换做路晋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路晋把顾胜男拨回自己身后,优哉游哉地向徐招娣做最后的结案陈词:“事情就是这样。”

徐招娣傻了,这一时之间她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已经超过她的头脑所能负荷的极限:“那……额……”

就在她不知要怎么说下去的时候,路晋幽幽地给出最后一击:“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孟新杰住院的消息吧?”

脑子刚刚开始恢复运转的徐招娣这回又愣住了。

“他就是为了把我从这个女流氓手里拯救出来,才被她打伤的。”他控诉一般地回看顾胜男一眼,后者被他死死捂着嘴,想控诉却不能,只能任由这个男人继续信口胡诌,“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还在呼唤着你的名字,你不去看看他?”

这个男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也难怪徐招娣被他忽悠了,紧张兮兮地问:“哪家医院?”

徐招娣就这样被忽悠着狂奔而去,完全没注意到路晋身后那个正拼命摇着头的顾胜男。

等徐招娣的脚步声消失在过道的尽头,顾胜男才终于把这个男人的手从自己嘴上掰开,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他了:“你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你把孟新杰砸伤了,让你朋友替你去慰问一下,那样的话孟新杰不仅不会怪你,反而会感谢你,说不定还会嫌你那一下砸的不够狠,”路晋斜睨她,“我是在帮你将功补过,你反倒还怪我?”

顾胜男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这男人把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她不同意都不行。

偷偷抬眼看他,这个男人虽然脸部表情依旧十分严肃,可他那沾沾自喜的目光出卖了他——这个男人正在为成功教训了她而偷着乐。此时不亲更待何时?顾胜男慢慢地凑过去,想着一定要亲他个措手不及,把运气夺回来了之后就可以把这个男人扫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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