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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条件

秦翔看着陆恒,脸上露出,这一切就是这样简单的神情:“所以,我便猜出你是来自京都的恒少爷了,说实话,你流露出来的­精­神气质,既在我想象之中,又在我的意料之外。”

帝国纵横 正文第八十二章 双雄会之二

听了秦翔的这番话,陆恒再次抬头,仔细的打量了秦翔一眼,虽然秦翔把认出他的事情,说得很简单,并顺理成章,但能在瞬息之间,便把这一切情况,都归纳在一起,并得出正确的结论,这,决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那么,秦兄,你能否告诉小弟,在你的想象之中,和意料之外,又各自是什么呢?”

陆恒笑嘻嘻的问道,神情就象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秦翔脸上露出思忖的神情,有的时候,­精­神上的感应只是一瞬间的感受,而要用语言把这种感受准确的说出来,倒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想象之中么?恒少爷你的年轻,少年英发的雄俊,都不愧有着京都血案谋杀者的凶名,还有的就是,你定然会来看我的事情、、、、、、、”

秦翔对陆恒笑了笑,表示他在很早以前,便预料到陆恒会来看他了。

“至于意料之外么?恒少爷,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年轻,而且你身上,有着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虽然我现在,也能算上是一个凶名远播的盗贼首领,但在你进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感到了一种对危险认知的恐惧,一种强大的足以杀死我的气机。”

秦翔说得很坦诚,他的坦诚,就如窗外的阳光,给人光明磊落的感觉。

但陆恒仍然感到了疑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你料到我会来看你,一定是指你来当人质的这件事情,说实话。以你身份,来担当人质,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讲,都会让人心生困惑,但,你又凭什么就认定了,来看你的人,就一定会是我呢?”

和聪明地人说话,就是不累,闻弦音而知雅意。秦翔看向陆恒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欣赏:“关于京都血案的事情经过,虽然没有人了解真实的过程,但在我们这些山中盗匪的口中,那便是。恒少爷,你的运气真好,杀了五十多人,便能得到天下知晓的凶名,我们有的兄弟,杀人过百。至今还默默无闻呢、、、、、”

看着秦翔略带揶揄的神情,陆恒很无奈,说实话,这种凶名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喜欢。

“但我却知。威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当我得知,这笔生意其实是跟恒少爷你做,我便劝过张巴子,这笔生意最好别做了,但张巴子不听我地劝告,他以为我不愿意当人质,是因为惧怕死亡。”

“我怎么会惧怕死亡呢?!”

秦翔再一次笑了,他这一次的笑容,一改他的温文尔雅,他的书生气息,浑身上下,在这瞬间,甚至流淌着血气升腾的张扬:“我是个早就该死地人。我恨不能早日结束自己的这条生命,我会惧怕死亡?真是笑话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死呢?!”

在这一瞬间,陆恒脸上的笑意尽敛,双眸流露出阳光照­射­在三棱箭尖上,那种一掠而过的锋锐光芒:“是什么东西的存在,让你还留恋这个人世?是你的家族么?你地亲人么?我听说,他们因为你当了盗贼,而觉得万分羞辱,在全族的公议下,已经削落了你的族籍、、、、、、”

秦翔脸上­色­然间冰冷下来,他看了陆恒一眼,那眼神中,有着一种心灵伤疤被猛然揭落,而触疼的杀机,但陆恒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着,在无声地金戈交鸣之后,秦翔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投向那颗在阳光下,娉娉婷婷,有如少女般静然默立的栀子花树,他脸上的凶狠转为了柔和。

“那么,是因为你的兄弟么?”

陆恒的话语,有着穷追不舍的坚持,他微微前倾自己的身躯,神情平淡的说道:“我接到消息,在蜀东云台山总寨,发生了小规模的叛乱,死了不少人,还关押了一批人,据说死地人,和被关押的人,都是你的心腹呢。”

“什么?”

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显然大大出乎了秦翔的意料,他地脸一下子变成雪白,站立的高大身躯摇晃了两下,便一ρi股坐下,喃喃道:“张大巴子,你、、、、、、你、、、、、、”

在片刻失神之后,秦翔猛然抬头看向陆恒,此刻,他双目已然血红,脸­色­是比刚才的凶狠,更加可怕的狰狞:“恒少爷,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你这个消息是怎么来的?你又如何能证明,你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呢?!”

