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白boss的苦衷
但,红奇骏还是选择了讲故事
这,是一个异常沉重的故事。上溯到高祖开国之时,下延至深不可测的父爱简单点说,就是两千八百多年前,红氏高祖与某只自称为神的蛟约定,只要天下万民能够安居乐业,无论红氏血亲还是冠以红姓的女子,统统会献祭给需要补充阴气的蛟当大餐。
而被当做大餐的女子背上会出现和红家宗主传承标志一样的图案。三年之期,栖息在大餐体内的蛟必定连人带魂吃个干净。不过很不幸,这一回它例行元神出窍来觅食,却不小心就踢到铁板
一个是爱女如命,逆天也要行的凶猛王爷,另一个是女儿刚被吃干抹净的伤心咒术师。因缘际会得以相遇,一拍即合,就把这个馋嘴混蛋的元神封在了红笑歌体内,还顺便揪出了它的肉身,一顿斧劈火烧弄了个灰飞烟灭。【起点专属,盗者必究】白可流自认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故事才说到这里,他已经呈现石化状,弄得红奇骏不得不停下来让他消化一下。毕竟,凡人封印“神明”这种事确实太过疯狂,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
他轻抿口茶,目光溜去屏风那边,狭长的双目微睐,心底发出声幽幽的叹。
好在白可流南征北战许多年,还不至于被这事给吓傻。待缓过神来,瞧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似作假,心中疑团更大,终忍不住开口相询,“王爷既如此疼爱她,当初又为何要……杀她?”
原来他也知道了……红奇骏无奈地苦笑,“换做是大将军的爱儿出世之时,天象有异。他背上又生出皇室宗主承袭之印。那么皇上派人来探,你又会如何应付?”
“置诸死地而后生……”他恍然大悟。虎目烁烁。对这个当年曾进言收回白家兵权地男人竟生出种敬意。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红奇骏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天下人不明白,乃是常理,白大将军却一定能够明白——当爹的为了孩子的平安,总是什么都肯做的,哪怕遭致的只是怨恨……”
白可流惊然抬眼。对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心底不由得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轻描淡写地转过话题去,“王爷地故事还未说完,请继续。”
红奇骏倒也不纠缠,慢慢将后来的事一一细数。却是因咒术师当时已非处子,封印之力大打折扣。二人不察,以至于笑歌及笄才惊觉她背上地蛟之眼已开始成形。
事情已过了十二年,那封印的裂痕也不知是从何时就出现,虽笑歌神识清明,但或多或少已受了侵染。加之她本就戒心重,且生于蛇年。时辰又属阴,恰合那血蛟脾性。她两个绞到一处,真正是苍蝇碰见臭肉,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在吞噬谁。
只是笑歌心性渐异于常人,行事又越来越偏执,而近来蛟之瞳已趋血红。再任其发展下去,她的性命保不保得住且不提,那血蛟若真是占了她的躯壳,这禁锢和损毁肉身之仇,它必不会轻轻放过白可流听得背上寒意阵阵。额上却是大汗淋漓。忍不住瞪他一眼,语气也大是不善。“你那不是废话吗?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你们惹的那个……”忽地眼神一凛,拔剑在手冷笑道,“既然她早被侵染,还怎会是你女儿?与其养虎为患,贻害苍生,倒不如我给她一个痛快,此后你要恨要杀就冲着我白可流来!”
正要往屏风那边冲,却听他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你去杀,我拭目以待。”
白可流一怔,知这话大有蹊跷,只得停住脚回头望他,“此话怎讲?”
红奇骏抿口茶,温和地笑笑,“那血蛟如今只得这一根救命稻草,你觉得它会让我女儿轻易丧命么?至多是皮破血流……你若不信,大可一试——它虽然笨了点,倒也还懂得什么叫唇亡齿寒……”
语态悠然,好似闲话家常,看得白可流是目呲欲裂,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强忍下心头火,收剑坐下,冷道,“那王爷的意思是,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她变成祸害?”
