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池圣锡都扮演着一个好男朋友的角色,以了解我和培养感情为名,做了很多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
不可否认,和池圣锡在一起的时光可以让我忘记所有不快乐,只是偶尔对上安牧原深邃的双眸,我就从心底涌起一股愧疚。
即使知道了池圣锡不是真心喜欢我,我还是要和他在一起,即使知道安牧原是真心实意地对我,我还是要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而且,我和一无所知的池圣锡还在他的面前高调的在一起。
就连我,都觉得自己好残忍。
但安牧原却独自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仍然在我背后帮助我,对我好,只是在偶尔看向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从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欲言又止,这不由让我的亏欠更深了。
我既没有勇气面对他,叫他不要再这么做,又没有办法坦然地接受,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希望他能够渐渐地沉淀好这份感情。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这样很混蛋。
进入冬天已经有一段日子,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和池圣锡手拉手压马路,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
我们就像其他的情侣一样,穿着幼稚的情侣装逛街,池圣锡也会破天荒地答应穿我给他选的衣服。
我总是很粗心的落下帽子围巾和手套,这时,池圣锡就会把他厚厚的柔软围巾给我戴上,裹得整张脸几乎只剩下一对眼睛,我要是抗议,他就会摇头晃脑地说:“丑死人的恐龙妹,不要吓坏人家才好。”
他的手真的好大好温暖,就算我戴着他的手套,也可以感受到他透过毛线传递过来的体温,温暖了我的整颗心。
他也还是那么幼稚,见我穿短一点的裙子就会气得暴跳如雷,然后脱下他那件对于我来说长及膝盖的双排铜扣风衣给我披上,并且仔仔细细地把每一颗扣子都扣好。
走在街上,总是有各式各样形形**的人对帅气逼人气宇非凡的池圣锡纷纷侧目,也常常有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很优秀的女孩子主动上前,这天和池圣锡在步行街散步,又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年龄大概是小学六年级或者初一,在朋友的起哄声中,红着脸来到我们跟前。
池圣锡一挑眉,这样的情况多了,他见怪不怪,一张脸波澜不惊。
在我和池圣锡定下一百天的约定之后,他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总是来者不拒,无论是哪个女生送上礼物都会收下,也总是笑脸迎人,似乎和谁都可以有一些暧昧,但现在走在街上,对向他暗送秋波的女生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算有女生主动上前,他也最多是偶尔露出坏坏的表情看我,然后对她们视而不见。
边上池圣锡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为什么要和你看电影?”
他头一歪,笑得可爱,大概因为对方是初中生,他与以往的态度有所不同。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有女朋友了吗?”
扎着苹果头的小女孩更紧张了,她绞着手指,把目光挪到我的脸上,又重新看向池圣锡:“只有女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看电影吗?那……我当你的女朋友,不可以吗?”
池圣锡笑得更灿烂了,伸手揽过我:“为什么?你比我女朋友更漂亮,还是身材更好?”
我一肘子打向他:“人家一个小女孩你干嘛?!”
小女孩急了,眉头皱得紧紧的:“以后我会变得比她更漂亮,身材更好的!”
池圣锡耸了耸肩,脸上却露出一个幼稚的表情:“不要,我不喜欢眼睛比笨驴子还小,腿比笨驴子还短的女生。”
说着,他搂着我的脑袋,绕过那女孩,向前方走去:“小朋友,再见。”
小女孩愣愣的杵在原地,半晌,我身后传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我的脑袋被池圣锡牢牢钳制着转不了,于是我伸出脚猛踩他,把他踩得哇哇大叫才摆脱了他的魔爪。
“猪头锡你干嘛?发型都被你破坏了!”我扒拉着鸟巢似的头发,一张脸皱成了抹布:“还有啊!干嘛破坏人家小女孩的少女情怀!可恶啊你!”
池圣锡一脸无辜:“你很希望我和其他女孩一起去看电影吗?可是我只打算和笨驴子你一个去看而已。”
“少贫!”我白他一眼:“今天我生日,你说由我安排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就是!”池圣锡再次不要命地搂住我刚刚整好的脑袋:“下一站是哪里?出发!”
“猪头锡你那么用力要死啊!把大姐的脑袋夹坏了你赔得起不?!”
就这么打打闹闹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仿佛所有和池圣锡在一起的时光,都流逝的好快。
度过了快乐的一天,直到池圣锡把我送到巷子口,看着我走进去后,我的心情还一直持续在轻飘飘仿佛要飞起来的状态中。
我轻快地哼着歌,转着圈,向家的方向走去,右手不停摩挲着左手上池圣锡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枚特别定做的戒指,在内圈还刻有我和他姓名的缩写。抬头看看布满繁星的夜空,再低头看看手指上套着的戒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傻笑。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我愣住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气宇轩昂,铮亮的车身在星空下泛着点点银光。
安牧原?!
我背脊一僵,眼睛雷达似的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安牧原的身影。
这熟悉的车,熟悉的车牌号,分明就是安牧原的没错啊?!
意识到了什么?我迈开双腿,飞快地上了楼。
快到我家所在的楼层,我果然看到,家门口,安牧原正Сhā着口袋,斜斜靠在墙上,就像平时一样。
他在……等我?
楼道上昏暗的橘黄色灯光,斜斜撒在他的面庞上,形成的阴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却柔和的绝美轮廓。
见我回来,他舒展开一个浅浅的微笑,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优雅样子:“你回来了。”
我全身僵直,心一紧: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啊?就算要等我,他完全可以坐在车里等啊!天气这么冷,他怎么还是穿的这么少?!
我语气里掩饰不了的担心和责备:“安牧原,大冬天的,你站在这里干嘛?!”
安牧原仍是轻轻地笑:“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大半夜的,都十一点了!”
“还好,才十一点。”安牧原像是舒了口气似的:“还来的及,没有迟到。”
我微微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
“闵霓!”安牧原直着身子,原本就颀长的身子被灯光拉得更瘦长了,他朝我笑着,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细心地勾到耳后:“生日快乐。”
海星耳钉的传说(上)
我顿时全身僵直,心里的感觉更紧了:安牧原这家伙,居然就为了和我亲口说声生日快乐,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
“你特地跑到这里,就为了说……”
“当然不是!”安牧原笑着打断我:“还为了给你送来这个。”
我顺着他的眼神迟疑地往过去,原本就僵硬地转不动的脖子更没了动作。
楼梯上,坐着一只半人高的猪公仔。
和安牧原帮我赢来的那只一模一样,和我送给池圣锡的那只一模一样!
