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谢你。”语瑄才说完立刻就打了个喷嚏,脑子益加昏眩,她径自走上台阶,看见敞开的房内摆着丰富的早餐。“为何将早餐送到房里来?”
“太太及小姐们的作习都不一,所以习惯送到房里来,中餐晚餐也是,除非老爷在家。”小艾跟在语瑄身后为她解说。
“老爷常不在家吗?”语瑄不经心地问。
“老爷在外面还有未过门的姨太太,所以……糟,我太多嘴了!”小艾突然打着自己的嘴。
语瑄回眸顾盼,见小艾一副自责的模样便不再问什么,但心底的痛楚却不由得扩散开来。
宇森一夜未归,是否也如同他父亲……
“少奶奶,你要喝什么饮料?鲜奶好吗,还是喝柳橙汁?”小艾尽责地询问语,却见语瑄一脸失神。
语瑄眼神空洞地摇头。“我想洗个热水澡。”
“我为你准备。”小艾伶利地赶忙去张罗。
香精油的气息,加上舒适的热水,令人开始昏昏欲睡,但语瑄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换上家居服后,她要小艾将早餐送走。
她静坐处在房内的一隅,宇森虽不知去向,但他的气息充斥在这个空间之中,令她伤心。
不知为何,当初她所认为是天使般的好人,如今却成了令她心惊的恶魔!也许是她对他的认知始终太少,却又爱他爱得太深。
而他究竟人在何处?为何不回来?
如果他是沉浸在某个情妇的温柔乡中,那么她是注定要被遗忘的。
热泪如同潺潺流水自她失魂的眸中淌下。
她乱烘烘的脑子令她无法再作思考,她只想离开这里——她打开大门像个游魂似的顺着绵延的走道走着,离开了三楼,离开了蔚家的城堡。
屋外洒着苦涩的雨,但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沉痛地往那无边无际的草原走去,一直到她力气竭尽,她才发现她根本逃不出命运的作弄——
蓦然间她听见一阵清脆的琴声,隐约中她辨别出弹奏的是一首老歌,那复古的悠然琴韵,竟叫她更加心痛难当。
她记得那歌词是——
Maybe I don't love you……
Maybe I didn't treat you……
Girl I'm sorry I was bl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她茫然的看见苍翠草原中有一座维多利亚式凉亭,凉亭四周清灵雅致的白纱帘幔在风雨中飘逸,她朝那亭子走去,上了台阶发现里头有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因有着自动演奏装置,虽没有弹奏者,依然流泻出美妙却令人伤感的琴音。
她找到自动演奏的开关,将琴声关上,疲累的坐在散放着雪白蕾丝的刺绣抱枕的藤椅上,不知哪儿来的一只长毛波斯猫警戒地对她弓起背,而她居然累得无法去理会那不友善的猫儿,她蜷躺下来,柔软舒适的椅垫令她整个人开始放松,白纱帘帐外有安详的雨声,而她垂下眼帘,意识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你怎么还不回去?”安妮蜷在宇森身畔,大床上两人祼裎相贴。在她豪华的别墅里,他是她惟一的入幕之宾。
“我为什么得回去?”宇森不经心地吻着红颜知己。
“你才新婚,怎能冷落娇妻?”安妮轻抚他有着扎人胡髭的下巴。
“我不想见到她。”宇森慵懒的眸子转为深沉。
“为什么?你费尽了心力把她找到了不是吗?”
“她……竟是别人的情妇。”
安妮纤细的手指爱怜地抚着宇森英俊不凡的面容。“你很爱她所以才会在意她。”
“不,我对她只是同情……一直都是。”宇森推开了安妮,矫捷地跃下床,穿上衣衫。
“你对我才是同情,你同情我被坏男人抛弃,于是提供我这座宅院及各项生活不是吗?”安妮也下了床,体态曼妙的祼身来到他的身前,自然且熟稔地为他扣上衣扣。
“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爱?”她俏眼看他。
“爱是什么?”宇森眉睫之间有股不屑。
“爱就是无法不自私地占有。”安妮将他的衣襟拉向自己,浅啄了下他的唇。
“你爱我吗?”宇森暗黑的眸有几许捉弄的神采。
“我很有理智的,我很感谢你给我的一切,这样也就够了,我不会成为你的牵绊。”她执起他的大手,温柔地瞥着他。“你虽不是圣人,但你是一个有爱的男人。”
“世界上只有你敢这么对我说。”宇森抚抚她柔细的下巴。
“谁叫我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安妮历经风霜的眸子十分感怀。
“那我还得感谢你的‘调教’喽?”宇森促狭地环住她的柳腰亲吻她。
“不敢,大男人。”最后三个字令他俩暖昧的相视大笑。
午后时分宇森回到家中就直接上了楼,但房里只有女仆小艾正在打扫。他的小新娘却不见人影,餐桌上的午餐原封未动,他眉头一揪,心情向下跌落。
这小女人该不会又逃跑了吧!难道远在南非都还无法拴住她?