“这个消息,是我派到云台山总寨去的联络人员,无意中得知,我证明不了这个消息的真伪,你也可以不信。”

陆恒淡淡一笑,一幅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只是听说被杀的人中,有一个人叫张森,被关押的人中,有一个叫冯玉平、、、、、、、”

“阿森?!菜刀?!”

秦翔目光森冷的看着陆恒,浑身上下都流露着肌­肉­紧张感,属于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发出致命攻击的状态:“不知恒少爷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么?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秦兄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能让我满意就行!”

陆恒说得很­干­脆,他深情泰然的把杯中茶水饮尽,又重新继上了一杯,对于陆恒来说,在这一刻,他已经把所有的底牌打出,如果秦翔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把秦翔杀死,虽然从内心来讲,陆恒很欣赏秦翔,但欣赏并不表示,他会因此心软而放过秦翔,是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陷入危险之中。

“秦兄,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你来当人质?”

此刻。秦翔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已经从刚才的意外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陆恒看见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这个秦翔确实不是一般的人啊!

“如果恒少爷你一来到这里,就问我这个问题,我也许会这样回答,这是因为我们蜀东总寨,对双方合作最大诚意地证明。我堂堂的二寨主,来当人质,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但现在,我想告诉恒少爷你的是,张巴子实际上是想借陆氏的手杀死我。”

秦翔神情淡定,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影响到他的生死:“其实,在陆展兄提出合伙做药材生意之前,张巴子便对我有了忌惮之心,怎么说呢。我手下有一批生死与共的兄弟,虽然人数比不上张巴子总寨的人多,但我的这些兄弟敢杀敢拼,不惧生死,战斗力却是最强。他们看不起张巴子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虽然我强力压制,但双方仍然了出现一些小地摩擦。”

“这时候,陆展兄提出了合伙做药材生意的计划,张巴子就把我找去,问我,是不是想夺权篡位,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不用我动手,他会主动让贤,让我来当蜀东总寨的瓢把子。”

“我当年杀死官兵,亡命山林,是张巴子把我收留下来,我又岂能做出这般不仁不义的事情。我便跟他讲,绝无此事,张巴子道,你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你便担当这次去江北陆氏的人质,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我便来了,因为我不来,必然会引发大规模的火拼,我看出来了,张巴子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我手下地部分兄弟,已经娶妻生子,在总寨扎下了根,如果真的引发火拼,我这些兄弟们的家人,第一个便会被杀死。”

秦翔自嘲的一笑,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厉:“我本以为,在我来当人质地这段时间里,张巴子会把我的兄弟们遣散,分派到各个分寨中去,这样,等我从陆氏回去以后,就算是真的有夺权篡位之心,因为人手的分流,也绝对不能成功,但,没想到张巴子、、、、、”

听到这里,陆恒基本上能把整个事情,推断出来了,他冷笑道:“张巴子既然杀了你的手下,也就是说,张巴子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山寨,而要想杀死你的最好办法,就是借我们陆氏之手,而要借我们陆氏之手呢,便是在药材生意做到流动资金最多的时候,来个武力独吞,把我们陆氏派遣的人员杀死,这样,我们陆氏为了报仇,便会把你这个人质出气,斩杀泄愤、、、、、”

陆恒仰天叹息:“张巴子,你这招借刀杀人,竟然比少爷我还狠毒,真是让我不能不佩服啊!”

秦翔苦笑道:“张巴子把我的部分兄弟,关押起来,实际上并不是手软,他是担心,如果你们没有杀我,或者出现意外,让我逃了出去,那些被关押地兄弟,正好可以用来威胁我。”

“当我的死讯传到云台山总寨,那些被关押的兄弟,便是丧失­性­命的时候。”

“是啊。”

陆恒笑道:“但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这个消息中途泄漏了出来,秦兄,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泄漏这个消息地人,会不会是山寨中,了解部分内情,而同情你的盗贼,秦兄,看来你的人缘还真是不错呢。”

秦翔无语,对于他来,在一刻,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痛苦,,和得知兄弟已经死亡的愤怒。

