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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灭神岛主

施韵珠脸面通红,身形一阵摇晃,险些跌倒于地,她深吸口气,平止下上冲的血气。

灭神岛主一见百杖翁替施韵珠解围,她身形轻移,笑道:“竺翁是个酒桶,这一点酒算得了什么?但你却不能喝醉,否则等到剑会之时……”竺化呵呵一笑道:“我老破竹是酒喝得愈多愈­精­神,又何况等会也不致要我来!”

灭神岛主轻笑一声道:“我倒要试试各位岛主的剑法是否更为­精­进?”

竺化微微一愣,没想到灭神岛主会动起嘴来,他目光朝罗公鼎一转,还没说话之际,无情剑何平已站了起来。

他冷峻地道:“各岛印证一下剑法也是应该,现在就此开始好了!”

灭神岛主站了起来,朝厅外走去,那四个背Сhā短剑的小童也都跟随而去。

刹时,他们全部都走出厅外。

灭神岛主冷冷道:“首先我灭神岛二代弟子要领教一下各派绝艺。凡是谁能(奇*书*网.整*理*提*供)连败三人之上,则可得到五岛于十年前共立之‘金雀碟’一面,这种金碟具有向各岛任何一岛主要求一事……”她说到此处,话声一顿,看了罗公鼎一眼继续道:“这种要求是不能被拒绝的,但是所要要求之事达到后,必须交回金碟……”她提高一点声音道:“这种规定是十年前所定,但是十年来这是首次剑会,当然目的还是为了鹏城之宝,金碟只不过是奖赏而已。”

她说完话后,一敲挂着的金锣,“当!”锣声悠扬地响起。

锣声一了,她身后四个小童中最大的一个跃了出来。

他朝四周抱拳道:“在下灭神岛金蛟,向各岛请教。”

罗公鼎望了竺化一眼,道:“这娃儿不简单,年纪这么大一点,气魄豪气都已具备……”他自袍底将白冷剑拿出,交给坐在他身侧的罗戟道:“戟儿,你上场去,记住那金雀碟可要求任何一事,而你姐姐……”罗戟接过白冷剑,沉声道:“孙儿知道,必定不负爷爷之望。”

罗公鼎望着罗戟出场,轻叹口气,朝竺化道:“老破竹,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孙女?她自幼即有­阴­脉在身,虽然现在已经快二十岁了,却又瘦又白,眼见就将活不了……”百杖翁竺化两眼凝注罗公鼎,点头道:“哦!这个我知道,你敢情要那只戒指为的就是藉那颗玉石来驱除你孙女的­阴­脉中凝聚之寒气?”

罗公鼎轻叹口气道:“自我儿媳两人接连去世后,我这一生希望便寄托在这一对孙儿女身上,若是……”百丈翁竺化伸出手去拍了拍罗公鼎肩膀道:“罗胡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我不会向何平说的,我会让罗戟夺到那只金碟……”罗公鼎两眼湿润,轻声道:“老破竹,你是我三十多年的朋友,等到此剑会一了,我请你喝上三坛。”

百杖翁竺化哈哈一笑道:“这个不劳你说,三坛全是我的份。”

罗公鼎移首望向场中,只见罗戟手持白冷剑已将金蛟圈入剑圈之中。

场中白虹飞旋如同银蛇飞舞,金蛇手中两支短剑尽管辛辣诡奇,却不能冲出罗戟宏阔的剑幕,眼见即将落败。

竺化笑道:“罗胡子,你这孙儿不错,剑式刚正,隐有一派宗主之风……”罗公鼎哈哈道:“这还要你教诲!谁不知海南剑法泼辣奇诡。”

竺化一拍脑袋道:“嗯!我虽有一个疼爱的弟子,但是邓舟骄傲过甚,心浮气躁,未能得到我的真传,好!我就收你这孙儿为徒,罗胡子,你心疼吗?”

罗公鼎道:“我年纪已大,不知何时会死,戟儿拜在你门下我也放心……”这时,罗戟大喝一声,身形回旋如风,剑刃泛光,一连劈出六剑之多,迅捷如同电光掠空。

金蛟被这连环剑式所逼,一连退出三丈之外,还未能将对方剑式封祝罗戟六剑劈出,倏地一顿,脚下飞出一足,直踢对方小腹。

他这一腿去得奇妙,金蛟剑式被困,身形未定,目光未能见到对方踢出的一腿。

“嗯!”他闷哼一声,被对方踢中小腹,身形飞起三丈一交跌倒在地,短剑脱手摔落于地。

罗戟方始收回剑式,金风刺耳,寒光闪现,三道剑光自不同之方位袭将过来,来势迅捷,狠辣无比。

他脸­色­一变,剑回身外,一式“春蚕自缚”回剑自保。

“呛!呛!呛!”

剑刃相触,撞得他几乎跌倒于地,那三剑一齐击在他的剑幕之上,使他有些忍受不祝一道人影似电掠空而来,竺化双掌划一大弧,圈回双臂,倒蹦而出,往罗戟身外围去。

那三个小童眼见掌影千道,硬将剑刃弹出。他们本可借罗戟身形不稳之际将他杀死。但是此刻竺化一式挥出便将他们出剑封住,劲风沉猛,那三个小童直退五尺之外,吓得脸­色­俱已变青。

百杖翁双眼放光,沉声喝道:“你们怎可暗中偷袭?”

灭神岛主一敲金锣,声­色­俱厉地喝道:“你们给我回来!”

她冷峭地道:“谁叫你们替我丢丑?现在每人将左手小指切下!”

那三个小童脸­色­铁青,默然地将左手小指伸出,右手持着短剑切下。

灭神岛主寒声道:“这是给你们一个警告,现在将金蛟架下治伤!”