人常说,当面批评人家的儿女等同于扇人家父母地耳光。白可流显然忘了这个真理。是以红奇骏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
他摸出扇子展开来,轻摇慢扇,狭长的眼眯做两条缝,半是戏谑半是冷然地道,“我女儿会不会成祸害不祸害,我这个当爹的倒不清楚。不过白大将军既然巴巴地把儿子送给我女儿做帮手,那她以后就算真要祸害了谁,白大将军也难辞其咎吧?”
白可流头皮一乍,沉下脸来不说话。
偏红奇骏生了张悲天悯人的菩萨脸,心肠却算不得菩萨。觑着他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继续揭他老底,“话说,八年前我也觉得奇了怪了。我女儿随便溜出去玩一趟,居然就会结识到那么个境地相仿的小公子。两个孩子还情深意重地一年交换一回书信,约着要私奔……啧啧,我就想不通了。惜夕做事一向细心谨慎,当时怎地就会不小心跟我女儿走散了?这倒也罢了,可连保护我女儿的暗卫,也会莫名其妙被几个小混混洒了一脸石灰……嘿嘿,这可真是妙得紧啊!”
白可流暗叫不好,但笑歌生死未明,他想走又不敢走。冷汗涔涔,只得闭紧嘴巴不搭话。
红奇骏更是来劲,一收扇子在掌心轻轻叩,唇畔笑意愈发地浓。“我女儿虽与我不是很亲近,她那性子我却也知道几分——入了笼的鸟只有她放生地份儿,若是那只鸟自己逃走了,她想尽办法也会把它再抓回来……可她毕竟年纪小,历练少,就不会想想,要是那只鸟地身上被人抹了引路香。一旦抓回来了,可不就是引狼入室了么?”
眉眼蕴了笑。淡淡一瞟旁边这个坐立不安的汉子,又叹道,“俗话说树大招风。这些年我的生意做得大了,免不得就有人会犯红眼病……唉,倘若真让小老鼠摸进我的老巢去,那我这失踪王爷的安生日子可真就到头啰!”
话说到这地步,白可流觉着再不辩解。此人必不肯善了。想及北地传回出现大批山贼,训练有素仿佛军队的说法,更是忐忑不安。狠狠心,抬眼直视他,低声道,“王爷莫要误会。我白家并不缺钱,也非是要与王爷作对。只是云舒……王爷该也知当年我大儿云瑞之事……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但望王爷见谅!”
红奇骏似乎对这种含糊地说辞并不满意,清俊的脸上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忽地一沉,“下策?原来跟着我女儿做事,在白大将军看来竟是不得已地下策呢!呵,至于你儿子的事嘛……白大将军好像忘了。早在三十多年前我便已失踪。哪会知晓你这等大人物的家事啊……不如你说来听听,我且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得已,可好?”
这人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难怪养个女儿也刁钻古怪!白可流气结,攥得指节泛白却发作不得。怒目而视,他只微微扭头望向屏风那边权当不知。
白可流无奈。忆及往事,心如刀绞,却只能狠狠心,将那心头伤疤再揭开——“那王爷便听着吧……十六年前,我的家眷尚在剑川操持生意。并未随我入皇城。我那大儿云瑞于军中试炼。崭露头角,屡得嘉奖。人人皆言他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可某日突闻噩耗。竟是说他意图弑君,在凤北猎场便当场为夜无言斩杀……”
纵是时隔多年,说起这些仍悲愤交加,浑身震颤无法遏止。抓起茶盏一气饮尽,偌般身经百战,刀口舐血的汉子,眼圈竟也微红,颤声道,“别人都道我儿骄横跋扈,比我当年更甚,却不知他虽心高气傲,但绝不会做这等糊涂事。而那夜无言……”
他顿一下,瞟眼听得入神的红奇骏,苦笑,“人人都以为我白家与夜家因着兵权之事不合,他们却哪里晓得,我与那夜无言于平春与车瑟蛮族一战中,已结为生死之交。只是为避是非,才避着旁人来往。若说这天下哪个杀了我儿,我都会信,惟独他……那事发生前一夜,他尚与我月下小酌,要我允云瑞数日后随他出征车瑟,为阵前先锋,又怎可能隔日便将他斩杀?”