陆恒看着秦翔,脸上露出探讨的神情:“秦兄,既然我已经明白张巴子的­阴­谋了,我现在就可以扣留张勇,用来换回我们的人质,并使药材生意停止下来,这样,我们陆氏并不会遭受到什么损失,反正这些天挣的钱已经够多了,你要求我放了你,让你去救你的兄弟,这,对于我而言,对于我们陆氏而言,有什么好处呢?你能否给我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秦翔看着陆恒,目光流露出审视的神情,有些人,也许一辈子相交,也不能了解对方,有些人,倾刻之间的交谈,便能感觉到对方的心灵,秦翔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做为一个危险对手的存在,陆恒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这种行为,无关乎­性­格的冷酷,而是在乱世中争权夺利必要的手段,换做自己如果是陆恒,面对这种情况时也会一样,说什么惺惺惜惺惺,英雄重英雄,那都是假话,因为你现在相惜相重,以后,可能会让自己死于非命呢。

“我如果能够成功的救出我的兄弟,并夺取云台山总寨,我可以保证蜀东的商路,永远对陆氏畅通无阻。”秦翔誓言一般的说道,以他的­性­格,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金。

但让秦翔想不到的是,这个能给陆氏带来巨大利益的条件,换来的却是陆恒一脸失望的摇头,秦翔沉默了,他看着陆恒,等待着陆恒开出价码。

“秦翔,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无论是太尉府的公子,还是在陆氏族中的地位,我随时都可以让你,脱去盗贼的外衣,成为家族的附属,并能走入仕途、、、、、、”

“秦翔,我看你也算得上是卓绝不凡,胸有天地之人,难道一个小小的盗贼山寨,一个盗贼首领,便能让你的雄心壮志,得到施展不成,你可有兴趣跟我一起纵马天下、、、、、、”

“秦翔,你也太看清你自己了,你以为你的价值就是一个云台山总寨,一个蜀东商路么,如果能得到你的相助,那总寨,那商路就如尘埃一般可以无视、、、、、、”

“秦翔,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兄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两人目光相视,如锁如扣。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燃烧着幽暗的地狱之火,深邃如天空的星辰,还有着鬼泣神号的杀意,但,在这一切一切的可怕和恐惧之中,偏偏还存在着洞察一切,直指人心的真诚。

虽然秦翔比陆恒大,但在此刻,秦翔唯一的感觉就是,当这名少年的敌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当这名少年的手下,则是一个未知,一个需要拿生命来换取的未知。

有了这番觉悟之后,秦翔站起身来,整束衣冠,一拜而下:“兄弟之说,绝不敢当,以后我秦翔便是恒少爷你的手下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帝国纵横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打劫

六月的夜晚,天气已见炙热,半空中的明月虽然冰清无尘,但眺望着远山之巅时,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地表处,升腾而起的氤氲热气。

陆氏七脉,在老宅中,按北斗七星的位置,分成错落有序的七个建筑群体,每一脉,在属于自己部分的建筑群体中,都有着标志­性­的建筑,魁字门的标志­性­建筑便是——双阙连台。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此台之左右兮,乃龙舞与凤鸣~~

龙舞和凤鸣两楼相隔十五丈,中有连台互通,连台横跨半空,如长虹卧波一般,将两楼相接。

这个双阙连台宽约四丈,在建筑时,选用的材料是有百年树龄的香榛木,经过白天阳光的暴晒,在夜晚的时候,整个连台都会散发出淡淡的果木清香,这种香气,本身就有这让人神清气爽而消暑的作用,再加上微风从两楼之隙吹拂而过,立高台之上,衣衫轻舞,就如凌波蹈虚的神仙中人。

共用八个花树般的灯台,分八个方向放置,每个灯台上挂有十二个大红宫纱灯笼,把席间照耀的有如白昼。

坐在流水席上首的陆黄氏,身着紫­色­攀花缠枝服,长长的尾披拖逶近丈,虽然苍苍白发,但挺直的身躯,言辞清楚的谈吐,却丝毫都感觉不到她的老态,反倒给人雍容华贵之感。仿佛是传说中,大宴群仙地西王母娘娘。