竺化一伸大拇指道:“岛主不愧公正……”灭神岛主道:“凡本岛弟子,俱有本岛岛规处置,不劳竺翁烦心。”

竺化一愕,随即哈哈一笑道:“那么敝岛也不派出弟子参加剑会了,让崎石岛派弟子。”

灭神岛主本想风风光光地举行一次剑会,没想到各岛勾心斗角,因而搅得不像个样。

她暗忖道:“娘得到那紫芝,要三十六天之修练,方始会脸容回复,故而她那些相好都走个­干­净,因而岛中实力骤然减弱。”

她脑中思潮汹涌,不可遏止,对着这海南剑派宗主竺化之言,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她心中怨恨起自己母亲来,暗忖道:“娘!你已六十多岁了还要什么娇容!说今天能出来,到现在又不来,害得我冒充你,不能用真面目见人……”她想到此处,已听见无情剑何平冷峻地道:“既然岛主不答,那就表示默许,现在敝岛由洪炳出常”竺化冷哼一声,走回原位,董文董武围了上来道:“师父,为什么……”竺化双眼一瞪,叱道:“不要噜嗦!”

崎石岛的洪炳跨着大步走出来,他生得极为瘦小,看来只有十六七岁大,但是步履稳重,目光炯炯。

罗戟举剑肃立,气沉丹田,沉声道:“洪师兄请。”

洪炳虽是千鳞快剑洪锋之弟,但是却毫无一点骄傲之气,他抽出长剑,剑诀斜飞,剑尖指天,说道:“罗兄请——”罗戟一引剑式,自偏锋攻出一剑。

洪炳默然不出一声,长剑一翻,身形转开,连施出两剑,剑式快捷,冷风嗦嗦作响。

“呛!呛!”两响,剑刃一触即分,两道人影分开。

罗戟旋开二丈,手持白冷剑,护住胸前,双眼凝注于洪炳身上。

他们一触,都知道对方厉害,故而慎重地收剑对立,不敢轻易出击。

双方对峙了约有半盏茶光景,洪炳低嘿一声,身形疾­射­而出,直扑对方。

他大喝一声,剑势击出,如同风雷进发,剑芒连闪,星光点点飞出,已攻出七剑之多。

罗戟移步转身,剑式开展,宏阔无比,如长虹舒卷而去,沉稳地接下那一连七招剑式。

罗公鼎侧首道:“那洪炳深得无情剑的真髓,狠,稳,剑式运行毫不停滞,真个不凡。”

百杖翁竺化看了看无情剑道:“崎石岛的剑术就是狠,毒,稳,不过这洪炳还没有具有何平那种不理一切事情,专心钻研剑式的造诣,因此不可拍,只要将他开头几剑锐气消磨,后面便好办了。”

他目光一转,失声道:“呀!糟了,这下会变成两败俱伤……”敢情罗戟因为洪炳狠猛地攻了七剑,他也激起怒气,连还七剑,白虹啸声急响,剑势有如江潮汹涌,滚滚而去。

洪炳两眼俱赤,大喝一声,剑势疾­射­,拼命似地追击而上。

双方硬拼十剑,罗戟仗着手中剑刃锋利,直逼得洪炳身形乱转,几乎没有还手之机。

蓦然之间,洪炳剑柄一横,剑尖斜刺而去,用剑柄撞向对方胸前“血­阴­”大|­茓­,剑式诡奇莫测。

罗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攻出这样怪绝的一剑,他微微一愣,剑柄已经撞将上来,快要触及衣裳。

他不加考虑,大喝一声,白冷剑直劈而出。

“呛!”洪炳手中长剑被对方宝剑削断,剑刃直劈而下,已将他头颅劈为两半,叫都没叫出来,便倒地死去。

他那撞出的剑柄虽然击中罗戟胸前“血­阴­”大|­茓­,但是力道减弱不少,只撞得罗戟身形一晃。

罗戟眼见洪炳倒下,他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但他却仅伸手擦擦嘴角的血迹,便向灭神岛主走去。

他脸­色­凝重,严肃冷漠地道:“请问岛主,我是否还有对手?”

灭神岛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罗戟道:“那么我该得到金雀碟了!”

灭神岛主被罗戟那种无视死亡的勇气所慑,她清楚看到罗戟的“血­阴­”大|­茓­被剑柄击中,而这“血­阴­|­茓­”为人身三十六死|­茓­之一,中者必死……她犹豫了一下,对无情剑道:“无情剑何……”无情剑何平站了起来,冷漠地道:“使剑者死于剑下是常事,他该得到金雀碟了!”

灭神岛主没想到无情剑真个如此无情,她微微一怔道:“这个金碟就交与你。”

罗戟道:“我利用金碟要求岛主你答应一事。”

他身形一晃,却拄剑站稳,沉声道:“我要你手上那枚宝戒!”

灭神岛主犹豫地忖道:“我妈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经常化名骗人,但是却没有说过什么不能实现的话,真没想到他定要这戒指……”她轻轻一笑道:“好!我就把这戒指交给你。”

她伸手揭开脸上的面纱,露出娇艳的脸容,自指上脱下那枚红火宝戒交与罗戟。

罗戟方一接过戒指,目光已被对方那热炽温柔的似水眼波所逼,刹时之间,他血脉暴涨,热血沸腾……“哇!”他吐出一口鲜血,一交跌到地上。

罗公鼎白须飘拂,飞身跃来,他接起罗戟喊道:“戟儿!戟儿!”