安牧原……看到我把他送给我的东西又送给了池圣锡,所以要重新送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吗?
我……真的很糟糕吧!把他送给我的东西又再送给别人,偏偏安牧原是喜欢我的,真心的。虽然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伤害了他是事实,后来拒绝了他也是事实,再后来因为不好意思面对而有意避着他,也是不容辩解的事实。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的,混乱的,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愧疚。
可是?即便是如此,除了池圣锡,我谁都接受不了啊!安牧原这么好的一个人,有更多女孩可以选择,漂亮的、善良的、可爱的、聪明的……
“不让我进去坐一下吗?外面好冷。”安牧原看着我的眼神,竟然有些许宠溺,当我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却感觉比起池圣锡这样看我的眼神,安牧原让我不安、愧疚、尴尬,甚至还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恐慌。
我这才总算回过神:“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我双手抱胸,决定还是要拒绝到底,这样安牧原才会早一点去找属于他自己的幸福,而我,还是和安牧原做朋友吧。
安牧原抿着嘴,并没有因为我冰冷的语气流露出半点不高兴,他很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闵霓,这是我送给你的,不管是什么?希望你都能够好好珍惜。”
我又是一愣,猛然想起了安牧原看见池圣锡带着他送我的小猪时,那迅速暗淡下去的眼神。
“咳咳!”我心虚地狂咳几声,眼睛闪烁得到处乱瞄:“知道了,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安牧原看着我,刚才的笑容突然转变成了严肃认真的面孔,他缓缓地,真诚地开口了:“这不是我要给你的礼物,闵霓。真正的生日礼物,在这里。”
说着,安牧原朝我伸出了握着的拳头,然后缓缓地展开,随即展开的,还有他那浅浅的笑,只是,那笑似乎和以往都不同。
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安牧原慢慢打开它,手仍是那么直直伸向我。他的眼底泛着倒映出的光,就好像有点点星光在里面沉浮,深茶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的样子,就好像要把我整个人都装进他的眼里。
他微微地笑着,玫瑰色的嘴唇勾出一个合适的角度,既让人觉得很优雅温暖,又显出些许精明睿智,同时,还兼具了严肃和认真。
我把目光挪向安牧原的手心,顿时惊讶地张开了嘴。
盒子里,是一只镂空的银色海星造型耳钉。
(回忆)
“这个我送你了!以后有女朋友的时候送她吧!……喂,你不要误会啊!是因为这个!……你别想歪啊!”
(回忆结束)
这个,是我在海滩上,送给安牧原的耳钉!
这个,是我让安牧原送给他女朋友的耳钉……他却送给了我?!
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我迅速抬头,果然,那只实心的小巧耳钉,正在安牧原茶褐色的发间闪烁着光亮。
我不知如何是好,原本要伸出去的手在发现了这一切的瞬间硬生生地没了动作。我竟然哑了嗓子,声音哀求般的:“安牧原……”
“浅湾的传说,还记得吧?”安牧原的看我的目光突然变得遥远了起来。
我迟疑地点点头,心情更复杂了:都说戴上这对耳钉的情侣,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小伊都告诉我了,你什么都知道的事。”安牧原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勉强,感觉似乎有点在硬撑,也许是想到了不想回忆的过去:“那个传说……是因为野。”
“什么?!”因为安牧野,才有的那个传说?!
“野送过那女孩一对,这样的耳钉。他走后,我看他的日记知道的。”安牧原的视线仿佛飘向了遥远的地方:“现在,他们应该是很好的在一起了吧。”
我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所以说,浅湾的传说中,男孩为女孩特定订做的一对耳钉,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个在女孩意外离世后殉情的男孩,就是安牧野?!
“现在,我也把这一只耳钉送给你,闵霓。”安牧原不知什么时候眼神又回到我身上,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原本就一直伸着的手伸得更直了。
我心慌意乱,紧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狠心推开他的手:“我不要!”
安牧原,也许,你遇到我、喜欢我,也只是因为我和你之前碰到的女孩子不一样,和乖巧伶俐漂亮善解人意的她们不一样,所以才会对我感到好奇、感兴趣……也许,只是因为我被喜欢池圣锡的女生欺负,你的正义感和善良之心在作祟……也许,只是因为安牧野的原因忍不住的想代替他照顾和保护我,长久以来把感情都搞错了……也许……
也许现在还来得及,对他狠一点,他也许……
“我没有要求你戴,只是希望你把它当做生日礼物,好好的收下而已。”安牧原的地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尽管只是一刹那,还是尽收我眼底。
我暗暗捏紧了拳头,故意摆出一副尖刻的嘴脸:“安牧原,都说了不许你喜欢我,你听不懂吗?”
“我曾经很努力了,可是……”安牧原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无能为力。”
“安牧原,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我烦躁地揪自己的头发,心里郁闷得好像装进了一只躁动的野兽:“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你!”
面对我的恶劣态度,安牧原却轻轻笑了,他伸出手,抓住了我胡乱在脑袋上乱揪的手,然后仍是很轻很温柔地理着我的头发,表情极其的专注:“我知道。”
他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知道为什么还是要继续喜欢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安牧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就是很潇洒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人……我真的一丁点儿都不了解你!
海星耳钉的传说(下)
安牧原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句话差点惊得我背过气去:“我原本可以对什么都很潇洒、不在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你身上就统统不管用了。”
他低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又重新抬头看我:“即使我知道现在你喜欢的是锡,但是闵霓,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这里那里的,我听不懂!”听到这种只有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对白从安牧原嘴里吐出来,我别扭地好像被人在衣服里塞进一只虫子。
“是吧!很奇怪吧。真不知道电视里那些人是怎么说出来的。”安牧原再次像看透我的心思一样,吓得我定定的恨不得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我说的是真的,闵霓。虽然我不希望你受伤,但如果哪一天,你真的累了,或者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都好,我都随时在你身后。”安牧原再一次把盒子递上前来,见我发愣没动作,他轻轻牵过我的手,把盒子放在我手心,温暖的大手包起我的手。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去伤害他,因为这样残忍地对他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混蛋,我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看完的电影票根,掏出笔在上面写下闵霓两个字,递给安牧原。
“不管怎样,记得我的生日,谢谢你。”我僵硬地开口了:“你过生日的时候还不认识你,有来有往,这是补给你的。”
安牧原捏着小小的电影票根,又疑惑又好笑地看着我。
这……的确是很寒碜啊。
我咳了两声:“还有之前你送我鞋子什么的,我没办法还你,现在又知道你……咳!总觉得这样下去好像欠你什么?让我浑身不自在!这张是‘万能卷’,有魔法的啊!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做,我闵霓说到做到!”
