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艺团的表演一直在进行中,只不过人们关注的都是些别的东西,而此时,安杰丽卡款款走上舞台,对着四周微笑示意后 ,磁性而微沉的声音响起,像极了后世小野丽莎的声音。
那是一首波兰民歌,唱的是波兰春天的美丽,那低低的声音悠然的赞颂着花的开放和山丘的新绿,不得不说他们选曲非常谨慎,这种不咸不淡的题材最是保险。
秦恬当然不会聚精会神的听歌,她穿梭在人群中递酒送点心,偶尔还要听取一些特殊要求,很多德国人要求一些德国特色的美食,秦恬只能一遍遍的解释,为了保证香肠味道,大厨必须炖很久什么的……
好不容易应对完了德国军官,那些波兰贵族也在那儿出幺蛾子,什么波兰名酒为什么没上,什么某某奶酪不再正宗是不是掺水。
妹儿啊!秦恬陪着笑心里却在腹诽,一群卖国贼,没在你们酒里洒敌敌畏已经很好了,还要求那么高,有本事自个儿做去啊?!
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她很难注意军官中有没有那个奥古斯汀,甚至压根没想起过,倒是卡瑟琳比她还要注意,忽然拉住她指着一个方向道:“恬!那不是对你很照顾的那个军官吗?你不用去谢谢他什么的?”
“不,不用了。”别说秦恬压根没想感谢,就是靠近一步她都觉得难,以前她就是个不怎么拉的下脸的人,表面上脸皮很厚大大咧咧,其实却闷骚的紧,此时要她以一个小侍者的身份去感谢人家一个上尉,别说阵营,光性别差异就怪让人想入非非的,特殊时期,这种误会她要不起,又不是上演二战版流星花园。
她也没杉菜那么傻大胆的个性。
她疑惑的是,卡瑟琳怎么就不怎么怕的样子呢,明明德军进城的时候,吓得流眼泪的是她,现在怎么反而这么放松了。
“卡瑟琳,不是我说你,别老这么不小心,这群德国人我们惹不起。”
“我当然知道惹不起,但是你看,他们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啊,而且,你没觉得这些军官比那些以前的波兰所谓贵族还要有气质吗,比起他们,那些病怏怏的波兰贵族男人简直什么都不是。”
“no……”秦恬抚额,郁闷的连英语都飙出来了,果然花痴这个种族是不分时代和国籍的吗,“你别看他们这种场合温文尔雅,出了门上了战场,或是你一不小心惹了他们,下场有你受的。”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卡瑟琳睁大眼。
秦恬噎住,她终于明白问题在哪了。
她畏畏缩缩小小心心,全是因为接触了太多后世的二战片,里面德军的各种残暴都有领略,就算是夸大也让她胆寒,这样的印象带到现在,被战火一洗练更加刻骨铭心。她心知在这时代根本没有真正保命的秘籍,唯有小心才能有最大希望。
但是卡瑟琳他们不知道啊,甚至他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只要等形式好转,波兰政府正式投降,他们就能卷起包袱回家了!
目前情况确实如此,今天之所以如此隆重的庆祝,就是因为前线传来消息,波兰最后一座顽强抵抗的城市格丁尼亚停止了抵抗,波兰完全被苏德瓜分,就差最后一步,德国已经在准备建立波兰总督府,统治德占区。
对于在场的德国军人来说,这是意料之内的消息,布拉斯科维兹将军只是简单宣布了一下,就在欢呼声中匆匆离开,留下满场雀跃的中青年军官和表情僵硬苍白的波兰贵族。
就连这些德国军官可能都以为,战争结束了,德国占领了波兰的一部分,他们可以和父老乡亲宣布他们的胜利和荣誉了。
可是,只有秦恬知道,这一切才刚开始。
希特勒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的党卫队还没大展手脚,犹太人还没受到教训,德国还没有……称霸欧洲。
凡是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东西,都会被他的铁甲洪流,绞杀,撕碎,扔进地狱里。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过渡
主要交代波兰被完全占领以及一干龙套的心理状态
AND
文案有说
这不是战地爱情文,只是有CP而已,但不会是重点
重点就是, 我想写写二战……没别的
JJ抽死了!!!!!!我发N遍文了!!
12、撞见
深夜,客人们或是进了客房,或是三三两两离去,留下已经忙碌了一天的服务员开始清扫残羹。
秦恬嘴里被白面包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边嚼一边把盘子里剩余的食物整理出来,还完好的就放到袋子里,其他的倒在桶里,再把盘子放在推车上让人运回洗碗间。
桑埃托又一次推着空推车走进大厅,他小声对秦恬道:“恬,外面有人找你。”说罢看看秦恬受手上满剩余食物的袋子,“这些食物你先拿着,我会跟经理说的。”
收集剩菜是经理布置的任务,酒店的物资都被德军控制着,想要帮助一些波兰人,必须做的隐秘一点。
秦恬拿着袋子走到后门,厨房扔垃圾的通道那儿,在外面看到一个瑟缩在门边的身影。
就着门边的路灯,秦恬走近两步,终于看清来人,她揉揉眼,迟疑却肯定道:“莉娜?”
那人抬头,看清秦恬后,低泣一声扑了上来,却在拥抱前硬生生刹住车:“恬,恬你还好吗?”
“这应该我问你吧。”秦恬迎风闻到一股诡异的味道,又看她的样子吗,明白了为什么莉娜不扑上来。
太脏了,她身上裹得格子大披肩已经看不出本色,就好像一坨泥包在她的身上,她灰头土脸的,已经两颊深陷,路灯下,双眼无神,只是在看到秦恬时,微微有了点神采。
“莉娜,我听说满城都在抓犹太人,你,你怎么样?”秦恬上前一步扶住莉娜,于是那黏腻的触感和诡异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
“恬,我们四处躲藏,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需要什么?你们还好吧,那些一起来的人呢?”
“我妈妈也来了,她没找到爸爸,我们,我们躲在……躲在……”莉娜顿了顿,“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但是你有没有吃的……我们三天没吃的了,妈妈快不行了。”
秦恬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这是饭店的一些剩菜,我们的食物也受到管制,我只有这些。”
袋子不小,虽然食物混着糊成一团,但是大厨手笔怎么毁都不会难吃,经理经常拿这些袋子出去给一些失去家园四处流浪的波兰人。
莉娜一把接过,藏在大披肩下,感激道:“谢谢,恬,真的谢谢。”
“别谢我,”秦恬摇头,“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莉娜似乎很着急:“恬,谢谢,我,我必须走了,到处都是巡逻的德国兵。”
“好,那你小心。”秦恬还没说完,莉娜已经转身,跑入夜色中。
秦恬看了一会,远处那个路口似乎有一队德军巡逻兵走过,她感到一阵寒冷,连忙缩进了饭店,刚走入大厅就迎面撞上经理。
曾经胖胖的经理经过这么一个多月的“锻炼”身材似乎好了很多,却也憔悴了,但并不影响他的乐观,此时迎面撞上秦恬,他嗅了嗅:“恬,你这是出去见老鼠之神吗?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
秦恬犹豫了一会,道:“经理,我不想给酒店添麻烦,我不想瞒你,如果,如果我朋友是个犹太人……”
经理挑挑眉,忽然笑了:“哦我亲爱的恬,难道你也以为波兰民族的灾难是由那些犹太人引起?”
秦恬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觉得的,毕竟我无法左右别人的思想。”
“那么恬,作为一个有见识有文化的波兰大叔,我要告诉你,你的顶头上司并不认为这些灾难是犹太人引起的,这只是个幌子,战争的主因永远不会仇恨,而是,利益,所以,我不会像外面那些无知人民一样反犹……”
没等秦恬松口气,却听经理又道:“但是恬,还有一点就是,我不仅是个有见识有文化的波兰大叔,我还是一个波兰顶级酒店的经理,为了酒店的安全,我希望我有一群聪明的员工……你明白了吗?”
秦恬琢磨了一下,点头道:“我懂了,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牵连到酒店。”
“很好,那么恬,晚上你可以在那些剩菜中挑取一些给那些可怜的人,我们对此毫不知情,明白?”
“明白了。”秦恬微笑。
清晨四点半,秦恬照例起床,前两天整修过的客房开始营业了,昨晚就有了不少房客,全部都是德国军官,毕竟高级酒店里软软的床远胜于军营中的硬板床,可是客房服务员还没到位,秦恬等人只能全体上阵,好在以前也曾经打过下手。
秦恬负责最上面一层,那都是豪华间,住着不少高级军官。
虽然客房服务都是中午统一开始,但是那些军官一般很少赖床,都是一大早就起,保险起见,经理让秦恬不要在下面帮忙早中饭,而是一直在上面等着,看那些祖宗有没有什么要求。
快速的吃了早饭,秦恬在走廊尽头的拐角靠着推车发呆,忽然就听到远处有声音,她探头往右看去,一扇门开了,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娇笑,一个高挑的女郎走出来,恰恰是昨晚宴会的交际花安杰丽卡,她拿着羽毛扇子,披着高雅的黑色大衣,带着白色盖着白纱的淑女帽,款款的走出来,身后,一个身量笔挺的德国军官也走出来,两人靠着门框又开始调笑,显然昨晚运动后精神很焕发。
而此时,隔壁的门也开了,又走出一个德国军官,秦恬一瞪眼,发现是那个奥古斯汀。
她探头看着,想知道昨晚这祖宗的女伴是谁,却半天没见有人出来。
“哦奥古斯汀,昨晚你不是说回军营睡吗?”旁边的军官搂着女伴走过来,探头朝奥古斯汀的房间里看,瞪大眼,“亲爱的,别告诉我你昨晚是抱着枕头睡得。”
“事实上,我抱着棉被。”奥古斯汀脸上是永恒的亲切微笑,“艾森豪芬的床确实名不虚传。”他瞟瞟安杰丽卡,又看向那军官,“你说是吗,萨伦?”
萨伦搂紧了安杰丽卡大笑:“哈哈,没错,确实舒服。”
安杰丽卡抿着嘴羞涩的笑,还风情万种的朝奥古斯汀抛媚眼。
秦恬觉得是自己出现的时候了,她推着推车走出去,脸上是亲和的微笑:“请问各位,需要客房服务吗?”
“哦是的。”萨伦指指自己的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我很喜欢这个房间,晚上估计还会住这。”
“好的。”秦恬点头,疑问的眼神望向奥古斯汀。
奥古斯汀表情不变,微笑的摇摇头:“我想我享受一晚就足够了,晚上还是睡军营吧。”
“好的,我明白了,早餐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在二楼餐厅,希望各位用餐愉快。”说罢,秦恬推着推车让开,等他们下楼。
三人路过的时候,奥古斯汀和萨伦竟然都在她的推车上夹了十马克。
秦恬可从来没干过能够赚小费的活,在中国可没这么“美好”的传统,她也不知道十马克算多还是少,只知道现在波兰还没流通马克……
把钱放进口袋,她开始勤勤恳恳的干活,在军官萨伦的房间里利落的把那些沾了诡异痕迹的床单扯掉,扔进桶里,再套上干净的床单,然后四面掸灰尘。
冬日的阳光穿透硝烟射进窗户,照得地毯绒绒的极为可喜,敞亮的卧房里,古色古香的家具都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秦恬在窗外抖着被子,看灰尘在空气中跳舞。
忽略楼下艾森豪芬所属庄园外路过的军队,秦恬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
她一直就是一个很安于现状的人。
几天来一直没有宴会,似乎德国有不少大行动,只有零零散散几波德国军官来吃饭,相互之间也很少谈论,秦恬一贯保持自己不知者无畏的方阵,站着装笼子,看着装瞎子。
新请的斯洛基大叔不愧是在德国进修过的,虽然他应聘时拼命的夸波兰菜而把德国菜称为“没有美感的没有激|情没有挑战性的只剩下香肠和啤酒”的东西,可是不知情的德国军官们依然会为了他拿手的大酱香肠而付出了不少小费。
“那个军官又来了。”卡瑟琳忽然在秦恬耳边说,“恬,相信我的直觉,他绝对喜欢你,否则为什么天天来,我不信军队的薪水能好到天天来这吃饭。”
“你怎么没喜欢上我哥哥?”秦恬忽然问道。
卡瑟琳一愣:“你怎么这么问……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爱上而已。”
“为什么呢,听桑埃托他们的描述,我哥哥很优秀,长得也不错,怎么就没有引起你们注意呢?”
“可能是……”卡瑟琳寻找着词汇,“久他,太……额,柔弱?”
“这叫不符合你们审美。”
“啊,可以这么说把,非常契合。”卡瑟琳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就笑了,“你绕那么一圈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符合那个军官的审美?”
“这是原因之一,别的我无从列举,我只能说,你想多了。”秦恬说完,去给一桌军官换甜点。
奥古斯汀连要了两份奶酪土豆泥,独自一人在那慢慢的吃着,路过有很多军官似乎对他很热情,纷纷打招呼,秦恬忙的没空注意别的,一直到即将打烊,客人渐渐走光,她收拾盘子时,卡瑟琳走过来:“恬,他还没走。”
“恩?”秦恬没反应过来,她正用叉子把剩下的蛋糕一块块扔进食品袋里,还有一点面包,以及一点沙拉。
都是素的,得找点荤的,荤素结合。
“那个军官,那个德国军官,他还没走。”卡瑟琳终于有点怕了,“他来干嘛?抓人吗?”