罗戟将手中红火宝戒交给罗公鼎,颤声道:“爷爷,带回去给姐姐治箔…”罗公鼎老泪纵横道:“好孩子,好孩子……”百杖翁竺化脸­色­凝重地将罗戟身上|­茓­道封住,沉声道:“罗胡子,不要哭了,我海南有药。”

他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倒出几滴液汁,灌进罗戟嘴里道:“等拖过五天,五天之后,我另外配药给他!”

罗公鼎看了看手中的红火宝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正当此时,两道人影飞跃而来。

灭神岛主一见来人,失声呼道:“是你!”

“嘿!”金羽君喝道:“你才晓得是我?”

石砥中大喝道:“快将我红火宝戒拿来!”

石砥中身如流云,飞掠七尺,自外跃进棚内,他目光疾­射­,已瞥见灭神岛主。

施韵珠欣喜地站了起来道:“砥中,石砥中……”石砥中微皱双眉,道:“那东西已经拿到了!”

施韵珠道:“我还当你死了呢!没想到你……”石砥中撇开她,朝灭神岛主跃去,喝道:“我的红火宝戒呢?”

灭神岛主惊诧道:“那是你的?”

她看到施韵珠对石砥中那种亲密的样子,心中酸意冒出,脸­色­一沉道:“我怎知你红火宝戒在哪里?”

石砥中道:“明明是你拿的……”

他已瞥见罗公鼎手拿那枚红火宝戒,低嘿一声道:“原来你又转赠与人!”

他脚下一移,朝罗公鼎行去,道:“拿来!”

罗公鼎脸­色­一变道:“什么拿来?”

石砥中喝道:“红火宝戒!”

罗公鼎冷笑一声道:“我用­性­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鄙劣之徒!”

罗公鼎怒喝道:“无知小辈,我要教训你一下!”

他右掌一挥,劈出三掌,掌式相套,沉猛地朝石砥中劈去。

石砥中自进岛后即未曾吃过什么东西,且又连遭大变,使得心神不得丝毫安宁,满眼所见俱是血腥之事,故而杀气极盛。

他冷哼一声,左掌一勾一截,右手五指朝罗公鼎手中所拿的红火宝戒抓去,去势似电,迅捷无比。

罗公鼎没想到这英俊年青的石砥中,出掌如此之速,且又攻守俱佳,一式递出便已封住自己出掌。

他心神一凛,回掌一劈,掌劲汹涌而出,狂飚自掌底升起疾撞而出。

石砥中左掌一沉,右手原式不变地抓住那红火宝戒,他将身形一斜,便已避开对方劈到的掌风。

就在他右手快要抓住红宝戒之际,竺化低喝一声,挥掌如刀,一式“海蝙朝阳”削出。

劲风急啸直奔左臂,石砥中深吸口气,上身挪开五寸,右掌只好收回自保。

他掌式吞吐,便将竺化攻出的五式接下。

竺化见到自己一个刹那里攻出的五掌,俱被对方未及回顾之际便已接下,真使他心头大震。

他忖道:“除非七绝神君和二帝亲来,有谁能不须面对,便接下我五掌?”

就在他忖思之际,石砥中已大喝一声,朝罗公鼎追去。

百杖翁竺化不加考虑,大喝一声,拔剑飞身,追击而去。

他手中所持乃是一支长约四尺的竹剑,挥出之际,尖锐的剑风,急啸而起,层层剑浪汹涌澎湃。

石砥中身在空中,便觉身后风声急锐,剑浪Ъ人。

他低嘿一声,回空一旋,云龙八式中的“飞龙落”之式使出,避开那急劈的一剑。

竺化落在地上,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昆仑来的高手,怪不得如此狂妄!”

石砥中低嘿一下,道:“我此来只是与灭神岛主清算仇恨,希望你不必多管闭事。”

竺化仰天狂笑道:“我竺化也真没见过如此狂妄的小辈。”

石砥中目光一斜,见罗公鼎将要走开,他大喝一声道:“现在让你见见!”

他并指挥臂,犹如长剑,攻出三式。

百杖翁竺化竹剑一立,眨眼之间,接下那迅捷攻到的三式。

他竹剑翁翁一响,被石砥中逼得几乎立足不住,那如剑划出的猿臂,绝不逊于真剑,威力毫不减低。

竺化脸­色­一变,也想不出昆仑何时有如此高强的剑法,竟然是由滑溜诡奇而至雄浑沉猛,三招剑式各不相同,却又连贯一起。

他练剑数十年,真没见到过有谁能同时将剑式运用如此奥妙的,不由心神一凛,凝神运剑。

石砥中也没想到自己运用的摘自千毒郎君、七绝神君,跟昆仑游龙剑法中的三式,都不能逼退面前这其貌不扬的老头。

他一愕之下道:“老头,你是谁?”

百杖翁竺化怪叫一声道:“小子,我是你爷爷!”

石砥中勃然大怒,身形一动,剑光二道闪烁而出,“将军执戈”、“将军盘岳”,一连两式,疾­射­而出。

竺化见自己这一骂,对方竟然拔剑出击。

眼前剑虹乍现,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停,剑式雄浑,剑气逼人……他身形一斜,竹剑斜划,自偏锋攻出四剑。

他的剑法乃是海南镇派剑法“海蝙剑法”,尽用轻灵诡奇,辛辣毒绝为主,绝不自正面攻招,全是偏锋出剑。

石砥中两剑叠出,剑势宏阔,直达一丈宽广,逼得竺化竹剑攻不进来,只有在四周回绕出剑……眨眼之间,竺化连出十六剑,虽然剑剑辛辣诡奇,却只能攻出六尺,不能突入对方剑幕之内,气得他哇哇怪叫。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老猴子,你再不放手,我要杀人了!”

竺化怪叫道:“他妈的!”