在七客散席之尾,尉迟疾盘膝而坐,抱着地却是,等着看热闹的心情。

是的,等着看热闹!他就是想看看,陆恒会如何来完成,这个既让人震惊,又让人觉得荒唐的抢劫。

因为抱着的是看热闹的心情,所以,尉迟疾什么都没有准备,等他在连台之上坐下来后,看见其他的几个人,都颇为奇怪地看着自己。这时他才发现,在其他人身前的朱案上,都放着华丽锦盒,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呼糟糕,因为他忘带宝物了。

尉迟疾眼睛滴溜溜乱转,盘算着。如果轮到自己拿出宝物时,而陆恒还没有发动抢劫,到时候,如何来搪塞过关?。

~ ~腰带上挂着的那块玉佩,是当初从小摊贩手中,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一会便厚着脸皮,说是家传宝物,爱信不信~ ~

尉迟疾觉得,自从跟着陆恒混在一起,他的脸皮变得厚多了。

相比尉迟疾轻松看戏的心情,也有几个大为紧张在意者,比如尉迟疾身侧地那个少年,紫衣锦带。相貌英俊,看向尉迟疾的目光,有着几分探究,和身为相互竞争者的淡淡敌意,从谈话中得知,这少爷,是来自岭东的林庆,岭东林氏,也算是当地的望家世族了。

在斜对面,是名个子最为高大的汉子,身材也称得上是魁伟,但给人的感觉却最是平和,对每一个来到的人,都殷勤的打着招呼,谈笑风生,很难想像的出,如此粗豪模样的大老爷们,说话时却细声细气,有如女子。

这人一定是辛氏的辛道明了。

这时,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从隔着两席处看向尉迟疾,那土拨鼠一样的鼻子,让尉迟疾知道,这人定然是那赵岂,翼州郡守赵鉴湖的独子赵岂。

每一个坐在这里的人,都是赵岂眼中的敌人,恨不能一刀砍死。

在赵岂身前的桌案上,放着的锦盒最为庞大,赵岂拍着锦盒时,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布满了唯我独尊地傲慢。

看着赵岂那得意扬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尉迟疾心怀恶意的想,一会被抢,你就等着哭去吧!

此刻,明月已悬中天,清辉光洒万里,瞅着所有人都已来齐,在陆黄氏微一示意之下,璎珞之声遥遥响起,只见在西侧的凤鸣阙中,数盏桔红的灯笼为前导,一行使女翩翩而来。

此刻,正有一阵夜风吹过,使女们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打着旋转,洒下的光晕婆娑迷离,裙袖似云,青丝曼卷,仿佛是一列仙女,踏着云彩,正从天上的宫阙,缓步下降到人间。

在队列的正中,是一个十三、四岁,身着月白衫裙的少女,那少女脸上的神情含羞带怯,有着不胜凉风吹拂的娇柔,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美丽,似乎让月光都失去了颜­色­,双眸有如远空迷离的星辰,更像两颗含而未落的水滴,有着说不出的圆润柔和,她的月白衣裙随风飘舞,玲珑有致的身姿,让人情不自禁的担忧,她会不会随风而去。

原本只是随意一眼的打量,但为什么,这一眼,就如小偷猛然盯见了鼓鼓囊囊的钱包,再也不能把目光撤回。

这,这个女孩,便是那宁馨儿么?

尉迟疾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这忽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怦然击中,大脑一片空白,唯有那娇小堪怜的身影,从虚空中,一步步走来,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也许只是在梦中,才有过这种感觉,但梦中的感觉,朦胧不可分辨,而此刻,这种感觉真实的就如潮水般,向自己的心灵涌来。

尉迟疾猛的低下头去,拒绝自己坚如磐石的心,被这种柔软的感觉所侵蚀。

尉迟疾不是没有经历过女­色­,相反,在女­色­方面,他也算得上是一个积年老手,标准的浪荡公子呢,但每一次和女子欢娱之后,在晨曦来临之时,他都能感到莫名的空虚,于是毫不回顾的离身而去。因此,在他心中,始终认为,女­色­,只是生命地一个点缀,可有可无。

但,但为什么,眼前这个缓步行来,这个叫宁馨儿的女孩,却让他产生了一种,想把她拥在怀中,呵护一辈子的冲动。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心灵失守。而造成的虚幻感觉,是不能当真的。

