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鼠早已拿来布条想帮他先擦去血迹,却被裴烟拦下道,“布太脏,先去生火把火煮开,然后把布放在开水里烫一下。”几人听她的话连忙去烧水,裴烟却蹲下身在使劲刮墙灰。小北也蹲在她身旁道,“你这是在干嘛,刮墙灰让小路吃?”
“老旧的墙灰弄细碎了再和些水调匀后敷在伤口上有很好的止血效果,我从未试过,可小路现在的状况总比不试强。”
果然这土方子还真让她用对地方,抹上后小路的伤口的确慢慢止血了。正当大家松口气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睡到后半夜小北尿急醒来却发现小路全身直冒汗,裴烟因为担心他的伤势睡得浅,稍有动静立即醒来。
“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出了很多汗,身上很烫。”小北又摸了摸小路的额头,现在不光身上烫,伤口处居然流出些许脓水。
看样子情况很糟糕,裴烟暗自着急,她想想道,“附近有没有医馆?我们背着他去求医。”
小北摇摇头,“来不及,最近的医馆在镇上,得走两个时辰。现在又是半夜还要再背个人,肯定来不及。除非有草药,咱们自己帮他处理伤口。况且……”他咧嘴苦笑,“最重要的原因是咱们没钱,就算能赶到医馆他们也不会收。”
裴烟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站起身道,“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他,我去去就来。”
小北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你要去哪?”话出口随即又道,“难道你要去那山上采药?”
“对。”她似乎不想与他太多对话,“现在必须去,再不采药回来恐怕小路就活不过来了!”
“不行,你不能去!”他死拽着裴烟不放,“知道那山有多高吗?一个人去摔死了都没人知道!我背小路去求医,那帮大夫如果不肯看我就一个个揍到他们答应!”
其他原本睡着的人也被二人的争吵闹醒,睡眼迷糊还没弄清事由,正瞪着眼睛看着。
“我不会拖很久。”她已经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月色道,“现在约摸刚过亥时(约晚上11点后),天亮前我肯定回来。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小路,他的伤口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她不管小北冒火的怒气,直直地朝那座孤山跑去。
初夏的晚风凉凉的吹在脸上,一路快速奔跑让她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黑幕中旷野寂静,只有月色与星辰淡淡的光芒,地面像是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借着这点微弱的亮度,裴烟看到了那座在平原处拔地而起的山峰。
又行了会儿,裴烟已然到了山脚,竟听到山上传来的潺潺水声,不知名的虫子鸣叫和夜间活动鸟儿的啼声音再加上山泉的流动混成一片倒也热闹。
她仰头看着高不可攀的山体,忽然蹲下身拉开裤角,里面居然露出紧绑在小腿上的沙袋!这几个月她始终按照江敏的吩咐就连睡觉时都没敢解下一直绑着,虽然不知道让自己一直绑着沙袋的原因,可现在她却决定将它们一一解下。
山体突出的石头成了绝佳的攀岩着点,她搓搓手掌,奋力往上一跃。
裴烟绝没想到这一跃居然跃过自己先前看中的落脚点!眼看自己正以不可思议的高度往上升,慌乱中裴烟顺手搭上一块岩石这才止住身形。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刚才跳起来的地方,离地面足足有自己一个身高的高度!她吓得拍拍胸口,定下心来继续往上爬。怎奈山势愈往上愈加陡峭,有些几乎是到了身体呈直线的地步。
裴烟回头往下望去,自己也不知道爬了多高,但见下面黑咕隆冬再也看不清退路。此时山风吹来竟微有些凉意,她不禁想到胖子前些日子与自己说的此山有鬼的传言,心中虽将信将疑,却也莫名有些害怕。
稍歇了会儿,她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刀子侧边咬在口中,遇到没有枝丫实在攀不上的地方就顺着石缝用刀划深些能踏脚的地方,就这样一步步继续往上。好在现在时值夏季,草药倒不难找,什么白芍、鱼腥草、连翘、金银花、甘草之类常见清火消肿的药物也都被她寻着了
觉着药采得差不多,裴烟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想顺原路回去,可还没退几步再一看,原本上山时能看见的攀手处现在在黑夜浓雾中变得统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