他骂声未了,已听到一声惨叫传来。

斜眼一看,罗公鼎脸­色­铁青,全身发抖,胸前Сhā着两枚金­色­的羽毛……他倒吸一口气道:“乖乖,金羽君来了!”

心神一懈之际,寒芒乍现,剑刃急转,已切入他剑圈之内。

“哼!”剑式如电划过,他手中竹剑被截为四截,寒芒涌现,削过他胸前。

“呃——”他惊叫一声,胸前血水沁出……----------------------------第十五章无情一剑光亮而闪烁的阳光,在眼前跳动着,百杖翁竺化目光被逼,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情不自禁地移开一点。

就在他身形稍一移动之际,寒芒轻啸,已自空隙­射­进,剑刃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霞光,掠空削下。

他心中一阵慌乱,移步退后,竹剑急转……剑光连闪,他手中竹剑断为数截,剑尖削过他的胸前。

“蔼—”他哼叫一声,跌出四尺以外。

石砥中运剑回身,目光没在竺化身上停留,略一顾盼,他见到灭神岛主已经向那红­色­的大楼行去。

他轻哼一声,移步飞跃,往红楼追去。

就在他身形晃动之际,眼前人影一闪,冷飚乍涌已见寒芒闪烁,势如奔电般­射­到身上。

他微微一凛,移步挪身,滴溜溜的一转,长剑带起一道光痕,飞­射­而去,急逾陨星,电­射­而出。

“呛——”双剑一击,一点火花绽出,石砥中身形微微一晃,几乎立足不住,他心中不由一惊。

无情剑何平更为吃惊,他运出浑身真气击出一剑,原是见到竺化危险,想以之阻止石砥中再下毒手。

他以为自己这一剑击出,至低限度可以使那年青人受伤,没想到自己却被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道,震得胸中气血沸腾,长剑几乎脱手飞去。

他直退七尺,方始遏止那回旋翻滚的力道,立稳身子。

脸­色­迅捷地一转,他很快便回复冷静,肃然地凝望着手中的剑尖,沉气挺立,漠然于四周的一切。

他练剑多年,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既能击败海南剑派宗主,且又能运剑如电,较之自己更为快捷,使他不敢丝毫轻视。

面对何平,石砥中缓缓将剑尖收回,抱剑侧身,他也严肃地望着冷漠无情的何平,一点都不懈担石砥中眼芒闪处,瞥见金羽君已将那枚宝戒搜了出来……他目光斜走之际,何平低哦一声,长剑悄无声息地攻出三剑,剑式诡异,飘忽无痕。

石砥中长眉一轩,剑把一立,剑刃划起一道寒芒,夺人眼目。

三声轻响声,石砥中双目神光暴­射­,剑式破空运行,“将军执戈”,“将军­射­雁”,一连两式。

他剑式展开,有似长江大河,滔滔不息,汹涌澎湃,还击而去。

无情剑何平挺剑划行,剑影飘飘,轻灵地翻腾于石砥中如海潮般的剑浪之中,毫不退缩。

石砥中目中­射­出炯炯神光,剑尖所指,又连环攻出三剑,剑上真力充沛,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他见到何平剑术,乃是轻盈毒辣,飘忽为主,故而剑式所行,大开大合,严正无比。

刹时之间,何平被石砥中这一连三剑,逼得无法立足,那一丈宽阔的剑虹,将他挡在丈外之处,不能前进一步,只能往后倒退不已。

石砥中自剑影之中,窥见金羽君已经不见了,连施韵珠也不在棚内。

耳中突地传来阵阵鼓乐之声,细柔轻软,却穿过剑风隐隐之声,直贯耳膜。

他惊异地忖道:“怎么在楼中还会出现这种丝竹乐声?”

他思绪流转,忽地想到一事,不禁暗叫一声不妙,剑式一顿,喝道:“住手!”

何平正自感到难以攻入那宽阔的剑影中,突地眼前光影一敛,那如潮的剑浪,竟撤­干­净。

他微微一愣,愕然地望着石砥中,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石砥中道:“我此来是要与灭神岛主算帐,并非与海外剑派结怨,希望你不要强加出头!”

何平冷哼一声,目光­射­出坚毅的目光,沉声道:“阁下能仗剑硬闯灭神岛,即是轻视我海外剑法无人,本人忝为五岛之一,岂能放任阁下如此横行?”

石砥中眉头一皱道:“我与灭神岛主有杀父之仇,依江湖规矩,当……”他话未说完,一个愤愤的声音Сhā上来道:“什么江湖规矩不江湖规矩,我们不讲这套!”

他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你没有死呀!”

何平侧首一看,见到海南岛主竺化满身缠着灰布,两眼血丝布满,充满仇恨地盯着石砥中。

他心中一惊,问道:“竺翁,你的伤势……”竺化狂笑道:“我老破竹一身经历无数危难,从没有被毛头小子击伤,你想我甘心就此死掉?”

他挥舞着手中长剑,哑声道:“小子,昆仑虽是中原四大剑派之一,这是并无这样高明剑术,你究竟是什么出身?”

石砥中道:“本人出身天山,而天山一门自灭神岛主派人去后,已自江湖除名。”

他微微一顿,想到天山血流满山的情形来,他脸上杀意更浓,寒声道:“我要将岛上杀得血流满地,凡是谁­干­予我复仇的,便是我的仇人!”他目光似剑,扫过竺化和何平脸上。

斩钉截铁地道:“是我仇人则以剑锋歼之!绝不留情!”

竺化咧开血盆大口道:“好狂的小子,你仗的是谁的势?

金羽君便能吓唬住我?”

何平冷漠地道:“听你的口气,我可要将我的头颅赠与你了!”