“少奶奶呢?”宇森情绪低落地问。
“我不知道耶,少爷,我送午餐来时就没见到少奶奶了。她早餐也没吃,昨夜还淋了雨,头上有伤口哦,还感冒了,体温也不太对劲——”小艾发现少爷脸色不对突然闭了嘴,暗自责怪自己总是噼哩叭啦的说个没完。
“她淋雨?”宇森眉头深锁。
“我早上送早餐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阳台外睡觉,全身都湿透了。”小艾小心地道,黑脸上一片天真的热心。“少奶奶也问我你去了哪里耶,但我说我不知道。”
就在宇森心中撒满疑云之际,彤儿着急地跑进他房里来。“哥哥,不好了,嫂嫂在琴屋里,她好像病倒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她……”
“什么?”宇森万分惊诧,他一刻也未踌躇,飞奔下楼,彤儿和小艾也随后而至。
进了琴屋,他一眼看见语瑄蜷缩在椅子上的柔弱身影,她一脸苍白,紧闭的眼如暗淡的一弯月,长发无生气的垂落到地板上。
他倾身抱起她才发觉她身上滚烫的温度及异常的颤抖。“去叫医生。”
“是,少爷。”小艾飞也似的离去。
“我……好冷……头……好痛……”语瑄恍惚的呓语,朦胧之中她似乎感到一直有人在身畔照顾她,频频为她拭温度的手就像羽毛那般轻柔,但她无法确定那是谁,再度往昏暗中坠落。
“还冷吗?暖气已经开到最强了。”宇森担忧地抚了抚她蹙紧的眉心,她消瘦且无生气的模样,令他的心底浮起千丝万缕的疼痛。
虽然医生为她打了点滴,但她的病情似乎没有什么起色。
“我……好冷……好冷……森哥哥……”她痛苦地咕哝,凄迷的低唤像首绝望的哀歌穿透他的心墙。
“我在这里陪你。”他执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住,发觉她仍只是昏沉的呓语。
“好冷……”她辗转低喃。
他不再多想,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进到毛毯里,将颤抖的她拥进怀中,把体温传递给她。
他没有丝毫邪念,只希望她能够好转。
好温柔的暖流啊!这股奇异的热流,令语瑄不安的灵魂获得了平静,恍若一艘经历风浪的帆船终于找到一处安全的避风港。她虚弱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壮阔无比的胸膛。
“好点了吗?”宇森沉柔的问。
“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垂下眼睫,问出困扰了她整夜的疑问。“你去了哪里?”
他没有回答却反问她。“为什么在屋外淋雨?”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她把“不敢”说成了不想,心闷地推开他。
但他的壮硕岂是她的病体所能敌的,她仍被他紧拥着。“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你是不是会常常不在?”她悄声地问,心情就像浮萍,无奈地飘荡在浮藻间。
“你希望我在吗?”
“如果我说希望,你会为我停留吗?”她说着,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至耳畔。
她的泪敲打在他的心嵌上,隐隐的悸动着,却一点也不透露心绪。“爱哭鬼!”
“会不会呢?”她抬起含泪的眼睫,清灵的美眸期待又担忧。
他盯着她那如同有千万颗星星在闪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对她坦白道:“当然会。”
“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喃喃地诉说。
“不会了。”他喉头突然一阵燥热,声音低嗄且沙哑,她柔软的语气像云朵,惑人的挲摩在他的颈际,令他浑身一僵。
“抱紧我……”她轻声的请求就像梦中的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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