“我怎么知道。”秦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拍拍卡瑟琳的肩,“没事,很快他就会走了,别管他别注意他,否则他会怀疑你包藏祸心的,我先走了。”
“小心点。”卡瑟琳拍拍秦恬的肩膀,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莉娜一如往常,瑟缩在门边,看到秦恬,她小心翼翼的上来,却没有接秦恬手中的食物:“恬,我妈妈走了。”
秦恬一惊:“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莉娜表情很麻木:“德军突然搜查,她把我推进桥洞……自己,去没来得及……”
秦恬心下一瑟,她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世界,第一个见到的是莉娜,第二个见到的就是罗德夫人,她那么友善,在水晶之夜后犹太人那么困难的时期,还那么尽心的照顾自己,即使被生活的重担和寻找丈夫的急切压的劳累无比,却还劳心的安排着自己的出路。
她最终没找到自己的丈夫,而现在,她连自己的命也没保住。
抱着莉娜颤抖的消瘦的身子,秦恬轻声安慰:“没事的莉娜,一切都会好的……她去找你爸爸了,找罗德先生。”
“呜呜呜……”
“她会上天堂的,不是吗。”
“呜呜呜,恩……”
“还有人陪着你吗?”
“有,我们要找机会,逃出去。”
“恩,必须的。”秦恬紧了紧手臂,“太危险了,很快会越来越危险,你必须走了。”
“恬,我可能需要更多食物,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我们需要足够的储备。”
“我尽量。”秦恬心下有些打鼓,这种事情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外出旅游都是妈妈打包的行李,现在竟然还让她做后勤,她能帮什么忙,“只是莉娜,可能,我能提供的帮助不那么大。”
“没关系恬,你能给我们这么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莉娜起身,拿过秦恬手中的袋子,“太晚了,我必须走了。”
“恩,小心。”
看着莉娜走远,秦恬刚关上后院的铁门,一回身就撞到一堵人墙和一个带笑意的声音:“瞧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给犹太人送吃的中国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回答
我还是剧透吧
男主也穿的,行了,别问男主为毛那么好了
BUT,两人相互间自然是不知道的
13、道别
听到这声音,秦恬血液都快冻住了,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天这么冷,你不进房吗?”
“哦,哦马上。”秦恬连忙侧身想路过某军官。
谁知一件大衣忽然盖到身上,那残留的体温反而让秦恬感觉更冷,她刷的又僵在那。
“既然都出来了,那么走走吧。”说罢,某人做出请的姿势。
说实话,这两天后花园还没来得及完全整理,一片残骸,深更半夜有什么好逛的。
但是秦恬不敢说啊,她今天又干了一件得罪德国人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惹人家!她只能唯唯的往前走。
旁边某军官闲庭信步,在寒风中,脱了大衣露出合身的军装,在后花园的灯光中更显得英挺。
“秦小姐来自中国?”
“额是,哦哦哦,不。”秦恬条件反射的答应,又瞬间改变,“我来自法国。”
“哦?”声调似乎有点失望,“那你了解中国吗。”
“还,还行。”
“嗯哼……”一个极度贵族的音调,“你会写,应该也会说,是吗?”
“是。”
“那你会做中国菜吗?”
“……会。”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尝秦小姐的手艺。”
“这个……”秦恬很踌躇,“应该,会吧,就是不知道材料够不够……”
“如果你愿意露一手,我自然会尽力去置办材料。”他顿了顿,道,“就是不知道,秦小姐擅长哪些菜。”
来真的啊这是?秦恬纠结了,算算她会的菜,还真不少,但是却都是宅女菜,什么可乐鸡翅凉拌三丝,要是其他的,也不是不会做,就是味道不算什么特色,顶多教科书级别。
“那个,奥古斯汀长官,我会的,都很简单,也很普通,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她越说越低,唯恐这老兄又出什么损招。
“随便什么都行。”他不以为意,“我只是想尝尝……你不会只给犹太人吃而不给我吃吧。”
这种隐性的威胁,秦恬不至于笨到听不出来。
她清楚的知道这哥们是抓住自己小辫子了,于是她更想不通,这已经不是小辫子的范畴了,数罪并罚,从外界的听闻来看,现在自己的情况,吃十颗枪子儿都是小意思,怎么碰到这哥们手下自己干什么他都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难道他不是德国人?是波兰间谍?
似乎看出了秦恬的纠结,军官大人轻轻一笑:“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做的事情,别再扩大,别让别人碰到,你这么点小平安,我还是能保证的。”
“就因为……”秦恬咬咬唇,还是决定把那个傻乎乎的问题说出来,“就因为,你喜欢中国?”
“恩。”
“能给个理由吗?”即使对方斩钉截铁,秦恬还是不相信。
“喜欢一样东西,需要理由吗?”
“可……”秦恬无话可说了,她比别人更不愿揭这个时期中国的短,好吧,就当他说的是实话吧,历史上,德国和中国交流还是很频繁的。
“太晚了,不耽误你休息了。”不知不觉间,奥古斯汀已经把两人的路引向酒店的后门,秦恬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他,轻声道,“谢谢。”
“我的荣幸。”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秦恬吁了口气,回身看着已经关掉了主灯的走廊,感觉脑子很混乱。
入冬,天最冷的时候,波兰的局势逐渐稳定。
或者说,现在地图上,已经没有了波兰,被划分为了德占区和苏占区,似乎德国在德占区建立了一个什么总督府,而第一任总督,就是希特勒“忠诚而强大”的好友,空军元帅戈林。
秦恬估摸着不久后自己还能见到这位二战风云人物之一。
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最切身的一点就是,华沙的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上街头,他们还要工作和生活,小店开始营业,清晨出去采购时,可以看到小店老板们拿着一筐筐货物往店里搬,他们没有非常明显的兴奋之情。
虽然重新开业也是他们所希望的,但前提是不要在德国的强行政策下,很快就会有德国的“大人物”要来,他们需要看到一个至少不那么萧条的华沙。
对于形象工程的理解秦恬自认为还是比较深刻的,至少在以前的中国这就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很多失去家园的波兰人都被征集起来打扫废墟,修缮建筑。
直到现在还会有很多腐烂的尸体被从废墟里挖出来,走在街上四面都是沉寂的压迫感和隐隐的哭声,很多波兰人家园被毁,很多连吃的都弄不到,他们聚居在一起,在避风的地方瑟缩着,桥洞,防空洞,再一次成为了住所。
那儿空气混浊,无人清理,污水横流,到处都是身体以及食物的异味,人们忍耐着,咒骂着,咒骂德国人,还咒骂犹太人。
很多波兰富商都闻风逃逸,其中不乏犹太的大商人,德国借此宣传挑拨,很快波兰的反犹情结变得不亚于德国,现在他们也觉得自己被犹太商人坑了,带走了大笔波兰的财产,连带着波兰人民现在生活如此困窘,波兰人打不过德国也不敢骂德国,满腔的悲愤急需一个发泄口,犹太民族成了首当其冲的仇恨对象。
德国党卫队满大街的抓犹太人,他们成群结队的被送往犹太人聚居区,那是一片被围墙围起来的公寓,有几个波兰人不明所以,还以为犹太人在那片公寓中能住的很好。
秦恬知道真相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经理在听到时冷笑道:“你愿意去你就去啊,这么多的犹太人这么一点点房间,你能想象你一家子七八口人全挤在一个小房间的场景吗。”
大街上到处都是黑色军装的党卫队士兵和陆军士兵,他们相互虽然看不惯,但是在执行元首命令时却是一致的铁血。
秦恬有一次随着卡瑟琳上街去调换一些被拿错的调味料,却被一队德国士兵拦住了,他们冷冷的盯着卡瑟琳,然后上前一把抓住她。
“喂!你们干什么?!我是瑞士人!我是中立国瑞士人!”
秦恬也不明所以,但是此时的情况完全不够她去思考,她只是本能的扑上去一把抓住卡瑟琳的手臂用德语大叫:“放手!她是瑞士来的留学生!你们凭什么抓她?!”
那领头的军官见秦恬用德语,表情缓和了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他冷硬的指着卡瑟琳道:“放手女士,你没权利干扰我们执行公务。”
“但也要给我个理由!理由!”手中卡瑟琳的手臂颤抖的厉害,她一直怕德国军队,此时被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抓着,她害怕的哆嗦起来。
秦恬何尝不是如此,但她没办法,她放不了手,这不是圣母不圣母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我怀疑她是犹太人。”军官歪歪头,“或者比较多的犹太血统。”
“这都行!?”秦恬回头看看,她才发现卡瑟琳确实有个高挺的鼻梁,一直以来这鼻梁都给她的美增加了一份刚毅,却没想到这能成为伤害她的武器,“她不是犹太人,绝对不是。”
“这得证明才行。”
“我口袋里有我的所有证件!我能证明!我父母都是纯正的瑞士血统!”卡瑟琳听得懂一点德语,她大喊道。
秦恬连忙伸手去翻卡瑟琳的口袋,掏出一叠证件来一股脑儿塞给那军官。
军官随意的看了看,鹰一样的眼神盯着卡瑟琳:“卡瑟琳?塞曼斯,在艾森豪芬酒店工作,很好,小姐,但愿你的身份属实,否则我将从严处置。”
说罢,他从证件中挑出几张比较重要的放进兜里,剩下的全扔给秦恬,招呼一声,士兵们放开卡瑟琳,列队走了。
秦恬呆呆的站着,卡瑟琳没了扶持,瘫软在地上,哭了起来。
秦恬弯□抱住卡瑟琳,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的卡瑟琳……你快离开吧,他们,他们太丧心病狂了。”
卡瑟琳不断的点头:“我必须离开,可是,可是现在出入管的好严,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秦恬也毫无头绪,她上辈子就不是个爱出远门的人,成天宅在家里,旅游杂志都很少看,连在中国要出远门该走哪条道都没概念,更别提在几十年前的欧洲了。
她只能拉起卡瑟琳边走边道:“我们先回去,找经理他们帮忙,慢慢想。”
卡瑟琳回到酒店后把她的经历一说,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惹得众人一阵怜惜,最后经理道:“卡瑟琳,看来你不走不行了,第一让你过了,第二次就不一定了,说实话,看你的长相,你说不定真有犹太血统。”
说罢他朝一旁的一个小伙招招手:“卡斯洛夫,你也该准备准备,现在德国人抓犹太人抓的上瘾,指不定下次宴会有个酒醉的德国兵碰到你就直接一枪毙了,我可不想酒店出这样的血案。”
那个叫卡斯洛夫的小伙子走出来,他也是个有犹太血统的混血儿,高鼻深目,非常明显,以前置办调料的事全是他办,最近不知怎么的经理没让他出去,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爸爸很久前就离开了,我也必须走,妈妈给我联系了一个大叔,他会用火车把我偷运出去,卡瑟琳,你来吗?”
卡瑟琳有些犹豫:“如果那个军官证实了我的身份,我是不是可以要求通过正规渠道离开?”
经理抽了口烟,想了一会道:“那要看还你证件的是谁了。”
“什么意思?”
“如果是那个军官,估计没什么事,如果是秘密警察,那就麻烦了。”
“秘密警察?”卡瑟琳睁大眼,“那是什么?”