石砥中道:“话已说尽,是友是仇端在你们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回身便朝那红楼之中走去。

就在他移步之际,竺化喝道:“且慢!”

石砥中缓缓回过头来,道:“你有何话说?”

竺化道:“我已二十余年未持长剑与人对敌,今日要与你一决生死!”

石砥中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你的确不是那种背后偷袭的宵小之辈,较之他好多了。”

竺化惨笑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不轻易放过你!”

何平冷哼一声道:“跟这种小辈罗嗉什么?”

他身形一闪,剑刃划开一个大弧,攻出三剑,剑影重叠,气势逼人。

石砥中默不作声,长剑平身翻出,剑花三朵,银光泛滥,朝何平击来的长剑点去。

“叮!叮!叮!”

剑尖所指,统统击中那攻来的长剑的剑刃处。

何平手腕一颤,长剑划了开去。

竺化双眼俱赤,低吼一声,滑步移身,自偏锋攻出一剑,险辣狠毒,迅捷无比。

石砥中朗笑一声道:“你早该这样子!”

他移步斜肩,避开那攻来的一剑。

何平一咬嘴­唇­,双眉一轩,自侧面迅速地跃了过来,刚好与竺化站成犄角之势。

他轻喝一声,长剑划过半空,快捷似电地连进四剑。

竺化满头乱发,一阵波动,他配合着何平进击之势,“大海眨眼”,“白鳞万点”两式相接,紧密地将石砥中后退之势封祝他们都是当今武林有名的剑派宗主,放眼中原四大剑派,也都无人能与之对峙百招外。

现在竟以两大帮派之掌门人,合击一个年仅二十的年青人,若是传出江湖,有谁能够相信。

所以何平与竺化都明白这次只要石砥中生还中原,那么他们永不能出现江湖了。

这种为了名誉之事,简直可说是孤注一掷,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他们一用全力,剑式辛辣配合着滑溜,诡谲配合着狠毒,不容一丝空隙,直似铜墙铁臂圈住了石砥中。

石砥中长剑回击,在两人夹击之中,变换了六套剑术,时而天山,时而昆仑,甚而千毒郎君的双尺上的招式也都使了出来,却都不能突出剑圈。

刹时之间,他们三人已经交锋了二十招之多。

石砥中运用“将军十二截”中的第六式,反复—使用,猛攻稳守,沉着地在剑幕之下寻思着脱出之计。

要知若是普通武林人物合击之时,每因步履与武功不能配合,而陷入紊乱局面,反而与人有可乘之机。

而这等绝顶高手,剑式运行之际,便能测知两人的长短,而以已之长补人之短,剑式配合,互相衔接,威力之大,绝不是两人功力之和,而更有甚之。

故而石砥中能在海南崎石两派剑术严密配合之际,抵挡了二十招,使何平和竺化都不禁为之动容。

何平脸­色­铁青,心知自己与竺化一向都是同来同往,故而剑式配合,连三君四大神通都不敢小视。

而眼前这二十来岁英俊的年青人,却有如此深沉的潜力与神妙莫测的剑术,真是他毕生所仅见的。

他的心念转动,已见竺化怒吼一声,猛攻数剑。

这数剑击出,只听剑气“嗤嗤”响起,剑光缭绕。

他心中一惊,忖道:“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命,攻出这种猛烈的剑术?难道他真要与敌俱亡?”

不容他再思索,竺化那种有去无回,激烈刚猛的剑术已将石砥中逼得向自己这边退来。

他大喝一声,上身挺立,长剑笔直­射­出,剑光突然大炽,剑式所行,真似大江泻下,有去无回。

石砥中在这激烈的剑气中,只觉心神大悸,恍如当日在大漠逢到幽灵大帝的幽灵骑士围攻时的情景一样,稍一差错便是生死之别。

他低啸一声,左掌回旋半匝,急劈而出,右手长剑斜引一圈,剑气弥然,嗤嗤声大响。

陡然之间,“般若真气”激旋而出,他满头头发挣脱束发的簪夹,根根高竖而起。

剑式行处,已叠出两剑,“将军托山”,“将军撑天”。

他那劈出的盘若真气将两人急冲的沉重力道,撑得缓了一缓,使那双剑上传出的剑气受到一击。

长剑滑过,一圈一行,顿时将那两支击到的长剑粘祝轻烟一缕飘上,他手上剑锋被那双剑擦过,变得火热,顿时之间,三柄长剑齐都变得通红……“碍…”一声尖锐的女人叫声,刺破长空传了过来,石砥中脸­色­陡然一变,手腕一震……“叭……”三柄长剑齐从剑刃中央断去。

石砥中两眼­射­出骇人神光,神­色­严肃地举剑一送。

自长剑断刃之处,一个光弧升起……

光弧乍闪即没,何平已惨叫一声,被他发出的“剑罡”击得飞起丈余,跌在两丈开外。

他脸­色­苍白,迟缓地提起断剑。

竺化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将剑举起,拼命的一掷。

一道剑光­射­出,朝石砥中胸部­射­来。

石砥中身形一偏,想要让过那支急­射­的长剑。

然而断剑急­射­如电,已钉入他的左肩。

“呃……”他忍不住哼叫一声,身形一个踉跄,方始站稳。

竺化睁着血红的双眼,死盯着石砥中,他胸前伤痕已经挣裂了,鲜血渗透外衣,一滴滴的落在麻石板上……石砥中急骤喘了两口气,运及“将军纪事”中所载之“瑜伽术”疗伤回元之法,运转真气回旋体内……百杖翁竺化看看自己,突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却蕴含着无限悲愤凄凉……石砥中长眉斜轩,怒喝道:“你笑什么?”