“白大将军此言差矣。”红奇骏展扇轻摇,不以为然地摇头,“若皇上要夜大将军斩谁,圣命难为,夜大将军哪有选择余地?”
“你且听我说完!”
白可流忿然拍案,唬得惜夕也从屏风后探头来看。红奇骏云淡风轻地一笑,摆手示意她不用惊慌。但听白可流语气激烈,显是不忿他地怀疑,噼里啪啦把真相尽数倾个精光
“此事发生前一月,紫家老2曾到我府中来拜会,言说欲与白家结亲,为他家老三紫幕言求娶我表妹素秋。我知素秋与那吏部地刀笔小吏张宁远两情相悦,有心撮合,便婉拒了紫老2地要求。”
“谁料他趁夜又来,说是有大功一件,只要我肯允了素秋与紫老三的婚事,就将功劳同我分享。我猜想这定不只是他一个人地意思,就激了他一激。他果然露了口风,言说夜家人太过固执,两代将军都不肯进军北地捉拿王爷你,皇上已动了杀心,若我拿出诚意与紫家合作,日后兵权定当尽归我手,否则我妻儿……”
“我含糊答他尚需考虑。此后聚了族中长老商议是否藉机铲除紫家。可族中长老因着五祖遗训上的乱世之说皆反对我如此做——当日我手上虽有兵将过万,却也只得作罢。不承想事隔一月,我儿就……我闻讯与夜无言密会,这才晓得他亦同我一般被紫家威胁过。至于猎场之事,他乃是被皇上临时传召,到之时但见场面混乱,他只顾护住皇上,待混乱终了,方见我儿云瑞已身首异处!”
“栽赃。”红奇骏蓦地启口,扇也摇得颇急。眼眸宛如覆了冰雪,冷冽清寒,“我那位大皇兄的拿手好戏——若非当日父皇心中清明,南郡王?哈,我怕是早为着个莫名其妙的巫诅之罪死在乱杖之下了……”
---------------某妃地话
额,或许有的朋友会觉着这几章有点沉重。不过,我想,在笑笑开始新生活之前,前半部所有疑点都有必要给个答案。这样后面的生活才不会太沉重嘛~
也许有人会觉得红奇骏和白可流说的真相与前文有出入,但是请回顾一下,送走笑笑的时候,红老爹是抱着让女儿出去历练的心态地。而柯戈博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在为他说好话。
至于白可流,大家想下,他一直的表现都是个装粗莽的老狐狸,要是真想杀笑笑,来个全国通缉,笑笑早变过街老鼠,怎么可能还一次又一次成功打劫白家商铺和商队?