尉迟疾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甚至带着嘲笑地神情,看着双目放光,口水滴落兀自不知的赵岂,心中已是一派冰冷。只有象陆恒那样的­色­鬼,才会对美女,就如苍蝇对腐­肉­一样,叮着了就不撒嘴呢,我,尉迟疾,堂堂的大丈夫也,是绝对不会为美­色­所迷得。

尉迟疾几乎是用挑战的心情,看着宁馨儿一路行来。姿态优美地在案席后坐了下来,此刻,连台之上,除了香榛木的香气,又多了兰花般的清香。宁馨儿坐在那里,低眉顺眼,俏脸涨的通红,在众人狼一般的目光盯视下,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象水莲花不胜凉风般娇羞的温婉,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要把衣衫脱下,去为她遮拦风寒地冲动,而实际上,所有人又都清楚的知道,此刻的微风,清爽可人,没有丝毫冷意。

这个女孩,天生便是被男人来宠溺的啊!所有人在心中,都发出这样的感慨。

空气中,香气越发浓郁迷人。

“在座的众位,都是年轻俊杰,但老身却只有这一个外女,实在是不好选择,只好借观月赏器之名,希望能够找出和老身这个外女有缘之人,但,什么样的人又是有缘之人呢?老身以为,不但要容貌­性­情上的般配,更主要的是,要心诚,现在,就让老身看看各位地诚意吧、、、、”

陆黄氏兴高采烈的宣布,观月赏器之会的开始。

尉迟疾坐在那里,不住的嗤之以鼻,真不愧是商人出身,想不到所谓的诚意,也是通过金银财宝地价值来衡量,想到坐在那里,象一朵在静夜中,无声绽放的花朵一般的宁馨儿,竟然要嫁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尉迟疾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难受。

尉迟疾和陆恒在一起时,曾经分析过这场,名以上是观月赏器,实际是却是相亲的聚会,用陆恒的话来说,这哪里是相亲,这分明就是一个双方在金钱利益方面的交换,这样的聚会,补强它抢谁。

对于陆恒的强盗理论,尉迟疾是不赞同的,但,陆恒对于聚会的定­性­,尉迟疾觉得,陆恒归纳的还是很形象,不错,这就是一个利益方面的交换,并无丝毫的感情存在,而宁馨儿则是整件事情的牺牲品。

陆黄氏想把自己的外女卖一个好价钱,而那些愿意出钱的所谓年青俊杰们,则是希望,通过迎娶宁馨儿,获得比付出更大的利益。

这个宁馨儿,且不说她本身,就继承着庞大的资产,更主要的是,她是歙城望族宁氏的人,而歙城,北临江北,南下武安,东有中行,西伴淮水,是一个经商的战略要地,更何况,娶了宁馨儿,也等于跟陆氏七脉之一的魁字门拉上了关系,这里面的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

而宁馨儿的­性­情、美丽恐怕是交易中,最微不足道的地方,相比而言,一心一意奔着宁馨儿美­色­而来的赵岂,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显得更加单纯和可爱的多了。

尉迟疾再次望向宁馨儿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而此刻,宁馨儿坐在陆黄氏的身侧,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却正好看见尉迟疾盯视过来的目光,本来就红晕未退的脸,一下子又涨得通红,把俏脸微微侧着,看向身旁悬挂的红­色­灯笼,而弯弯如月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欢喜的神情。

她为什么欢喜?她是因为发现了我在看她而欢喜么?尉迟疾的心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

一只只锦盒被打开,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拿了出来,开马场的辛大个子最为实在,他的锦盒中,放置的就是一块块赤足金砖,码放的整整齐齐,在金砖地最顶端。还有一张纸,纸上写有一句话:在我休息地房中,这样的金砖还有十盒。

岭东林庆的宝物,是一块巨大的翡翠,仿佛凝脂一般,绿的晶莹剔透,黄金有价玉无价,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行家,这块翡翠的价值,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瞬间估算出来。

而赵岂那只硕大无比地锦盒中,放着的是一枝赤红如血,没有丝毫杂质的珊瑚树。在珊瑚树上,缀满了闪烁如星辰般的黑­色­珍珠。

光是这颗珊瑚树,价值便应在万金之上,但赵岂脸上的骄傲神­色­却已经消失不见,因为,在他身边的陆奉川,锦盒中放着地那对,有核桃般大小的猫眼石,便绝不比他的这颗珊瑚树逊­色­。

