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子棋就接到了苏如意的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她一回来小文就忙问道,“苏如意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她找你去骂你吗?”
“哪有特意邀人去咖啡厅骂的啊?!”子棋好笑地瞪她,一边走进库房整理木箱,“没有啦,如意姐只是找我说点事。”
“那有什么事?”小文不甘心地继续追问,“你们两个现在一个在公司企划部当普通员工,一个在下属卖场当苦力,还能有什么交集?!”
子棋笑了笑,为难道:“其实是……如意姐想在外面租房子住,又觉得一个人太冷清,就问我那里还有没有空房间。”
“什么?她要和你合租?她家有那么大的房子干嘛还要出来合租?!”小文不可置信地提高嗓门。
“小文你小声点,”子棋放下木箱冲她嘘声,“经理听到会以为我们偷懒的!”她从旁边拿了工具撬木箱的铁钉,“其实是因为她被降职了嘛,她妈妈整天在她耳边追问着,她又不想说太多,就希望可以出来住一阵子清静一下,又不会太久……”
“那……”小文不甘心地瘪瘪嘴,“干嘛要和你合租,你就那么喜欢和她一起么?”
“她都问起我了,我自然是说实话的,”她撬起铁钉放到旁边的盒子里,老老实实说道,“再说房东一直说两室一厅的只让我一人住着划不来,正要再找个租客,与其找个不认识的人来,如意姐不是很好吗?”
小文还是不理解:“换作我我可是不甘愿的,和原先的上司一起住,多别扭!”
子棋笑,小文的想法她不是不理解,换个说法,如果让她和自己以前的老师一起住也是听起来就别扭,不过,她总觉得如意姐不一样,也许是因为看过她醉酒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曾在那个晚上一同吃过锦记的消夜,总觉得在她看似平静开朗的外表下有很痛很深的伤,忍不住想要亲近她,安慰她。
想得走神了些,她一不留心被撬起的铁钉子扎破了手,低头一看,指腹上涌出一大滴血来。
“看看看看,有预兆了吧?”小文讥诮她,却也是放下手里的工具来看她的伤口,“去医院看一下吧,被铁钉子扎破了的好像容易破伤风,听我妈说要打破伤风针的。”
“哦,我知道了的,小文妈妈。”她微笑答应了,身子已经敏捷地往外边闪去,刚好让小文横空打来的手落了个空!
“小文妈妈?”小文笑着捋起袖子追来,“那我就让你看看小文妈妈的厉害!”
“救命!”她赶紧跑着躲开,一边的库房门却毫无预兆地开了,于是小文妈妈的蒲掌正好落到进门的刘经理身上。
“马小文!方子棋!你们闲得无聊了是吧?!想一辈子整理库房是吧?!”
陆勉则把车停在福山公寓六幢三单元门口,下车从车尾取出苏如意的大箱子来。
“勉则你这么熟门熟路啊?”苏如意下了车来深吸一口气,微笑道,“福山公寓原来在这里,如果是我自己开车来肯定找不到。”
他只是微笑注视着这个稍为偏僻的小公寓楼,处在一片繁华喧闹的背面,砖红的墙面因为岁月的长久而斑驳脱落,许多细密的黄绿相间的小枝蔓缠绕其上,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映得整面墙温暖古朴,又隐隐迷离璀璨。
如果不是因为房子陈旧,这里倒是难得的闹中取静的佳处。
上一次送方子棋回来还是清晨,辰光暗淡,也不曾细看过这里的风景,今天一看,觉得还是可以的。
“你就这么一点行李?”他帮苏如意提箱子上楼,楼梯有些窄仄,墙壁上横七竖八地贴了许多小广告,他微微皱一皱眉。
“你不要以为我们女人就东西很多好不好?”苏如意笑他,“我也只是暂住,又不真的来个大搬家,要那么多行李做什么?”
他笑:“真的准备就住这里?”
“对!”苏如意取出中午从子棋那里拿来的钥匙开门,“换个环境也好,我妈现在不是唠叨我的工作就是唠叨我的感情,我不说的话她觉得我不理她,我说的话又怕她伤心,还是这样清静一阵子吧。”
他点头,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的确很有必要暂时性地换换环境,说不定身心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有些陈旧的防盗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客厅,正对面一排明亮的窗户,窗明几净,光源相当充足。
阳台的门虚掩着,夕阳洋洋洒洒地透过窗玻璃流泻进来,客厅棕黄的木地板仿佛被镀了一层金红的光,微微有光影翕动。
“好温暖的房子!”苏如意脱了鞋子跑过去,赤脚在阳台边的木地板上踩来踩去,“勉则你看这里真不错,我喜欢!”
他在玄关处放下箱子,淡淡笑着环视房间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