而红奇骏隐居的这三十多年也不是闲着玩的…额,讲解和提示到此为止。嘎嘎,谢谢观赏。明天再会~
破笼卷 第九十三章 当封印过了头
他这么一说,白可流更是难以抑制胸中的悲愤,索性将当年的惨案真相一一揭露。纵红奇骏已猜到大半,也仍是越听越心惊。
原来当年紫家挑拨未果,皇上随即便遣他代夜无言出战车瑟。战事告急,他不得不走。
哪知紫家不仅使人暗中跟踪白可流在剑川的家眷,还每日修书告知他府中的点滴动向,弄得他心烦意乱,连战败北,十数日便丢了三县五镇。后夜无言率兵来援,两军勉力将车瑟逐出雪蛟国境。
待还朝,白可流不止遭致弹劾,连家眷并族中力保他的几位长老也被尽皆下狱。夜无言无奈之下,藏起兵符,率三军暗围了并安五日,终逼得皇上放人,这也就是谋反之说的起源。
此后风平浪静了足足半年,他二人都以为事已了。可有一日夜无言突然来寻他,神色古怪。私下将兵符交与他,并言说若夜家出事,要白可流照顾遗孤,稳握兵部不可放手。白可流只当他杞人忧天,安慰几句便送走他。
不料夜无言一语成谶。事发当日傍晚白可流约了张宁远欲谈其表妹的亲事。张宁远迟迟未到,紫老2却不请自来,仍是替紫家老三求亲,到末了方将来意相告。恰张宁远到厅边听见这番话,惊得六神无主,匆匆离去。
待白可流急召人马去救,夜氏一门已唯有夜无言尚在抵死相抗了。而白可流前脚才跨进夜家大门,紫家便对外宣称夜家谋乱。已为白可流领兵诛杀。
这屎盆子扣得结实,他欲澄清,族中长老却又抬出五祖遗训,以死相逼,还擅自将素秋与紫幕言的亲事订下。其间素秋得知紫家四处搜捕张宁远,便报信让他速离皇都。白可流一怒之下藏起夜无言,率三军围了皇城整半月。直到皇上下旨将白氏族人安排到兵部及吏部地重要位置之上,他方罢手。
但夜家之事已由皇榜张贴告知百姓。年幼的夜云扬又被其师带走,一去便杳无音讯。白可流遍寻无果,又怕他一离都城,紫家趁虚而入,只得将夜无言藏于将军府中。
这一藏,就是十五年,连夫人和儿子都瞒住。每日不肯与家人一同进食。只因还得下密室送饭。为着这生死至交的清白,宁愿蒙这不白之冤,想尽方法送走白云舒。若是红奇骏不意外出现,他亦会设计让红笑歌将他的小儿子带走,好放手一搏——纵然他信不过红笑歌,却坚信她身后的这个大后盾绝不会叫儿子们吃了亏去。
白可流重重阖目,半晌方缓缓长出了口气。终于得以将隐藏了多年的心事尽数吐露,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红奇骏一直没Сhā嘴。只使那扇尖轻点着下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可流发现他那种古怪的神情,忽然想起对面这个正是被他设计地重点对象,不由得有些讪讪,“王爷莫怪,我……”
他蓦地哗一声展开扇子。惊得白可流差点跳起来。定神一看,红奇骏却是笑容满面,还毫不吝啬地朝他投过欣赏的目光,“白大将军如此有眼光,我又怎会怪你呢?”想一想又道,“不过那姻缘之事,只能随他们小儿女地喜欢,我可不敢担保一定能成——你也知我那女儿的脾气……嘿嘿,可我现在都还很纳闷,白大将军下手那等重。就不怕真把儿子给打死了?”
“王爷见笑了。我这等粗莽之人。别的不说,倘若力道都控制不了。那这数十年的武艺当真是白习了。”白可流心情轻松,说话也爽快许多,“再说那日云舒才进书房,我便瞧见他颈上青筋暴起,太阳|茓微凸,呼吸也大异平常……不曾习武之人若服食了令功力暴增之物,便是这个模样。类似的情形我见过不只一次,所以才敢放心下手——不瞒王爷。我亲眼瞧着他在后巷里被人背走,这才睡了个囫囵觉。”
“当爹可真是不容易啊!”红奇骏感慨不已,呷口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何家小儿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白可流一愣,知他这是打算一次问清。反正话已说到这份上,也不再避讳,淡道,“那事说来也蹊跷。当日我奉命带兵查抄陈阁老的家,回程时有一小儿突然冲出来……按理,我那匹玉璁也不是轻易就会惊乱的普通马匹,却在那时刻莫名其妙失控。我险些被掀下马背,至混乱终了,那孩子已然不见。接着……”
“好了,我明白了。”红奇骏含笑收起扇子,似乎得着了什么妙不可言地答案。狭长双目熠熠,眸光流转间竟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
白可流心底陡地一震,慌低下头来。片刻又想起笑歌之事,又忍不住道,“王爷的故事似乎还未说完吧?方才我在门外听见……”
“哦,那个啊。”红奇骏微微一笑,悠然举杯轻饮一口,方不紧不慢地道,“只是个小小的试验罢了……我在路上为着些小事耽搁了一些时日,惜夕又怕弄错了伤及她性命,是以一直拖到今日才有机会瞧瞧情况严重到哪个地步……”
“那照王爷看来,情况如何?”