安牧原看看票根,又看看我:“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用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梗着脖子:“当然!只要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家伙,不会提什么要我和池圣锡分手,或者试着去喜欢他这样的要求吧!
安牧原看到我慌张的反应,恶作剧般的狡黠一笑:“知道了。”
说完,他掏出钱包,把票根放好,我瞄到他的钱包里,装着他和安牧野的合照,两个人真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还有!”我补充道:“我闵霓不是只接受不付出的人,你做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的还清的!”
“嗯。”他装好票根,抬头,淡淡的表情里透出一股真挚:“但是对于我的喜欢,你不要有任何负担。”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晃着身子一ρi股坐在楼梯台阶上,仰头看他:“安牧原,我没有一点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安牧原噗嗤一声轻轻笑了,歪着脑袋,眼睛转了一会儿:“善良?”
我瞪他:“胡说!”我不要太恶劣才好!
安牧原摸摸下巴:“嗯……可爱?”
我恶狠狠地:“扯淡!”
“单纯?因为很好骗。”
“你是想说我傻吧!”
“灵活?打架似乎还行。”
“你不就是想说我暴力吗?!”
“倔强?”
“什么?!”
“有仇必报?”
“安牧原你真的不是来找打的吗?!”
“那……漂亮?”
“这还差不多!”
你不许走(上)
“真的好期待校园祭的舞会哦,而且还是建校80周年的校园祭,舞会可是重头戏耶,办得肯定比以往更隆重!”
“想想都好激动啊!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什么舞会,这下要好好开眼了哦!”
“如果可以和阿跃社长跳一支舞,我真的死而无憾了……”
“我也是我也是!星宿哥那么高腿又长,穿起王子服不要太帅哦!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定一套公主裙?一定要是星宿哥最喜欢的蓝色……”
“拜托你少做梦了啦!虽然说校园祭是唯一和‘七少’亲密接触的机会,但是他们怎么会邀请我们哦!唉……”
“就是啊!况且现在圣锡哥又有了女朋友,被选上的几率又小了啦……”
女孩们咋咋呼呼的,没讨论上几句,我顿时觉得后脑勺被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烧得发烫。
“唉!算了,圣锡哥让给她好了,还好我还有小伊哥哥……又可爱又萌,不知道舞会他会穿什么呀?……”
一年一度的校园祭日子一天天逼近,所有的女生挂在嘴边的除了舞会,还是舞会!整天走到哪里都有人讨论,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闵霓同学……”边上的崔智雅轻轻撞了撞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语气小心翼翼的:“这次的舞会,如果池圣锡安牧原同时邀请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大吃一惊,心差点提到嗓子眼,莫非崔智雅知道了些什么?!
崔智雅见我瞬间放大的瞳孔,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皮:“不是所有人,都像池圣锡一样少根筋的,安牧原怎么对你,大家都看得见……虽然学校里只是稍稍议论,可是我哥哥和他们几个的关系,我怎么会没察觉这些呢。”
我默默地咬紧了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这次安牧原邀请你的话,你……会不会答应他?”短暂的沉默过后,崔智雅迟疑地开口。
“什么?!”我不太明白。
崔智雅又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他好可怜,在他走之前,你就答应他一次吧!当做离别礼物也好,反正以后……”
“什么意思?走?!”我匆匆打断崔智雅,声音不由提高了几个分贝。
这话什么意思?安牧原要走?!走去哪里?
崔智雅惊讶地张开了嘴:“你难道不知道,安牧原要出国的消息吗?”
“出国?你说安牧原要出国?!为什么?!什么时候?!怎么会这么突然说要出什么国?!”我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抛出一连串问题,完全消化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安牧原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要离开的迹象!前一段还说什么叫我对于他喜欢我这件事不要有负担,还说什么他会一直在我身后,而且也没有发什么事的样子……怎么会突然要走?怎么会说走就走?!
“好像是他父亲要他去的,他因为奥数比赛成绩突出,法国的一所著名高校要破格录取他……不过他怎么决定的还不知道,可是对方条件真的很好,实在没有不去的道理……闵霓同学你去哪里?!”
没等崔智雅说完,我已经飞快地转身,向“七少”休息室的地方奔去。
安牧原,你别想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
虽然、虽然我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感情,但是我真的希望可以和他保持很好的朋友关系!他是我自打来圣灵后,感受到最多温暖的人!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是很珍贵的,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没有还给他,我除了伤害以外别的什么都还没有给过他!
在脑袋的一团混乱中,我冲进了“七少”的休息室。
你不许走(中)
正在喝咖啡的池圣锡见到我,眯着眼睛笑了:“笨驴子你是有多想我,要这样直接冲过来?”
我没空搭理他,直接无视掉一干人等,冲着曲着一条腿靠在窗边和华玄讲话的安牧原几个箭步上前:“安牧原你这家伙!”
安牧原疑惑地转向我,刚张开嘴要说话,便马上被我打断:“你要走?!”
不等安牧原说话,我又迅速开口:“你为什么没和我说?!你的朋友都在这里,你要走?!不许!”
沙发上的池圣锡撂下杯子,咖啡杯和碟子碰撞的声音把气氛变得更怪异了,他硬硬地喊我:“笨驴子!”
我没空理他,死死盯着安牧原的眼睛,声音凶巴巴地:“你搞什么?是谁说什么叫我对于他的喜欢不要有负担,是谁说什么一直在背后?说的这么好听突然要一走了之又是怎么回事?!你说的这些我才不管,但是我说过要还你!你给我的我统统都要还你!可是我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做,你这样走掉算什么?!”
