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行人也早随着一起走出院子,没过会儿太阴便睁开眼睛露出喜色:“找到了!他在东郊外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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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的风总是如此粗暴,但是苏希已经没心情理会这些。泰明的话真是有道理,不真正面对,自己永远不知道想要什么。苏希一直以为自己会犹豫不决,但真正碰上个问题,什么冷静什么后果根本想不到,无法放任佐为在自己面前死去,做不到。身体的行动总是先于意识,在听到太阴他在河边,想也没想就央求对方带她去找他。
再不快就来不及了。又一次在心中默念,苏希不自觉揪紧衣襟,而且自杀这种漠视生命的行为,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事。
如有实质的旋风挡住眼前一切风景,苏希只能看到同行的太阴几人,身体给自己传达的讯息只是告诉正在快速往东方前行,突然小孩一声“到了”,狂风便毫无征兆的散去,让一行正拼命适应的人们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
借着残余的风势,苏希只是身形微晃便平稳落地,这一手让原本等着英雄救美的橘友雅愣在原地,不过很显然当事人并没有空去管背后那探究的目光,只是快步向前睁大眼睛不停搜索着。
河畔边的芦苇长得很高,枯黄的色泽丛丛分布在沿岸,有意无意遮挡人们的视线,太阴的寻人手段亲身用过的苏希从不怀疑,可是现在却看不到人……
心不由一沉,苏希不由暗暗握紧拳头,目光恰在此时捕捉到水面上不寻常的动静。
“找不到人哪,太阴,佐为真的在……先生,您要做什么!?”边的永泉急得团团转,未等他问完人,就看到走在最前的少女疯了般冲进河内。踏前几步就要赶去阻止,却被一旁的安倍泰明制止,对方只是句“找到人了”便让他没了声息。
对永泉来说,苏希从入水到出来之前的那段时间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有两个身影破水而出,一直没敢呼吸的他终于松口气。
京都秋高气爽,那要看什么情况,苏希冷水一浸再拖着另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来,风吹上全身都透着寒意,此时身上厚重的衣服全成了累赘,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模样狼狈透顶。
二人湿漉漉地上岸,苏希扶着佐为的双手不客气的一松,虚弱的那方立马坐倒在地。
“啪!啪!啪!”某人扬起手就给地上的人三个响亮的耳刮子,听得来陪同一起寻人的人们个个缩了缩脖子。
“白痴啊!你有手有脚有眼睛,跑去寻死算什么啊!”来不及管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只知道现在想要打醒这个人,“藤原佐为,你是天字号第一大蠢材!你的世界难道除了围棋就不能再有别的东西吗!不过是输场棋而已,我们还可以赢回来啊!笨蛋你老是这样,每次别人欺负你对你不公平,还一个人默默忍受连句抗议都没有,临到最终还是这样!告诉你,这样没人会感激你的!大家只会耻笑你,说你永远都是个玩盘外招的骗子!要学会反击懂不懂?皇宫本来就是吃人的地方,真以为有身好棋艺就天下无敌啦!连你的头发和皮肤都不是黑白两色,凭什么你认为世界就这么单纯!不准哭,大人哭像什么样子!是个人就该重新站起来把失去的一切给夺回来!而不是跑来这里寻死,到时候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苏希怒不可竭朝他吼着,也不知是为他不知抗争的性格,还是为过去自己对他的愧疚,怒其不争的同时也在厌恶着自己,大声地训斥,努力地激起这个已然绝望的男子心底深处的血性。
“你是藤原佐为啊,立志要当棋神的人!亏你当初对我讲这句话时说得多豪情万丈,想做棋神的人会为种事就去寻死觅活?你当真只想活二十来岁就打算归于尘土?我现在告诉你!藤原佐为,我瞧不起你!你就这么带着不白的冤屈去投河自尽,背着那永远洗不干净的骂名去死,居然连还击都没想过!就么急着了结自己吗?”
“不……”
“大声!混蛋,我听不见啊!”不解恨地又推搡他一把,本就体力不支的佐为狼狈地整个人横躺在地上,“人的尊严只有在活着时才能维护,死人是没有任何资格为自己辩解的!告诉我,你就这样甘心了?”
“不甘心,”也不管身上的疼痛,躺倒在地的人举起湿淋淋的袖子,盖在脸上痛哭起来,“我想下棋,我还想继续下棋啊!”
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很好。”站起身,苏希面无表情,“橘少将,可以麻烦送我们回安倍府么?”
一直默默看着的那个风雅的人很有绅士风度地点头,早在苏希要去找人他就吩咐下人带来牛车赶来这里,现下连交通工具都是现成的,二人的情况也不适合再搭太阴的“顺风车”,就这样,众人带着那两只落汤鸡打道回府,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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