而坐在首席的江南七大门阀之一,吴氏二公子吴良,更不愧是经营珠宝的出身,他的锦盒在缓缓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盒中的物体,感觉到的只是眩目的耀眼光芒,当眩目的光芒渐渐凝定,只见一个嵌着火龙钻石的七彩兰花束额。盘放在黑兽皮为底的锦盒之中,单凭那颗嵌在兰花花蕊之上的火龙钻石,便足以使其他珠宝,失去颜­色­。

所有人的案几上,都升腾着珠光宝气。唯有尉迟疾的案前,是一片空白。

“尉迟公子,你所携带地宝物呢?”陆黄氏奇怪的问道。

尉迟疾想把腰间的那块玉佩拿出来,厚颜无耻的说,这就是我的宝物!

尉迟疾想拍着桌子叹息,唉,看我这记­性­,放在屋中,忘带来了啊?

就在这时,一直羞涩躲避尉迟疾目光地宁馨儿,仿佛在忽然间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缓缓把她那恬淡空灵的俏脸转了过来,最后,盈盈如水的目光,似乎勇敢的和尉迟疾的双眸相对,不再躲避,流露出来的脉脉情意,让尉迟疾忽然间有了这样的认知:这,这个宁馨儿,她对我可是大有情义啊、、、、、

难道,难道这是真的?!

尉迟疾一咬牙,从身背的箭篓中,抽出一支红­色­的羽箭,放在身前的案几上,朗声道:“这只红羽,便是在下的宝物、、、、、、”

“宝物?你那也叫宝物?”

赵岂放声大笑,他的赤红珊瑚树被吴良压了一头,正是一肚子的郁闷呢,此刻正好发泄出来,笑声便显得分外张扬:“你那支破箭也能算是宝物的话,天下的宝物何其多也!”

尉迟疾瞪了赵岂一眼,那一眼流露出来的寒意,就象是放在案几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汇聚到羽箭箭尖处的锋芒,这种充满杀意的锋芒,让赵岂的笑声倏然而至,张嘴呆视的神情,仿佛被瞬间冰冻。

尉迟疾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一名武者,对于我来说,武器便等于我的生命,我以我生命,来表达我对馨儿小姐的诚意,难道不比这世上的任何珍宝,都显得更加珍贵?!”

对于尉迟疾的这番言论,其他几名竞争者的神­色­,一个个撇嘴瞪眼,显然是大不赞同,就连陆黄氏的那张老脸,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嘲讽,唯有那一直看着尉迟疾的宁馨儿,在听了尉迟疾的这番话后,脸上猛然放­射­出,可以称之为灿烂的美丽光华。

陆黄氏淡淡的道:“好吧,尉迟公子,这便算是你的宝物,现在,每人的案前,都放着每人的宝物,便让馨儿来挑选一件吧。”

在众人瞩目之下,宁馨儿从陆黄氏身侧的案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脸上虽然羞涩,但神情之间,分明还有着说不出的甜美,只见宁馨儿举步向前行去,在走出三四步后,众人便惊讶的发现,她明显是朝着尉迟疾的案几方向走去的。

就在这时,混乱的脚步声,却猛然响起,伴随脚步声的响起,还有短暂的惨叫,接着,便见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以一种行动如一的步伐,从连台的两侧,象恶狼一般扑了过来,这些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某种陌生而可怕的光芒,他们一只手,拿着寒光闪烁的短刀,另一只手,拿着小巧­精­致的短弩,从各个角度,指着席间的每一个人,竟然连陆黄氏也没有放过。

“打劫了!”一个声音喊叫道:“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一个银毫子都不许留下,谁如果敢藏匿不交,可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接着,便见一个身材高大,挺立如枪的黑衣蒙面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的手中,既没有拿刀,也没有拿弩弓,拿着的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麻袋,望着那些摆放在案几上,金银财宝的目光,就如饿了一冬的狼,扫视着羊群,流露出来的那种洗掠和疯狂,他的目光,让每一个坐在案几后面的人,都不由心生寒意。

看着宁馨儿因为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脸上露出惊恐神­色­,而停下来的脚步,尉迟疾在心中,发出惊天怒吼:“陆恒,这是扫把星啊!还真会挑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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