经理摇摇头,颇为郁闷的说:“那是,那是……哎,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反正无论对谁来说,那都是一个邪恶的组织,是希特勒最阴暗的爪牙,他们什么都干……我也只是在一些军官谈论时偶然听到的,就连德国人自己都不喜欢那个组织,而他们也主要管这些事情,如果那个军官把你的事情移交给秘密警察处理,那他们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幸运的是,当晚,把证件交换给卡瑟琳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什么都没说,移交了包裹后就离开了。
卡瑟琳当即问经理是否可以申请离开。
经理考虑半晌,答应帮她去问问。
晚上,秦恬搜集了一袋子剩菜交给莉娜,两人没多说什么话,这几天来两人虽然每晚见面,但是感觉距离越来越远,似乎是莉娜刻意的,但也有秦恬本人少惹麻烦的本能作祟,给了食物后,莉娜忽然说:“恬,可能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恩。”秦恬没有感到意外,还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
“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的帮助,你放心,如果我们别抓住,绝对不会说出你的,你要,要好好活着。”
听到这样的叮嘱,秦恬忽然感觉有些愧疚,一点剩菜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可是对莉娜来说却是救命的东西,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岁的女孩仅仅因为种族问题就遭到如此的无妄之灾,颠沛流离还无处伸冤,她又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冷漠,一点点的善意都可以让她好受很多。
“你,你保重。”秦恬张张嘴,却还是只能说这么句话。
“恩。”莉娜点点头,她犹豫了一下,张开双手上前。
秦恬一愣,却还是微笑着,和她抱在一起。
这个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她把自己带入这个世界,亲身示范了这场战争中最悲剧民族最深重的苦难,现在,她要离开了,去继续她的求存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会感觉有一些拖沓
但是等到快的时候别先快就行
还有,是中穿,雷得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主题不是爱情吧,只能说是一条串联剧情的细细的线……
14、圣诞
第二天,经理回来告诉卡瑟琳,现在边境全是排查的秘密警察,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宁可杀错。
秦恬听得心惊肉跳,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莉娜他们的安危。
可是这种情况下,什么信息都收不到,她只能偶尔独自担心着。
三天后,卡瑟琳在一个深夜匆匆来告别,紧接着就离开了,几个留学生全部离开了,这儿只剩下了秦恬和波兰人。
几乎是一夜之间,秦恬回到了比刚穿越到这时更加孤僻的状态,她和谁都不熟,唯有萎靡的桑塔婶婶,没了卡瑟琳的陪伴,刚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但宅女也有宅女的好处,秦恬非常耐得住寂寞,很快她就习惯了下来,她以一种近乎自闭的姿态做着她能做的一切,就像是每一个寒暑假那样,以近乎入定的精神状态工作着。
欧洲人民似乎放下心来,德国没有再咬人,闪击战初期英法宣战的声音似乎只是个幻觉,秦恬忽然想起那时候断断续续的广播中,听到英国对德宣战而法国也即将宣战时,周围波兰人欢欣鼓舞的样子,他们说着波兰不再孤独了,波兰有救了。
可最终没有人来救波兰,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忠诚的运行着,秦恬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多渺小,蝴蝶扇一下翅膀还能引起一场风暴,可她连这儿的一只蝴蝶都不如。
而同时她也知道了一点,德国现在还没有和意大利以及日本成为同盟,她只知道这三个国家结成同盟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的盟,那当初她遇到奥古斯汀的时候慌什么呀,真是太傻了,好好一姐们估计就要被当做小白兔了。
但是对于不清楚二战历史,秦恬并不感到特别后悔,她已经深切的知道了知道太多的坏处,怕这个怕那个,各种害怕各种预知,即使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能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
现在的秦恬,需要一个人走上街头去置办重要调料,她现如今也算是资历较深的老员工了,又因长相和语言问题较为安全,经理便让她主要担任采买,其实商店早就有了主要的供应渠道,但是对于德国人特别要求的一些菜,还是需要另外开销。
秦恬走在路上,看着手里的采购单。
虽然只是清晨,但是她忽然觉得,今天的华沙街头,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气息,人们的脸上多了点笑容,耳边孩子的笑声也多了起来,成群的孩子相互追逐着跑来跑去,一个水果商扔给他们几个苹果,他们欢叫着接过,没有得到的则委屈的掉眼泪,水果商无奈的一一补上,被身边胖胖的妻子拍打了几下,水果商憨憨的笑。
路上的行人行动也不再匆忙,他们经常会在一个摊位或者一个商店里流连,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个纸袋,喜气洋洋。
天气干冷干冷的,寒风凛冽,秦恬被冻得一阵阵发抖,但还是被感染的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今天对于波兰人来说,说不定是个重要的日子吧。
一队德国兵踏着响亮的鹅步从后面走上来,秦恬连忙低头侧身避让——这是华沙平民必须做的,很多沿途的行人都脱帽避让,德国士兵就像摩西分海一样的在人群中开出一条大道,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秦恬微微叹气,还来不及感叹,就听到有一个人用德语大吼:“喂!你!犹太猪,你的标志呢?!”
街上一片寂静,没有被叫到的行人纷纷走避,秦恬退后两步,忽然感觉被拽了一下,身后有一个人把她拽进了店里。
是个波兰小伙,他围着围兜,双手满是面包屑,竖起食指朝秦恬点点头,然后指着玻璃窗外。
秦恬心领神会,和周围的店里的人一样,透过橱窗看着。
德国士兵拦住了一个老者,他手里拿着一袋土豆,穿得很整洁,高耸的鼻梁显示他就是一个犹太人,他非常从容的把帽子按在胸前鞠躬道:“长官,我出门换了一身衣服,大卫之星忘了挂了。”
“胸前的忘了,臂章难道也会忘了套?!”士兵大吼,猛的掏出枪来,“见你的上帝去吧犹太猪!”说罢,拉开了保险栓。
寂静的街道中,这咔哒一声尤其突兀。
秦恬睁大眼,猛的用手捂住嘴,她怕自己尖叫出来,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能当街就为这么一个理由杀犹太人!
眼看那士兵就要扣动扳机,他身后另一个士兵拦住了他,劝道:“哦汉斯,今天不可以,你忘了是什么日子吗?”
那个士兵顿了顿,咒骂一声收起了枪:“算你好运,快滚!别再让我看到你违反命令!”
犹太老人缓缓抬头,他的眼眶有点红,还带着强烈的恐惧和不知所措,他连连点头道:“是,是长官,我会记住的。”
“滚!”
老人连忙转身离开,他快速的走在人行道上,脚步有些踉跄。
“喂!”又有一个士兵叫住了他。
秦恬几乎能感同身受老人的绝望和害怕,他转身恭敬道:“长官,有什么吩咐吗?”
“犹太人不准走人行道!”
老人沉默半晌,又微微鞠躬,走下人行道,踏着水沟离开,一直到转过街角,消失了身影。
德国兵戏耍了一番,似乎心情不错,相互开着玩笑离开了。
街上一时半会,还没有人出来。
“呼!”波兰小伙松了口气,“我们是不是该感谢他们没有在今天当街杀人?”
“今天,很特别吗?”秦恬微微疑惑,她没有看日历的习惯也不爱算日子,所以丝毫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
波兰小伙愣了下,看了半晌秦恬的样子才笑道:“我亲爱而美丽的东方姑娘,难道你不知道西方人有圣诞节这么一个伟大的节日吗?”
“哦!圣诞!”秦恬恍然大悟。
等秦恬回去时,看着厨房中忙碌的众人,她张张嘴,还是没有把今天的所见说出来,大过年的,让一切不顺心吃屎去吧!
此时正值清晨,经理已经早早的就位,除了客房服务的人,其他人都被拉去布置宴会厅,数遍华沙也找不到比艾森豪芬更适合举行圣诞晚宴的地方了,今晚绝对会有很多德国高层人物来。
为了某些“羞羞”的事情,他们还必须彻底打扫每一个房间。
圣诞树,挂星星,挂彩灯还有彩条,舞台上和门边是一直没撤下去的德国旗帜,秦恬搬凳子的时候恍然觉得,自己此时工作的地方,多么像中国抗战时期的上海著名娱乐场所“大上海”。
等到经理终于审核通过所有工作时已经快傍晚了,几个员工几乎要累瘫在地上,秦恬大清早的就跑出去惊魂了一把回来,接着就跟陀螺似的四面乱转,她客房也整理了大厅也帮着布置了,甚至还在厨房削了好几个土豆,此时她躲在厨房靠着一堆土豆,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恬,快点,经理要喊你晚上也坚持呢!”
“晚上不是用一群德国后勤兵吗?”秦恬愣神,近期刺杀事件很多,出现在华沙的德国人等级也越来越高,为了安全起见,这样的宴会基本不让外人Сhā手,很多德国小帅哥就这么穿上侍者的衣服,时常在大型宴会里端端盘子,和长官混个脸熟。
“但你得在宴会厅外等着,随时听那些后勤兵的吩咐,他们只负责在宴会厅里端盘子,去厨房要什么东西还得你来跑腿。”传话的人坏笑道。
想到厨房离着宴会厅那么老长一段路,秦恬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哀求:“亨利亨利!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恩……”亨利低头作思考状,“可以啊,不过有一个要求。”
“说。”
“我帮你忙,你告诉我安妮的一切。”
“安妮?”秦恬又是愣神又是恍然,“原来如此,可是……我跟安妮不熟啊。”安妮是三楼客房服务,和亨利同时期进的酒店,两人当初入门都是秦恬带的,只是秦恬一直都不怎么热络,所以两人关系还比较好,“你跟她熟你怎么不问。”
“有些事,问了就太明显了嘛!”说到这,亨利的脸上还飘起了红云。
“晕死,服了你了,好吧,我试试。”就算没有交换,如果亨利这么要求,秦恬还是会无偿帮助的,亨利和安妮都是好少年,两人如果在一起了,她也乐意看到。
由于亨利不怎么懂德语,秦恬还是得站在门外守着,一有吩咐她就转身告诉亨利,让亨利跑厨房。
新进的服务生中并不是没有懂德语的,而是经理用惯了秦恬,也欣赏她小心沉稳,所以这种重要时刻,还是坚持让秦恬上阵,一向不被关注的秦恬被这么屡次委以重任,早已经习惯,所以当军官一个个进来时,她还能非常从容的问好。
军官有的一个个来,有时候就刷的来一群,刚刚有一波进去,眼看没人,秦恬就转头和旁边的亨利开起了玩笑,她也是女孩子,也有八卦之心,看亨利那么猴急的追安妮,她倒是很好奇两人怎么擦出火花的。
亨利是个害羞的男孩,谈条件的时候很利落,被问到关键问题就哼哼唧唧的半天吭不出声,秦恬越逗越觉得好玩,越笑越像怪阿姨,把亨利小正太欺负的脸蛋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小姐,又见面了。”
“吓!”秦恬睁大眼往身边看,又看看静止不动的玻璃门,很想质问这哥们难道是穿墙飘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再看亨利虽然反应极快的一脸正经,可那样子,显然也是吓得不轻,她定定神,低头道:“奥古斯汀长官,新年快乐,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我不觉得你表现的很高兴啊。”奥古斯汀歪头看看秦恬,“恩,你过圣诞节吗?”
秦恬被这问题难到了,过不过这不都在过吗,她只能回答:“过的。”
“哦?这就是你心里的新年标志了?”
于是秦恬立刻明白了,这中国通又想问中国呢!她只能顺杆爬:“那不是,我们中国的新年不是今天。”
“那是什么时候。”
“额……”秦恬被难倒了,她说正月初一,可是这鬼地方哪有农历本啊,百度也行啊!她只能摇摇头,“以前都是父母说过年了我们就过年,我也不知道今年具体是哪天。”
“哦,这样么。”他微微沉吟,忽然抬头,“话说,秦小姐,你答应我的中国菜呢?”
“……”秦恬心里的小人在打滚哭嚎,来真的啊这是来真的啊!
“我想,今天厨房的材料肯定很齐全吧。”
“……”
“霍恩,你在这儿顶替秦小姐一下,我想这位先生应该也能帮助你。”奥古斯汀对身后的人说,秦恬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了一个斜戴船形帽的帅气小伙,他应了一声就站到秦恬身边,秦恬心惊胆战,看这童鞋肩上的条条杠杠也不是个小鱼小虾,给自己在这儿传话行不行啊。
“别担心,霍恩是我的副官,经常因为我的原因担任各种职位,他已经习惯了。”
这年头上尉多能有副官了?秦恬满心疑惑,却也看不懂奥古斯汀的军衔,只能认命的往厨房走去。
路上她还不放心,打着预防针:“那个,长官,我做菜真不好吃,平时都是爸爸妈妈做。”
“没事。”他走的很轻快,“盐和毒药总分得清吧。”
“……”秦恬垂死挣扎,她觉得带一个德国军官进厨房,大厨要是一个失手,做出的菜就不好吃,菜不好吃,宴会厅的军官就会集体发狂,他们发狂,艾森豪芬绝对死一片人……为了不制造圣诞节惊魂夜,她决定拼了,“长官,或许您可以先和您的同僚过圣诞节,我做好了,来通知您,行吗?“
“你不让我进厨房?”妖孽瞬间抓住要点,“我长得很吓人?”
“您的服装,额,会有一定威慑效果。”
“那倒不错。”他笑,“这样可以迫使你不再拖拖拉拉。”
“……”秦恬知道,自己又被威胁了,她只能埋头走。
作者有话要说:末世我可能要暂停 - -
话说为什么点击差那么多,我还以为我从11章开始V了呢……
事实是我都没跟榜啊=- =
肿么了,这是肿么了!
推荐的二战文么,复活之战斗在第三帝国吧,超级大坑,可能无限期,但光那一点就够爽了
只不过人家改历史……
15、陪酒
秦恬没本事烧什么名菜。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认命的砸个鸡蛋做了份番茄炒蛋,别怪她没新意,她实在不敢挑战中西差异。
其实她的番茄炒蛋还是很有些特色的,用了她爸教的方法,比别的番茄炒蛋多用了醋和生姜什么的,烧的顺序也掉了个个,最后才撒了两碗搅匀的蛋进去炒了炒,烧出来东西也就比羹汤凝实了那么一点,酸酸的,糊糊的,香香的。
以至于当菜端到奥古斯汀面前时,他盯着菜,沉默了长达半分钟,最后放下手里握了很久的筷子,拿起勺子,直接就吃了一口。
秦恬盯着他的表情,感觉他似乎挺郁闷。
不会呀,发挥很超长,烧的很好啊!她特地尝过的。
她可不会犯那些小说里面小白女主的错误,烧个菜出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味道就端给人家吃,都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想的……
奥古斯汀很优雅的吃了两口,拿出餐巾微微叹口气:“非常让人感动的味道,原来对于蛋和番茄的关系,你们有这不一样的认识。”
“嘿嘿。”秦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哂笑。
“听说你们吃米饭?”