安牧原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被一种什么情绪填得很满很满,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他低下眼皮,又抬起来看我,迟疑了一下:“闵霓,你听我说……”
“你别想和我说什么长篇大论!”我迅速打断他:“我告诉你你不许走!在我全部还给你之前!在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之前!在你把一切都整理好都归位好之前!我一直都很自私,所以我只考虑我什么感受!你别想让我一直背着愧疚!”
“安牧原!”池圣锡一声怒吼,嚯地一下从沙发上窜起,几个飞步上来,向着安牧原就举起了拳头。
边上的尹星宿和陆子跃,迅速截住他,伊始也紧跟着从后面紧紧钳制住池圣锡。池圣锡虽然被牢牢抓住,但还是满脸怒色地一直试图冲破,尽管面前只是空气,但他仍然向着安牧原挥着拳头。
“该死,你果然喜欢笨驴子是不是?!你还是说了对不对?!当初是谁说我多想了?!安牧原,你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
“锡你冷静点!”尹星宿扣着他的胳膊,皱着眉,声音沉重又严肃,他转向安牧原:“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说了?”
伊始僵了动作,脸色又黯沉下去:“我……一直没说,上次唐栩把事都抖出来,还说原是为了报复,所以……”
“所以他什么都说了!”池圣锡冲撞的力度更大了,看向安牧原的眼神熊熊地要烧起火来,而先瞥向我的目光更是难以琢磨,我很少从他身上看到不自信,可是这时刻却真的在我面前显露,我顿时慌了神,看着池圣锡愤怒的样子,心里隐隐的角落分明疼痛起来。
“不要有负担?!一直在身后?!你有什么期待?我们分手吗——”
安牧原没动,眼神却移到了一边,也不说话。
“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吗?在笨驴子面前你不是很能说吗?!安牧原,你怎么可以喜欢我的女朋友?!你们兄弟为什么都要喜欢我的女朋友?!”
“猪头锡……”我看着池圣锡愤怒却受伤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出声叫他,心里懊恼得恨不得马上揍自己一顿。
我真是笨蛋,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要这么冲动!原本可以不弄成这样的,我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华玄随即也加入了钳制池圣锡的队伍,他一个眼神,示意其他人把池圣锡拖出去,一面转过身,用平静却不留余地的口吻对安牧原说道:“你们在这里谈清楚,暂且不管你出国的事最后怎么决定,但是现在这个问题,随后你要给一个交代。”
说完,他和尹星宿一干人,半拉半拽地把奋力挣扎的池圣锡拖了出去,直到他们把门关上,走出好远一段距离,我还能听见池圣锡“放开我”的吼叫。
我无力地靠上墙壁,想着我现在又是干什么?我为什么老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明明就可以好好解决的事,为什么到我手里就变得复杂起来?
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明明喜欢的就是池圣锡,那为什么要这样让他难受?!明明无法接受安牧原,但却很想把他当做重要朋友来珍惜,那我又为什么跑来跟他说这些?如果这给了他什么希望怎么办?如果这让池圣锡和他的关系更糟怎么办?
搞来搞去,我只会让自己更苦恼而已!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冲动?为什么我就是改不掉!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安牧原就这样离开!我希望能看到他身边出现更好的女孩子,我希望我可以把之前从他那里单方面得到的都还给他,我不想做只接受不付出的人,而且,我从来没什么朋友,也从来不愿意相信别人,他是来这里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唉!我到底还能怎么样呢?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婆婆妈妈的我,根本就不是我该有的样子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如此多顾虑,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决绝武断了呢……
“谢谢。”一直沉默着的安牧原,突然开口了。
“嗯?什么?”我慌忙转头去看他。
安牧原表情淡淡的:“我说谢谢。因为这件事来找我。”
我愣了一下,猛咳两声:“你真的要出国?!”
“还没有决定,并不一定会去,而且……这里有不想离开的人。”安牧原眼神柔和地看着我:“你太激动了。”
我突然想起池圣锡的反应,心里懊恼的感觉更深了:“那……反正要说的我都说了!你应该听懂了吧!”
安牧原微微低下头,笑了:“嗯。”
啊啊啊!这是什么气氛啊!实在别扭的不行!
“那个!”顿了一下,安牧原又再次开口:“闵霓。”
“啊?”我心神不定的,慌忙回答。
“如果我说,要你跟我走的话……你答应吗?”
“哈?!”我一颤,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侵入全身:“安牧原你说什么鬼话!”
你不许走(下)
安牧原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又笑了:“开玩笑的。”
我一拳砸在他胸口,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在他身上划几刀:“安牧原你再耍我真的就死定了!”
“很痛。”安牧原捂着被我砸痛的地方,皱起眉头,一副受伤的表情,我瞬间慌了神。安牧原见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家伙,真的很擅长激怒我!
他斜斜地靠上墙壁,歪过脑袋看我:“但是我下面说的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我立马僵直了身子,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
“校园祭的舞会,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照耀在他大衣的金边上,反射出点点金光。他侧着脸,一边脸颊在冬日金色的阳光里透着水晶一样的光芒,另一边,躲在柔和的阴影里。
我干着嗓子,发出奇怪的声音:“安牧原你真搞不清状况,我是池圣锡的女朋友,当然是和他一起参加了!”
“他不会去的。”安牧原轻轻地吐出一句,仍是平静地望着我的眸子。
“什么意思?”
“舞会,锡不会去参加的。”安牧原补充道,阳光下的那只眸子里似乎有星光点点。“所以,和我一起去,不行吗?”
“谁说他不会去!”我立马反驳,可面对安牧原斩钉截铁般的表情,又忍不住怀疑起来,尽管这样,我还是梗着脖子,直直地把目光迎向他:“上个星期他还送给我舞会要穿的裙子!”
“可是舞会改期了!”安牧原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表情,越发让我惶惶不安起来。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启嘴唇:“那天,是他和那个女孩子认识的日子。”
“和那个女孩子……认识的……”我喃喃地重复,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可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我……”
安牧原看我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又流露出了种种情绪:“闵霓。虽然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是?如果将来你受到的伤会更严重,那么我宁愿让你现在就看清楚。”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喉咙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发出的每一个音符都颤得像颠簸的海浪。
“闵霓。”安牧原晨雾一样的眸子,轻轻却牢牢地注视着我:“不管锡以后怎么对你,你始终都背负着那个女孩的影子,在他心里,那个女孩的地位,是最特别的,你明白吗?”
