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伷烟出乎意思地也不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就只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

“江敏，让她去。”老者挥挥手示意不要阻拦，“你陪她一起去吧，万事小心，千万不可让官兵认出她来。”

男子这才松开手道，“我晓得。”带着她出了门。

走到半路江敏才发现她没穿鞋子，双脚被路上的小石子和尘土弄得不成样子，心中反倒有些不忍索­性­一把背起她直奔法场。

伷烟伏在他背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我睡了三天？所以今天是二十五是吗？”

江敏点头，“对，今天是二十五。”

“二十五，是二十五，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大姐嫁人的日子。”伷烟目中似有泪，但硬是忍着不让流出。

江敏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随着人流愈来愈多，裴伷烟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探。“丫头，到了。”江敏轻轻放下她指着前方道，“那里有你的母亲和兄弟姐妹，朝廷已下旨今日正午处决。除此之外，裴家旁氏笞刑后一律发配流放占州，还有家里其他奴仆等人经过六十杖刑后流放边疆服役三年。”

“我父亲呢？”她问这句话时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父亲也像自己一样逃掉或未获死罪。

“他……你父亲已于一日前在狱中上吊身亡。”

伷烟从江敏背上下来时几乎一个站立不稳跌在地上，幸亏江敏眼明手快扶起她。

“你不是要看吗？要见最后一面是不是？”他抹了把脸道有些恶狠狠地道，“他们就在前面，你去！你去啊！只要不怕被他们抓，你尽管去！”

裴伷烟死死盯住前面人潮最多的地方，像丢了魂似的一步一步挪过去。没有穿鞋的双脚被地面上的石子硌得流出了血也不知道喊疼，牙齿紧咬双­唇­，费了极大的力气道，“他们……就在前面对不对？”

江敏点头，沉默不语。

隔着人群她远远地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几名士兵正用白­色­布幔将刑场团团围住不准百姓观看。过不不多时，白­色­布幔上洒上点点鲜红血迹，几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

“丫头，不要看！”江敏一手捂上裴伷烟的脸上，遮盖她的双眼。

滚烫的液体从江敏指缝中流出，他能感觉到她小小身躯的颤抖。

“别哭了丫头，别哭了。”江敏轻轻叹气，“先回去吧。”

裴伷烟动也不动任他背在肩上，不消片刻就打湿了江敏的后背。

“丫头，哭吧，哭出来好受一些。”

背上没上声音，也没了轻微的抖动。江敏道，“怎么，不哭了？”

没有回音，只有安静，四散的人群围绕在他们身边，裴伷烟趴在背上侧着脸，眼珠子动也不动茫然地看着一拨拨人群从眼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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