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突然?」薇娜琪咬咬唇,「从北欧到英国,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往返的,陛下这一去,我们岂不是有大半年时间见不到面?」
古斯塔夫看着她,仍是一脸冷静。「英法两国乃欧洲强国,科学、艺术及生活水平都相当优异,是瑞典观摩的好对象,身为一国之君,理应取他人之长、补自己之短,为百姓谋福。」
又是这种长篇大论的治国之道。他说不腻,她都听腻了!
「那……陛下要带多少随从?」去那么远的地方,可要多带些人护着。
「科林、泰伦斯,还有──凯尔。」
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只带三个随从?「就这样?」薇娜琪不敢相信地问。
「对,就他们三人。」古斯塔夫答道。
这……带科林或泰伦斯她还能理解,他们一个是侍卫长、一个是皇军统领,理应保护国王。但,为什么要带凯尔呢?那个小小的侍卫。
她真是愈来愈不懂古斯塔夫在想什么了。自从半年前,凯尔受伤从宫外归来之后,国王陛下表面上对他虽然相当冷淡,但私底下似乎又相当信赖他。
出门狩猎的时候带着他、上剧院听戏的时候带着他,连晚上在书房念书也常常要凯尔陪着。虽然他是国王的侍卫,陪着国王是理所当然,但薇娜琪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也曾几番追问,但是她与丈夫之间相敬如「冰」的关系,就算问了,古斯塔夫也不曾给过她任何响应。
她低垂下头,看着径自整装准备出门的丈夫,强壮高大的背影,明明就在伸手可及之处,为什么却像隔着一片汪洋大海那般遥远呢?
公主嫁给王子之后,不是都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为什么他的生活却这么沉重、这么孤独呢?因为瑞典吗?因为这儿是个冰天雪地的国家?一个冰冷得连人心都能冻结的国家吗?
一个星期后,古斯塔夫带着简单的行李及三名随从踏上了西欧之旅。
其实,之所以会想安排这趟旅程,说穿了还是因为凯尔。
他们两人,现在可以说是一对既奇怪、又奇妙的情侣。
说情侣,并不为过吧!至少,他知道凯尔对他是有感觉的。
每当他抱他的时候,凯尔那火热炙烫的身躯、迷蒙低喃的呼唤、一次又一次在自己怀中解放的*,他知道没有爱情的滋润,不会有这样的满足与快意。
凯尔呢?他爱祖国多,还是自己多?
真是可笑,他与凯尔这一生中最大的敌人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命运,从两人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一直紧紧揪住他俩的敌对命运。
凯尔,那个迷惑他心神、鼓动他灵魂的男人,只要不再挑起敏感话题、不去细想彼此对立的立场,其实,他们之间真的像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
从没有人像凯尔那般了解他,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深爱着凯尔,他知道,他们是两个分不开的另一个彼此。
上次,两人在书房闲聊时,凯尔无意间说起英、法两国的繁荣,尤其是法国,人文思想鼎盛的巴黎已开始发行全欧洲第一份报纸,透过印刷及传媒的力量,让各类知识及政治思想深入民间,两人愈说愈兴奋,索性就起了想亲眼见见那些泱泱大国风貌的念头。
不过,促使他想离开瑞典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想避开宫中那一双双多得数不清的窥探眼眸,让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凯尔虽然是他的侍卫,可以名正言顺跟在他身边,但宫中毕竟耳目众多、防不胜防,他们真正能独处的机会并不多,出了那座囚牢似的皇宫后,虽然还有两个妨碍者跟在身边,不过比起宫里数百奴仆的随侍,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大多了。
风和日丽的五月天,古斯塔夫领着凯尔,乘着船,由卡特加特海峡出海,越过北海,直抵荷兰大城,路经克里夫斯、直达法国。