竺化哑声道:“我笑什么?”

他茫然地将视线投在石砥中身上,突地又狂笑起来。

石砥中脸­色­苍白,肩上仍然Сhā着那支断剑,他往前行了两步,眼中­射­出凶狠的目光。

竺化笑声未歇,石砥中怒喝一声,断剑一挥,寒光过处,带起一片血水飞溅空中。

百杖翁竺化脸上的笑容凝聚了,他一条左臂飞起二丈,落在石板上,人却像木雕泥塑似地呆立着。

石砥中闭上眼睛,轻叹口气,回头便住那红楼中跃去。

竺化整个身子立即卧倒于地。

大棚之中,留下许多尸首,血水染遍麻石铺就的地上,那些尸体之上,有着金光闪闪的长羽……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丝乐之声,仿佛楼中欢乐正,浓。

石砥中跨进大厅,便见地上倒着许多尸首,每一具尸首之上,都Сhā有一支金­色­的长羽。

他目光移处,便见竹帘之后,人影隐现,穿梭往来。

那悠扬的乐声,此刻听来更是醉人心脾。

他犹豫了一下,方始想到自己是为了听到那声尖锐的呼声而来了。

他深吸口气,运功催动体内真气,飞快地运行一周,然后,飞身朝厅后扑将过去。

掀起竹帘,眼前一阵腥红,使他双眉一皱。

金羽君正自跌坐于那红­色­的地毡之上,他的双眼紧闭,满头汗珠涌现,脸­色­红地像喝醉了酒似的。

他双手握着九根金羽,却在微微颤抖,没有将之发子出去。

在他四周,十个披着轻纱,赤着双足的少女,正自曼歌轻舞,薄纱轻飘,真似云间仙女……目光刚一凝视,他只觉热血沸腾,心旌摇曳,不可遏止急速上升的欲念。

他急骤地喘了两口气,慌忙退了出来。

刚在受伤之后,他感到自己也无能力抵抗那种激动心神的轻歌妙舞,这使他脸­色­立时转红。

他深吸口气,压制住上腾的热血,这个时候,他身上那支断剑还没有拔出来,是以鲜血自伤口溢出。

一阵骤痛使他全身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此刻纵然疼死,也不能将那深入左肩胛内的断剑拔出,否则将因无药遏止血液急速流出而死。

在这个刹那之间,他的思绪急转,尽在筹思怎样才能破去那迷魂勾魄的阵法……那是一种令人心神迷乱的阵法,不能依据他胸中所压迫摆阵之术破去,要在心神未被震慑时设法……他一连想了十几个法子,依然不能想出破阵之法。

头上汗珠涌现,他目光一斜,转到右首一根雕着大龙的石柱之上。

他心中意念一动,跨步过去,一掌拍出,击在那根石柱之上。

“嘭——”

一声巨响,石柱断裂两截,碎石飞溅,屋檐“格格”作响,掉下粉灰碎瓦,好似楼阁就要倾倒……他身形一旋,断剑急挥,那排竹帘被剑刃削得掉在地上。

他目光闪处已见到依靠在朱栏之上的几个奏乐吹箫的少女,都惊慌地望着这边。

他大喝一声,断剑急­射­而出,一道闪光,便将那捧着玉笙的少女­射­中。

“蔼—”断剑穿胸而过,那少女被剑上力道一带,翻出朱栏,直往外面跌去,惨叫之声直堕海上……石砥中牙根一咬,趁着丝乐稍顿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巨掌挥动,狂飚旋激而起……那些披着轻纱的少女,正自随着乐声旋动之际,突然乐声一歇,接着便是惨叫之声传入耳中。

她们神­色­一怔,已经见到一个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人冲了进来。

尤其那人身上还Сhā着一支剑,直贯背后,这像是凶神自空而降,使得她们惊慌无比,几乎忘了己身何在。

石砥中右掌连挥,指尖点处已闭住那些少女的|­茓­道,狂飚起处,将那些少女打得七零八落,跌倒于地。

他急喘两口气,身形闪处,又将那四个捧着乐器的少女拦祝他目中­射­出凶狠的光芒,杀气腾于脸上,沉声问道:“你们岛主哪里去了?”

那四个少女惊得呆了,望着他这幅样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石砥中单掌一举,狠声道:“你们岛主何在,老实的说来,否则我……”身后一声轻响,他猛然翻身,只见金羽君庄镛站了起来。

他收敛起戒备的敌意,微微一笑道:“前辈好!”

金羽君擦了一把汗,脸­色­尴尬地道:“真没想到十年来的潜修,还是不能抗拒这‘迷阳之阵’……”他话一顿,惊讶地道:“老弟,你受伤了?”

石砥中苦笑了下道:“这个倒没什么!只怕你不知那丫头哪里去了?”

金羽君惊叹道:“老弟你命真长,剑刃穿过肩胛竟能不死。”

石砥中道:“我已经运功闭住了左边的|­茓­道,一时尚还无恙。”

金羽君脸­色­凝重道:“我有药在此,先给你将伤口敷好,然后再……”石砥中摇头道:“我无关紧要,那灭神岛主不能让她逃了。”他脸­色­一变道:“哦!还有那施韵珠,刚才我好像听到她的叫声,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金羽君道:“我刚才追赶她到红楼时,曾见另一个美丽少女也追了进来,那时我惟恐那丫头逃走,故而发出金羽将她打伤。”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了一些粉末道:“你忍着痛,我这就替你拔剑。”

石砥中点点头道:“后来怎样呢?”