我张开嘴,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别的句子,只是重复道:“可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我……”
所以,在池圣锡心里,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不是吗?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都是过去了的事,池圣锡怎么会分不清,现在和过去,哪个更重要呢……
安牧原似乎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日子对锡来说有多重要,他不可能去做其他的事。”
“安牧原,你才了解他多少?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沉浸在那个什么狗屁回忆里?”我努力把嘴角扯得很高,努力把心里的那些消极思想远远抛开:“我说过会相信他的,他说他会很努力的……所以那天他一定会来找我!”
安牧原不再说话了,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仿佛凝固在我脸上。
我努力笑了笑:“池圣锡一定会来找我。”
跟我走(上)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鹅毛一般飘落下来,软软地铺满了街道、树木和屋顶。四周仿佛变成了冰雪的天地,银装素裹,美丽的不可思议。
今天就是举办校园祭舞会的日子,上个星期,由于我突然冲进“七少”的休息室,和安牧原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导致池圣锡和安牧原原本就不见好的关系更加紧张,实有一触即发的架势,多亏其他几人时时关注,这才没有引发更大的争执和打斗。
也因为这件事,池圣锡和我闹别扭,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我明明没有接受安牧原,大概又是在吃干醋吧!我费了好大劲,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可是?一直到今天,舞会举办的日子,池圣锡都没有和我谈到任何关于舞会的话题,这使我不由得心慌起来,想到安牧原上次和我说的,今天是池圣锡和那个女孩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一定会有什么特殊的行程,就不由得胡思乱想,况且一整天池圣锡都没有和我联系,完全不见人影。
即使这样,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我打开手机,给池圣锡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在我家巷子外的长椅上等他,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想一些有的没的,一直等他的短信和电话,我干脆直接关机了
一个人在长椅上这么坐着,坐着,许多回忆便不自觉地浮上我的脑海。
一开始的见面,就注定是个吵吵闹闹的开始。
(回忆)
“啧啧啧,看你坐在地上那副愣头愣脑傻兮兮的样子,还真像一只笨驴的呢?哈,哈哈。”
“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
(回忆结束)
一见面就斗嘴吵架,谁也不让着谁。
(回忆)
“你这个宇宙无敌霹雳大傻冒!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让猪装了啊?!怪不得一个脑瓜能笨成这样!”
“把她扔出我的视线,越远越好!”
(回忆结束)
可是这样冤家的两个人,到后来却知道了彼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回忆)
“你这么做,想让大家看到我闵霓是一个被妈妈抛弃又到处找妈妈的可怜虫么?你说,我可以这么理解么?!”
……
“也许是从小得到的爱比别人少,圣锡几乎也不懂,什么是爱。”
(回忆结束)
中间经过了各种各样的误会。
(回忆)
“我不需要这样的施舍性的帮助!我是很没钱,但我绝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够了,这样真的很难看。”
“你觉得……”
“不然呢。”
(回忆结束)
到后来,池圣锡要我成为他的女朋友,可是我一直不肯。
(回忆)
“笨驴子,做我gf吧……”
……
“到我身边来吧!不要老是什么都瞎逞强……”
……
“笨驴子,你什么时候才会揭了我的‘通缉令’?”
(回忆结束)
到后来,才发现自己也无可救药地喜欢他,然后就是知道了他的秘密,双方哭着闹分手,可又谁都分不开。
经过了这么多,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经过这么多,还是在一起,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池圣锡,你会来的,对不对?
我搓搓冻僵的手,放到嘴里呵气,仰起脸看向飞满雪花的天空。
雪花不断地飘落,就像从天上洒下来的棉絮,整条街道上,都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轻轻落在长椅上,落在我的身边。
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小孩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堆雪人、打雪仗,四周响着他们咯咯的欢笑声。
一朵雪花轻轻飘落在我祼露的脖颈上,传来丝丝的凉意,我这才发现,我又像平时那样粗心地忘记了帽子围巾和手套。
(回忆)
池圣锡扭头看见我缩着脖子的样子,低声咒骂了一声,却又毫不犹豫地解下脖子上的红色围巾,一层又一层,把我从脸到脖子都裹个严严实实。
“干嘛啦!这样我都呼吸不了了!”我仰起头,不满地朝着池圣锡嚷嚷,一面伸手去扒围住脸的围巾。
池圣锡地抓住我的手,一脸欠扁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道:“丑死人的恐龙妹,还是不要把脸露出来吓人才好!”
我眼神凌厉地扫过去:“你说什么?!”
没等我抽出手去打池圣锡,池圣锡突然皱起眉头:“笨驴子你手怎么冰成这样?”
说着,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手套,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忘了带!”
于是他的大手把我手抓得更紧了,牢牢地包住,然后放进他的口袋:“这样呢?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脸上顿时一阵燥热,不自然地吼道:“喂猪头你干嘛啊!”
池圣锡没理我,自顾自的嘟嚷着:“该死的笨驴子,为什么又穿这么一点!”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把我的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来,把我整个人往他那里一拽,用风衣把我包了个严严实实。
(回忆结束)
我远远看着前方,女孩躲在男孩的风衣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我和池圣锡的影像在我的眼里慢慢淡化、淡化。
池圣锡,都多久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啊。
我低下头,手里不停摩挲着左手上池圣锡送我的戒指,又不由得出神。
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我的头上、肩上、膝上……但我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坐着,就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渐渐起了风,街边玩耍的小孩纷纷跑回家里。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却不愿意回家去拿帽子围巾。
好冷,真的好冷,那种冰冷,就好像要渗到骨髓里头去。
可是池圣锡,你来的时候,还会为我围上围巾,还会给我温暖的,是不是?
我这么想着,再次挺直了背脊,向着池圣锡以往来的方向望去。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颀长的少年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
慢慢暗下来的蓝色天幕下,泛着浅浅橙色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少年,面前的地上被幽幽的光线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跟我走(下)
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欢欣,张开嘴正要喊,但在定睛看清的那一瞬,心里涌起一阵失落。
是安牧原。
我只有生硬又疑惑地笑了笑。
安牧原对上我的双眼,缓缓地移动步子,向我走来。他看着我,用他那双仿佛起了大雾一般的眸子,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在我面前蹲下,深潭一样的双眸里,有悲伤,有疼惜,有难过……
他注视着我的双眼一会儿,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再掏出的时候,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把拳头伸到我的面前,脸上浅浅地笑了,如同他平时那样,温和优雅地笑了。
然后他翻过手,慢慢打开了拳头——一条项链从他之间滑下,小巧的吊坠泛着闪闪的银光,在链子下方轻轻晃动。
我惊讶地叫出声:“这条链子?!”