一路上,古斯塔夫一直以优闲的步调沿路赏花玩鸟,乐不思蜀的心态及频频逗留的脚步,让整个行程的时间不断拉长。等他们一行人越过英吉利海峡,踏上英国的领土时,夏天都已经结束了。
十七世纪初叶,想进伦敦城区大概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穿越班伯里及葛雷顿,进入中央政府所在地;另一条则是经由美丽的克罗普顿大桥,往牛津方向直走进入王宫贵族云集的西敏区。当然,古斯塔夫选择了后者。
两辆马车沿着河岸,一前一后,前面的马车上,只坐着古斯塔夫与凯尔两人,这当然是经过刻意的安排。他亲昵的搂着怀中的金发*,将头微微抵在他颈窝间亲吻着*身上同自己一样强烈的雄性气味。
窗外的景致一幕幕移动,沿着河岸兴建的贵族毫宅美得令人惊叹,约克、杜翰、索美西等著名宅院,雄壮优美的气势,反应出英国的繁荣与奢华。
「像梦一样……」古斯塔夫低声说着。
「怎么说?」凯尔问。
「像这样将你拥在怀中,欣赏窗外的美景,真是奢侈的梦。」古斯塔夫轻笑
「不是梦,是真的,虽然很短暂。」凯尔用下巴来回磨蹭着火红发丝。
是吗?古斯塔夫仰起头,一把按下凯尔,用火热的红唇堵住他的口,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我宁可它是梦,一场永远不会清醒的梦,也不要它是一个短暂的真实。」
勾起优美的唇角,凯尔轻笑着,面对贪心的*,他知道,他的愿望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
抵达伦敦后,古斯塔夫仍然像以往一样悠哉游哉的到处闲晃。
从贯穿伦敦城区的恩慈街,沿着泰晤士河南下、穿越重重拱座,见识伦敦大桥的华美,往北,经过主教门,直往河岸剧院林立的城区而来。
「想看吗?」古斯塔夫站在剧院门前问着,他知道凯尔喜欢看戏。
凯尔点点头,他一直想见识传闻中的「天鹅剧院」,也很好奇法蓝西斯.蓝利究竟是打造了什么样的艺术精品,让屹立伦敦多年的「玫瑰剧院」就此黯然失色。
「那就走吧!古斯塔夫与凯尔并肩走着,身后的科林与泰伦斯连忙跟上。
说真的,这趟旅程下来,他们俩愈来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陪衬人物。国王与凯尔之间眉来眼去的炽热眼神,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不过,在宫里早已历经大风大浪的两人,倒是很有默契的从不点破,对于这种不该知道的事,最好的做法就是──视而不见。
凯尔随着古斯塔夫坐在号称全伦敦最精致、最华丽唯美的天鹅剧院里,圆弧形的露天舞台设计、一层又一层的观众回廊,舞台表演者清晰有力的声音,随着抑扬顿挫的音调不断传进他耳里。
是上天的嘲弄吗?是神的刻意安排?院里上演的竟是威廉.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一个野心勃勃的将军,弒君篡位的故事。
舞台上,麦克白与夫人杀死国王邓肯的戏,一幕幕进行着──
「您要欺骗世人,让您的眼睛、您的手上、您的舌尖,处处流露着欢迎,让人家瞧您像一朵纯洁的花朵,可是在花瓣底下却潜伏着一条杀人的毒蛇。」
「我正在这儿威胁他的生命……言语不过是一口冷气。我去,就这么干;钟声在招引我,国王啊!这是召唤忽上天堂或者下地狱的丧钟?
「啊!可怕!可怕!」
「啊!班柯,我们的主上让人谋杀了!」
「啊!们的父王让人谋杀了!」
舞台上传来一声声惊惶失措的尖叫,国王的死让众人陷入一片恐慌中。
凯尔缓缓将视线从舞台移开,落到身旁的古斯塔夫身上,不知何时,灰蓝的眼眸也专注地凝视着他,锐利的眼眸一对上,谁也没有退让。
微微地,古斯塔夫勾起一抹笑意,贴近凯尔,附在他耳边,轻咬住他的耳垂、舔着他的耳根,低声说道:「凯尔,你要记住,我是瑞典国王,不是苏格兰国王,想杀我,可要多费点心思,像舞台上那种小玩意儿,是奈何不了我的!」
凯尔微微一颤,身子往后一缩,避开他恶意的*。
「呵呵!」古斯塔夫笑了起来,看着被自己嘲弄的*,强烈的征服*再次溢满他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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