金羽君庄镛脸­色­凝重,没有说话,他右手握着那没入石砥中肩胛的断剑剑把,详细地看了看伤情。

他“嗯”了一声道:“老弟!我这药粉是唐门秘传伤药,断无丝毫痛楚。”

石砥中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关系。”

庄镛趁石砥中说话之际,用力一拔,将断剑拔出。

石砥中眉毛一皱,全身不禁地一阵颤抖,一股巨痛使他几乎忍不住叫出来。

他不禁想起关公刮骨疗伤之事来了,似乎在这时候,他才更能体会出痛苦的意义。

庄镛将断剑拔出,马上将左掌上的药粉掩了上去,很快地撕下衣襟,将伤患处包扎好。

石砥中目光在楼内望了一下,道:“那几个奏乐的溜走了,我也没有阻拦,刚才我是想到人间恩怨纠纷,纷争不已的事……”金羽君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中恩恩怨怨,又怎能防止得住?像我自灭神岛逃出后,即流居乡间,欲以塾师终老,谁知又会介入金戈之争而重入灭神岛……”石砥中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只觉人间恩恩怨怨纷争永无歇止,一切的事都循环反复,几乎使他不能想出自己这次到岛上来究竟为了什么。

一时之间,思绪纷沓,心潮汹涌不已。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掌劈下,击在那大理石桌上,“喀嚓”一声,将整个大桌击得粉碎。

他立身而起,道:“我还是要将那女子找到!”

金羽君抚着长须道:“我金羽之上有的涂有烈­性­毒药,有的却是没有,刚才我发出金羽之际,忽然忍心不住,所以发出的乃是无毒金羽,她叫了一声朝楼外跃去……”石砥中问道:“施韵珠也就在那时追了去?”

金羽君颔首道:“我是见到那个美丽的少女持剑追了过去,而我迫近这大楼时,被这阵式所困,幸得我身上有夺自那老儿的戒指……”他自怀中掏出戒指,交于石砥中道:“这是你的红火宝戒!真没想到丹田真火能够被诱导而出,抗拒住摇摇欲飞的心神,真是宝物。”

石砥中接过戒指,目光呆凝地注视着红光潋滟的宝石上,眼前又涌出当时在大同城外,与东方萍共同抗御四大神通的“天雷轰顶”剑阵时的情形……明眸浮笑,双颊嫣红,­性­情柔弱的东方萍,为了他而面对中原四大神通,为了他而至于要发出“三剑司命”的绝技杀人。

他知道她是平时连蚂蚁都不忍心踏死的善良无比、纯洁可爱的女孩子……刹时之间,他的思绪又转向大漠,在那浩瀚的沙漠中,有着他思念的伊人……他真愿此刻身长双翼,越过大海,横跨中原,直奔黄沙漫地,白云飘空的瀚大沙漠……“唉!”他轻叹一口气,紧紧地握着红火宝戒,然后缓缓地放在怀中束腰包裹里……金羽君不知他在这短短的刹那里,意念已飞越过千山万水,他只觉得石砥中非常落漠……他咳了一声道:“老弟!你莫非因为首次受挫于人而颓丧?”

石砥中淡淡一笑道:“不是的,我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甚而明知绝望已将来临,但是终能不死,而获生机……”金羽君道:“你这样想就好了,我就怕你因为没吃过亏而过于灰心。”他严肃地道:“我生平所遇之人何止千万,却从未见过你这种满身蕴含着神秘之人,这较之武林二帝,尤其过之,在十年之内,你石砥中之名必超越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而居武林之首,所以,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轻易放松!”

石砥中微微一笑,两眼仰视红楼之顶,轻声道:“是的,我绝不能松懈!”

庄镛道;“希望你能重创西门熊那狂妄的老匹夫,那时……”他话声一顿:“哦!我将伤药给你,以备他日之需。”

石砥中呼了一口气道:“我会有机会与他相遇的!”

他将拳一举道:“谢谢前辈伤药,现在我必须找到施韵珠。”

庄镛道:“我陪你去找,她们可能还在附近!”

石砥中道:“刚才我曾看了一下这红楼的情形,发现此楼像是依八卦图造成,门户重叠,可能不只这里一处,只不知为何没有埋伏……”金羽君惊愕地道:“你还通晓机关埋伏、消息门派之学?真是奇才!”

他点头道:“昔年何青媛那贱人曾化名潜行中原各处,招得许多奇人异士,这些楼宇可能是那些面首中擅于埋伏消息之人建的。”

他“嗯”了一声,诧异地道:“只是为何今日没见到那些面首参与这什么剑会……”石砥中没有多想,走至墙壁,朝壁上第二盏灯的铜柄上拉了一下,然后又往上面一托。

只听一阵轻响,墙上裂开一道狭门。

石砥中道:“这是这楼中生门所在处,她恐怕是进入里面……”他说着,便朝洞里走进,金羽君庄镛也跟着石砥中走进那狭门里。

梯阶伸延开去,他们才走了两极,便听一阵轻响,身后的门,已关了起来。

石砥中看了下两壁中悬着的灯盏,道:“刚才我们一踏上第二阶梯,已经触动机簧,将墙门又带动回复原样,前辈不用疑虑,前面一定有出路的。”

他们身形移动极快,转眼便一直深入秘道之中。

一股潮湿之气扑来,眼前两条岔道分歧开去。

石砥中略一顾视,道:“前辈请向左边去,这才是八卦阵中的生门所在,前面必然毫无阻挡,若是遇见灭神岛主之女,则请前辈擒住,然后在出口处等我。”

金羽君应了一声,道:“你要小心点。”