和我爸爸送给我的一模一样!和我一直在找的那条链子一模一样!
安牧原弯起嘴角:“不是说,这个对你很重要?”
我欣喜地只知道狂点头:“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项链?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
我只是在安牧原面前提过一次而已,他竟然帮我去找?!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一模一样的,安牧原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他不会就是去找这条链子了吧?!
“你不是说你一直有在网上找吗?又有描述又有照片,还有你画的那个四不像的图……”安牧原笑道:“稍微注意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安牧原还特地去看我在网上的信息吗?是这样?
“可是真的很难找,我找了好久都没有一样的!你……不会是定做的吧?!”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安牧原的笑容定了一下,但又随即流露出神秘兮兮的样子:“我想找到,就找到了。”
他的表情,更加确定我的猜测!
我的心里,感激和不安交织在一起,在心里不断地翻腾,翻腾。
安牧原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仍是笑着,伸出手,细心地帮我戴上,端详了几秒:“很适合你,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我摸着吊坠,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然而心里,我却百感交集。
安牧原,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都做到这个份上,我能怎么还你呢?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把从你那里得到的好,都以朋友的方式还给你,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是一个只接受不付出的人,但现在看来我真的是个自私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对别人好!我只能说说而已,只能在心里愧疚而已!我什么都做不了……
与其这样,我干脆就不要跑去找他,叫他不要走,一切到我的手里都变得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只会变得越来越糟啊……
一阵风刮过,刺骨得让我不由得瑟瑟发抖。
安牧原怔了一下,看着我祼着的脖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张开嘴,声音却是和以往不同的些许沙哑:“一直……在等他吗?”
我的声音也像从其他的地方传来:“嗯……”
安牧原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我,眼睛里渐渐流露出浓重的哀伤。他顿了一顿,解下围巾,仔细地给我围好。
我想要拒绝,可是在雪地里冻了太久,随便的一个动作,做起来似乎都要用上很多很多的力气。
厚厚的毛线围巾还带着安牧原的体温,那股暖流,一直上升到我的眼睑。
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抖动着吐出几个字:“安牧原……”
安牧原仍然保持着蹲在我面前的姿势,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眸注视着我:“不要再等了,他今天不会来了……再这样下去,你要生病了。”
我扯动冻僵的脸颊,但估计笑得尤其难看:“会来的。”
安牧原一动不动,眸子里的情绪更深了:“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你只会受到伤害而已……”
我全身一颤,原本就冻僵的身体更硬了:“他说过……”
“有些事我真的不愿你知道,闵霓!”安牧原温和却不容拒绝地打断我:“你只要知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难过……”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只有几句话反复在脑里放映。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为什么安牧原说我再这样下去会受伤?!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难道他是去调查什么了吗?!
我的手紧紧抠住大衣,仿佛都要把大衣抠破一般。
“什么意思?!”
安牧原默默低下头去,抿紧了嘴唇,一直到嘴唇都泛了白,他下决心般的,重新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我一起走吧。”
我的眼神重重晃了晃,心脏被一种不可思议猛烈地击中,我颤着嘴,声音也抖动着:“什……么?!”
安牧原直视我的眸子,我看见他茶色的瞳孔里,满是真挚:“我说,闵霓,和我一起走吧。原本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有一个不想走的理由,可是如果你在这里只是一味的受到伤害,那我没有办法再忍受。我可以带去你任何你想去到的地方,让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尽全力给你最好的……”
“不要再说了……”我摇摇头,感到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下来。
虽然他对我很好。虽然他帮我找到了一直想找的链子……但,我喜欢的是池圣锡啊。
“锡不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但是我可以。闵霓,你想去到哪里,我都会带你去……”安牧原伸向我冰冷的手:“你先起来,我们去暖和的地方,好不好?”
当安牧原温暖的手附上我的手背时,我触电般地缩回手:“不好!统统都不好!”
安牧原仍是没动,但是眼底,却瞬间涌起一股任谁看了都不忍的悲伤,他迟疑了一下,垂下眼皮,缓缓缩回了手,就这样继续蹲了几秒钟,他再一次抬头对上我的眼:“你……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几乎要在瞬间夺眶而出:“对不起……”
安牧原看到我刹那红了的眼眶,整张脸闪过一丝惊慌,可是过后,却是更大的失落。他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哪里不够好吗?”
不,安牧原没有一点不够好,从上到下没有一点不够好!
我死死咬住下嘴唇,用力地摇头,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安牧原仍是保持这那个姿势,风吹起他的头发,他茶褐色的发丝在风中舞蹈,不断有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上,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慢慢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我给他的那张“万能卷”:“这个,有效吗?”
我迟疑地点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他举起那张电影票根,又僵了很久,才开口:“跟我走。”
“我会带你去到没有悲伤的地方,我可以容忍你现在喜欢的不是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仍然会尽全力对你好,给你保护,还有你要的一切一切……你不是说以前的那些都要还给我吗?那就到其他地方,一点一点地……你喜欢哪里?法国?希腊?意大利?……”
我看着那张小小的票根,又看着安牧原蹲在我面前扬起的脸,原本就揪紧大衣的手力度更大了:“对不起……”
安牧原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脸上竟扬起了一股淡淡的笑,却刺痛了我的眼:“你说什么愿望都可以满足我的。”
我别开脸,心里涌起的一股自责差点把自己击溃,声音颤抖道:“对不起……”
安牧原的声音也带着颤抖,里面含着的笑意显得尤其凄凉:“这个……不是万能的吗?”
我的心又仿佛无尽的下坠,什么万能,我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最基本的都做不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抖着嗓子,说出来的最终还是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回答……”安牧原波光流转的眸子里,是说不清的悲痛,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由于在雪地里蹲了太久,他险些站不稳要栽倒在地。他艰难地在狂乱的风中站直了身体,任由风吹动他的大衣,吹乱他的头发,他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一颗笔直的树。
我脸别得更开了,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对不起!