“心门死锁,连最亲近的人的背叛都激怒不了她……白大将军觉得这种情况是好还是坏呢?”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长此以往,就算血蛟不占了她的躯壳,她也只会变成个冷血的怪物。要是她有天突然对这做皇帝地游戏不感兴趣了,凭她的本事,挑起两国征战也不过易如反掌……”
白可流骇然变色,急道。“那第二方案是什么?可制得住那血蛟?”心念突转,汗出如浆,“倘若真除去了那血蛟,这个国家……”
“难道白大将军认为,咱们雪蛟国数千年的兴盛倚仗地只是一只妖物的承诺?”他扬眉反问,唇角牵起丝讥诮。
白可流一怔,随即又反驳道。“但若无五祖遗训牵制,上不稳。下又岂能安?”
这男人还真是死心眼呢……红奇骏不禁莞尔,睐眼睨着他淡道,“那么敢问白大将军,如果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人会知晓五祖遗训已破?”瞧他微愕,如夜般的眼眸里就荡起点戏谑。“除非,白大将军已厌腻了为人臣,不然我还真想不出这‘上’……有什么理由不稳。”
白可流暗暗一惊,正想辩白,却听那边惜夕低呼一声,仿佛发生了什么令她震惊地事。两个大男人顾不得再斗心机,飞快赶去查探究竟。
转过屏风,只见那一双绯衣少女正粘在一处。真红流金的衣摆堆叠于榻上,如花绽放。
一个是玉臂紧箍了对方的腰,侧脸上珠泪涔涔,小嘴撅得足可挂个油瓶;另一个则是目瞪口呆,素手不知该往何处放,双臂虚拢。像是想拥住她,却又不敢动。
见笑歌已醒,红奇骏条件反射地举袖掩面,只怕这时节出现会让她芥蒂更深。白可流却暗暗握了剑柄,眉宇间一忽儿就聚起浓浓煞气。
“妈妈……”
石破天惊的一声唤打破了僵局——仿佛小孩儿撒娇,软糯糯带了童音。
白可流发觉那低唤竟是发自笑歌口中,骇得他不由得一个激灵就想后退。可脚还未动,她已扑上身来,猫儿样拿头蹭着他地下巴,娇滴滴又是一声。“爸爸~”
粑粑是什么鬼?白可流莫名其妙。手忙脚乱地把她拔开,额上渐泌出冷汗来。
惜夕很是好心。及时出马为他解惑,“别怕,白大将军。这称呼我听公主说过——‘妈妈’是娘,‘爸爸’是……”瞧见红奇骏蓦然铁青的脸,话音戛然而止。
红笑歌似浑然不觉。长而媚地眼澄澈似无云的天,神情无辜而纯真,不屈不挠地又往白可流身上扑去,“爸爸,莹莹好怕……”
红奇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白可流身前,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用种无比激动的语气回应道,“不怕不怕,爸爸来了!”
