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甜独自坐在咖啡厅,点了杯咖啡。
慵懒的爵士乐如透明气泡般轻轻在空气中飘浮,带着午后特有的松散和随意。
如同窗外的阳光,虽然火辣辣地晒在外面街道上,但是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因此只带来一片灿烂的光亮。
过了一会儿,侍者端来了她的咖啡,白瓷的杯中萦绕出缭缭醇厚香气,让人心情都愉悦几许。
以甜将笔记本电脑打开,登陆邮箱。
当点开发件人为夏彦青的邮件,看到挂着压缩包的附件时,她的表情不由莞尔。
刚分开不过一个钟头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将新鲜出炉的照片打包好发给她了。
果然是夏彦青一贯的处事风格,干净,利落,效率惊人。
以甜不紧不慢地等照片解压缩,拿起咖啡杯品了一口,细长的眸弯起,果然是现磨的好喝。
虽然在夏家几年,夏行城对生活品质诸多挑剔,但是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土姑娘,她觉得接地气没什么不好,穿得精致吃得奢侈又怎样,来来回回不也就是衣食住行。
要装,谁不会?不过是表面的矜持高贵而已。
但是她唯一如毒瘾般沾染上的习性,就是舍不下这一口香醇中带着苦涩的咖啡。
夏彦白说得没错,她喝咖啡的习惯是被夏彦青传染的,并一发不可收拾。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不受点影响。
以甜犹记得,最初到夏宅的那一周,虽然睡着柔软舒适的大床,闻着香炉里散发的淡淡安眠香氛,她却辗转反侧,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她不算一个认床的人,却似乎怎么也有点适应不了这个陌生而富贵的环境,有时候睡着了,也会在梦中跌落黑暗的深渊而惊醒。
那天,以甜难掩疲惫和憔悴,挂着两个大黑眼圈走下楼。
这个时候天边刚冒出绯色的曙光,佣人都没有起来,她本来想给自己倒杯牛奶,争取在夏行城还没醒之前能睡上一两个钟头,然后,她便看到夏彦青坐在客厅里,手指上夹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香烟。
当时,见此情景,她很是意外。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夏家大少抽烟,而他在媒体上也是以不抽烟不喝酒的严谨形象示人。
听到声响,夏彦青微抬眼扫过她,下巴上还有些青色的胡茬,神情有些难以言说的落寞和荒凉……
这个样子的夏彦青,以甜有种撞破什么的尴尬,她有些局促,快步朝厨房走去。
倒好牛奶后,她目不斜视地端着杯子准备朝楼上走,打定主意对夏彦青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要来杯咖啡吗?”身后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透着点暗哑。
以甜回过头,这才注意到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壶,下面还酒精炉火持续烧着,保持温度。
“不用了,谢谢。”她有礼而疏离地回绝。
“你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喝杯咖啡吧,它能让你精神好点。”夏彦青已经拿起一个干净杯子,为她倒了一杯。
后来以甜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大概猜出夏彦青当时是在整她,其实是想看她出丑。
因为他给她倒的那杯,是不加糖不加奶浓度非常高的苦咖啡。
恐怕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侥幸飞上枝头的山鸡,虽然名义上是他新的继母,也不过是他父亲打发晚年生活找的玩具而已。跟他的母亲,夏彦白的母亲,夏彦麟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大概还是有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