安牧原僵了一会儿,抬起脚,转身向远处走去。可没走两步,又停下来,扭头看了看我,之后快步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把伞,走过来给我撑好。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给我撑伞的动作慢得就好像是最后的诀别。他看着我眼里的泪花,迟疑地伸手要给我擦,但还是在离开我脸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收了回去。
他又转身,去往离开的方向,走到下一个路灯下,他却又再次停住,转过身,孤独地站在那里,再没有挪动过步子。
我虽然没有再看他,但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身影牵着走,直到他定定地站在路灯下,我想要开口叫他离开,却发不出半个音符。
安牧原,你这又是何必呢?外面这么冷,你这又是为什么要这样……我等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人啊!只是池圣锡一个而已啊。
可是池圣锡,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三个小时都过去了……你到底会不会来找我?我真的好冷,真的好冷好冷,可是因为你说过以后都会给我温暖的,所以我才愿意在这里等你,我谁都不要只是在这里等你!你为什么还不来?我真的,真的……还是不如她吗?就算她已经不在了,过去的日子,还是比现在的我重要吗……
再没可能了(上)
周围是流动的清澈的水,我透过身边的水波,看见自己的衣摆在飘动,看见自己的四肢和头发也随着水波,轻轻地浮动着。)
但是下一秒,原本平静的水突然翻浊起来,汹涌地在我的身边搅成了一团,一种呼吸不了的窒息感瞬间席卷我的全身。我感动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千斤沉,不断下坠,下坠……
我张开嘴,想要呼救,却有无数的水涌起我的鼻子和嘴,从我嘴里,最终只是突出一些无力的气泡……
我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晰,刚开始还可以清晰地看见,身边卷起的波纹,但是渐渐地,渐渐地,一切都模糊起来,最终,视野里,只剩下水波的颜色。
可就是在这么不清晰的世界里,却有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那是池圣锡的笑脸,他还是那样,调皮地,坏坏地笑着,眼里波光流转,倒映着点点星光。
我的心仿佛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小空间,空气稀薄到难以呼吸。
心里被一股舍不得的情绪猛烈地席卷,这股情绪暴风骤雨般,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渴望生命,渴望好好的活着!
可是水纹里,池圣锡的笑脸却又渐渐淡去,幻化消失在视野里那抹浅浅的蓝色……我用尽全力向着那里伸出手,触及的却只是流淌过指间的水波。随着他面庞渐渐模糊在水波之中,远处,一个少年奋力向某个方向游去的身影,却飞快地清晰了起来。
我一怔,这才注意到,水里,我的不远处,漂浮着一个和我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孩子。
奋力游动的池圣锡分明看了我一眼,却还是决绝地扭过头,飞速地向不同的方向游去。
窒息的感觉更深了,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着,心痛得无以复加,可是我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眼眶里,一层厚重的雾迅速蔓延,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想要看清前方发生的事,于是我努力睁大了眼睛,望向池圣锡的方向。
有液体悄悄爬出我的眼角,慢慢划过我的脸颊,融入进水波之中。
我看着那两个身影不断在靠近,靠近,最后合在一起,慢慢向上浮,向着上方那闪烁着亮光的方向,渐渐远去。而我,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全身僵硬着,逐渐下沉,向着水底的一片深蓝……
一阵猛烈下坠的感觉,惊得我瞬间睁开了双眼。
我翻身坐起,才发现刚才不过都是一场梦境。可是那梦境过于真实,我仿佛还沉浸在其中,脸上、脖子上全是汗和眼泪。
真是一场该死的梦!
我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阵,擦去泪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极其高档的病房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医院?!
我双手抚上头痛欲裂的脑袋,仔细地回想自己被送进医院前的场面。
脑袋里,只剩几个零星的片段——
小小的视野里,安牧原放大的脸上,满是急切。他三下两下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我披上,紧紧地抱住我,温暖的手不断摩挲着我挂满雪花的脸。
“闵霓,闵霓!都冻成这样,你还是不愿离开吗?!”
他的声音里,分明有哽咽,有不忍,有难过……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随后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他一直紧紧地抱着我,双手抓着我的手反反复复地搓、呵气。他的声音潮湿得就像被泪水浸透,明明对着我在说话,却更像在喃喃自语:“为什么哭?不要哭……”
他手足无措地抚上我的脸,擦掉我的眼泪:“你要是过得不好,我就更难过……”
我艰难地回忆着失去意识前的点点滴滴,头疼得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于是我不得不放弃。安静下来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正打着点滴,全身发烫,几乎没有半点力气,可能是在风雪中呆了太久,感冒发烧了。
观察了一下四周,我发现自己呆在这间病房被划分出的一个里间,而外面那间应该是类似客厅的地方,似乎有人在谈话——
“池圣锡,你……为什么要回来?!”
是一个激动的女声。
池圣锡?!
他来了?!
我心中涌起一阵欢喜,飞快拔了手背上的针头,翻身下了床就要往外跑,但刚下床走了两步,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就好像有一枚无形的钉子,将我牢牢钉在地面。
刚才这个女声,如此熟悉的女声……是我妈妈?!
没错,就是那个为钱抛弃我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医院通知她来的?怎么可能,从我身上不可能查到任何有关于她的线索,我早就将她的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
那么,是因为,她还在监视我?!
没错,一定是这样!
可是肯定了这一点之后,随即而来的一个事实又摆在我的面前——她和池圣锡在一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似乎他们不是刚刚认识!她竟然还知道池圣锡是从国外回来的?!
好奇心驱使,我轻声轻脚靠近墙壁,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我……”池圣锡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嚣张跋扈,甚至有了一些卑微和其他我无法解读的情感。
“如果知道你会回来,我怎么样也不会让小霓转到圣灵去!”
“阿姨,两年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池圣锡的声音既沙哑又潮湿,却瞬间化为一枚重磅炸弹,炸得我体无完肤。
他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感到抱歉!为什么他回来我就不能转到圣灵去?!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离开小霓吧。”冷冰冰的语气里,竟然也有着很深很深的伤痛。
我顿时陷入了不知所措,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我和池圣锡分开?!
“阿姨,这我做不到……”
“池圣锡,你已经让我失去一个女儿了,为什么你还要继续伤害另一个?!难道你没有看到,她因为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再没可能了(中)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瞳孔无法控制地放大: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池圣锡已经让她失去一个女儿了?!这和我姐姐引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因为交通意外才去世的吗?!