“……恩,是的。”
“这么大的饮食差异,你习惯的了吗?”他刚说完就笑着摇摇头,“我差点忘了,你一直在欧洲生活。”
秦恬沉默,话说她确实习惯不了,她二十多年的老中国,老江南了,突然到了一个跟中国北方差不多纬度,饮食习惯天南地北的地方,她身体上适应良好,可心理上消化不良了很久,明明吃的好好的,却总感觉胃都在翻腾,心里也老想着别的食物。
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想过下厨,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多懒,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生活多久,这世界,只有她去习惯才行。
奥古斯汀别出心裁,要了一份没有酱料的意大利面,然后把秦恬的特制番茄炒蛋都浇上去,搅一搅,就直接在厨房吃了起来。
秦恬看着也饿了,却迫于淫威,傻乎乎的站在一边。
她其实以为,这个男人尝了两口后没什么兴趣,剩下的菜是可以留着自己享用的,却没想到这哥们这么凶悍,一盘一家三口分量的番茄炒蛋,他愣是一个人就着意大利面给吞了下去。
秦恬不由自主的渺渺奥古斯汀精瘦的药,吞口口水,想象着那些菜到哪去了。
期间奥古斯汀的副官来找过一次,看自家长官欢快的吃着“番茄鸡蛋面”,面带惊讶的离开了,接着一直到吃完,都没有人来打扰过,厨房里其他人严肃的做着本分工作,时不时路过几个姑娘打量这个“披着天使皮的恶魔”。
别问她怎么知道这个形容的,外面一个罗马尼亚小妞早就在嚷嚷了,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就因为奥古斯汀一直用德语和秦恬交流,那群小花痴就以为奥古斯汀听不懂她们的波兰语了吗?!
奥古斯汀把一盘子食物吃的干干净净,用餐巾擦擦嘴微笑道:“秦小姐真是好手艺。”
“过奖过奖。”秦恬说罢,弯腰收拾盘子吗,却被奥古斯汀抬手止住,他一脸温柔:“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尝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秦恬能拒绝吗?能拒绝吗?能吗?!她咬牙,强笑道:“那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所会有限,恐怕……”
“那就这么说定了,希望我来时,能吃到美味的中国菜。”
秦恬呆呆的看着这货起身带好军帽,整了整领子,一脸道貌岸然的踱出去了,关上厨房门前,还转身朝她抛了个媚眼。
厨房里寂静了一会后,忽然就哄的闹了起来,厨师长汉克叔叔尝了一口秦恬剩在锅里的菜,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会,还是给了中肯的评价:“好奇怪,也不算是难吃,总之……咳,非常,独特吧……”
好几个人都争先恐后来尝,于是锅里那仅剩的一点菜也没了,可给的评价就那样,比较统一的就是,独特,但口味不大适合。
“那这个德国人怎么会盯上你的?”汉克叔叔很严肃的问,“还是个德国少校!”
“少校?”秦恬更迷茫了,“当初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上尉啊,怎么这就少校了?”
“你不会看军衔,还会不知道有副官的只有校级以上的才行吗?”汉克叔叔很忧虑,“恬,战争时期,被这样一个人物关注,可危险啊,在侵略者那儿,他是一棵大树,可是在更多的被侵略者看来,他就是一个大炮。你懂吗?”
秦恬缓缓点头:“我知道,我很清楚。可是,我该躲吗,我该怎么躲,不是我找上他,是他老是莫名其妙的找我,无关爱情,只是因为,他说他喜欢中国。”
他喜欢中国,这是秦恬很难拒绝的一大原因。
她其实想过,似乎自己其实可以摆脱这样的关注,只要自己做足一个十足假洋鬼子的样子,崇洋媚外,和欧洲人一样看不起东方,对中国一点都不了解,没有一点感情,那就没有问题,这个中国通肯定会对自己失去兴趣,甚至,有鄙视之情。
但是她做不出来,她已经在初见时那种情况下还说自己中国人,足以让奥古斯汀确信自己对中国的感情,她更不愿意拒绝唯一一个和自己交流中国的人,那是她唯一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过去曾经存在的证据。
好吧,那就算是颗炮弹,只要不炸她,她也忍了!
汉克叔叔这时候却又来了一个小震撼:“这个德国鬼子占领第一天就进入华沙了是吧,那时候他还是上尉,这么几个月就成了少校,你说他做了什么才能升那么快?”
“……”于是秦恬真的没话说了,她恍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可怜的犹太人。
在已经投降的波兰人身上是攒不到功劳的,唯有在针对犹太人的事情上才能让一个军官得到晋升的机会,除非他只是偶尔出现在华沙,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打仗,可是,曾经有一断时间他天天出现在艾森豪芬,哪有机会出去打仗。
原来,这也是一个恶魔吗?
就像那个一时兴起就掏枪对准一个犹太老人的德国士兵一样。
秦恬垂下了头:“是啊,还是命重要,我会注意的。”
或许失望,或许忐忑,或许心冷,但是只要命还在,什么都无所谓了。
仅仅低落了一晚上,第二天开始秦恬就恢复了,她需要活力的生活,虽然外面很恐怖,但是只要宅在艾森豪芬,什么都没关系。
圣诞节过后,情势没有任何变化——当然没有任何变化,耶稣死后没听说过他下凡,圣诞节不会给人任何好处,顶多是受节日气氛影响,德国士兵的心情好了点,街上的枪声少了点。
这两天日子很平淡,除了一个很桃色的八卦,艺术团的台柱安杰丽卡小姐最近和一个上校走的很近,非常暧昧。
列根上校,一个一看就有明显雅利安血统的军人,三十四五岁的样子,非常成熟而英俊,可以说当那些军官齐聚一堂的时候,虽然满室都是扎堆的各色军装美男,但是集合了美貌还有气质以及上位者威严为一体的,就只剩下没几个了,列根上校就是其中最突出的那个。
但是波兰人无论是男是女都非常讨厌他。
因为他就是几个月前带人包围了华沙大学,并且负责带走了所有教授的人。
虽然他作为军人,只能听命行事,但是无论是谁,都不会在这时候为他开脱。
“听说他当初为了威胁教授们,还开了好几枪,把一个教授打伤了!”
“我还听说他是希特勒的狂热粉丝,他的床前就有一幅希特勒的画像!”
“他一笑就杀人!否则就是那副死神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个魔鬼,不靠杀人他怎么成为上校的?”
“他的手里肯定沾满了鲜血……”
听着这些谈论,秦恬端着一盘蛋糕穿越了走廊进入宴乐厅,里面欢声笑语,一群德国军官和商人把桌子拼在一起大摆筵席,五个女人在旁边的空地上跳着兔女郎一样的舞蹈,而那群男人大多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那儿欢笑。
秦恬和几个服务员一起把蛋糕一个一个分给在座的众人,正好她要给坐在中央的列根上校上蛋糕,她正要把蛋糕放到列根的面前时,他身边的女伴安杰丽卡忽然伸手拿过了蛋糕盘子,甜腻道:“列根,张开嘴呵呵~”
列根微笑,顺从的张开嘴,咬住了安杰丽卡叉过来的小块蛋糕,一边嚼一边往后看了一眼,忽然愣了一下:“亚洲人?”
什么世界啊!秦恬快风中凌乱了,她小身板扛不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啊!
秦恬觉得此刻自己肯定比那些兔女郎还要小白兔,她怯怯的点点头。
“轻小姐?”
虽然念得有那么点过头,但是,应该不会有差了……
“啊哈,奥古,难怪你说你不需要女伴,原来你的女伴一直在这儿等你啊。”列根上校同学恶魔的外表此时表现了不一般的轻狂,他指指桌子角落里,拉着秦恬的手臂往那儿一带道,“过去吧,看我们的奥古斯汀少校多么孤单,你不心疼吗小姐?”
秦恬一个踉跄,往那儿跌了两步,抬头一看才看到原来那儿就坐着许久不见的奥古斯汀,他正苦笑着看着她,然后招招手:“过来,恬,坐我身边。”
这一声恬,唤得秦恬是肝肠寸断啊,她手里还有没有发完的蛋糕,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秦恬只能傻乎乎的站了一会,直到一个服务生反应过来拿过了她手中的盘子,还推了推她。
秦恬悲愤了,在场随便出来个人她都惹不起,可是突然从一个大学生变成餐厅打工人员她可以容忍,做陪酒女郎却不是她能够扛得住的了。
但无论如何,保命重要,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相信奥古斯汀不会对她怎么样,因为……额……因为他不稀罕……
秦恬亦步亦趋的走过去,她感觉很多人在看自己,好奇的,打量的,妒忌的,看笑话的,不知道谁又推了自己一把,秦恬猛的往前一扑,在奥古斯汀面前生生的刹住车,于是奥古斯汀张开双手做出接的样子僵在那儿。
“抱,抱歉……”秦恬心里咬牙切齿咒骂那个推自己的混蛋。
奥古斯汀放下手,又把秦恬扶坐到刚加在他身边的位子上,随意的端了个盘子过来:“要吃吗?”
秦恬一看,抽搐了,这不正是自己刚才发的蛋糕么,端出来前自己可偷吃了好几块。
但是想着这样也有事情做,她点点头,轻声道:“谢谢。”然后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慢慢吃着。
“奥古!不要这么害羞,亚洲姑娘可不一般,她们心里可着急呢!哈哈!”有个年轻军官大笑着,还捏了把自己女伴的脸颊。
亚洲姑娘不一般?哪来的妖言惑了那么多众,真是无知!秦恬气得要死,又不敢说话,只能对着蛋糕运气。
奥古斯汀沉默了一会,问道:“汉斯,谁跟你说亚洲姑娘不一般?”
“上回来的那个交流团里的女人不就是吗,太多暗示了,要不是都冲着上校和你,我都心痒痒啊哈哈!”
于是奥古斯汀立马冷笑了:“怪不得,汉斯,那是日本交流团,只占了亚洲弹丸那么大一个地方,他们的文化极为畸形,□产业相当发达,估计这就是你产生误会的原因了。”
“哦,难道你的小姑娘不是日本人?那是哪国的……啊,别告诉我是中国的!”
奥古斯汀点头:“就是中国人。”
“呵,这可真是……”那军官的鄙夷一览无余,但却挨着奥古斯汀的面子没说出来,只是捏捏身边的女郎,“亲爱的安妮卡,这可是一位来自东方的你的同僚哦。”
“你说什么呀~”女郎娇笑。
秦恬郁卒死了,那个猪脑子,你笨就算了,你还笨给所有人看,这么一问,那军官的答案肯定不好听。
“都是亡国者啊……”汉斯冷笑。
安妮卡的脸色刷的白了一下,然后僵硬的笑笑,顺从的依着身边的人,却没再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沉寂,但是作为以胜利者主打的宴会,不可能为这事低落很久,转眼就有一人提出了一个新话题,气氛又热络起来。
秦恬气得要死。
她真想去扇那白痴军官一巴掌,告诉他中国和日本还在死磕呢!还在死磕呢!还一直一直死磕呢!而且会一直死磕!等你们投降了我们还死磕!一直磕到胜利为止!你妹儿的白痴欧洲人你妹儿的白痴自大狂!
她腹诽的很爽,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秦小姐,秦小姐?”
“……啊?哦!抱歉,有什么事吗?”
奥古斯汀一脸歉意:“抱歉,我只是偶然提了一下,却没想到他们记得那么清楚,给你带来麻烦,我很内疚。”
说不怨气那是不可能的,秦恬鼓着包子脸,调节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呵呵,没事。”
“我想只要我们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他们想要看到的,他们不会多为难你,毕竟在他们眼里,你是我的人,还是一个毫无威胁的人。”
谁是你的人!秦恬瞪大眼。
奥古斯汀无奈状:“如果你的家风很严谨,我可以负责,幸好我还没婚约。”
“演吧。”秦恬就算有严谨家风那也是几十年后,现在她除了命和晦气什么都没有,她挺起身做慷慨就义状,“你说吧,怎么演。”
“呵,你这样,已经摆明你是强逼的了。”
“……”
“别挺那么直,放松,对,然后,靠过来……”
秦恬顺着他的引导一路歪过去,然后纠结的发现,不出预料,所谓演戏,就是窝在男人怀里扮演陪酒女郎。
陪酒女郎!!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雷得别砸
我难得雷一次= =
16、祸从口出
陪酒事件过后,秦恬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没脸见人。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有足够的思想觉悟来就此事对自己进行一场完美的自我安慰,可是她做不到,因为她虽然不死板不老古董,可她依然很传统,传统到……她二十多年没谈一场恋爱。
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一个成熟男子亲密接触,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上。
她不由得把自己带入了中国战场,自己就是那个被调戏的花姑娘,被侵略者玩弄来玩弄去……
她甚至总觉得自己被很多波兰人偷偷的打量,目光里满是鄙夷,或许这些波兰人会觉得自己是个势力的人,巴结德国军官,以求获得好的生活,一个忘恩负义的叛徒,一个卖肉者。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秦恬就郁闷的掉头发,她曾经一个宅女愤青,如今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擦!都是奥古斯汀!都是他的错!
