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一倒,差点压在那平躺在床上像死了一般的男人身上。
龟儿?
怎么不直接叫龟儿子?!
手下是淡淡的冰凉,微微泛着暖意,疏远如千山万水的时空错构,那不是死亡的冷冽与沉默,那人的脸上却诡异地呈现出青黑之色。
中毒?
脉象平稳。
缺氧?
呼吸有力。
营养不良?
肌肉分明轮廓清晰,除了那张脸稍稍瘦削一点,哪还有一点蹉跎!
……
明珏突然无力了,她无语地看着那人的脸,与蓝衣人轮廓相似,倒也确实不虚叔侄的关系。他沉沉睡着,面洁如镜,身上穿的盖的都是上等的丝绒绸缎,这家人倒是对他不错。
只不过,她的心口,为什么突然有些压榨濒死的错觉?
心潮,无风无浪,死一般的沉寂,正如这满屋寂寞空寥落。
她突然很想伸出手抹去他脸庞上那一片阴暗难看的杂色。
手不由自主先神志一步伸了出去,心潮开始泛滥。心跳加剧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心底深处霍然打开的沉闭大门中遥远的呼唤。
好像,有什么悄然将她连接。
两道惊呼同时窜起,一道在心底,如风, ...
(一道在耳际,似雷。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不一样的语调,同样的效果,明珏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傻傻地看着那连心的五指,不由呆了。
是啊,她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不及她想出个所以然,身边厉风呼啸,有人铿锵坚实沉重如塔的步伐踏破而来,地板应势而碎,承载着他的怒火。
衣襟突然被人攥紧,愤怒的眸子闪烁着后怕的微光,尖锐刺痛耳膜的喝声沉淀如盖:“说!你刚才想干什么?是不是司马莲派你来的?他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你们究竟图个什么,我们秦家就算欠你暗阁,这般的下场,你们还不满意吗?”
全场皆寂,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蓝衣人愣了下,率先反应过来,连忙道:“爹,不是……”
“闭嘴!”他怒喝道,那愤怒的间隙奔腾着的眼波,闪亮似水,汹涌如潮,再不似方才那第一声入耳的温柔期盼。
明珏也反应了过来,眉头紧皱,却淡淡地道:“放开我。”
“回去告诉司马莲,鱼死网破狗急跳墙,莫要欺人太甚!”那人继续怒道。
这一次,明珏也怒了,全身灵识霍然出击,在场所有人都是忍受不住地退后两步,床上人身体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
她看那男子一眼,锐利的眸像是万丈刀刃:“老头,求医求医,可没见过你这般模样的!”
“医?就你?”男子弯着腰,冷冷地笑,根本不相信,“呸,司马莲是找不到人打入我秦家了吗?居然派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来!”
蓝衣人急了,完了,爹的毛脾气又上来了,“爹,你听我说啊!不是你……”
“不是什么?”男子突然打断。
又被明珏打断,“不是你老眼昏花刚愎自用莲花圣母自以为是,或许那个男人还不至于躺在床上!”
“你!”男子瞪着她。
明珏瞟他一眼,眼中那一抹怜悯深深刺痛了他,“不是你的龟儿子,或许我现在已经走了!”
蓝衣人不怒反笑,看着她,他爹却更是怒极,正要动作,却见明珏手掌处紫黑火焰闪烁,居然是一尊狰狞的魔头形象,四爪锋锐,好似刀锋,却堪比雷霆。
所有人的眼顿时瞪大,心中警铃来不及大作,明珏已是横扫千军,将这众人震飞出去,紧接着,魔头怒吼身躯转瞬暴涨。
紫黑的火,阴暗的花,淹没了整个房间。
外围,一尊尊石化的雕塑清醒过来,想要扑救,却被一尊尊魔头咆哮震慑。
那男子乃是北鼎秦家家主秦牧,一身修为不过初段灵皇,资质平庸,若不是弟弟秦越患病卧床,常年不醒,也轮不到他继承族位。
倒是物极则反否极泰来,他虽然平庸无为,独子秦归倒是天赋异禀,方方二十,便已超越他晋升三段灵皇,可谓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惊恐的眼神中倒映着漫天紫火,沉邃的色泽夹杂着内敛的黑,再不是紫罗兰高贵的雍容,秦牧的瞳孔霍然缩小,死死地拉住秦归的手臂。
“归儿,救人,快救你二叔!”
秦归面色凝重,看着那摇曳的火,眸光闪烁,却依旧站了起来。
却在这时,身后,风波乍起,漫天云霞映衬着紫火绫罗,都只是她陪衬的玲珑。
“色魔,你洗好脖子了吗?”
秦归面露苦逼之色,以手抚额,来的还真是时候……
紫火里。
一条条白色的纱被无情吞噬,魔头在身边叫嚣,明珏远远看着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人,目光定定。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心里这么不平静。”白麒道,“是因为他吗?”
明珏突然一笑,“大概吧!说不清楚。”
白麒站在她身边,无语地瞟了瞟身周的紫火,“你不觉得你这把火烧的太旺了吗?”
明珏耸肩,完全不以为意,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床上,淡淡地道:“睡久了会腻,若是不醒,活着也没甚用处,不如死了好,我正送他一个华丽的葬礼!”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