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培风心想,他们大概将他误认成某个模特儿。
屋里还有其他四个工作人员,但都忙到无暇抬头看他一眼,以至于他从头到尾都没能表达自己的身分与来意。
“好!换下一套。”邬曼绿拍好一套男装,将相机挂在颈间,趁着一、两分钟的空档揉揉酸涩的眼睛、扭扭僵硬的脖子。
原本今天预计七点半能够拍完一百二十套衣服,因为另一位男麻豆出了车祸,临时请配合的经纪公司再找一个过来,这一去一返的协调时间拖慢了整个行程。
网拍的工作量,差一个小时就差很多。
而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眯个三小时,整个人快爆肝,火气超大,而耐性则成反比,归零。
她从助理手中拿来水瓶,仰头咕噜咕噜灌进半瓶水,喝水的同时瞥见那个刚到的男模特儿还拿着衣服发呆,疲累加上空腹,脾气瞬间冲上来。
“你这个菜鸟,第一天出来混啊!不晓得现在已经八点,所有人都在等你这组拍完好收工吃饭吗?”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动手解开段培风的衬衫钮扣。
“小姐……”段培风打算解释。
“哇哩咧,知道来工作还穿这么麻烦的衣服。”她没耐心应付那滑溜的小扣子,解得咬牙切齿的,接着改拉他的皮带。“裤子自己脱,衣服快点换上。”
“等等,别这样……”
“干么?”邬曼绿冷笑一声。“跟我演‘夫人不在家,老爷别这样’?弄清楚,我已经累得两眼昏花,没心情吃你豆腐,拜托你动作快点,别拖拖拉拉的,浪费大家时间。”
她说完也不等他回话,立即转身回到刚才拍摄的布景前。
原先拍照的那位男模特儿已经换好另一套衣服了。
只见她熟练地指导模特儿调整角度与姿势,相机哢嚓哢嚓地,三两下,一组照片又完成了。
“下一套。”她声音已显疲软沙哑。“那个换好衣服的,先过来。”
原本她以为段培风已经准备好,没想到一转头,他居然将她方才好不容易才解开的钮扣又一颗一颗扣回去,连衣摆都扎好,还系上腰带。
她疯了,大叫:“阿花——打电话给‘宝星’,告诉他以后我的案子不准再发这个模特儿。”
“还有你——”接着,她指向段培风。“把衣服放下,你可以走了!”
就在她差点没飙出三字经时,门铃响起。
那名叫“阿花”的助理为避免扫到“台风尾”,飞也似地冲去开门,就怕此时再多那么一点噪音便会让“巫婆”完全崩溃。
她是她的老板、她的衣食父母、她的神,得好生侍候着她的脾气。
“抱歉、抱歉,这个时间路上很塞,来晚了。”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位气质阴柔,容貌中性的美男子,不停地弯腰道歉。“我已经化好妆了,衣服在哪里?我马上换。”
“呃……”邬曼绿的手没来得及放下,红润的小嘴也还维持着三字经即将脱口而出的嘴形,可她再怎么头昏脑胀也不至于还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状况就是——她不但骂错人,还差点把一个陌生男子扒光,严重的程度足够对方告她性骚扰。
她倏地看向那个无端遭受池鱼之殃的男人。
段培风朝她微微一笑。“你忙,我改天再来拜访。”说完,从身上取出一张名片,搁在一旁堆满小东西的茶几上。
“我走了,再见。”
邬曼绿虽然一头雾水,但时间不允许她多想,她抓起相机,揉了揉眼睛,立即投入打仗般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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