经理也觉得秦恬这样很危险,考虑到军官一般不留宿,他给秦恬换了个主要岗位:“恬,你就去干客房领班吧,闲时就负责采买,我发现你还是在外面安全点。
客房可是个八卦集中地,秦恬只在战后那么两天干过一会儿客房服务,光那样就看到桃色气息,后来那些客房服务的小姑娘每晚的叽叽喳喳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每一个客房服务生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这辈子的不八卦就会死星人。
一听说秦恬是新客房领班,小姑娘们都表示很失望,因为秦恬自从波兰语说的基本流畅后,厨房小八卦集团她就很少参加,不是自己看书,就是窝在小阁楼睡觉,明显是个对那些八卦没兴趣的人。
“怎么有她这样的女人啊……”小小声抱怨。
“我觉得这样也好,她不多管闲事,我觉得你们老是眼睛乱看,很危险……”一个姑娘怯怯的说。
“哦安妮,你总是那么胆小。”
“我觉得那些德国军官,虽然显得很温文有礼,但是……那是因为杀人对他们来说,是小事一件,如果惹怒了他们,他们完全不介意给我们一颗枪子儿。”
“安妮,你真扫兴,我们只是聊聊天,再说了,要论和德国军官走得近,整个酒店除了谁能比得上恬,她都跑人家怀里去了!”
“别这么说,恬她是被迫的,亨利不是跟你们说了经过了吗?”
“亨利亨利,你的嘴里不是恬就是亨利,安妮,真拿你没办法,我睡觉去啦。”
“我也是,今天真扫兴。”
两个女生拿着顺来的小点心走出厨房,正好看到新科上司秦恬站在外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一慌,结结巴巴:“啊,恬,你怎么在……”
秦恬推门道:“提醒你们一下,以后背后说人坏话时,首先要确定门关上了,否则就算厨房隔音再好,透过那条门缝还是会什么都听到的,其次,别站在门边,找个隐秘点的角落,最后,积点口德,上帝看着呢。”
进厨房拿了点心才发现,老实的小安妮竟然也溜了出去,她不由得苦笑,果然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
狠狠的咬了一口蓝莓派,秦坦嚼吧嚼吧,像在嚼某人的肉。
这一晚住宿的只有二十来个客人,秦恬负责的贵宾区一个都没有,于是她稍稍巡视了一下整个住宿区以后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随着同命的小壮丁亨利去城东的肉厂接收货物。
虽然本身是肉厂直接派人送肉过来,但是自从有一回发现肉厂竟然又偷工减料,经理就决定每次都派人去检查,检查以后押送,防止出现差错。
酒店里一直处于人手不够的状态,所有人都是复合型人才,只要有空就会去做别的工作,秦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酒店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中,她就差掌勺了。
一上街就能感受到华沙的沉寂,圣诞过后一切再次归于白色恐怖的气氛,人们静默的走着无论波兰人还是犹太人,低头,伛偻着腰身,脚步匆匆,遇到德国士兵便摘帽行礼。
所有德国士兵似乎都很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他们两两的在街上走,昂首挺胸。
秦恬尽量装没有看到他们,她不戴帽子,女士也不需要脱帽,更何况她很矮,连鞠躬都不用,亨利一路干脆把帽子摘了下来,也省了麻烦。
两人走过平时经常路过的街区,却见亨利突然停了下来,疑惑的挠挠头:“奇怪……”
“怎么了?”秦恬不是路痴,但也是第一次去肉厂,不认路,只能跟着亨利。
亨利指着眼前的墙:“你看这儿原本是不是该有条路……的样子。”
秦恬仔细一看,不用做仔细看就能看出,这是面很新的墙,突兀的堵在对面的路上,愣是把一个十字路口堵成了丁字形——此路不通了。
“怎么回事?”亨利摸不着头脑,“难道里面是德国人的特区?”
秦恬沉默了一会:“或许,应该是,犹太人的特区。”
“什么?”亨利疑惑,脚下却不停,带着秦恬往右边走,“我们绕绕看,不知道肉厂还在不在……你刚才说什么?别开玩笑了恬,德国人怎么会为犹太人造特区?”
“一个只够几万人住的地方,塞进全华沙将近四十万的犹太人,你觉得这个特区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围起来的地方只够几万人住?”
秦恬噎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亨利竟然也是个心思灵敏的家伙,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我有听到类似消息,只是刚看到实物,所以才想起来。”
“哦,懂。”亨利笑笑,“其实,和那些军官走近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闭嘴。”
“据说,犹太人不能进公园,不能坐公共长椅,很多公共场所不能进入……德国人真的挺有创意。”亨利语气很怪异,“他们被凡尔赛条约压迫了十年,转过头来就开始千方百计的压迫自己的假想敌……你说他们会不会妄想压迫全欧洲?”
不是妄想,是已经在想了,还差点成功了!
秦恬默默的跟着走,围墙外行人相当少,亨利越说越嗨:“这真是一种扭曲的心理,全民族都在疯狂的报复,要我说他们就是欧洲的……呜!”
亨利不解的看着捂住他嘴巴的秦恬,眼睛顺着她的眼神往拐角看去,瞬间脸色刷白,一个年轻的德国军官带着两个士兵正走过来,领头的军官冷笑的看着亨利,用流利的波兰语道:“是欧洲的什么,恩?怎么不说下去?放开你的丈夫,女士,他应该为他所说的话负责。”
军官说话的功夫,那两个士兵慢慢的围了上来。
秦恬感觉,她手下的亨利连脸都在抖动,更别说身上了。
她缓缓的放开手,拼命努力让自己不软到,她听到身边的士兵拉开保险栓的声音,那一瞬间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吓死的。
“说啊,欧洲的什么?害虫?杀人犯?暴徒?来个新鲜点的词汇,我让你们死的痛快点。”
你们……秦恬郁卒,真的把她也捎带上了。
亨利直面三个德国军人阴冷的视线,他全身都在颤抖,微微抬起头,他张张嘴:“德,德国的……”
那军官猛的掏出手枪朝亨利的小腿开了一枪,厉声喝道:“什么!?快说!”
亨利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抱着腿打滚,升斗小民平时磕着碰着都痛的不行,谁能想象到子弹穿骨是个什么滋味,秦恬感觉她也快疯了,眼看军官竟然笑着抬起枪,枪口正对着亨利的头。
他根本没想听亨利说下去,他只想他死!
不自救,下一个就是我,毫无辩驳的机会,下一个就是我!
秦恬猛的扑上去挡在亨利前面,她紧张的喘不过起来,抽噎着大叫:“他说,他说,德国是欧洲的斯图卡!斯图卡!”
军官继续冷笑,他放下手枪,摆弄着自己的皮手套问道:“哦?他都没说,你怎么知道?”
“他以前说过类似的话,说过好几次,说德军就像斯图卡……声势浩大,攻势强劲!”
“你知道斯图卡是什么吗,女士。”
“他跟我说过,斯图卡,是你们的……轰炸机,额,王牌轰炸机。”
“我倒没想到,斯图卡名声那么大了……”
“是,是的。”
“嗯哼。”他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招招手,两个士兵退开,走回了拐角,他自己整了整领子,表情平淡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退后了两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秦恬还瞪大眼睛看着他,她觉得还有阴谋。
军官又退后两步,见秦恬一副警惕的样子,笑了笑,转身向巷子走去。
秦恬看他的步子实在是慢,等不得他走远,就急急忙忙的扶起痛苦呻吟的亨利,他已经痛的虚脱了,身上一阵阵痉挛,甚至有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趋势。
“快,快起来。”秦恬很有哭的冲动,咬牙拼命拉起亨利,把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这哥们起码一米八,她站直了还刚到他肩膀多一点,亨利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已一步都走不动。
就在秦恬好不容易站稳,想要离开时,忽然后面砰的一声枪响,亨利闷哼一声整个人往下摔去,连带着秦恬也被带到了地上。
秦恬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被那声枪响吓得全身都僵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死,而亨利直接昏了过去。
她看看四周,没有人倒下,可刚才的枪声分明是冲着他们这边的。
她慢慢往后,往巷子里看去,那个军官竟然还站在不远处,刚刚收起枪,他笑的很温和:“我想,您应该检查一下您丈夫的另一条腿,并且,回去好好教他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还有,我可不傻,我确信我喜欢你的说辞,但我更确信我不会喜欢他的。”
他果然还是没有放过亨利!
秦恬已经冰凉的心瞬时碎了,两条腿都被子弹穿透,亨利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她难受的无暇去理会那个军官,她只知道那个军官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看他手下的蝼蚁怎么卑微的生存,她抽抽鼻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想哭的感觉,只是咬牙,把亨利的姿势摆好,蹲在前面,企图背起他,
可是亨利此时完全没有意识,秦恬好不容易把他的双手搭在肩上,刚要去够他的双腿,他的手就滑落了下来,秦恬反复试了好几次,累得想瘫倒,依然没有成功背起他。
她几乎可以肯定,以现在自己这情况,就算背起了亨利,自己也无法背负着这个精壮小伙走出十步。
旁边传来一阵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是闻枪声而来的几个德国士兵站在巷子口围观,一个士兵用德语叫到:“小妞,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如果你的情人成了尸体,你就不用背着他啦,哈哈!”
“我觉得把他的腿全切断更好,这样只需要背着半个身体。”
“你可真坏!哈哈!”
秦恬一声不吭,她知道自己光这样不行,得想办法。
半晌,她脱下了自己的小皮鞋,在一片口哨声中,探手脱下了长及大腿的丝袜,用丝袜把亨利的双手绑了起来,套在自己脖子上,接着她顺利的勾起了他的双腿,只摸到一手的黏滑,还带着温热。
是蔓延开的血……
秦恬努力逼迫自己不要探头去看,咬牙起身,试图站起来……她跌坐在地上。
哄笑声起,她跌倒的样子太狼狈,旁边的士兵笑的前仰后合。
她远远的看到,一两个要走这条路的人,远远看到这场景,忙不迭的避开了。
秦恬绝望的一脑子空白,只知道不断的尝试,几次下来力气早已用尽,她便唤着亨利的名字:“亨利,醒醒!醒醒,快起来!”
“女士,再磨下去,你的丈夫就会失血而死了。”那军官没有再笑,只是闲闲的提醒。
“他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情人。”秦恬冷冷的回答,到了这种地步,即使脑子里没有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明确想法,本能上却已经有了这种觉悟,她依然怕死,但她没法强求了。
“哦,是吗。”他没再说话,又看了一会,见秦恬毫无进展,百无聊赖的进了巷子。
其他士兵也嘻嘻哈哈的走了,时不时朝秦恬指指点点。
秦恬呆坐了一会,她很想跑到别的地方去寻求帮助,借个板车也好,但是巷子里面就是成群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德国兵,她不敢轻举妄动,她怕亨利半死不活的一人躺在这,路过哪个士兵一时顺手就把他杀了。
别无选择之下,她还是决定赌一把,把亨利拖到墙边靠着,脱下大衣罩在他身上,她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往远处跑去,刚才正路过那儿,转弯有几个小小的摊位,应该有板车在。
拐弯跑了两步,正好看到有一个肉摊边停着一个板车,那是肉店老板,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秦恬一直对这类大叔有些惧怕,此时也没了办法,只能上前说明来意。
谁知这个老板二话不说,放下了手中的刀,抬起板车就随着秦恬走,秦恬千恩万谢的领着大叔一路跑,刚转弯就见亨利前面站着一个人。
又是那个德国军官!他再一次把枪口对准了亨利的头颅!
“不!住手!”秦恬远远的尖叫起来,她快疯了,有完没完,那货心理变态吗?!为什么就这么不放过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
军官一顿,垂下握枪的手看向这边,宣墨连忙带着一声都不敢出的大叔跑过去,走近才发现军官的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原来你回来了。”
“我必须回来!”如果勇气值再高点,秦恬肯定自己会一巴掌扇过去!
“我想,与其他在这慢慢的死,不如我给他个痛快的。”
“谢谢!”她二话不说,不再看那军官,和大叔一起把亨利抬上板车,飞一样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虫子,我也懒得改了~= =
17
17、捉奸
回到酒店时,秦恬一条腿已经冻得僵硬了。
她穿的是这儿女性流行的长裙大衣,虽然她曾经很疑惑这儿的女性怎么在这儿寒冷的冬天凭长裙大衣还有丝袜不得关节炎的熬过去,可是真当穿久了,也就习惯了,却没想到脱下丝袜和穿着丝袜差别这么大。
又或者,有心理原因?
当然,在再惨也比不过亨利。
就连好久没来酒店的桑塔婶婶也闻讯赶来,她看经理请来的医生在治疗,便跑到秦恬这,用酒精和生姜按摩她冻僵的腿,眼泪哗哗的流着:“我可怜的孩子们,怎么受这样的罪啊,我们做错什么了,我们做错什么了啊。”
秦恬在极度紧张之后,忽的放松了,还坐在暖暖的炉火边,身上有桑塔婶婶按摩后热热的感觉,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她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亨利的情况,实在熬不过疲累交加,在桑塔婶婶的絮叨声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阁楼里,热热的炭炉烧的旺旺的,小房间里温暖如春,秦恬发了会呆,猛的坐起,草草穿上衣服就跑出去往员工宿舍赶,却见原本属于亨利的位置空空的,这才得知亨利已经被送回家了。
“命是保住了,可两条腿都废了……”安妮一见到秦恬就扑过来,抱住她哀痛的哭着,“医生说再迟一点,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恬……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秦恬也哭了,她有太多的眼泪要流,紧张,悲伤:“只要留得命在,什么都有可能……”她紧紧的搂着安妮,“对不起,安妮,都怪我笨,我应该早一点去找板车,应该早一点……只要早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也好……呜呜……为什么我这么迟钝,我到底在想什么?!”
