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大立刻感觉一阵乌云遮天蔽日而来,一股阴森森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车厢,许多人在劫难逃。看三人成犄角状围绕在他身边,他判断第一个倒霉蛋就是这个淌口水的家伙。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抬头注视了这三人一眼,那位村姑用一只眼睛向他眨了眨,大家就明白,都是道上人,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不相干。
老大接着闭目养神。身边的马仔却突然盯着村姑露出了惊讶和欣喜,想起身跟上去打招呼,却被闭目养神的老大拉住了衣角。“闻到腥味了?坐着别动!”老大低沉威严的声音将肌肉疙瘩钉在座椅上不敢动弹。
“嘿嘿,以前是老二的人!叫巴妹子。”肌肉疙瘩悄声说。老大充耳不闻。
等老大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三人早已悄然隐身,只有鸟博士保持原来的站姿歪着头咂吧着嘴昏睡,胸前的帆布书包拉链被拉开,张开大嘴无声地喊叫;两个裤兜被割开长长的口子,能看见里面的底裤和腿毛。老大看到鸟博士这副模样,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就是在我太岁头上滴口水的下场。
本想继续置身事外,但脚边一个打开的棕色小塑料皮本子和一张半折叠的信笺纸引起老大的注意,那上面写着“博士研究生”几个字,印着著名“B大学”几个红色大字的信笺纸上写有“证明”和“介绍信”字样,还加盖了B大学的公章。
老大断定这口水佬是个正经读书人。他将本子和纸捡起来,用衣袖揩尽上面被踩脏的污迹,认真折叠好,用手捅了捅鸟博士的腰肢。博士睁眼看到了前面的学生证和介绍函,马上清醒许多。他瞪着眼睛问道:“唉,唉,唉……我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老大用另一只手指一指鸟博士的书包和裤兜,鸟博士低头看,看到被割得像百褶裙一样的长裤,一时有些慌乱,双手Сhā进空空如也已经不再是裤兜的裤管,触摸到底裤和大腿,感觉有一股穿堂风掠过,一时颇为尴尬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不就是被偷被抢被割了吗?又不是头一次!”他一边说一边取过学生证和介绍函。老大这时就笑了起来,两位马仔和周围的人更是大笑不止。
笑声过后,就听到一声又一声“钱不见了!”、“包被割了!”的惊叫和尖叫,接着就是哭喊声,车厢乱成一锅粥。但在老大眼目里,乌云风暴已经过去,只见万里晴空下一片掠劫后的狼藉景象。
鸟博士从容脱掉长裤,露出底裤和缺乏锻炼的细长惨白的两腿,不慌不忙从书包里翻找出一条裤子换上。那种旁若无人的专注、镇定与漠然,令老大感到这决非仅是个纯种傻帽读书人。
“小兄弟,看不出啊……”老大第一次开口同鸟博士说话,一边叫马仔腾出个位置来给鸟博士。鸟博士毫不客气地坐下,同时摘下眼镜,世界就安静下来,刚才的一幕被刹那删除了。
“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有缘……我刚从你们大学来,是去听范教授报告的……”老大由搭话到开始套近乎。
“就是经济研究中心的那个老头‘范重组’范教授?大家管他叫‘烦重组’。”鸟博士好一阵才正眼看老大,并戴上眼镜问道。
二十多年来,经济变革的路径是由“狸股份”、“乌市场”、“巴牛市”这几个名字串联起来的,现在到了“烦重组”时代。鸟博士很清楚“烦重组”前年怎样突然间大放异彩成为时代代言人——跟范教授读博的学生之一是他硕士时的师兄,他就是“烦重组”的重要策划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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