那先前还万般柔顺的娇女儿却突然张牙舞爪来挠他地脸,凶悍得不是一般两般。红奇骏拼命躲避着她地爪子,手上却将她抱得更紧,偏头一瞥惜夕,露出种气苦的神气,“红叶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叶夫人?!白可流惊得差点跳起来。望着惜夕娇脆地脸廓,他的表情好似见了鬼,只觉背后如有冷风拂过,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
惜夕忙上来捉住笑歌乱舞的爪子,面上竟现出种尴尬的表情,垂眸嗫嚅道,“我也不晓得……我只是多加了个封印,顺便暗示公主该敞开心门,忘却一切不愉快的往事……”
话音未落,便听得笑歌大哭。但见她眼泪滚滚如决堤,还一迭声地喊着爸爸妈妈,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骇得红奇骏赶忙放手——一放手,她便扑去惜夕身上,抽搭着抱怨,“妈妈,那个叔叔好凶,莹莹怕~”
紧紧抱住惜夕,将脑袋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竟像是心智未开的小儿怕极了陌生人,惶惑惊恐,不知所措。
红奇骏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像是就要滴出水来。惜夕更是尴尬,安抚性地轻拍着她地背,柔声道,“公主,你看看清楚,我是惜夕,不是你的妈妈。”
笑歌仰头看看她,忽然嘻嘻一笑,拿手戳戳她腮边的小梨涡,娇声道,“妈妈又在考莹莹,对吧?莹莹没忘记——小酒窝,是妈妈!”指一指白可流,笑得更是甜蜜,“胡子多多,是爸爸!”
------------某妃的话
雷不?哇哈哈~惜夕童鞋紧急处理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要开始头疼了那啥,昨天不是我不更…后台抽风我上不来
破笼卷 第九十四章 将军,请借胡子一用
泪珠儿犹挂在笑歌那粉扑扑的腮上,她长而翘的睫羽扑闪扑闪,眼神并笑容都天真无邪得有点可怕,是没经过世事的小孩才有的纯善,完全不带作假嫌疑。
似乎,封得有点过头了
惜夕汗了。白可流石化了。红奇骏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啥。
她浑然不觉气氛的凝重,咬着指头好奇地四处张望,“爸爸、妈妈,莹莹的抱抱熊呢?”
额,且不管笑歌怎么变了莹莹,那抱抱熊又是啥子玩意儿?三个人面面相觑,问号挂在脸上,却没人知道答案。
“生日礼物呀~”她撅起嘴来,不依不饶地拽着惜夕的袖子乱摇,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转,“莹莹今天就三岁了,爸爸妈妈说过要买抱抱熊给莹莹的呀!”
三岁
犹如炸雷骤响,三个人都黑线了。笑歌瞧他们没反应,嘴一咧又要哭。还好惜夕脑子转的够快,听说可以买,立马断定“抱抱熊”这个东东不是吃的就是玩的,忙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莹莹乖,一会儿妈妈就带你去街上买。”
笑歌一听,乖巧地点点头,脸上还绽出个大大的笑容。安分不过两秒,又不住往红奇骏脸上身上瞟。目光忽地滞留在他手中的青玉骨绢扇上,眼睛顿时一亮,小声道,“妈妈,奇怪叔叔也要送我生日礼物的吗?”
奇怪叔叔……红奇骏泪了。俯身望着她,拿扇子指着自己地鼻尖悲声道。“女儿啊,我只是少了脸胡子,怎么就变成奇怪叔叔了?你看看清楚,我才是你爸爸!”
哪知她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觅空跳下软榻就冲去抱住了白可流,告状一样叫起来,“爸爸爸爸!那个叔叔是大骗子。他想假装你把莹莹拐走!”扭头瞥红奇骏一眼,为表示鄙夷之情。还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爸爸胡子多多,才不会没有——大骗子!”
这个升级意外的快,红奇骏纠结得直想撞墙。白可流进退两难,啥也不说就落荒而逃很不英雄,继续站着吧,红奇骏事后十有八九会报复。于是他急中生智。把笑歌往惜夕怀里一推,正气凛然地大声道,“你乖乖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抱抱熊!”
太绝了!太壮了,这理由!白可流站在书房外仰望天空,被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动得热泪盈眶,乃至于红奇骏是啥时候站到他身边来的都不知道。
晴空万里,艳阳高挂。红奇骏死死盯着他的脸,笑容依旧温和似那吹面不寒的杨柳风,“白大将军在想什么?”【起点专属,盗者必究】“没什么。”白可流无由胆寒,不动声色地挪得离他远一些,“王爷怎么也出来了?红叶夫人自己能应付得了吗?”