一只手搭上秦恬的肩膀,是经理,他严肃道:“不,恬,你很勇敢,那个肉店老板跟我们说了,当时的情况他们都知道,是几个路人远远看见的,他们说很多德国兵围着你,你都一直坚持着,恬,你不应该自责,你应该为你的勇气骄傲,即使是我,是在场的很多人,都无法做到像你这样。”
“我当时什么都想不到,我真的很害怕。”
“但你一直没有求饶,想想吧恬,你面对的甚至不是陆军,是一群党卫军,那群邪恶的纳粹,但你坚持下来了,面对他们,只要不求饶,即使保持沉默,也是一种抗争!”经理有些激动,“恬,很多人都说我通敌,说我讨好德国人,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对吗?”
秦恬迟疑的点点头:“没错,你这是用另一个方式帮助波兰人,你背上了骂名,可是更多的波兰人有了安全和食物,我明白。”
“那么想想你的所为,你已经做了伟大的抗争,亨利没有死就是你最大的功绩!无需自责,恬,外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你自己可万万不能这么想,这是钻牛角尖,相信我,亨利会感激你的,所有人都会。”
秦恬的眼泪不断的流,却忍不住微笑起来,她忽然发现,在这时代,她有了第三个必须感谢的人,首先是罗德夫人和莉娜,接着是哥哥,现在,是经理,这个胖胖的,弥勒佛一样的波兰人,背着通敌的骂名却给所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以及接受帮助的平民撑起一把保护伞的人。
经理准许秦恬放三天假休息一下,于是第二天稍稍整理一下后,秦恬随着安妮一起去看望亨利。
亨利原本是一个人住的,他的父母在苏占区,所以桑塔婶婶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夫妇两人轮流照顾亨利,听已经去看望过一次的经理描述,“就好像是当儿子一样供着。”
安妮的心情很低落,秦恬也很纠结,因为不久前亨利还狡黠的求她帮着追安妮,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秦恬本来打算坐观其成,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变故,说实话,安妮要是选择不和亨利挑明感情,另外找一个健康的丈夫结婚生子,秦恬一点意见也没有,这是人之常情。
两人沉默的走街串巷,时不时路过一些小店时买点吃的包着,一直到了桑塔婶婶家。
那是个老旧的公寓楼,走进去就感觉一阵昏暗,两人找不到灯的开关,只能摸索着上了三楼,敲门,开门的是桑塔婶婶。
“哦我的两个小可爱你们终于来了,我可等了好久,唯恐你们出事,来吧,大衣挂这,不用脱鞋,进来吧。”桑塔婶婶笑得很是开心,忙前忙后的帮两人拿东西,然后带着两人进了亨利的房间。
一进入这个狭小的房间,似乎桑塔婶婶的笑声就此被隔绝在外了,亨利的床正对着门对面的窗户,他手里拿着一个相册,却呆呆的看着窗外。
安妮忽然瑟缩了,她拉着秦恬的手臂没有再动,秦恬只能强笑着向前,努力不看亨利的□,坐在床边:“窗外看什么呢?”
亨利一怔,似乎惊醒了一半,看到秦恬,他僵硬的笑了笑,没注意到身后的安妮,他略微嘶哑的道:“鸽子,刚才有鸽子飞过去。”
“……”秦恬发现她接不上话。
从小学语文,一谈到鸽子就会有很多个象征,此刻一个不落的全出现在她脑海里,可是她一个都说不出来,每一个象征就像一把刀,说出来就会在亨利身上留一道伤,她干笑了一下,问:“感觉怎么样?”
亨利摇摇头:“除了疼,没有别的。”
秦恬再次语塞,她是典型的二十一世纪独生子女,不会安慰人也没什么细腻的心思,某种方面讲还木讷的可以,更何况面对这么悲惨的人,她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求助的看看安妮。
安妮咬着下唇慢慢走过来,和亨利对上眼。
亨利的表情很麻木,他强笑了一下:“哟,安妮啊,你也来了。”
安妮点点头,张张嘴,正当秦恬指望她说出些什么治愈系的话来时,只听小姑娘忽然呜哇一声,扑上去抱着亨利嚎啕大哭起来。
秦恬和亨利都僵硬着。
过了一会,亨利抖动着嘴,似乎拼命忍着眼泪,伸手搂住了安妮,抬头看着天花板。
秦恬缓缓站起,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桑塔婶婶正在厨房里忙碌,煎锅上吱吱的烧着粉条肉肠,香气弥漫。秦恬走过去问:“桑塔婶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桑塔婶婶一楞,伸头看看秦恬身后,问:“这么快?安妮呢?”
“我,我让他们两个单独呆一会。”秦恬讷讷道,“我不知道说什么,我……”
“我懂,孩子,我明白。”桑塔婶婶叹口气,手里的菜铲翻检着肉肠,“亨利这孩子,哎,可惜了,多么朝气蓬勃的孩子,早上还给我送新的采购单,下午就这样了……我这样的老婆子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他呢。”
“亨利以后……靠什么生活啊?”
“不知道。”桑塔婶婶摇头,“我和我家那口子倒不在乎养个儿子,我们自己的儿子……不在了,我们很乐意养着他,可是,他不愿意……况且,现在有我们,可等我们两个死了,他该怎么办。”
“或许可以在我们能照顾到的时候,给他找个师傅,学点只需要手的手艺。”秦恬思索着,“比如,雕刻,木工什么的?”
“这我们也想过,只是这种时候,上哪找有这种闲工夫的手艺人啊。”
两人一个烧菜,一个打下手,聊了半个多小时,把丰盛的午餐全放到桌上,桑塔婶婶宣布开饭。
安妮面色如常的出来,甚至还带点微笑,她说了一下,就取了自己和亨利那份,进了房间。
秦恬和桑塔婶婶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也不好去探听,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饭。
饭后,两人准备回去了,秦恬再去看亨利,他的表情平静,似乎刚见时的绝望和麻木退散了不少,不由赞叹爱情真是个好东西,完美治愈系。
她来之前想到很多狗血剧情全都没有发生,不由得有些鄙夷以前看到的那些狗血小说,YY的都是些什么剧情啊。
三天休息其实很快,感觉就是眼一闭,一睁,秦恬又要披挂上阵了。
这次贵宾区开了两间房,一大早她就在那儿等着,必须随叫随到,完美服务。
昨天值班的康娜告诉她,这次的两间房中,名为五月的是一个德国大富商和他的妻子,都是中年人,虽然有些趾高气昂,但还算好说话。
对面的六月套间,却是列根上校和他的新情人爱莎,一个波兰落魄贵族小姐。
其实不用明说已经很清楚了,重点关注六月。
秦恬严阵以待。
早上七点的时候,胖胖的大富商走了,而那个壮壮的富商太太则高傲的订了送餐服务,秦恬连着送了三趟,总结下来,这大姐一大早就吃了两个蓝莓派一个芝士蛋糕还有一个浓香培根以及一大杯咖啡。
好猛烈的胃口!
被这么一搅合,四点半就开始的秦恬有点轻松了起来,接下来只要关注着六月的门就行了。
一直到九点,还没动静。
秦恬感觉有点饿,从小口袋里掏出两块饼干,刚要塞进嘴里,就听到有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从一旁楼道传来。
这大清早的还有人入住?而且不坐电梯,那脚步声听着还杀气腾腾的。
秦恬连忙往楼道走去,迎面撞上一张画着浓妆的脸,她没分辨是谁,只是本能的拦上去道:“小姐请问……哎呀!”
“走开!”迎面而来的女人尖利的呵斥一声,鸡爪一样的手把秦恬狠狠推开,秦恬背撞在墙上,正好磕到墙上的灯开关,疼的她浑身一激灵,瞌睡都醒了。
她继续拦上去,奇怪怎么这疯女人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过来,后面都没个人追的,她再次拉向那女人的手臂,那女人一甩,动作太猛,把华丽的帽子都甩掉了,秦恬又哎哟一声差点摔在地上,她也不管,竟然直冲上前,炮弹一样撞上六月的门,然后砰砰砰的敲起来!
秦恬感到她的寒毛从背上一直蔓延到头顶,似乎她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这可真是一种透心凉的感觉,怎么贵宾区十二个房间,这女人好敲不敲偏要敲最恐怖那扇啊!她这是闹哪样啊!
她想也不想的扑上去,这下再也不顾什么顾客是上帝了,再不拦住这个疯女人她自己就要去见上帝了,秦恬好歹干了那么久的活,比这个小姐样的女人强悍点,硬生生把她拉开,那女人竟然嚎哭起来:“列根!你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还,还喊上了!?
秦恬目瞪口呆,在艾森豪芬呆久了,就算再差劲的人也会拼死烙上一层温文尔雅的表皮,她差点以为全世界都是绅士淑女了,此时对着这个在贵宾区撒泼的女人,她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不过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啊,秦恬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女人,结合各种传闻,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安杰丽卡小姐,请你冷静,这儿是艾森豪芬,不是大街,形象,注意形象。”
“列根!你出来啊!”
好吧,我是小透明,秦恬无奈的想,她拦住人可以,捂住嘴却不行了,那血红的口红和飞溅的唾沫不是她的玉手能够承受的,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门,缓缓打开了。
列根高大英挺的身躯出现在门后,他冷眼看着安杰丽卡,呵斥道:“安杰丽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身后,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跟着,瑟瑟缩缩探头探脑。
安杰丽卡没有理会列根,尖叫一声扑上去,撞开门直接冲向列根身后的女人,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就一阵撕扯,嘴里大骂:“贱人!biao子!竟然勾引列根!活该下地狱的臭虫!丑八怪!“
秦恬刚才制住安杰丽卡,没想到她忽然爆发,被拖了半路后终于支持不住趴在地上,半个身子在门里,半个身子在门外,身边是列根锃亮的军靴,秦恬不敢看列根的表情,眼见两个女人打架,她只能再次认命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扑上去抓住安杰丽卡的手,企图再把她拉开:“安杰丽卡小姐,请你别闹了,真的不好看,请你放开,快放开!”
要不是职业感作祟,她早就开骂了!这妞骂来骂去就这么几个词汇还能翻来覆去的打那么久,没创意没美感,真是侮辱骂人的艺术啊!
那个挨打的爱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比安杰丽卡矮小点,手下却一点都不绵软,一边哎哟哎哟的痛叫着,一边还回两句嘴,手下更是阴毒的专攻软肋,哪儿痛往哪儿捏。
两人都不理秦恬,秦恬一边拉这个,一边拉那个,累得气喘吁吁,气得七窍生烟。
要不是旁边有大主顾盯着,她真想甩手不干啊!
列根一直冷冷的看着,表情越来越冰寒,趁得那冰蓝色的眸子简直有如死光灯,秦恬胆战心惊,拉人的手也抖了起来。
忽然,列根动了,他走了过来,到两个女人身边,缓缓的掏出枪,枪口顶住了安杰丽卡的太阳|茓。
咔哒,保险栓拉开了。
就好像一个高级的定身咒,两个女人全顿住了,转眼,安杰丽卡就如筛糠一般的抖了起来,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列,列列列……”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安杰丽卡。”列根轻声道。
“不,不不不……”
秦恬斜眼看到,房外经理和一个员工在探头探脑,他们的表情都很无奈,秦恬做出个哭脸用唇语道救救我,经理皱眉摊摊手。
秦恬绝望,她只能拼命缩在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杰丽卡,我想你是忘了你是谁了。“
安杰丽卡哭了起来:“你曾经都是怎么说的,现在却又和别的女人上床。”
“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男人最大的谎言,就是情话。”
“呜呜呜,我不信……你明明是爱我的!”
秦恬翻了个白眼。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不,你不能这么做!”安杰丽卡忽然又有了勇气,“我,我怀孕了!”
哟,继续狗血,秦恬在一边看着,忽然真觉得戏如人生。
场面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列根收起枪,问道:“真的?”
“真的!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安杰丽卡深情款款,“时间也没错!”
“恩,很好。”列根似乎在沉思,秦恬觉得,他似乎没多大高兴的感觉,“这件事情,先别说出去。”
“为什么?!”安杰丽卡往前爬两步,抱住列根的大腿,“多么好的事情啊!我们有孩子了列根!”
“我需要准备一下,打通一些环节。”列根摸摸安杰丽卡的头,似乎完全忘了另一个曾经与他共度良宵的女人,“先回去吧,我要出门了。”
“列,列根上校……”被冷落的那位终于不甘心,娇声喊道。
列根看也没看她:“你也回去吧,以后再说。”
安杰丽卡急忙起身,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对爱莎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一扭一扭的跟着列根走出了房间。
“哦,对了!”刚出房间的列根忽然回头,朝秦恬招招手,“过来,可爱的中国小姑娘。”
秦恬瑟瑟的走过去,却得到列根递过来的二十兹罗提小费,顺带一句温和的夸奖:“你表现不错,是个非常尽职的员工,我很欣赏这样的人。”说罢拍拍另一边正躬身站着的经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会给她加薪的,长官您慢走。”经理笑道,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过了一会,爱莎也穿好衣服气鼓鼓的走了,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是得不偿失。
经理和随同而来的员工提罗陪着秦恬一起整理凌乱的房间,两个女人的扭打破坏力惊人,把过道上的装饰品啊地毯啊弄得一团乱。
正收拾着,忽然听到关门声,秦恬和那员工抬头看,发现是经理关上了门,他表情严肃:“恬,提罗,有些事必须在这跟你们说清楚。”
秦恬和提罗表情也凝重起来,看着经理。
“刚才列根上校为什么要强调我是聪明人,你们想过有什么原因吗?”