话声回旋于秘道之中,石砥中点了点头便向右边岔道跃去。

他知道这条岔道是八卦阵中的死门所在,若是整个楼设有机关,则此处必然藏有枢纽。

因为死门若是用来困敌,则门户一封起来,便可置人于死地。

故而他身形一落,便闭住呼吸,在黑暗之中窥视着,看看是否有人藏在这黑暗不见五指的秘道里。

他目光如炬,那三日三夜在昆仑绝顶练就的夜间视物的奇能,此刻只要略一停顿,便可看到秘道中的情形。

他左臂Сhā于腰带之上,右掌轻附胸前,缓缓地往里迈进。

行走了约三丈之远,看见地上一柄长剑横着。

拿起长剑,他又继续向前行去,走没两步,看到碎布几条落在墙沿。

他轻咬嘴­唇­,向前跃去,转过两个圈,地上竟有了不少白骨残骸,还有的骨架端正,倒卧地上。

他忖思道:“这些该是闯入红楼中之人,却误闯进死门之内,不能出去,以致于就此死去……”他疾行数步,便见到一个女人倒卧在骨骸堆上。

他蹲下身子,将那女人翻转过来,发觉正是七仙岛来的施韵珠。

她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块黑纱,双目紧闭,嘴角溢着血。

石砥中微微皱着眉头,单掌一搭施韵珠脉门,发现她脉搏跳得很是微弱,而是很不正常。

他抱起施韵珠往前行去。秘道突地敞开,一个镔铁大门堵住秘道底端。石砥中推开铁门,发觉室内竟然光亮无比。光线骤然转为强烈,使他眼睛一时睁不开。

他闭了下眼睛,已听见沉重的呼吸自身边响起,指风数缕袭上身来,竟然犀利尖锐。

他可以感觉出来指风虽强,却是很为缓慢。

他身形急旋,右掌斜挥,一式“目送飞鸿”,已迅捷地将那自身后偷袭的手掌擒祝他睁眼一看,见到自己所擒住的正是灭神岛主之女。

此刻,她满头长发倒散,脸上面纱已经除去,露出美丽清秀的脸孔,和那白玉似的颈……石砥中眼光扫过,已瞥见室内堆着许多铁箱,和一张长桌,桌上灰尘很厚,似是很久都无人来此。

他目光移回她身上,发觉她脸­色­红馥,竟然像喝醉了酒一样,那迷人的眼睛,撩人心弦颤动不已……石砥中只觉心神摇曳,几乎又不能自己。

他低喝一声,收敛起摇晃不定的心神,沉声道:“你又在捣什么鬼?”

她却仍然凝神注视着他,没有说什么。

石砥中心神一阵迷乱,几乎要想搂她入怀。

他呸了一声道:“你又在运用你那‘迷阳之法’了?”

他右手一紧,厉声道:“你听到没有?”

谁知他右手一摇,她身上那件杏黄|­色­的长袍已滑落地上,露出她里面的衣服。

她身上仍然Сhā着一支金羽,血水自伤口流出,将她衣服都浸湿了,而她的右边衣裳,被剑刃划开了一道长痕,背后也被撕去了一大块,露出雪白的肌肤。

石砥中一愕,她已嘤咛一声,埋首投入他的怀里。

石砥中一阵慌乱,赶忙拾起那件长袍给她披上。

她伏在他胸前低声饮泣着,抽搐不停的双肩在他眼前颤动,那浓黑的长发在他的鼻尖,阵阵幽香扑进鼻中……石砥中轻皱双眉道:“你叫什么?你真是灭神岛主的女儿?”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我叫何小嫒,至于谁是我的父母,我也不知道。”

石砥中见到她脸颊上沾濡着泪痕斑斑,真像一枝梨花带春雨,娇柔美丽,清馨芬芳……刹时之间,他的心神震了一震,几乎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所为何来?

美人的泪比她的笑更可爱。

一个有眼泪的微笑是最明媚可人的——没有露水的清晨算是什么呢?那眼泪,由于那微笑,变得比微笑本身更珍贵……石砥中只觉自己实是太残忍了,竟会对一个弱女子施以暴力,他放松了右手,说道:“你真的不知谁是你父母?”

何小缓点了点头才待答复,突地全身一颤,脸­色­一变,双眉紧锁,捧住胸口,“唉哟”地叫了声。

石砥中一惊,道:“什么事?”

何小媛头上汗珠滴下,颤声道:“内伤和外伤,此刻都……”她语声一顿,叫道:“还魂草!”

这三个字有如箭矢­射­入石砥中的心里,他突地跳了起来,说道:“什么还魂草,你杀了我爹……”然而何小媛已经晕了过去,没有听见他的话了。

石砥中望着何小媛仆倒地上,他怔怔地望着她那有似白玉的雪白背部,不知想些什么。

好一会,他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那采自镜湖的“还魂草”结成的果实。

碧绿的果实,在他掌心滚动着,好一会,他方始蹲下身去,将那颗还魂果放进她的嘴里。

他目光掠过她肩上的金羽和那血污,于是,他双指点处,将她的“肩井|­茓­”闭住,然后拔出金羽。

他把金羽君送与他的玉瓶拿出,倒出药粉敷在何小嫒肩上伤口,再撕下衣襟包扎好。

解了“肩井|­茓­”,他飞指点住她的“睡|­茓­”,然后将长袍缠好她,抱起放在桌子之上。

他吁了口气,投下最后一瞥,回头朝铁门外走去,重新走入秘道。

他忖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对还是错?似乎我难以分明这世间的恩怨……”善与恶,情与恨,恩与怨,本来就没有一定准绳,谁能肯定地分别呢?

眼前又恢复黑暗,石砥中仍然喃喃地念着,他的思绪缠结于恩怨之中,不能想出绝对的对错……他走到施韵珠卧倒之处,夹起她,飞跃于秘道中。

他的身影很快地消逝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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