“女人地事当然是女人去解决。至于我们……”红奇骏微笑着靠过来,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异常认真地逼视他地眼,“白大将军,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把你的胡子借给我?”
白可流惊得寒毛直立,正要甩手逃离,红奇骏的扇子已到了面前。但觉一阵香风掠过鼻端,神勇无敌的大将军登时如被施了定身法,动不得也叫不出。
为什么方才要把兵丁遣走?为什么不把白延春留下?白可流痛苦地在心底大叫。但。后悔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他妖异的双目近了,更近了是以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惜夕出来请他们进屋验收成果的时候,无比惊讶地发现——原来,白大将军其实也是个不可多见地美男子红奇骏执着面菱花小镜照了好一会儿,这才满意地摸着脸上那刚易主的络腮胡,笑着赞叹道,“小柯弄的这个易容用的黏胶真是好使啊,以后出门我必要多带点才好!”回头望望目呲欲裂的白可流,还献宝一样把镜子凑到他眼前去,缓声道,“瞧瞧多清爽!白大将军这一改装,简直年轻了二十年,跟那些小辈相比都毫不逊色!”
轻风送爽,白可流的脸上嗖嗖的凉。藏了二十几年的真面目突然暴露在阳光下,他顿时生出种被人当众扒光衣服地痛苦纠结感。动不得也骂不得,只恨目光做不得刀枪,否则定要戳他个千疮百孔,魂飞魄散。
红奇骏挨了冷眼却毫无羞愧之心,收起镜子就欢欢喜喜忙着进屋炫耀去了。
惜夕犹豫地看看满脸悲愤的铁血将军,觉得实在有必要安慰他一下,便轻声道,“王爷也是爱女心切,白大将军可别放在心上——其实,白大将军现在……真是蛮俊俏的。个人意见,要是你实在不习惯,可以再找个有络腮胡的人……咳,我先进去看公主了。”
神勇无敌的铁血将军彻底被打败了。他痛苦地转动着眼睛,斜睨着惜夕的背影,于心底狂呼怒吼——你能不能先把我给放了!?
屋外,白可流纠结万般,屋里,一派欢乐祥和。
笑歌果然只认胡子不认人,见了红奇骏就一个飞扑,八爪鱼似地巴住他,大眼睛一眨一眨满是期待,“爹爹~我的抱抱熊呢?”
红奇骏立时心花怒放,抱着她坐下来,那宠溺的语气足以令冰山融化,“爹爹舍不得跟莹莹分开,所以回来带莹莹一块儿去买。”
哪知小丫头拼命摇头,“不对呀,爹爹!惜夕说莹莹长大了,就该改名儿了——你该叫我‘笑笑’才对!”
“对啊对啊!爹爹真是老糊涂了!还是咱们笑笑聪明,没忘记提醒爹爹。笑笑乖,再叫一声爹爹,爹爹就买糖给你吃!”
笑歌完全没发现爹爹已换了人,一听有糖吃,眼睛立马亮起来。大约是觉着叫得越多糖越多,一连唤了十几声爹爹还不想停。
他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蹭她的脸,全忘了自家脸上新添置的胡子,直扎的她又是躲又是笑,却偎在他怀里不肯走。
咱终于也有今天啊!红奇骏激动得眼泛泪花,还不忘朝惜夕一竖大拇指,连赞她神乎其技。
惜夕虽然有点置疑这个成语的用法,但瞧他两个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忽想起还有个重要问题需要报备,却不知该不该当着笑歌的面讨论,一时间就有些踌躇。
红奇骏发现她异样的表情,只得把和女儿欢聚地心先压下,解了腰上地貔貅玉坠哄她自去一边玩耍,这才低声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