提罗直接摇摇头,秦恬却皱起了眉,她一直有着怪异的感觉,可以肯定列根不会有杀她的念头,但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一个德国前途无限的上校,一个华沙艺术团的台柱,两人差别那么大,不可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想了一想,估计,安杰丽卡是活不了了。”
“啊?”秦恬条件反射的惊了一下,却被这猜测超高的可能性镇住了,最后,只能低下头,“我想,他是在提醒我们,无论听到什么消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没错。”经理赞赏的点点头,他看向提罗,问道,“提罗,你明白了吗?”
提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相信你们,但是,就算两人不门当户对,为什么你们确定安杰丽卡一定会死呢?”
“因为我忽然想起很久前听到的一个消息,德国元首希特勒颁布的一个名叫纽伦堡种族法的法律,里面似乎有强调这样的情况,为了保证血统纯正,希特勒不允许德国的军官与其他族的女人拥有血脉,说这是在侮辱日耳曼人纯正的血统——安杰丽卡,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就算列根想留孩子,盖世太保也不会留。”
“天,那群人疯了!”提罗惊呼。
“但疯的很有制度。”经理苦笑,“好了,到此为止,这件事情,我们丝毫不知情,明白了么?”
两人都点点头,继续整理房间,气氛沉闷。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到了有话说我总忘记我要说什么
我明明可以在这儿回答留言的= =
女主不是万人迷哦,那个凶残的哥们是个党卫军,纳粹,和奥古斯汀不一体系,到底会不会喜欢女主,我也不知道,要看事情发展吧
我会尽量忠于历史写,所谓尽量不是因为会有改动,只是因为很多细节上众说纷纭,可能一场战争这儿说一号另一个地方就说二号了,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挑其中一个是吧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实在没什么能力去改,似乎女孩子在这方面真的不大擅长,我一想到这儿改一下,那么下一场战争说不定也要改,改改改下去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头雾水……除非人家古言的强人,狠狠的YY一把,直接架空,那也算了……
这章字数很多,所以明天会不会有更新~我不知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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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卡瑟琳
三天后,又一个军官们的小型聚会上,安杰丽卡的身影不见了,就连正有风头上升趋势的爱莎也没在,秦恬心凉了半截,她第一次大胆的在聚会上张望找人,就是为了验证经理那几乎已经毫无疑问的猜想。
这一次她也开始关注起那些黑色制服的军官。
以前她并不知道党卫军和陆军的具体区别,只是确定陆军是岩灰色的制服,还以为这些黑色制服的是不同兵种,原谅她一直没有搞清这些,因为对她来说,所有人都是长官,没必要搞清谁是谁。
现在她知道了,这些穿黑色制服的基本都是臭名昭著的党卫军,属于希特勒装甲师,王牌军队,纳粹的亲卫队,元首的近卫军,希特勒的狂热分子。
她一看到黑色制服,就会想起那个打伤亨利的冷血军官。
其实看久了那些年轻军官后,秦恬很长时间觉得那些雅利安血统的帅哥们都长得一个摸样,即使是奥古斯汀,她乍一眼看下去,他到底在不在人群里,她也分辨不清楚。
她本来认人记名字就不行,到了这鬼地方能力更加退化,现在认得的人少,好歹还硬撑着,再过一阵子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点,她倒是记住了那个军官,谁都不会忘了那个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威胁的人。
比如今天,她看到了那个人,正在和列根上校谈笑风生,两人制服迥异,可是站在一起谈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和谐……别想歪,就是有种两人一路货色的感觉。
好在她现在不做侍应生,只兼职在外围传传菜。
闲暇的时候,她就蹲在厨房里唠嗑,偷吃两个点心。
这时,同样为了安全起见负责在外面递菜的提罗带着一身凉气冲进厨房,很激动的对秦恬道:“安杰丽卡两天前晚上死了,连爱莎都失踪了!”
“安杰丽卡死了你激动什么?”秦恬翻了个白眼,三天时间足够她做心理准备,更何况死的还是个不相干的。
“我的意思是,安杰丽卡是被自己人杀的!”
“恩?”
“三天前我就托朋友注意着,结果第二天就有很多人传说安杰丽卡卖国,串通德军,然后当晚,她就被发现死在床上,还有波兰语的留言,说什么叛国者下地狱什么的。”
秦恬听着听着,忽然笑起来,安杰丽卡到底有没有通敌卖国她不知道,杀她的到底是不是波兰人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样一来,安杰丽卡的死跟德国人完全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真高杆,听着跟宫斗一样!出主意的家伙是不是看过宫斗文啊,如果去做个贵妃绝对一把手。
“然后,重点来了!”提罗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的说,“刚才萨奇告诉我,他给列根倒酒的时候,听到他和一个党卫军官说笑,隐约的意思似乎这整件事都是那个党卫军官一手策划的!”
“……恩。”秦恬竟然没觉得很惊讶,只是有一种,哎哟真是这样啊的感觉。
“你怎么没反应!?”
“你让我有什么反应……”
“女孩子们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无趣的女生!”提罗很是郁结,这件事情他只能跟秦恬分享,却没想到秦恬压根没兴趣。
“无趣?有趣的女生都活不久,想想安杰丽卡。”秦恬叹口气,朝提罗身后努努嘴,“喊你传菜呢……哎算了,我来吧,瞧你那激动的小样,小心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秦恬推车餐车走到宴乐厅送餐入口,玻璃门里人们的身影隐隐绰绰,她摇了下外面的铃等着守在门边的侍应生开门。
门开了。
秦恬条件反射道:“三十人份的卷蛋小羊排和三十人份的黄油起司,另外蓝莓派和芝士培根还……额?!”
她睁大眼,看着走出来的人对着餐车挑挑拣拣,那身黑军装怎么看怎么惊心动魄。
黑衣军官拿了一个卷蛋小羊排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斜着眼看她,忽然道:“你很眼熟。”
“长官,我刚才一直站在外面。”秦恬只想强调一个能让人误会的事实。
“这样。”他淡淡的说着,把剩下的蛋卷小羊排全塞进嘴里,巴掌鼓鼓的蠕动着,又挑拣起来。
“长官……这是要……”送进去的……秦恬心里哀号,这姿态似乎不在门口吃爽了是不会放她了,那里面的人怎么办啊?!
“肉厂后来给你们送肉了吗?”
“额?”秦恬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刷的白了。
那天她和亨利无功而返,昏的昏残的残,紧接着经理给放假,她压根没想到那天没新鲜的肉酒店生意怎么办,现在猛然被提起,真是吓出她一身冷汗,显然这哥们已经认出她了。
“我,我不知道。”秦恬咬咬唇,补充了一声,“长官。”
“看来是没送到……”他又拿了个芝士培根,咬了口,挑挑眉,“看来那肉厂不想做下去了。”
杀气!
秦恬浑身一激灵,连忙道:“那天酒店生意正常,肉肯定是到了,否则没有新鲜的肉!长官!”
“哦这样。”他点点头,舔舔手指,那憨态可掬的样,哪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军官。
“长官,这些点心……”
他又拿了一个芝士培根,摆摆手,秦恬连忙点头哈腰,屁颠屁颠的送进大厅。
她以为自己会有小说里凶猛的恨意什么的,但她什么都没有,或许有惶恐有不安,但是更多的是避之不及的欲望,或许这就是生存的法则,他太强,她太弱,就好像狮子踩死了蚂蚁,蚂蚁根本没权力和立场恨狮子……
把餐车递给一脸惊吓的侍应生,她轻嘘一口气,打开后门,左右探探头,确定安全,才一路狂奔跑到经理办公室:“经理!刚才我碰到那个射伤亨利的军官了!他问我肉有没有到!”
经理头也不抬写着什么:“不用怕,不是他们查你,是我以影响酒店生意去找了他上司。”
“那那个家伙……”
“海因茨上尉。”
“啊?”
“海因茨?冯?克鲁特曼党卫队上尉。”
“党,党卫队?”
“而且目前暂时代理华沙区域的所有盖世太保行动。”
“……”秦恬默默的坐在了经理的桌前,半晌才道,“那,那他知道了我和亨利在这,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吧?”
经理笑了:“我可爱的小姑娘,放心吧,他们的玩具是犹太人,我们不在他们的玩具列表。”
秦恬默默的心惊胆战半晌,忽然问:“那,他这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肉有没有送到……再说,现在谁敢违抗他命令?”
经理似乎也没想到这问题,半晌才讷讷道:“额,或许,只是随口问问吧。”
秦恬也觉得这个理由比较合理,她略微安心,起身向经理道谢。
经理却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看了一会儿后喃喃道:“不会这样吧……”
“什么?”
“恬,你还没成年吧?”
秦恬忽然意识到经理在说什么了,囧的嘴角都抽搐了,她抖着巴掌肉告辞:“经,经理……那个,我还有活要干。”
“去吧去吧。”经理憋着笑。
秦恬落荒而逃。
紧接着有将近十天,生活风平浪静。
可是在这样的年代,风平浪静可能就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在来临。
一天晚上,秦恬被经理叫到办公室去。
她刚在剥洋葱,辣的眼泪汪汪,但经理急招,她无奈的双手在围兜上擦擦就去了,进入办公室后,却看到经理表情凝重的穿着大衣,见到秦恬的样子愣了一下,催促道:“快点回去,穿上暖和的衣服,我们要出去。”
“去哪?”
“去了再说。”经理的表情很不好。
秦恬惴惴的回小阁楼换了外出的衣服,被经理急急的塞进车中就上了路,华沙的夜晚路灯很暗,好久没在夜晚外出,秦恬恍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奥古斯汀那晚,她想到了那个她都记不清名字的游击队员,想到了那堆油桶。
车内很舒适,但抗震不是很好,这可是三十年代的轿车,秦恬来这后还第一次坐。
经理一直沉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过了一会道:“恬,等会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坚强。”
秦恬心里一惊,思绪被瞬间拉回,她感觉自己不好的预感已经强烈到让自己几乎确信接下来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她缓缓的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车停了,竟然是华沙警备区司令部,秦恬曾经路过这儿,现在这儿一半是波兰的傀儡警察,一半是德国党卫队以及盖世太保的办公区,德军司令部在别处。
秦恬真的慌了,经理带她来这鬼地方干嘛,晦气死了。
经理却一声不吭,门口闻声而来一个穿着党卫队制服的年轻士兵,他给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经理朝秦恬招招手,带着秦恬走了进去。
两人跟着那年轻士兵一路往深处走,经过好几个阴森森的走廊,士兵打开一扇门,里面竟然是个停尸房。
秦恬僵在门口。
带着她来认尸?
那会是谁,会是谁?!亨利?安妮?不,刚才才见到她,那,那……
经理拉着秦恬往里走,士兵没有丝毫缓冲的揭开一具尸体脸上的白布,用波兰语问道:“确认□份吧。”
一看到那张脸,秦恬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差一点昏过去,要不是经理死死拉着,她肯定会尖叫出来:“卡……卡……”她没说完,却已经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让她怎么都说不完那名字。
经理凝重的点点头:“没错,是卡瑟琳?塞曼斯,我曾经的员工。”他的手抓着秦恬的手臂,也微微颤抖着,“请问她,她怎么会……”
士兵冷漠的盖上白布,拿出一个记录板写着,边写边道:“边境安全条例,偷偷过境的人,三次警告后没有停下,予以击毙。”
“他们是有正规文件的!”经理提高声音。
士兵冷笑:“看到了,国防军正规文件。”
“那你们怎么可以!”
“别忘了,边境驻守的可不止国防军。”士兵漠然道,把记录板递过来,上面是两张身份确认证明,“好了,既然确认了,那就签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末世坑那么久,我想说,我是想写的,只是现在没这气氛- -我被专四压的喘不过起来,但又不想点暂停,近期是不会更新了,暑假会继续写,写完为止
另外,关于海因茨啥啥的,盖世太保隶属党卫军,名义上是个警察机构,上尉代理是有可能的,而且只是代理……
虐恋神马的= =我没这技术啦……
复活那个坑爹的文让爹蛋疼的欲仙欲死!是他把爷逼上德语这条不归路的!