“可是我是真的……”池圣锡诚恳的声音刚想起没几秒,又被迅速打断。)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我的心被激动的声音高高地提起:“如果她知道是你害死的引,她怎么可能还会和你在一起?!”
我仿佛被一声巨雷劈中,一种不可思议侵入我的全身上下,我顿时手脚冰凉:怎么回事?!她说引……是被池圣锡害死的?!
这么说,我的双胞胎姐姐夏引……就是池圣锡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可是?姐姐明明是在车祸中死的!不是从山上滚下来死的!而且,我整天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和池圣锡之间发生的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认为长得像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可是这么突然地,让我知道原来池圣锡喜欢的那个女孩就是因为车祸死掉的引,我怎么接受?!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突如其来的一切搅乱了我的思绪,一切零零碎碎的细节瞬间涌上我的大脑,无数个小片段在我的脑海里交织、交织,画面尖锐的边角划破了我的心,最终所有的画面聚集在一起,变成了咆哮着吞噬一切的黑暗。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漩涡,不由自主地陷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池圣锡的道歉,那个女人的指责,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那么多池圣锡在我身上看到的引的影子,一模一样的相貌,都喜欢屹耳,有夜盲症……一切都指向那个死掉的女孩子就是引的事实!
“阿姨,我求你,不要告诉她……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是引的妹妹……”池圣锡说着,竟哽咽着嗓子,颤抖的声音却比匕首还要锋利,一下一下划过我的心。“她们的姓不一样,性格也完全不一样……我也从来没有听过引说,她有个妹妹……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她们的姓不一样,是因为一个跟她们爸爸姓,一个跟我姓,你自然不知道。而她们性格不一样,又是因为谁?你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造成的这一切,小霓才会变成这样!”
“我会好好对她,补偿她失去的一切……”
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仿佛被瞬间抽去了全身的气力,无力地靠上墙壁,可是坚硬的墙壁,也无法支撑我接近崩溃的精神。
我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喃喃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承受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就不能单纯地活着?为什么?!
“补偿?怎么补偿?!”一声轻笑,其中却包含三个人的悲痛:“引已经因为你和野的争斗死掉了,我就是担心如果你知道引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感情会转移到她身上,你们这种富家子弟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这样只会伤害她,如果不是当初你和野谁都不放手,引又怎么会死掉!我瞒着小霓,骗她说是引在去看她的路上遇到车祸死掉了,我带着她搬家,就是想让你再也找不到她!”
“可是因为没有钱,所以我才要改嫁,即使这样,我也不敢把她带过去,因为如果到了有钱人的圈子你们就更有可能会遇到!你知道这带给她多大的伤害吗?!小霓一直自责地以为是因为自己引才死掉的!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她一直活着痛苦和黑暗当中,而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谁?!你现在让我答应你和她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已经害我失去一个女儿,现在又毁了另一个,我恨你都不够,怎么可能答应你?!”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一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一直怨恨着的妈妈不是抛弃我,而自己喜欢的池圣锡……竟然是间接害死自己亲姐姐的人?!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安牧原说的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他查出了……池圣锡间接害死引的事?所以才想带我走?!才说什么不想让我受伤害?!
所以,我一直都搞错了是吗?我一直就活着错误中是吗?!我的妈妈是为了我不受伤害才狠心抛下我,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好?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恨着她,一直拒绝着她的好意,一直把她当做一个贪钱的坏女人?!而我喜欢的人,不仅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而且还是间接害死了我姐姐?而且……他还可能只是把我当做她的一个影子而已?!
池圣锡的声音更加沙哑了,断断续续得都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引离开之后,我一直都不愿相信,一直都在寻找有关她的消息……可是我不知道她的住址,我到遇见她的每一个角落去找,得到的消息都是……闵霓的出现,真的让我觉得,她回来了……”
“你这样对她一点都不公平!”妈妈的声音愤恨却也分明带着眼泪的味道:“就算她和你在一起,就算你后来真的喜欢她,你又怎么保证你是全心全意对她好?你怎么保证她不是作为引的影子而活着?!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这一切,你又要怎么解释?你又要怎么弥补给她造成的伤害?!她在风雪里等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去找她?难道在你心中,已经不在的引还是比她更重要?!那以后呢?你能保证全心全意只对她一个人好吗?!”
眼泪,无声地,划过我的脸颊,我却诡异地笑了。
闵霓,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了,要坚强的吗?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是最实在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哭?那你为什么最近动不动就哭?!
可是池圣锡,你知道吗?即使你老是让我哭,可是我的眼泪越是流的频繁流的多,我就越是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你……
再没可能了(下)
“我相信你是真的很喜欢引,我也愿意相信你现在很喜欢小霓,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离开她!你们在一起是不被祝福的!”
发烧的热度同时也在一点一点炙烤着我的精神防线,我整个人既疲惫,又绝望,觉得自己怎么改变,都无法抗拒这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一切……
因为发烧,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脑袋里面只剩下从外面隐隐传来的谈话声,每个字眼都在我黑暗的世界里,发出鬼魅的色彩。
我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发烫的身体软得就像热天里融化的糖,无力地低下头,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左手间,那枚池圣锡送给我的戒指上。
戒指炙热地灼烧着指间,此刻,这枚戒指就仿佛一个可笑的牢笼一样,囚禁着我的心,边缘深深地扣进去,扣进去,扣得我的心和手,都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来。
“阿姨……”池圣锡哀求地唤了一声,声音悲痛得再发不出一点声响,空气中,沉默化成一股绕人脖颈的窒息感。
我的右手终于颤抖着举起,伸向那枚戒指,全身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抖动。费了好大劲,我的右手才抚上左手,抚上那枚我怎样都舍不得的戒指。可是我不论在心里还是手指用了多大的力气,指间始终不受控制般的,就是摘不下那小小的银戒,好像那小小的银戒,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就是不愿意从我的指尖脱落。
眼泪疯狂地落下,一滴一滴砸在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的手背上,却灼热的烫,落到的每一块皮肤,都炙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我紧紧捏着戒指,拼命地往外拽,一直到戴着戒指的那一圈泛出可怕的红,一直到右手的指尖泛出苍凉的白。
池圣锡,现在我还能怎么办呢?现在就算我可以真的不在乎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就算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把我分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都没有办法下去了吧……
可是?既然是如此,为什么我还是摘不掉这枚戒指?