19
19、惶恐
秦恬木然的坐在床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又一个朋友离开她了。
这个战乱的年代,莉娜的暂别几乎等于永别,是生是死都无法知晓,而卡瑟琳,是真的死别了。
这个有时候花痴有时候理智,精明却带点小懦弱的女孩,有着法国人的热情和瑞士人的随性。
就这么走了,那晚匆匆一别,迷糊中她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可现在,她却多么不想看到她……在那个地方,那种床上。
“恬……”桑塔婶婶被带到阁楼,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坐在秦恬身边,宽厚的手掌搂住了她瘦削的肩膀,“恬,在我失去卡尔的时候,卡瑟琳曾经告诉我,当我们失去的时候,就看看我们拥有的。”
当我们失去的时候,就看看我们拥有的。
我还有什么呢……秦恬恍恍惚惚的想着。
“你还有我们,还有艾森豪芬,还有远在中国的哥哥,还有你在法国的家人,孩子,好好活着,你还有生命。”
对啊,我还有生命……
秦恬依然恍惚,但是眼神渐渐清亮起来,她慢慢张口,声音嘶哑:“我懂。”
“孩子,卡瑟琳急于离开,没有挑对时间,等到波兰的局势稳定下来,德国人不可能永远封闭着波兰,到时候你就离开,去法国,找你的父母。”
“……”秦恬苦笑。
桑塔婶婶以为秦恬放心不下哥哥的信,立刻道:“放心,有桑塔婶婶和汉克叔叔还有经理在这,我们肯定会等到你哥哥的信,把信完完整整的转发给你。”
秦恬摇摇头,她有苦说不出。
这些人完全不明白中国战场是个什么样。
落后而血性的守护者,残暴而先进的侵略者,贫弱而坚强的民族,无力而短视的政府……这是一场纯用血肉堆砌出来的战争,是守着某些莫名“骑士精神”的欧洲人无法想象的全国全民族范围的血腥战争。
他们或许还以为亚洲只是一群土著的冷兵器战场,中国的军人会和一战的华工一样黑瘦而弱小。
他们光知道波兰骑兵对抗德军的铁甲洪流壮烈而英勇,他们哪知道远在东方那个神秘的大国早在几十年前就有成千上万满族子弟以骑兵大刀对抗八国联军的火炮?!
偏见,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软弱而胆小,当自己表现坚强时,他们都惊叹自己是特别的。
特别的……没错,或许,有那么一点特别。
但这一点特别,面对乱世,面对历史,毫无用处。
秦恬呆呆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到桑塔婶婶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醒过神来时,炭炉烧的旺旺的,床头柜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个什锦派。
吃完了食物,她感到一阵疲倦,再次陷入昏睡。
第二天晚上继续工作,经理没接受别人的建议让她再休息,而是坚持让她回到岗位。
秦恬本来还有些不情愿,可是当她忙碌了一会,轻松的拿着手帕擦着脖子上的热汗时,忽然发现她的郁卒减轻了不少。
忙碌,果然是忘掉烦恼的好东西。
而工作后,回到房间,早就累得根本无暇多想,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沉沉的。
几天过后,虽然偶尔想起卡瑟琳还有点难过,可是基本上精神是恢复过来了。
不知不觉间,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二月的波兰虽然还寒冷,可是天气却已经渐渐的不那么阴霾。
波兰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或者说,人类漫长的心理缓冲期终于过了,开始习惯于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环境和气氛。
秦恬很奇怪,不是二战吗,德国什么时候才进攻法国?什么时候给她个准信啊?好让她心里有个底,德国一直在波兰这旮旯横冲直撞,似乎抓犹太人就成了唯一的使命,感觉再不开战,就连她都要相信德国的战争路就到此为止了!
而此时,接着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暇多想了。
大清早的,她收到一封信。
据送信过来的员工说,这份信是包在一块石头外掉在后院的,估计是被人扔进来的,信上写了给秦恬,他就直接拿来了。
秦恬看这原封不动包着石头的信,呆了半晌,才道谢接过,等人走后,才打开信。
看完信,她只能叹口气。
莉娜最终没有逃出去,她被抓进了犹太人隔离区,这是一封求救信。
德国政府发布通告,犹太人必须在四零年十月三十一日之前全部进入隔离区,却没想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去了,而莉娜,想到她之前企图逃跑的行为,估计是被抓进去关起来的,没有死真是万幸。
可是信中,莉娜她说,她已经生不如死了。
饥饿,物资的贫瘠,寒冷,毫无准备的关押和艰难的生活,每一天都有看守的威胁,每天都会有新的同胞的尸体。
“恬,你无法相信,我在到了这地狱后,甚至都不知道该到哪找吃的,我们十个人,只有两百兹罗提,而即使是一块牛奶糖,也要二十兹罗提。”
“就在给你写信的时间,又一个同伴饿昏了,昨天我们吃掉了最后一点土豆,那不能叫土豆,只能叫土豆末,我恨土豆,来到波兰后,除了你给的那些剩菜,我的主食一直都是土豆土豆土豆……”
“那群该下地狱的人放出命令,私下帮助犹太人的波兰人一律逮捕,我们无法信任那些才认识几个月的波兰人……”
“恬,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可是眼看着这些同伴一个一个离开,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恬,如果可以,请你扔进来一些吃的,还有药……”
“知道贝鲁街吗?那儿从萨萨玩具店门口的开始数,第七个路灯那儿,明晚六点,看守换班的时候,我会在墙里等你,你到的时候,学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我会回三声给你。”
“爱你感激你的莉娜。”
秦恬放下信,她相信莉娜所说的都属实,她看过很多这个题材的电影,甚至莉娜遇到的可能比电影里的还要恐怖,但是,莉娜遇到的人,却不一定有电影里那些慷慨无畏的波兰人那般勇敢。
这事肯定不敢跟别人说的,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
贝鲁街她知道……
要她一人,拿着一个装着食物的布包,在夜色中piapia的往犹太隔离区跑,还进入那条窄窄的被围墙切得只有一半的贝鲁街,想办法把一包东西扔过那高高的围墙……
更恐怖的是,莉娜约的是晚上六点,但是六点,是宵禁的时间,也就是说,她要在宵禁前等在那儿,然后在宵禁后大老远的跑回去。
想到这些,宅女秦恬表示压力已经大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莉娜的明晚六点,就是今晚了。
秦恬看看时间,这才早上五点,她决定先去工作,慢慢的烦恼。
虽然她尽量不要显得很有心事,可是显然她不是个合格的演员,下午的时候,经理拍拍她的肩膀:“我亲爱的恬,你昨晚梦见恶魔了?”
“啊?”秦恬愣了一下,连连摇头,“不不不……没,没有……”
“那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差?”经理想了想,“在这酒店,没人敢欺负你吧。”
“没没,没人欺负我。”
“都结巴了,我们伶牙俐齿的恬,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说出来,或者顺着本心,或许会好点。”经理往秦恬手里塞了样硬硬的东西,微笑道,“开心点,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员工。”
说罢他转身,忽然张开双手咏叹调似的说道:“谁能想到呢!现在波兰顶级酒店艾森豪芬最能干的工作人员是一个甜美的中国小姑娘!”
秦恬笑了起来,看着经理胖胖的身子走远,摊开手,是一颗牛奶糖。
“我们十个人,只有两百兹罗提,而即使是一块牛奶糖,也要二十兹罗提。”
信上的那句话猛然窜入她的脑海,秦恬笑不下去了,她剥开糖纸,端详了一会黄褐色的糖块,然后含入嘴中。
那是最纯正的欧洲牛奶糖,淡淡的甜味后是浓浓的奶香,远比后来那些充斥着糖精和添加剂的垃圾食品美味。
吹着牛奶糖,秦恬忽然觉得,似乎困扰她一个上午的烦恼,根本不应该存在。
她已经到了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知识,却不能因此没有这个时代的人的勇气。
畏畏缩缩的,上天要她何来?
下午秦恬在厨房搜罗了很多剩菜,中午来进餐的人很多,来这儿发战争财的商人是主要客源,有些人只顾着谈生意而只吃了一两口,而酒店绝对不会把这些食物回收利用,于是她得以搜罗了满满一整布包的食物,又问前来帮工的桑塔婶婶要了一点常备药品。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时,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她匆忙的交代了一声,带着不包急急的离开。
此时还没有宵禁,路上都是匆匆回家的波兰人,还有若干还没有住进犹太隔离区的犹太人,此时隔离区还没有封上,就是为了分批安置,不久,街上就会只剩下波兰人了。
虽然只有少数同路的,但是秦恬依然算是逆流而上,显得很是显眼,路上有好几个德国士兵的头是随着她转过去的。
她紧张的要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专拣小巷子走,努力靠近犹太隔离区。
波兰偏北,又是深冬,天色已暗,近六点时,早已暮色沉沉,是一天最压抑的时候,秦恬总算远远的看到了贝鲁街街口的那家玩具店,华沙并不算大,萨萨玩具店还算有名,它的店主是一个犹太人,自然,现在已经不在那了,德军不会在砌墙的时候放任一个犹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卖玩具的。
路灯适时的亮起,秦恬不明白为什么宵禁还要亮路灯,巡逻兵的手电筒不够用吗?
她数着路灯,走到第七个路灯的位置,在墙下站定,深吸口气,压低声音道:“布谷?布谷?”
墙那边沉寂了一会,回了三声:“布谷,布谷,布谷!”
秦恬一喜,她看看四周,阴阴暗暗的,似乎没人,于是甩甩手臂,猛的把布包往上甩去。
布包垂直的上升,又垂直的落下,只是高出了墙一点点。
落下的布包差点砸断秦恬的鼻子,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先不带那么多,里面甚至还有一个用木盒装着的酒,碎纸裹着不容易碎。
第一次扔就体会到这布包的重量了,秦恬看着高高的墙,心下有些惴惴,周围寒风呼呼的刮着,她更感觉虚弱了,只能咬咬牙,改换了战略,又扔了一次。
这次布包干脆的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砰声,即使没有听到瓶子的碎裂声,秦恬还是心痛的要死——那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只被咬了一口的焗蘑菇派是保不住了……
那头等了一会,传来一声:“布谷?”疑问和惶急一览无余。
秦恬咬紧牙关,决定豁出去了,拼力一搏!她高举布包,神似董存瑞,想象着当年中考体育投实心球的现场,准备和高墙来个世纪决战!
正当她准备扔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笑意:“我说,需要帮忙吗?”
秦恬全身一僵,然后往后一仰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却在转身看到来人时更加站不住……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身形辨声音,是奥古斯汀无疑了。
秦恬心里内牛满面,莉娜,不是我要饿死你,是天要亡你,我真没办法了。
她傻乎乎的抱着布包,脑中一片空白。
这已经是第N次她当着他的面挑战德国的禁令帮助德国的敌人,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她也不是被逼的。
好吧,枪子儿,凌虐……更猛烈些吧……
她平静的抱着布包,看着他。
奥古斯汀上前两步,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淡淡的,嘴角还是习惯性翘起,然后,他伸手,在秦恬还来不及缩手的时候,拿过了她的布包,退后两步,手一甩,布包潇洒的飞跃高墙。
那头传来奔跑声,然后三声快速的布谷布谷布谷后,就再没声响。
秦恬深吸一口气,她盯着奥古斯汀,知道该轮到自己了。
奥古斯汀拍拍手,整了整领口,双手背在身后道:“扔得还行吧?”
秦恬一呆,傻傻的点点头。
“证明练手榴弹还是有实用价值的。”
“……呵呵。”干笑。
“宵禁了。”
“……恩。”
“那么,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再次送您回去?”
“啊?”秦恬条件反射的质疑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好,啊不,这,这是我的荣幸。”
奥古斯汀抬抬手,秦恬胆战心惊的往前走去。
“秦恬,我可以叫你秦恬吗?”
“恩。”
“墙里面的,是你朋友吗?”
“……是,他们一家,在德国照顾过我。”
“是这样,那确实值得帮助。”奥古斯汀点点头,“但是你这样太危险了,这次是我,下次就不一定了。”
秦恬忽然警觉起来,左右看着:“你,您,不会是一个人吧?”
“哦,昨天有报告说隔离区有人出逃,今天加强了警戒……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人。”
“啊?那,那……”
“但是我把他们都派到别处去了。”
“为,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跑来的是你啊。”
秦恬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听着好暧昧,相当的暧昧。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被人怀疑情商为零的人来说,这种话是有攻击力的,不是把情窦刺激开,而是把她吓得缩起来。
她是个传统的人,相信门当户对,对一见钟情抱有质疑,也知道要吸引一个人必须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可是到目前,任何一点,都不符合此刻的场景。
她只能把这句话当成耳边风……耳边风……吹过去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我在,只要不是迫不得已,我都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任何人。”
秦恬低下头。
如此直白露骨,完全不需要担心被当做自作多情了,干脆问吧:“我能知道原因吗?”没等奥古斯汀开口,她紧接着道,“别又拿中国做借口!”
奥古斯汀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噎住,半晌才道:“为什么不能是中国的原因?”
秦恬摇摇头,她完全放开了,快速道:“因为我知道中国现在最大的魅力所在顶多是历史文化什么的,这些绝对不至于让你对中国人也爱屋及乌,而且,你们和日本……关系密切,可我们,中国人,却是日本的敌人……”
“秦恬,你对现状还是很清楚的嘛。”奥古斯汀意味深长,“现在波兰还有有关中国的新闻渠道?”
“……”秦恬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闭嘴。
“无论你知道什么,无论你怎么想。”奥古斯汀背着手微笑着往前看,“我给你的,你就收着,无需有任何负担,我……不求任何回报。”
这些话无形中,在秦恬身后形成了一座坚实的靠山。
但是这个靠山,似乎有飞来峰的趋势,正一点一点把秦恬压的几欲窒息。
她倍加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奥古斯汀无条件的好是有原因的
如果有人觉得无法理解
我可以详细说
另外
大家也看到了此文的名字旁边有暂定俩字了吧
我不想暂定了
征名= =
我起名无能
征名!征名!征名!
说我骗留言也无所谓啦,我的朋友每一个有这方面造诣的,太言情的不要哦,俺烦小资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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